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他们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却怎么也改变不了。对方拒绝沟通，那他就是想破头也没个屁用。

其实如果没有卡了个死老头，他要和云清枫断了关系是很容易的，但是重点就是连死老头都他妈的都快回国了……要追究起云鸟人的事，他对死老头根本交代不过去，最惨的是搞不好云清枫又会被弄回来继续当宇氏的医生……妈的！

「小武……小武！」

「欸欸欸！」宇武卿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有点抱歉地看着对座的裴旭勋。

最近因为妹妹的关系，宇武卿必须常和裴旭勋接触，接触到宇武卿觉得对裴旭勋的戒备感——已经大大地解除了。以前面对裴旭勋都是紧绷得要死，现在却夸张到可以走神了。

「真的不打算和妹妹见个面？」

「不，那样风险太大了，连跟你这么频繁地见面都很不安全了。」宇武卿不禁想，要是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其实他对裴旭勋的感觉，应该是熟悉而安全的吧——就算是在敌对的态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那么觉得。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说要呢。」

宇武卿翻了个白眼。「妈的，你他妈当老子是个傻子就对了。」

「是没聪明到哪去。」裴旭勋这么一说，马上招来宇武卿的怒瞪，他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我和你妹妹聊过了……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有好好的关心过她吗，小武？」

宇武卿一愣，被质疑的感觉让他瞬间有些火大，口气冲了起来：「你他妈什么意思你！给老子说清楚。」往桌子一拍，一副要是答案不让他满意，就要翻桌的架势。

「你很在乎她、很宝贝她，可是你却没让她感觉到你爱她……但，这点不能怪你，其实你的处境没比她好到哪去。凝胭她不是很花心，而是那些爱她都想要……说穿了她就是个极度渴望被爱的小女孩罢了……这些你知道吗？小武。」

「老子……」那把火瞬间被浇熄，宇武卿欲言又止。

「你其实连对你妹都不行，对不对？你害怕接触女人……除非是很男性化的女人。」

「哈……说起来也难怪吧，那死老头巴不得她死，那个该称为妈妈的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整天忙着偷情，小孩？去他妈的天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小孩了，几乎看到一次打一次……」宇武卿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懊恼。

裴旭勋握住了宇武卿的手，他又忍不住挑起对方的伤痛了。他明明都知道的，小武和凝胭，都是因为童年而造成了很多性格上的缺陷——缺乏爱所造成的潜意识自卑心理，没有被爱过，更不知道如何去爱人……心底深处都盼望着被认同、被爱。

「喂！」宇武卿突然这般叫道，裴旭勋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

「老子……老子是说如果，要是老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可以继续保证凝胭的安全吗？要是不行，倒不如现在……」宇武卿讲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可以，就算你不在了，只要是你在乎的，我还是会为了你守候的。」

宇武卿突然觉得毛毛的，只要裴旭勋不说这类话的话，人还挺不错的，可一提到这种话的话，就让他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安静了一会，宇武卿咬咬牙，忍不住吞吞吐吐说道：「只要你不喜欢老子，我是说欸……就爱情的那种喜欢，那不是蛮好的。老子从小就把你当成弟弟，就算不是弟弟，你年纪其实比我大也没差，还是好兄弟吗……当好兄弟不是不错吗……老子以前是很喜欢你的，现在……现在……只要你不强求那种奇怪的关系，老子还是觉得你人不错的，真的。」说完，宇武卿都想杀了自己了，会说出这种话的绝对不是他宇武卿啊！谁都好，快一枪毙了他吧，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讲出这么恶心的话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宇武卿处于内心崩溃阶段，对面的裴旭勋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面临革命性的波涛汹涌。

「所以说，我被发好人卡了？」好一会，裴旭勋才无奈地挤出了这句话。

宇武卿没搭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杯子，还装模作样拿几来喝了几口。

裴旭勋叹着口气，叹得宇武卿都皱起了眉，他才开口问：「完全没可能了，是吗？」与其说是疑问句，倒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的肯定句。

宇武卿踌躇着，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

「要我死心的话，你就亲口告诉我，告诉我不可能，告诉我你爱他，你爱着那个人！」

宇武卿咬着下唇，一副想开口又开不了口的模样。

于是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一个人失魂落魄，另一个则是把脸憋得满脸红。

宇武卿看着裴旭勋坚决的视线，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般地开口了：「老子……老子……爱爱……爱……爱他妈的什个鸟东西咧！老子讲不出来啦！」宇武卿都快恼羞成怒了。

看着对面人的失意样，宇武卿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总之就是那种一想到他有危险，就担心得快要葛屁，完全一点理智都没有的感情啦。这样你满意了没！老子最多只能说道这样啦，那个爱……爱什么的……没办法啦，老子真的不行啦。」

