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明朗有些僵硬地坐在小叶家客厅的沙发上，笑得脸有点疼。

“楼上住的是苏先生么？”不管怎样还是要把问题解决了。

“嗯，上次阿离就想去拜访你来着，可是你那天好像在屋里休息，他就没打扰你。”小叶老老实实地说，然后把刚倒好的果汁递了过去，也寻了个地方坐下。

“我看到了他送的礼物，可一直没时间去拜访。”喝了口果汁，觉得好像放松不少，低低地吁了口气。

“这几天阿离很忙，好像手上有很多工作要做，上次我看他精神不好，本来想去给他熬个汤什么的，可他拒绝了，他说等他工作告一段落再邀请我到他家去玩，他好像不大喜欢工作的时候有人打扰，你过几天去看他吧。”

“他是不是生病了啊，精神不好？”

“我也不清楚，其实他搬来的时间也不久呢。”小叶摊了摊手。

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将喝了一半的果汁放在桌上，明朗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多了，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来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他笑着伸出手，“我叫Ken，是你的新邻居，以后你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去敲我的门吧。”

小叶不好意思地笑笑，和他握了握手。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到了楼上。

小叶有些好奇地打开了门，仰头见到一个人抱着个庞大的物体往下走，当看清楚情况后，诧异地说：“怎么阿昊会抱着阿离呢？”

听到她这么说，原本还站在里面的明朗冲了出来，刚好对上了苏昊的视线。

苏昊有些吃惊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明朗，然后看了看明朗身后的小叶，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

“他怎么了？”抓住苏昊的胳膊，看着他怀里的人，闭着眼睛静静沉睡，要不是脸白的吓人，倒真像是在睡觉。

“松手，我要带他去医院。”

“我也要……”

“凭什么？你是什么身份？”这句话原意是说他和苏离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兄弟，不是情人，基本上连朋友都不算，根本不必要跟着去，可是除了这一层意思让明朗难过之外，也在提醒着他，他确实有个不好的背景，他不由得松开了手，看着苏昊抱着苏离离去，脚步声越来越远。

“Ken，你没事吧？”看着他脸色不自然，小叶有些担心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拖着沉重的身子进了卧室，趴到了床上。

你觉得我们可以得到幸福吗？

他想起Anna当时说过的话，他不敢回答，可是这几日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是已经给出了答案么，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得到幸福才选了这种最傻的方式，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可即使这样子，他生病了，他都没有办法去帮忙，只能看着他倒下，看着别人带着他离开，还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明朗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Anna，然后捂着眼睛狂笑，笑声支离破碎，寂寞的吓人。

Anna，你是对的。

他不知道，Anna看到这条短信是什么表情，他笑得不行，也不知哪里的液体落进喉咙呛得不停咳嗽。

电话响起，听音乐就知道是Anna回拨过来的，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接了电话。

Anna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只是说：“Ken，你知道我手上的疤什么时候留下的么？”

明朗知道她终于要告诉自己那个故事了，于是没有开口，静静地聆听。

“进了BlackBane之后，我们便没有什么交集了吧，Ken，因为我嫉妒你，你在1个月里成了俱乐部的台柱，而我，自认为姿色还不错的我，居然在女公关里连个名号都排不上，总是拿着最低的出台费，接最难应付的客人，现在讲起来我也觉得可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嫉妒了呢？但Ken，请原谅我，当时我真的还小，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还要争强好胜。后来我便越来越疏远你，俱乐部分房间的时候是我主动要求不和你住在一起的。”

“我以为是男女避嫌。”

“去他的避嫌，我们都已经是公关的身份了，谁还要避嫌，是我在疏远你，你明白了吗？”

明朗笑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不过幸好我们又和以前一样了。”

“一次出台，那个男人想在大街上动我，我那时都快疯了，是北风救了我，他走出来的时候就像个天神从天而降，给我救赎，那个晚上，他牵着我的手走遍了一个城市，他的眼神炙热而多情，他说，安，这怎么可能呢，我一个晚上就爱上了你。我相信了，我相信了爱情。我开始和他交往，我觉得我们爱得可以为对方去死，但我却一直不敢告诉他我是做什么的，可是还是被他发现了，知道后他愤怒了，他说他是被我纯洁的外貌所欺骗，说要分手。我拿着刀片在手腕上比划，我说，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死给你看。他嗤笑着说，你要死就死吧。我一狠心就划下了刀片，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去。那一刻我的心冷了，是我自己打电话叫的救护车，终究我还是胆小的，刀片没有切得太深，只是流了些血，我想，也许我也是没有勇气为他去死的，尽管我曾经以为我们爱得死去活来，可是到了最后现实就是现实。那亲爱的Ken，你觉得爱情真的存在么？”

