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风绕烟树——山花插满头
山花插满头  发于:201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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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桑说到后来,哽咽起来,“我看到了一地的尸体,姐姐的,父亲的,母亲的,可那时我根本就看不出来那些焦黑的尸体哪一具是他们,呜呜......”

贺晏晚听着很是心酸,看到贺桑心里害怕悲伤,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才五岁的孩子却经历了这么残酷的事,“桑儿,莫怕,以后哥哥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哥哥答应你......”

贺桑放声哭着,这是他家变后第一次宣泄自己的情绪,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深藏心底的秘密全都告诉才认识一天的贺晏晚,他只是觉得这个所谓的哥哥的怀抱很温暖,他一直告诫自己要坚强,不能哭,可是有时候实在受不了那种让人发疯的故作平静,也许在夜深人静,在如此温暖的怀里,自己也可以放肆一回的吧!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这晚哭过以后,他就真的只是贺桑了,是长夏山庄庄主的义子,他要变强,终有一天谈会有能力找出那些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为父母姐姐报仇的。

哭着哭着,贺桑就疲累的睡着了,这一夜就在哭声和安慰声中悄然过去了,只是有些事也是从这夜开始的,许多年以后,贺桑回想起来,觉得也许正是这日的那和煦的笑容,正是这晚的温暖怀抱,才让他陷进了泥沼之中,让自己开始迷恋,不可自拔。

第三十二章:贺桑(四)

第二日一早,贺桑应是昨晚折腾累了,还沉沉地睡着,贺晏晚看着那张有些惨白的小脸很是心疼,也就没有叫醒他,自己梳洗过后去向父母请安,就把昨晚贺桑做噩梦的事告知了父母,贺氏夫妇听了也有些忧心,这孩子心事很重啊,不过任是谁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都不会轻易放得下,大人都做不到的事,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只是他们也只能给与关心与安慰,说些开解的话,要想通最后还是要靠贺桑他自己,希望他能快些振作起来,忘了那些痛苦重新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

贺晏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觉得贺桑以后还是一直和他睡的好,一来他可以在贺桑做噩梦的时候照顾他,二来他发现贺桑对他不排斥,后半夜睡得安稳多了。贺氏夫妇觉得这样也好,小孩子之间毕竟比大人们要好说话,贺桑也许能听得进些,如此也能让自己家这孩子学会照顾别人,董事些,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他们自然同意。这样以来,从今日起贺桑就和贺晏晚睡一块了,直到后来贺桑长大了些,也没有搬出来,只是将屋子隔成了两间,一人一间,仍是住在一起的。

如此贺晏晚每晚都抱着贺桑睡,那身上的奶香味他很是喜欢,起初贺桑还是夜夜梦魇,这般过了半月之久,贺桑的情况终是好转了,虽还是睡得不太安稳,但至少不再梦魇,白日里的精神也好了起来。

一个月后,贺桑和贺晏晚开始在同一座书院读书,别看长夏山庄是武林门派,可是对于一些该学的他们还是学的,虽说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也绝不是武林上那些只会舞刀弄剑的粗野莽夫,所以贺家的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去书院读书,倒不是贺家请不起先生来家里教,只是贺家祖先觉得去书院可以更好培养孩子,多学些为人处事的方法,学学察言观色。贺晏晚是六岁去的书院,原本贺承仲没打算这么早让贺桑去书院,可想到多交些朋友可以帮助他早些放开心结,也就痛快地答应了贺晏晚的请求。

书院里有不少当地的世家贵公子,还有知府的小衙内也在此就读,也不知他们是听了哪个挨千刀的嚼舌根,说贺桑是孤儿,贺家收留他只是当他是条看门狗在养,那小衙内成天带着人欺负贺桑,或言语谩骂,或推推搡搡,贺桑不想与这些无知小儿计较,沉默不语,这更是惹得那小衙内不满,觉得他是在故作清高,就常往他书桌上放些蚯蚓、水蛇什么的吓唬他。贺桑没被吓到,他们就愈加不爽,偷偷毁了他的作业,害贺桑被夫子责罚。