明明应该要很难过的，裴旭勋却被逗笑了。「我知道了……就还是好兄弟吧。」虽然笑了，口气还是相当的哀戚。

宇武卿又觉得非常坐立不安。「欸……妈的……是不是男人啊！」

「抱歉，小武，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宇武卿突然被罪恶感所包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咬咬牙，离开了。

「你赢了。」裴旭勋这么说道，在宇武卿走了很久后。

从裴旭勋背后的屏风走出来的是宇武卿很熟悉的两个人——云清枫和桦叔。

17

「何来的输赢之说，是你自己放弃了。」云清枫笑了笑。

裴旭勋冷笑。「你都把血缘鉴定书丢在我眼前了，我还能怎么样。」

「我原以为您会像令尊那般……不择手段呢。」

裴旭勋在一瞬间有股冲动，想要不顾一切撕裂眼前的人，不过他忍住了。

「如果在各方面我的条件都胜过你的话，我会那么做……不过要真那样的话，我早就掐死你了，哪里还会有今天。」残酷的事实就是，他在各方面都差得远呢。

「别一开始就火力这么大，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作状态，枪口应该是朝外的。」云清枫笑着，语气和笑容都很亲切，但裴旭勋看了只想给这人一拳。

「你也不要太得意了，你说如果小武知道你的真实身分，会怎么想呢？」明知道现在一切的发言，都会像战败乱吠的狗，裴旭勋还是克制不住。

云清枫暧昧的笑了笑。「这个您就不需要担心了吧。」

「你要是在玩弄他的话，我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若似周瑜打黄盖的话，又哪里需要您费心，您就乖乖的坐壁上观、继续当可怜的悲情大哥吧！也不知道宇武卿知道你的真实身分后，又会作何感想呢？可怜的大哥先生？」

「你！」裴旭勋猛然站起了身子。

「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桦叔走到了两人中间，成功地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裴旭勋看了桦叔一眼，忍不住道：「亏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大半辈子，我还真以为你会忠心于宇胤至死呢。」

「丢进了无底洞里的忠心倒不如撤掉的好……」桦叔苦笑了下。「我的要求很简单，先生您不想合作，便早点终止关系。」

裴旭勋冷笑：「还真想放乾自己的血呢，恶心的血统。」

桦叔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开了口：「至少，您有了不一样的联系，以斩不断的血统……作为一辈子的关系。」

裴旭勋颓然地倒回椅子中——真是大失态。想想他人生中唯一的两次失控，都是为了武卿……

苦笑，这个打击对于他裴旭勋来说，的确是太大了点。

「你们的条件我答应了，至于剩下的……我想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裴旭勋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便向外走去。

桦叔和云清枫点头示意，只是裴旭勋在走没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头道：「云清枫，以前的宇武卿，是我深爱的人；现在的他，是我最重要的弟弟……若是你只是为了自身利益在玩弄他的情感的话，就算现在的斐氏势力不如你，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击垮你。」

裴旭勋的眼神冰冷又狠毒，死死揪着云清枫，被瞪的人不以为意，挑衅地笑了笑。

「下次见到我，记得都要恭敬地叫大哥啊，妹婿。」裴旭勋没有被激怒，转过了头，快速地离去了。

一接触外面的空气，裴旭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好好地叹什么气。」有个声音笑笑地问道。

看了后头龙凤胎的姊姊一眼，裴旭勋飞快地撇开了目光，脸色阴沉了起来。

「那个男人到底是有多恶心，强暴亲生妹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我想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有事情──比我和他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更令人想自杀了。」

「没那么严重吧。」裴浚笑了笑地拍拍弟弟的肩膀，然后转开了话题：「其实……危影早就都知道，不管是那个医生的……还是我们的事……再说从小到大危影为了小武，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他都敢放心搞脱离了，你觉得他是那么没手足爱，会为了情人抛弃小武的人吗？别太为小武操心了。」

「你早就放弃了，才可以说的那么轻松。」裴旭勋不满的怒瞪。

「哪有你说的那么洒脱！」

两姊弟对视了一会，各自哼了声。

「说真的，我以为你不会放弃，毕竟之前你执着的简直鬼打墙似的。」

裴旭勋自嘲地笑了笑。「他的心就不在我身上，继续执着下去我只会亲手毁掉他罢了。」

「唷，是姊姊错怪你了，我还想说你大概是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裴旭勋没好气地瞪了姊姊一眼。「毁了自己的弟弟？这能看吗！再说，我有跟你说我是全然放弃吗，依那个医生那么高姿态、又隐瞒了小武那么多事情来看，我的退出不会是永远，到时候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裴浚笑了笑，就知道这个弟弟是个超级死心眼的。