明朗沉默了，他翻身仰躺在软软的被褥上，睁大眼睛，脑子混沌一片，他不明白Anna提问的爱情是什么，但他分明感觉到了Anna对北风的爱意，只是那个倔强的女孩不愿承认而已，但自己呢，是不是也会如此收场呢？

第八章

坐在床上，面对瞪着眼睛看自己的两个人，虽然看不见，但那两道杀人的视线真是让人背脊发凉，苏离尴尬地笑笑，然后带些谄媚地问其中一个：“小芸，你才飞过来，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啊？”

“不要。”

“阿昊，你公司的事情是不是很忙啊，你回去解决一下吧。”

“不忙。”

叹了口气：“好吧，你们要我怎么办？”

“记不得我们的家训了吗？”苏芸变魔术一般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卷轴。

“那是家训？那全是对我的限制条款。”可怜的小孩要抗议。

“请告诉我第三条是什么？”抗议无效，女王发问了。

“不准熬夜。”乖小孩条件反射地背出家训，反应过来后垂下了脑袋。

“嘿，都在啊。”也是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赶到医院的美周。

两道杀人的视线转移目标扫射过来，惊得他背脊发凉。

“呃，我猜猜，这次阿离住院是和我有关？”

杀气愈重。

“是赶曲子了？”被杀气逼得靠在了门上，整个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玻璃门。

“当时我们有过约定的，美周。”苏芸两手环抱在胸前，女王一般俯视着他。

“可是1个月才3首……”

“3首？”苏芸挑了挑眉毛。

弱弱地点了点头。

“1个月？”声音尖锐刺耳。

闭着眼睛继续点头。

“以后不会再有苏离的曲子问世了。”坐回床边，脸面向一脸苦相的苏离。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传出，“天哪，你是要我的命吗？”

“是你不尊重条约在先。”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我……”我了半天没我出来，美周苦哈哈地望着苏离，“阿离，我……”

“你结巴啊？”苏芸恶狠狠地打断了他。

“小芸，是我答应他的，他没有逼我。”苏离忍不住开口。

“你，继续背家训。”粗声粗气地命令，打断了他想继续说的话。

看着大哥有些委屈的表情，苏芸忍了忍怨气，伸出两根手指：“在我哥不劳累的情况下，勉强可以两个月1首歌，要不要随你。”

“那么长时间？要不一个月？”试探性地开口，在看到苏芸快要伸出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忙握住那只手，一咬牙一跺脚，“两个月就两个月。”

“还有各种条款，我们出去商量。”苏芸走过去拎着他的领口就往外走。

听说还有别的条款的美周，如一团泄了气的皮球，任她摆布。

看着大哥苍白的脸孔，苏昊忍不住叹了口气，见到苏离微仰起脸，一脸诧异地面对着他，便坐到床边，按着他放在被褥上的手：“当初是我要接你回来的，却没照顾好你。”

苏离笑了笑，用手拍了拍他的头，说：“我又没事，何必大惊小怪，在这里我住的很舒服。”

苏昊弯下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双手搂住他的腰，他以为是弟弟在撒娇，便抱着弟弟的头，让他舒服的窝在怀中。

闻着苏离的气味，听着他的心跳，苏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看，血块的位置一直没有移动。”医生指着两张光片说。

“意思是还不能动手术了？”苏昊说。

“危险性很大，这类手术我们不建议病人去尝试。”

苏昊看着苏离，那个人笑得云淡风轻，好像他们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好像是否看得见真得无关紧要。

“我可以出院了么？”等两人讨论得差不多，苏离忍不住插进一句话。

“当然可以，你是因为当时车祸的并发症导致免疫力低下，体质虚弱，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要太过操劳的好，回家好好休息。”医生将光片收在袋子里递了过来，叮嘱道。

苏昊看大哥点头点得飞快，也明白这个人现在就是瞎点头，等到忙碌的时候又会把医嘱抛到九霄云外，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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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回来了，面色好了很多。

明朗紧了几天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不过看到扶着他的人，心里又觉得有些不高兴。

那个女人穿着紧身的火红色连体短裙，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差点就把他的手臂揉进胸里，他却半点厌恶的表情都没有，一路走上去还和她有说有笑的。

可让明朗不高兴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这两个人居然该死的相配，有着一张东方面孔的女子，却有着西方女子窈窕的身子，丰满的身材，高挑的身段，站在本来就面貌出色的苏离面前毫不逊色，站在一起像一幅画一般。

