「你去死一死比较快啦。」宇武卿说完手指一按，潇洒俐落挂人电话，得意地从鼻子哼出了口气。

却在要把电话收回口袋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僵硬地四处张望了夏，然后随即又像是不屑自己这个举动的搔了搔头发，装得一脸镇定。

不过那是短暂的假象，没多久宇武卿就颓败的摊在栏杆上，叹了非常大一口气。

「天啊，老子倒底是在孬个什么劲啊！」用力拍了拍额头，宇武卿以懊恼到不行的口气抱怨着。

自从某天很不幸地想透了他和云鸟人的关系后，他就成了这副孬样，大爷都不大爷了他。

被死鸟人盯着就浑身不自在，像是有上百只虫在那里爬啊爬啊……以前还可以瞪那个死鸟人……现在根本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孬兔……讲话还会结巴咧。

天啊啊——一整个就跟个弱智一样！

蠢毙了，悲惨到他都想流个几滴男儿泪了，男子汉活到这个地步真是越活越到退，倒不如自我了断还比较干脆。

就在宇武卿陷入极度自我厌恶，想抱头撞墙之际，双手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抓住了。

「逮到你了，你这只欠教训的小兽。」

突然以高高在上之姿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让他很想杀人的云清枫，宇武卿瞬间脑袋当机，整个呈现石化状态。

云清枫勾起了一个邪恶的微笑，纸只一手就紧扣着宇武卿的双手，另一手则是惩戒性的在宇武卿屁股上拍了几下。

他靠在宇武卿的耳边低语，语气很温柔，但内容让对方很想马上分尸他——「回去你就死定了，亲爱的小兽。」

说完不待宇武卿开口，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亲爱的小兽，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乖乖回到你可爱的小家，二：我想这里也是个不错的地点……」

宇武卿先是生气地瞪大眼睛，随即又像是垂死的动物般，露出了绝望而认命的眼神。

「妈的，去就去啦，放开老子的手啦。」甩开云清枫已然减弱力道的手，宇武卿正想往前走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被像布袋一般扛起来了。

「王八蛋，扛什么扛啦，老子自己有脚啦。」

「没信用的小混蛋。」云清枫快步走着，完全无视宇武卿的拼命挣扎。

「你妈的才超没信用的啦！混帐王八蛋双面黑心鬼死鸟人！」

「黑心是吧，正好我有一堆帐没跟你算清呢，亲爱的小兽。先撇开你翘家这回事好了，你倒是先说说看，你那个兄弟跟我弟弟是怎么回事？」

宇武卿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那两个家伙的事情在危影受伤那次后就摊在阳光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敢拐我弟弟，你觉得这笔帐我要怎么跟你算呢？亲爱的小兽？你知道这件事好像很久了，知情不报的代价很大喔！」

宇武卿吞了吞口水，开始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起起来了，有种大事不妙的直觉。

「厄……这个……」

「还有你不是说人家是你的好兄弟？那我要去找人算帐你要不要概括承受？」

「妈的，关老子鸟事啊！做拆散别人这种缺德事不怕遭天谴啊你，你这没人性的死鸟人！」

「恩，那我明天就禁止他们两个见面好了。」

「妈的！」宇武卿大叫。「你这个放高利贷的恶魔，王八蛋，畜生！」

「好了，省略那些无意义的词汇吧，所以你到底接不接？」

宇武卿咬牙，危影暗中帮他收拾太多烂摊子了，总不能害人家被拆散吧……妈的你个死危影，天底下的阿狗阿猫这么多，哪家的不爱，偏偏爱上云鸟人家的宝贝弟弟冲啥小！

「接啦！你妈的没人性的高利贷商，怎么不早点阳痿啊！」

云清枫冲着宇武卿露齿一笑，马上让对方乖乖闭嘴。

4

宇武卿被丢到车上后，马上整个人贴紧玻璃，试图把自己和云鸟人的距离拉到最大，可惜就算是高级进口车依旧是车，再怎么大，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也不可能宽敞到让他能高枕无忧的安全范围。