番外：除夕

街道上到处播放着热闹的音乐，触目所及是一片红色的喜气洋洋。

坐在车内的宇武卿，却丝毫没有渲染到那份喜气，此刻的他正纠结着到底该去哪里好。

「大仔，你不觉得你的头毛真的是有够应景的吗！」眼角馀光不断被老大那头耀眼的红毛所吸引，开车的小左忍不住打趣道。

宇武卿怒瞪他一眼。「干，小左，你是皮在痒吗，要不老子现在就把你的制服改成全身红的，看谁人卡应景啦！专心开你的车啦，干！」

小左悻悻然闭了嘴，不过没安静多久又开了口。「大仔，啊你是想好了没，要走岔路了捏。」

「干，吵死人啦你，去老子外面那啦。」

「蛤！大仔你不回本宅过年喔！吃年夜饭啊！」

「死老猴咧泰国啦，老子是要和死人吃饭喔。」

「不是还有桦叔他们。」

「你当做人家都没有家庭，都不用回老家过年的喔，快点开一开你也滚回去吃你的饭吧！」

「大仔你人真好，老头不在，你就放大家假了！可是这样大仔你要和谁吃年夜饭？」

「吵死了你，问那么多干麻！开你的车啦！」

「噢……」难道大仔打算和医生过两人世界？喔喔！……

环着胸、看着窗外到处是一片和乐融融、相当喜气的模样，宇武卿却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和谁吃年夜饭？大概又要一个人吃了吧。

赶走了吵死人的下属，宇武卿随便冲了下澡就决定倒头去睡。

他其实不困，只是觉得睡觉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知睁着眼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外头传来了鞭炮声，身上好像多了个重量，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搔扰他，干，不会是被那个压床了吧。

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然后宇武卿一惊。

「靠腰喔，你是要吓死人喔。」一醒来就看见云清枫笑咪咪的模样，绝对惊吓度百分百，看那种笑容就知道死王八肚子里，不知道又在机机歪歪啥。宇武卿想推开那个死鸟人却无果，只好瞪着对方。

「新年快乐啊，亲爱的小兽。怎么可以没等主人一起吃年夜饭，就跑去睡觉了呢。」

「干，干你屁事啊，等你老母卡好啦，老子不想吃不行吗——靠夭！这什么鬼东西！」刚清醒的宇武卿，意识还有些模模糊糊，觉得脖子有异样，低头一看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项圈，上面还挂了个对摺的红包袋。

「怎么不干我的事了，宠物应该有义务要陪主人吃年夜饭吧。那个一看就知道是红包啊，欸，主人知道你讲不出什么吉祥话，所以就不强求了，直接把红包给你了。」

「干，吃你老母啦！找你弟陪你吃啦，老子没时间鸟你！」靠！这个混帐王八蛋死黑心芭乐，真把老子当狗了啊！

干，这什么鬼项圈，怎么都弄不掉！

云清枫笑咪咪地一手抓住宇武卿的双手，高举过对方头顶固定。

「真不好意思，亲爱的小兽，你主人的双亲现在人在国外，至于弟弟吗……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宇武卿吞了吞口水，有种死定了的感觉……因为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危影找不到人的原因——据说是和小情人一起去了叶最想去的太鲁阁啊！

满意地看着身下的人脸色一僵，云清枫开始用单手剥光对方，由于宇武卿睡觉时都近乎裸睡，因此不过几秒就搞定了。

「喂喂喂！你这混帐王八蛋死鸟人要干嘛啊你！」

「吃我的年夜饭啊。」

「靠杯啦，你这个中年猥亵死变态！不要讲这种欧吉桑黄色笑话啦，一点都不好笑！」宇武卿奋力挣扎着，却被对方制得死死。

「是不是笑话，等等就知道。」

「干！老子……唔！」被毫无预警地突然进入，宇武卿痛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妈的！你这个王八蛋，行不行啊！烂死了！」嘴上骂咧咧的，宇武卿却想着云鸟人真的很反常，以往老是喜欢玩一堆花招，搞一堆道具……再不然就是前戏长得他想砍人……这次居然会这么粗暴地直接来。

云清枫没有说话，眉头深锁但还是笑着，倾身去舔拭宇武卿眼角的泪水。

此时宇武卿的肚子咕噜叫了几声，惹得云清枫笑了。

「干啦，老子饿死了，如果你说的年夜饭是这个的话，信不信老子剁了你喂狗喔。」宇武卿的声音抖着，说得断断续续。

「放心，主人准备了一桌很丰盛的年夜饭，等等和我的小宠物一起吃。」云清枫说完开始动了起来。

承受着撞击的宇武卿看着身上的人。接合的地方和身体重叠处传来了温度，不知为何觉得很温暖。

有些腰疼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桌冒着蒸气的菜，宇武卿突然恍惚了起来。

场景转换，还是一样很大的桌子，但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椅子上，自己一个人默默吃着饭。

「亲爱的小兽，在想什么？刚刚肚子不是还在咕噜叫，怎么不吃？」

「吵死了，老子在想要先吃什么不行吗。」回过神来的宇武卿吸了吸鼻子，然后开始动筷。

云清枫没有动，托着下巴观看自家宠物难看的吃相，看着对方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一桌的菜，嘴角就不自觉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