苏离始终带着一种宠溺的笑容，任她搂紧，居然还让她重重地亲了一口。

明朗捂着心口想，这种心痛的毛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而且每次发作都愈发疼痛。

他缓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满脑子都是苏离和那个女人拥吻的画面，身子缓缓倒在沙发上，脑袋贴着绒绒的沙发垫，睁着眼睛，眼神茫然一片。

原来还不到操心两人的身份差距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表明过自己是直的，即使自己是个有正当职业的人，他也是不会接受吧，他明明喜欢的就是女人。

从那天起，苏离不再出门买菜，那个女人总是在很早的时候就提着菜篮子，吹着口哨往外面走，是个很奇怪的女人，穿漂亮的名牌洋装，却拿着主妇用的传统菜篮子，却意外的协调，而且有用不完了欢乐，每天都乐呵呵的。

忍不住好奇，一次趁着她下楼，明朗也装着刚出门的样子撞上了她。

“咦？原来楼下住着帅哥啊？”痞子一样吹着口哨，白瞎了一套暗蓝色的淑女裙。

“你是住楼上么？我叫Ken。”笑着和她握了握手。

点了点头：“和我住的也是一个帅哥。”笑着调侃。

“是苏离先生么？”一边配合着她的速度下楼，一边和她随意的聊了起来。

“嗯，对了，你叫我小芸吧。”忽然想起忘了自我介绍，笑眯眯地报上名字。

“听对门的小叶说，苏离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嗯，很好，老好人一个，但是也很笨，完全不懂照顾自己，这不累我大老远抛下设计室的工作从法国赶回来照顾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叹叹气。

原来是在国外工作，是异地恋，感情居然还这么好，真的是很喜欢对方才能做到吧。明朗的眼神黯了许多。

“Ken，你现在要去哪里？”

“呃，买菜。”随便回答。

“哇，男人也买菜，那刚好，我们一起去吧。”看样子是个自来熟的人，很哥们儿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惊地他打了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惹得苏芸笑个不停。

这个女人性格很开朗，很有阳光的味道，虽然和苏离不同风格，但都是能让人开心起来的人，都有能感染人的笑容。

“你没有女朋友啊？不是吧，这个世界上的女人眼睛都瞎了吧。”苏芸忽略了自己也是女人这个事实。

“我和你说啊，苏离说那种长得丑的菜头才好吃。”还在说着前面的话题，忽然就跳到了下个话题仿佛根本不打算得到别人的答案，很有那种女王范。

女人一边挑菜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路过一个玻璃柜，女王后面的人站住了脚步，看着玻璃里面印着自己开心的面容僵硬住了。

他在想，他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乱了阵脚，居然被情敌所吸引，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笑得那么白痴，又追了上去。

“前不久，苏离先生生病了啊？“

“是啊，那个白痴，身体不好，还通宵熬夜，不病倒才怪咧。”

“那是疲劳过度罗？”

“嗯，不过他免疫力比较低，容易生病，我习惯了。”顺手抓了个番茄丢进篮子里。

怪不得他这个也不能吃，那个也不能吃，而且每天还必须要坚持做运动，原来是这个原因。明朗暗暗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对他也太感兴趣了吧。”忽然转过头来盯着明朗看。

明朗被看得头皮发麻，好像自己在被一个X光机扫描，把自己的每寸小心思全部看个仔细，他不自然地转过身子拿起一大瓶桶装牛奶：“你要喝这个么？”

扑哧一笑：“你真可爱。”说完接过牛奶，也放进篮子里。

买个菜居然花了一个小时，明朗说有事情便提着自己买得菜离开，苏芸不明白为什么他既然买了菜还要跑出去赴约会，又觉得这个人走路僵硬的样子很搞笑，自己笑了一会儿，转身回家，心想，回去要和老哥讲讲这个住在楼下的可爱男人。

走出去好大一截才发现自己拎着菜的明朗，懊恼地思考了半天自己该去哪里，最后还是冲去了Anna家。

上一次打开门那个男人拎了两瓶啤酒，她还可以理解，现在居然拎着个菜篮子。

取下含着的烟，喷了一口烟雾：“我说，我可不会做饭。”

“运气真好，我也不会。”垂下了脑袋。

对门传来窃笑，Anna才望过去，又是清脆的关门声。

第九章

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站的两个人，明朗感觉手心开始冒汗。

“Ken，我早晨见到你啦，不要躲了快开门。”苏芸一直在敲门。

他紧了紧自己手指的关节，脑袋抵在门上，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一边咳嗽一边把门打开。

“怎么？生病啦？”苏芸抢先走了进来，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熟稔。

呆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明朗干涩地咽了口口水。

“你好，我是苏离，住你楼上。”感觉到有人站在眼前，苏离猜测应该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于是一边打招呼一边伸出手，不知怎么的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气味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