「对了，亲爱的小兽。」云清枫毫无预警叫了声，语气亲切的很。

「干……干嘛！」宇武卿很明显被吓到了，不但肩膀快速抖了下，还更往门边贴近——因为深知云清枫的恶劣性格，死鸟人越是和颜悦色就代表他越是要倒大楣了！

「我想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你那位亲爱的兄弟跑哪去了，为什么你的下属有事都跑来找我。如果工作量变多了，那相对的酬劳应该变多才是。」

「厄……」宇武卿脸色一黑，在肚子里把云鸟人骂个臭头——又要漫天喊价了！这个黑心鬼！奸商！混帐王八蛋！禽兽！

「人到哪去了！」继续逼问。

「垦丁啦！」妈的他那群死下属，越来越不把他放眼里了啦！就算危影那个大王八开小差跑去会小情人，也他妈的千不该万不该找上云清枫啊！是怎样，有事不找他这个少主，摆明了是对他没信心嘛！

「哼。」云清枫一挑眉，不意外这个预料中的答案。「那报酬的事呢！」

「妈的妈的妈的！老子付双倍给你啦！整天就只会开黑价开黑价，你妈的等着撑死吧，你个机机歪歪的死鸟人。」宇武卿气鼓鼓地乱吼乱叫，惹得云清枫嘴角上扬。

云清枫没再说话专心地开车，宇武卿先是安静了好一会，后来还是认不住叽叽喳喳地自顾自开口——

「你这鸟人已经他妈的很没天良了，缺德事还是少做些吧！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有多么不容易……老子也是最近才知道那两只居然小时后在英国就在一起了耶，只是那小鬼不知怎么的回台湾后居然是跟叶在一起了！老子都不知道原来危影一直默默在守护你家的宝贝弟弟耶！难怪他有很多神秘的消失时间，你要知道要不是他一直这么做，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救了你弟……」

「然后？我为什么就要赞成他们两个在一起？」云清枫的话里充满了不屑，也打断了宇武卿的话。

宇武卿一时语塞，愣了一会才呐呐地接道：「他都要为了你家的宝贝弟弟……在计划要脱离宇氏了……」

察觉到宇武卿话里掩不住的落寞，云清枫闭上了恶毒的嘴，车内一时又静默了。

趁着红灯，云清枫瞄了瞄自家宠物，只见宇武卿低着头，睫毛半掩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当云清枫不着痕迹转回头，却听到了他家小兽惊人的发言——

「反正你就是瞧不起我们，妈的，医生就鸟不起啦……」

云清枫当机立断，把车子一个大回转，停到了较无行人的巷口，然后长手一伸，毫不客气地用力弹了下宇武卿的额头。

「妈的，很痛耶你这王八蛋！」宇武卿双手掩着额头大叫。

「什么都是你这颗蠢脑袋擅自定义的。」

「老子哪里说错了！你这他妈的死鸟人就是瞧不起老子！也瞧不起危影！你他妈敢说你不是觉得他配不上你家宝贝弟弟！」宇武卿气得大吼。

「哼，主人的智商本来就会比宠物高，我就算真的瞧不起你那又怎样！况且我有说过我瞧不起你哥吗！你那颗蠢脑袋要自己那么觉得关我什么事啊，你又敢说你不是百般阻挠你妹和吴笨蛋的恋情吗！喔，这么说你也瞧不起吴亦晨罗。」

宇武卿快被气死，偏偏想不出话来反驳——他到底有哪次成功讲赢的啊！真是窝囊毙了！

「我……我哪有！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子家世太清白了，迟早会抛弃凝胭的。」

「喔唷，你又知道怎么不会是你那个性关系复杂的妹妹，先甩了那个单纯的白痴小处男！吴白痴抛弃你妹？哈哈哈，真的是快笑死我了，我都要为那个世交家的单纯小弟担心会不会得性病了，还他抛弃她，哈哈哈哈。」

