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之清曦(三)——雁过留声
雁过留声  发于:2014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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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清“哦”一声询问道:“此话何意?”

上官云峰皱眉唤道:“娘亲。”

莫华蓉不理上官云峰,径自道:“其实这孩童非我亲生,当年老爷有事在外,常年不在家,他之生母便郁郁寡欢,心下也有些想法。之后那孩童日渐长大,样貌可爱,人人喜欢。就连老爷也时常探望,对他百般呵护。也不知他母亲作何想法,却嫉妒起自己的亲儿,后来竟要将他除之后快。”莫华蓉边说,边面露遗憾,道:“那一日,老爷不在府内,我也有事外出,却不想回来,竟是他母亲意欲杀他,两人下落不明。”她幽幽一叹,道:“当时我若是在场,就不会……”说着,她面容黯淡,声音渐弱。

上官云峰为难的看着路子清,这番说辞无论真假,他知对方都不会相信。他只怕路子清怒责母亲,一发不可收拾。

路子清却是面无表情,顿了片刻,才道:“上官大人如此疼爱那名孩童,连他亲生母亲都要嫉妒,夫人难道不会么?”

莫华蓉道:“他不过是孩童,更是老爷亲生骨肉,疼爱本就应该,我又怎会嫉妒?”她看向路子清,片刻定定道:“公子有言,谣言止于智者。”

路子清一怔,随即开口道:“事实也难以改变。”

莫华蓉点头道:“如今这人不知是真是假,但老爷对他之疼爱却是毋庸置疑,我只担心是有心人利用此事。更加上旧事重提,很多人就如同公子一般,对我有所疑问。”

路子清心下一窒,问道:“关于那人是谁,大人不曾提说么?”

莫华蓉摇头道:“大人只提说过今日双喜临门,除了大寿,另一喜听过诸多流言,我也心下有数了。只是不知道此人是谁……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路子清也听闻上官云逸提过,对于自己身份上官邢父子不曾多言,但以莫华蓉的能力,他确信对方自是知晓自己身份,不然对一个访客,不必口口声声“主客”分明,更不必将这家丑如此轻易说出。

他看向莫华蓉,心下却在盘算对方用意,有意激怒无错,两人之间无需试探,但其余呢?莫非是示威?

路子清冷笑于心,道:“相信大人已做好万全准备。夫人不必忧心才是。”

莫华蓉道:“这我自然明白,只不过……”她微微一顿,道:“这么多年音信全无,为何现在回来?想想看,当年他母亲对他又是……”她言下之意便是那孩童该是存活无望。

路子清理解点头,却又说道:“确实在那种情况下生存下来,实属不易。多年无音,也是可疑。这全是那孩子的造化,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是么?”

莫华蓉微微挑眉,道:“公子说的极是。”她又是一顿,笑道:“若是那孩子如公子一般本事,如今也该是顺风顺水。”

路子清笑道:“我可没有什么本事。”

莫华蓉也笑道:“公子说笑,公子这般善解人意,所说之话,句句都得人心,自是旁人人人欣羡,却学之不得的本事。”

上官云峰一愣,唤道:“娘亲。”

路子清也是眼神微变,却又转瞬笑道:“夫人说笑,夫人这般坐于庙宇之中,却知晓天下奇闻,佛门之前一心祈祷,佛门之外忧国忧民,也是天下人欣羡不已,却甚难通明的本事。”

莫华蓉也是脸色一僵,上官云峰见状,责怪道:“子清,什么本事不本事,我娘亲向佛多年,也是为我上官家积福祈愿。”

路子清听他责怪,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莫华蓉拍了拍上官云峰的手,眼神微有得色,扫向路子清。上官云峰却只是担心路子清出言反驳,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却漏看了莫华蓉的神色。路子清看着,只觉一阵心烦,想要开口请辞,只是动了个心思,便听到不远处的回廊上有人开口道:“你们怎么在一起?”抬头看去,却是上官邢,身后跟着柳思霁,两人正向他们走来。

第127章

上官邢走过来,见到莫华蓉和路子清在一起,面上掠过一丝心虚。莫华蓉微笑不语,一派大家之气,路子清也视作不见,浅笑而立。

柳思霁跟在上官邢身后,他不认识莫华蓉,但见上官云峰搀扶在旁,心下便有了计较。他与路子清自那日夜谈之后,便没有见过面,时日一久,起初的别扭便不复存在,反倒是满心的牵挂。如今见了,喜形于色,不在话下。

上官邢一旁为柳思霁做了引见,果然那被上官云峰搀扶的贵妇便是莫华蓉,想到她与路子清的恩怨,柳思霁又看向路子清,见对方面色如常,虽有些奇怪,但也放下了心。

再说路子清,乍见柳思霁,心底也是十分欢喜,只怕那人对自己仍有芥蒂,不欲当先开口。那人一脸欣喜,问候自己时,他心底的担忧便也烟消云散,点头应了句“甚好”。一旁上官云峰看着这两人如此寻常的对话,却是满心不是滋味。

路子清不愿再与莫华蓉同行,上官邢却心中欢喜,一家团聚,想不得许多,站到莫华蓉另一边,两人一同勾着手臂,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身旁上官云峰见父亲来了,心下松了口气,也就站在了两人身侧。三人一副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看的路子清更是心底烦闷。

他眼珠一转,走到柳思霁身旁,笑道:“王爷与我数月未见,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聊聊。”

柳思霁也有心单独与他相处,随即便要点头,却不想上官邢笑着一把拉住路子清衣袖,道:“看看时辰,也快开席了,不如等宴席过了,你在同王爷叙话如何?”