虽是受了这些委屈,他却从没有要把这些事告诉贺晏晚的打算,他不想给贺晏晚添麻烦,虽说贺晏晚承若过会保护他,可他觉得有些事始终要自己面对,别人毕竟不能保护自己一辈子。唉,可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如此之多别的同龄孩子到十几岁也未必需要承受的事。

这些事,贺晏晚刚开始的确不知道,没多久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常常看见贺桑手臂些有些红痕,问是怎么回事,贺桑也不肯说,问得急了,就说是夫子罚的,贺晏晚愈加觉得不对劲,自己弟弟如此乖巧,怎么会经常被夫子罚呢?(小晏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

于是越想越不对劲的贺晏晚偷偷问了和贺桑同课室的学子,一听原来这些全是那小衙内欺负的,还已经是好久之前开始的,这还了得,自己的弟弟可是被他护在手心里的,自己都舍不得凶他一句,这些人居然敢这么欺负贺桑。贺晏晚是气疯了,仗着自己学了两年的功夫,也不管那是不是什么知府的小衙内,当天傍晚放课时,在路上堵了小衙内那班人,那是一顿胖揍,打得小衙内鼻青脸肿的,还让其保证不在欺负贺桑,否则他这做哥哥的绝不轻饶。

贺晏晚打完人后还兴冲冲地回家拉了贺桑逛街市看杂耍去,浑然不知自己这次可是闯祸了。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啊,那小衙内回府告诉了自己那知府老爹。那知府一看儿子那惨样,怒火中烧,管他长夏是不是有朝廷中人撑腰,一口气跑到贺承仲面前去讨说法了。贺承仲知道了前因后果后,这小衙内是有错在先,可这晏儿也实在太没分寸了。于是,堂堂长夏山庄庄主只能豁出老脸去,给那知府又是道歉又是斟茶的,完了还送了不少医药费,你说他贺承仲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啊!

贺晏晚和贺桑过了晚膳时间才兴高采烈地回来,对于自己今日为弟弟报了仇,贺晏晚心里是非常自豪舒爽的,甫一进大厅的门,就看到父亲脸色难看的坐在主位,一旁的母亲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这是怎么了?此时的贺晏晚还没察觉到自己闯了祸,倒是拉着他手的贺桑好像明白了什么,紧张的看着贺承仲又看看贺晏晚,生怕待会儿这呆哥哥受了责罚。

“贺晏晚,你还不给我跪下。”贺承仲看着这儿子不痛不痒的样气不打一处来。

听父亲连名带姓的叫自己,贺晏晚才意识到父亲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气,而且还气得不轻,他其实素来是敬畏父亲的,立马乖乖跪下。

一番训斥,贺晏晚才知道是那小衙内带着知府来找了父亲的晦气,难怪呢,父亲平时就教育他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切不可以武力欺压别人,这次真是被气到了。

“哼,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反正你在外面也吃了玩了,显然是不饿也不困了,你去思过堂到祖先牌位前给我跪着去,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谁也不准给他送吃的,更不许送被子什么的,之后再给我去抄一百遍贺家家训,哼!”贺承仲甩袖进了内室,这气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贺夫人有心帮自己儿子,可看丈夫在气头上,实在说不上话,越说就会罚的越重。

第三十三章:贺桑(五)

贺晏晚把要陪他一起跪的贺桑哄劝回房,开玩笑自己这么可以让最疼爱的弟弟陪他受苦,贺桑看他态度坚决,不想违逆了这个一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只好乖乖回房去休息。

子时三刻。一个小小的身子从门缝里转了出来,先在四周瞧了瞧,确定没有人了才猫着身子向南边行去,一路上是深怕别人发现的鬼鬼祟祟的躲闪,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厨房,这人不是那贺桑又是谁啊!要是被贺氏夫妇看到平日里乖巧温顺的贺桑也会有此时的行径表情,非得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或是在做梦呐!

贺桑担心贺晏晚,实在睡不着,他们今个儿在街上只是吃了点糕点,自己是还吃了夜宵的,可贺晏晚却是什么都没吃,怕是饿坏了,于是他乘所有人都睡着了的时候,躲开守卫偷偷到厨房,想给贺晏晚弄些吃的。可他翻找了半天也只发现了些馒头和冷菜,算了,有总比没有好。他将东西用食盒装好,就又故技重施地猫着去了思过堂。

此时的贺晏晚已经跪了个把时辰,膝盖也疼了,肚子也饿了,而且还很困,可是还是老实地跪着,他可不想明日父亲发现后再罚他多跪些时辰,那才真是自己找罪受呢。在贺晏晚跪得迷迷登登快要睡着时,他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然后“吱——”的一声,有人轻轻地推门进来了。

贺晏晚一下子惊醒了,“谁?”