「你，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还有你不要污蔑我家凝胭！」

「我污蔑你妹？笑话，你会不知道你妹是个怎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然你是打算怎样？也把你妹塞给有势力的角头老大吗？」

宇武卿眼神一黯，唇动了动却又抿起，最终才满脸不甘地缓缓开口：「如果危影摆脱宇氏了……我根本没有把握护不护得了凝胭……那是怎样……要害那个家世清白的小子也跟着被追杀吗……」

这次换云清枫难得被直球砸懵了，看着他家小兽垂头丧气、一腹丧家之犬的模样，胸口就酸酸软软的、非常难受。

他突然觉得只要小兽乖乖的不要口是心非、或者露出一点点示弱的姿态和语气，他就会招架不了……

恩，是说他家小兽倒是越来越坦白了……

「放心，还有主人罩你。」

「罩你妈的大头鬼啦，你这个良民医生除了脑子聪明了点是有个屁用！」宇武卿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又知道了。」

「老子怎么不知道，老子告诉你，你的底细老子可一清二楚，你除了你老头家是有钱的医学世家，你老母家很多政府和军方的高官、企业老板外，根本就没有可以罩我的本钱好不！你是要罩个屁啊！」

云清枫一笑。「喔，那你知道白镌的身分吗？」

「嗄？那女人？」宇武卿搔了搔头，从之前她有办法让裴旭勋顾忌时，他就很纳闷了，不过老是忘了去查。

「是不知道啊，话说回来你到底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啊？」宇武卿自己都不知道，后面那句一副就是吃醋的口气，简直就像是逼问老公有没有外遇的女人。

「秘密。你不是很行，什么都知道。」看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家这个傻小兽……

这么一呛，宇武卿马上炸毛。「你等着！管你有什么鸡皮狗毛的杂事，老子都会查得一清二楚的！」

「是喔，我等着。」云清枫欠揍地回了一句，并且在心里笑了笑——

白痴小兽啊……你不知道的可多着呢……

为了要应付你复杂的继承人身分，主人我可是有很多王牌没有亮呢。

不过宇武卿不知道的是，云清枫在结束这段对话、发动引擎的同时，下了一个对他们的未来……很重要的一个决定。

5

云清枫原先构思好的宠物教训方案最后没得以施行，车才开到一半，他家小兽就被急事CALL走了，事关到他家小兽的宝贝妹妹，云清枫就算不开心也还是只能放兽通行。

宇武卿换坐上了随扈的车，匆匆忙忙赶到妹妹看照人——方芳所营业的场子，一进独立的包厢就见到那女人眉头深锁，正在吞云吐雾。

「来了，你这死孩子倒挺快的。」

宇武卿吸了一口气，「怎么回事？」

「有了就是有了，赖不了。」和宇武卿相对比，方芳显得平静，缓缓熄灭了烟，给自己倒了杯酒。

宇武卿抿了下唇，唇线绷成了很紧的线条，他就那么绷着，好一会才吐出了一口气。「王八蛋，谁的种！」

「谁知道呢，她关系太乱了，不过那孩子一口咬定是S中那傻小子呢！」

宇武卿怔了，而方芳看了他好一会。

「过来坐着吧，别愣在那了。」

宇武卿恍恍惚惚地坐到了方芳对面。

方芳突然笑了起来。「我呐，最近快跟你家那个老头绝裂了，我和他的关系越来越糟，顾问这个职位大概也做不了多久……你之前也知道了，要不是你那同父异母的兄弟，光凭我一个也保不了凝胭那孩子……我这职位一撤，凝胭在我这也不安全了……」

「我送她出去吧……看她高兴去哪都好，别回来了……」

「凝胭她坚持不肯打掉孩子，S中的那个傻小子说会负起责任。」

「干，那就由着她吧……」

两人静默了会。

「我看就由我带着凝胭出去吧，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宇武卿有些瞪大眼睛盯着方芳，后者对他笑了笑。