路子清眼神微变,尚未答话,柳思霁却在一旁道:“上官大人说的极是。”转头又对路子清道:“子清,不如等一会儿如何?”

路子清看了眼柳思霁,心里虽然不愿,但仍是点头道:“好吧。”

上官邢大喜过望,他本是担心莫华蓉与路子清相处,会有言语冲突,可如今见了,两人并非水火不容,便也放了心,哈哈大笑道:“好,好。”又转头对路子清,道:“方才柳公子临走时说,若是天色太晚,就留你在这里夜宿一晚,明日在接你回去。”

他这话出口,在场几人神色不一。路子清默默点头。上官邢又道:“你的住所我已经命人收拾妥当,今夜不妨就在那里休息。”路子清一愣,抬头看到莫华蓉眼色一沉,脸色僵硬,心底便是窃喜,随即恶意的看了眼莫华蓉,对上官邢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人来到前厅外的敞院,见到已有不少人。院子连着前厅,便是之前上官邢和慕容昊轩所处之处,慕容昊轩许久不曾来了,他与上官云曦自有约定,于是便抽空去探望了她,随后就回宫了。距离开席越近,越多的宾客前来,上官邢亲自到前院迎接,寒暄一通,便将宾客引致前厅。

上官邢几人一如院内,不少宾客见了主人,纷纷上前。这些宾客多数都是朝廷官员,自然都认识柳思霁,对路子清也是多有接触。他们见这两人与上官邢一起,心中生疑,但不曾表现出来,与那两人行礼寒暄,自是不在话下。

上官邢自是看到许多人见到路子清,面露错愕,也有尴尬,但他心中欢喜,也未多做解释。与众人一一回礼,便向厅内走去。

走到门外,却见不少人背对着门口,将前厅主座围了个水泄不通,私语不停。

上官邢心中起疑,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便回头来看,一见是主人,均面露惊慌,见上官邢皱眉,不怒而威,在外围的人纷纷行礼,退开一步,让出了一条路。

随着上官邢走进,众人皆纷纷退开。

上官邢几人走到最前面,便见到离得最近的是华阳王等几位王爷,背对着他,挡在前方。上官邢便一行礼,道:“王爷。”

华阳王,郕王两人好似才知道身后有人,先是一惊,随后转过了身子,见是上官邢,忙见礼。起身又看到一旁的路子清,两人神色均是一变,甚为微妙。

上官邢问道:“王爷,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么?”

两人面面相觑,华阳王面色为难道:“这……”他和郕王挡在桌前,上官邢一时看不到里面情况,面露不耐。

华阳王无奈苦笑一声,低声道:“我也不知这是谁做的……”说着,让开了身子。

他身后桌上,赫然放着一个排位,上面刻着的正是“上官云清”四个字。

上官邢一见,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他怒不可遏,厉声吼道:“这是谁做的!”四下众人无声,他猛然想起路子清,急忙抬眼去看,就见路子清怔怔看着桌上的灵位,面容僵硬,不知是哭是笑。他心下一慌,开口便唤道:“子清。”

路子清被他唤的身子一晃,才缓过神来,随即嘴角便是扯出一抹冷笑,道:“我当是什么,不过是个死物。”说完,便走上前拿起那灵位,嘴角噙着嘲讽的笑,一动不动,似在端详,又似出神,只是攥着灵位的手骨依稀发白。

上官邢见状,心有不忍,上前一步,握住了那人手,道:“子清,先把手放开。”接着又沉声道:“这件事我定会查清楚。”

路子清却瞥了一眼上官邢,眼神轻蔑,好似在说:凭你?

他顺着上官邢将手掌放开,上官邢立刻松了口气,将灵位放在桌上。接着又转过头,看向众人,咳了一声,道:“列位在座,今日是我大寿之日,我有一件事要在此宣布。”众人听闻,一阵私语。上官邢却是看向路子清。

路子清默然不语,上官邢又是一声咳,大厅内又一片安静。

上官邢正要开口,莫华蓉看着那灵位,忽然一声哽咽,上前道:“老爷,这灵位……是云清的……”她说着,便掉了几滴泪,伸手拿过灵位,仔细擦拭。

一旁众人都是一惊,本以为上官邢有事要说,却不想是他夫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至于这灵位,自是上官家的人,只是对于这云清是谁,却无人清楚。