“是我。”

贺晏晚看到本该已经睡熟了的贺桑出现在这,有些讶异,“桑儿?你这么到这来了,快回去休息。”

“才不,我寻思着你该饿了,偷偷去厨房拿了些吃的,你将就这吃点吧。”贺桑将食盒在贺晏晚面前打开,拿出了几个馒头和两小碟冷菜。

贺晏晚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感动,“桑儿你真好,哥哥没白疼你,可爹说了不让你们给我送吃的,你快拿走,被爹知道了,你也要受罚了。”

“不会的,义父他们早睡了,没人发现的,再说义父只是有些生气,不会罚我的,你再不吃,我就在这陪你跪着,跪到你肯吃为止。”

贺晏晚对于贺桑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强势实在没有招架之力,只有乖乖地吃了,这些东西虽然都冷了,可在贺晏晚只是弟弟拿来的那就是珍馐美味,吃得开心着呢。

贺桑看着贺晏晚甩开腮帮子猛吃,全然不顾什么斯文礼教了,也止不住的高兴起来。贺晏晚也确是饿了,没一会儿就把那些东西全解决掉了。贺桑把食盒收拾好,也不急着走,非得要留下来陪着贺晏晚说说话。贺晏晚拿他没辙,也只好随他去了

聊着聊着,两人就渐渐泛起困来,俩脑袋就搭在一块睡着了,那罚跪不罚跪的早抛一边了,夜里毕竟阴寒些,两人后来索性就互相拥着我一块睡着了,反正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这样的,一点也没觉得不妥的。于是,第二天一早来看儿子的贺庄主就看到了这两孩子抱一块睡得香甜的情景,也不出吵醒他们,这样正和他心意呢!原先还怕晏儿不喜欢这突然到来的弟弟,看来完全是瞎担心了。

兄弟俩的感情是一日日的相处中是变得更加亲密了,贺夫人也很疼贺桑,经常亲自给他做些好吃的,给他缝制新衣,跟对贺晏晚是一样的,从不偏心,有什么都是备两份。贺庄主平时看着严肃,不好亲近,可他也是把贺桑当作了亲生儿子的,贺桑六岁时他就开始和教导贺晏晚一样教导他贺氏武学的心法和招式,厚此薄彼这事从没发生在贺桑身上过,有时候与调皮顽劣的贺晏晚比起来贺氏夫妇反倒更喜欢乖巧努力的贺桑些。

这样的生活贺桑心里是感激的,对贺氏夫妇的感情也深厚起来,每句义父义母叫的那是绝对的真心的,不过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个所谓的哥哥贺晏晚。

“桑儿,你练了很久了,先擦擦汗,休息会儿等下再脸。”一起练武的贺晏晚看着满头大汉一脸通红的贺桑给他递了水和锦帕,语气宠溺而含着心疼。

“桑儿,早些休息,那些东西明日写也是可以的。”看着夜深了还在读书的贺桑又开始念叨了。

“桑儿,今日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走,带你去瞧瞧。”每年贺桑生辰贺晏晚都会别出心裁地想法子给他庆生。

“桑儿,我买了你最喜欢吃得莲蓉桂花糕,快些来吃。”贺晏晚还老是隔三差五地给他买好吃的。

“桑儿,你怎么从来都不叫我哥哥的!”贺晏晚说着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哀怨。

......

......