「年轻的时候的确是太执着了，年纪大了也撑不住了，爱恋啊什么的到底是靠不住的狗屁，人都是会变的，老娘我看开了。」

「老子之前一直觉得你这女人真他妈蠢毙了，死老头有哪点好，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跟了他那么多年……你也她妈开窍得太晚了吧！还什么狗屁高材生，跟云鸟人一样T大毕业，还喝洋墨水，结果是有个屁用！老子看你是年轻时候读书读坏脑子了吧你！」

方芳放声大笑，笑到都流眼泪了。「欸唷，我知道你这孩子心疼我。」

宇武卿一瞬间呈现很蠢的僵硬状态，他撇撇嘴，露出一脸不屑的眼神。

「你少臭美了，谁心疼你了，脑子坏了啊你。」

「别怪方姐说白话，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太直，这圈子太不适合你了。」

「你以为老子高兴当那死老头的儿子啊！」

「小武啊，宇家的未来，我并不看好，明年的大选，依现在的声势，我看是要变天了，到时候斐家是不会轻易放过宇氏的。」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吗。」宇武卿哼了几声。

「有事就想办法联络我吧，老娘不当宇氏顾问了还当你这小毛头的顾问呢，不过你身边那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大概也不需要方姐我就是了。」

宇武卿突然沉默了，连表情都变了。

「怎么，脸这么臭？」方芳伸手抚上了宇武卿的脸，这孩子她从小看到大。说她方芳若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只剩这个傻孩子了。

「没什么省不省油的灯了。老子想和死鸟人拆伙了。」

方芳柔柔地一笑，这次换两手托住了宇武卿的脸。

「你不想他和我一样是吧——你不想连累他。」

宇武卿抿着唇不说话，视线也不再直直地看着方芳，而是低垂着睫毛看着桌面。

过了很久，才听到宇武卿很小声地说了几个字。「不值得的……」

方芳有瞬间露出像是快要哭出来般的表情，不过被她强硬搂入怀中的宇武卿没见着。

6

告别了方芳，心情沉重的宇武卿一走出场子，就看见一向稳重的下属，满脸焦急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小右，怎么了？难得看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大仔，斐氏的人说小左闹了他们的场，人给他们抓住了，放话要大仔亲自过去谈，否则要他好看。」

「多叫几个兄弟，老子倒要看看他是要谈个什么鸟东西。」

宇武卿皱起了眉头，吩咐了几句随即跟着下属坐上了车，前往斐氏的地盘。

一路上宇武卿思索着：他的下属小左虽然浮躁，但没事怎么会去闹场呢？不用想也知道不过是个幌子……

一想到裴旭勋那家伙，宇武卿难免烦躁了起来。从那次的事情后，他就尽量避免和裴旭勋正面碰头──真不想看到那家伙。

如宇武卿所预期的，迎接他们的是大阵仗的人马。马的，裴旭勋那家伙就是爱搞排场。

一见到裴旭勋的脸，宇武卿劈头就骂：「你他妈要引老子来的方法永远这么贱，老子人都来了，快把老子的属下放了，要是少了一根寒毛老子就让你好看。」

裴旭勋但笑不语，用眼神向下属示了个意，有些鼻青脸肿的小左马上出现在宇武卿面前。

抢在宇武卿发难前，裴旭勋笑着解释：「我的人可是伤得更重喔，不信的话你自己去医院看看。」

宇武卿瞪了裴旭勋一眼，又马上把目光转开了。

裴旭勋不以为意，笑了笑地往前，来到和宇武卿只有一步的距离。

「你他妈想谈什么，没什么好谈的吧，砸场子什么的老子只有两句话奉送，就是你他妈的狗屎，你说的老子一个字眼都不会信。」

宇武卿的话马上引来裴旭勋属下的不满和骚动，裴旭勋说了一句闭嘴，下一秒就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