路子清冷冷看着莫华蓉,面色更为不屑。

莫华蓉呜咽两声,上官云峰忙走到她身旁,拍着她肩头,道:“娘亲……”只是唤了一声,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想要取下她手中的灵位,谁料莫华蓉攥的很近,他又不敢用力,最后只得握着莫华蓉的手。

莫华蓉晃了晃头,似是镇定了心神,抬头道:“看到这灵位,我不由想起当年云清那么可爱,那么聪慧,就连先帝也赞叹不已。”

她一说,有人仍不知情,可也有人猜到这云清便是当年上官家夭折的那小神童。关于那小神童有过不少传闻,如今又有人传,他并未死,自然也有人说,今日那人便要回来,但之前看到这灵位在此,谁也不敢妄言。如今见状,更是不敢多说。

上官邢不知该说什么,莫华蓉接着道:“当年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外出,没有在意,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

她话一出,路子清面色猛然一变。

莫华蓉接着道:“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可……若是当年我在场,断然不会让他亲娘将他带走。”

上官邢心下一惊,忙向路子清看去,路子清面上犹如笼罩了一层严霜。

上官邢怕莫华蓉继续多言,忙劝慰道:“夫人,当年之事,何必再提。”

莫华蓉却摇头道:“老爷你可是说今日要咱们一家团圆,莫不是他回来了?”

上官邢面色僵硬,却仍是点头劝慰道:“是,他回来了。我之前没有说,是担心你多想。”莫华蓉却是苦涩一笑,道:“他可知他母亲……当年……”说着,却又是哽咽两声,说不下去了。

众人听到这里便也明白了不少,只是这件事究竟如何虽不甚了解,但那句“他回来了”还是听得极为清楚。

莫华蓉抚摸着灵位,忽然又抬头,一脸惊慌道:“老爷,你说他回来了,莫非是指这个?”他说着,指了指灵位。

上官邢脸色一变,上官云峰也是一惊,忙道:“娘亲,你说什么呢。”

华阳王在一旁看得饶有趣味,此刻也上前,一脸平静,道:“夫人,这灵位为何出现在这里,才是问题关键。”

上官邢闻言皱眉,目中带了几分疑虑,几分谨慎看向华阳王。

华阳王淡淡一笑道:“我等到了这里,便看到这灵位摆在当中,本来是放在座椅之上,只是后来觉得实在不敬,也是不祥,却又不知是不是大人另有安排,所以才移放在了桌上。适才听大人意思,这上官云清是当年大人夭折的那名孩童?”

上官邢点头道:“不错,只是他并未身亡,如今尚在人世。”

华阳王点头道:“既如此,今日大人便是要认亲,所以特意将灵位寻出,摆放在此?”

上官邢脸色一沉,道:“怎有可能?”

华阳王看了眼莫华蓉,见对方仍旧低着头,看着那灵位,似在怀念。

这时,路子清却从旁说道:“那为何这灵位出现在这里,我也想听听。”

上官邢面色一变,几分不解,担忧的看向路子清。那目光分明是怕他误会自己有心摆弄。路子清却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目光却是停留在莫华蓉身上。

华阳王微微一笑,转头对莫华蓉道:“夫人,当年一事究竟如何,夫人不妨说出来。”他低头看向灵位,又道:“只怕是有人刻意提及当年之事。”上官云峰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扫向路子清,见对方挑了自己一眼,他忙低下头。

莫华蓉看了眼华阳王,又看向路子清,面露坚定道:“公子,方才我同公子所言,全部属实。”她幽幽一叹,道:“当年云清生母患有失心疯……”

路子清闻言面色一变,便要上前质问,却被身后柳思霁一拉,才稳住身形。只听莫华蓉道:“她对亲子也可痛下杀手,那一日,我出门在外,回府时便听到府内一阵嘈杂,接着就看到她抱着亲子,披头散发,向后院奔去。”

路子清嘴巴动了动,面色一片惨白。

莫华蓉接着道:“当时,她目光涣散,行为疯癫,下人怕失手伤了人,也不敢上前阻拦。就那样眼睁睁,眼睁睁看着她抱着小云清跑了出去。”莫华蓉情绪有几分激动,深深吸了口气,一旁上官云峰听着也不禁恻然,一边替她顺着背,一边目光沉痛的瞟向路子清。

莫华蓉缓了缓,又道:“我当时便派人去追,谁知道……谁料到她跑到江边,抱着小云清便跳了下去。我再派人找寻,却是毫无踪迹。”她说着,面露惊慌,好似身临其境。这番说辞她当年也同上官邢,上官云峰说过,当年两人虽有过怀疑,但最终仍是选择深信不疑,可如今面对路子清,他们却是底气全无。

路子清勾了勾嘴角,看向上官邢,问道:“大人认为如何?”

上官邢一愣,未想到他会询问自己,呐呐问道:“什么?”

路子清道:“夫人曾言,上官云清亲母患有失心疯,大人知情么?”上官邢面露尴尬,他那时忙于寻找先王遗子,确实不曾关注过府内太多,但是以他对蝶舞的了解,失心疯确实不可信。但面对莫华蓉声泪俱下的哭诉,他又如何不信?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只得嗫嚅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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