如此这般,两个小娃娃一同学习一同玩耍,感情深厚,比那些亲兄弟更像兄弟,如今也渐渐长大了,这年贺晏晚十八,贺桑十五岁。

这一年开始,贺晏晚要外出游历,他是长夏的少主,不能不出去长长见识,以后的长夏要他来继承的,空有一身武艺是绝对不够的。自从贺晏晚离家开始,贺桑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以前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从没觉得自己会如此思念贺晏晚,老师发呆,连夫子都以为自己生病了。到后来,他发现没有贺晏晚的屋子,他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稳,没有接触过情爱的贺桑那时还不懂自己对贺晏晚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很想贺晏晚陪在身边,或是陪他去游历都好,就是不想分开。

贺桑在家煎熬了三个多月,终于盼到贺晏晚回来了,他一听下人禀报说少庄主回来了,就兴冲冲地跑大门口去接人了。一到门口他就看到了极刺眼的一幕:贺晏晚是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少女,这少女倒不是什么倾城倾国之姿,却也长得秀气可爱。许是扭了脚,贺晏晚温柔地将她从马上扶了下来,还殷勤地搀着她走来。那少女对着俊朗高大的贺晏晚也是一副娇羞的样子,是人都看得出来她对贺晏晚有意思。

见到这一情景,原本欢欢喜喜地贺桑,霎那间阴沉了脸,心里不断地泛酸水:哼,贺晏晚的温柔体贴只能是对着他贺桑一个人的,别的人想也别想。贺桑一下子冲到贺晏晚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离家后对他的思念还有发生的一些趣事,自己读书习武的心得什么的,总之不让那少女有机会插嘴,更不能让她霸者贺晏晚,贺桑一边说一边在贺晏晚看不见的时候瞪着那少女,眼睛里的敌意很是明显。

那少女有些怔忡,自己没有惹到贺大哥口中这叫桑儿的吧,她早听贺大哥提起过这个弟弟,不是说很是乖巧可爱么,怎得这么看着自己,他好像很讨厌自己,那贺大哥会不会受影响也讨厌自己啊!

三人进了屋,贺氏夫妇也外出回来了,稍事休息,贺晏晚才在席间告知家人那少女是他半途救的,待她脚伤好了就会送她回去,据说这少女是什么镖局的小姐。贺夫人看着女孩恬静讨喜,对她格外客气,想着自己儿子也大了,是该张罗门亲事了。贺桑也不笨,坐在边上看着义母的动作,也猜到了义母的心思,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对着那饭菜象仇人一样东戳戳西拣拣。

贺晏晚看着他这样心里奇怪:桑儿这是怎么了,刚才回来就是一番常态,变得多花热情,一直说个不停,以前他可不是个健谈的人啊,现在又好像一副谁惹了他的面孔。

“桑儿,你是病了吗,还是这些菜不和你胃口,我叫厨房再做些来?”贺晏晚体贴到。

“啊,不用了,没事,呵呵,我是刚才吃了很多糕点,现下不饿,呵呵。”见贺晏晚还是这般关心自己,贺桑就又开心起来了,对着那少女偷偷给了个挑衅的眼神。

那少女有些无措,可也不想惹人厌,只好当没看见,仍旧得体地应对贺氏夫妇。

贺晏晚把要陪他一起跪的贺桑哄劝回房,开玩笑自己这么可以让最疼爱的弟弟陪他受苦,贺桑看他态度坚决,不想违逆了这个一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只好乖乖回房去休息。

子时三刻。一个小小的身子从门缝里转了出来,先在四周瞧了瞧,确定没有人了才猫着身子向南边行去,一路上是深怕别人发现的鬼鬼祟祟的躲闪,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厨房,这人不是那贺桑又是谁啊!要是被贺氏夫妇看到平日里乖巧温顺的贺桑也会有此时的行径表情,非得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或是在做梦呐!

贺桑担心贺晏晚,实在睡不着,他们今个儿在街上只是吃了点糕点,自己是还吃了夜宵的,可贺晏晚却是什么都没吃,怕是饿坏了,于是他乘所有人都睡着了的时候,躲开守卫偷偷到厨房,想给贺晏晚弄些吃的。可他翻找了半天也只发现了些馒头和冷菜,算了,有总比没有好。他将东西用食盒装好,就又故技重施地猫着去了思过堂。

此时的贺晏晚已经跪了个把时辰,膝盖也疼了,肚子也饿了,而且还很困,可是还是老实地跪着,他可不想明日父亲发现后再罚他多跪些时辰,那才真是自己找罪受呢。在贺晏晚跪得迷迷登登快要睡着时,他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然后“吱——”的一声,有人轻轻地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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