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再爱我一次——屏幕白光
屏幕白光  发于:2014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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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逃跑

我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忽然发觉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或许,我也并不曾了解过任何一个人,沈年、沈织锦。在这偌大的山庄里,一草一木皆从我手中过的山庄里,忽然感觉如此陌生。我后退两步:“沈年不是那样。”

他看着我,那神情仿佛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

“沈年不是那样。”我重复着这句话,每说一次,内心的不安就添加一分,“小喏,你没和沈上接触过,他是个非常好的人。”

我开始诉说与沈年的相遇、来到落雪山庄后的相处,而秦喏看着我,嘴角嘲讽的笑容却越来越明显,直到我说不下去。

“二爷,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可怜。”他顿了顿,“你说我吧,虽然过去惨了点儿,但好歹想明白了,这世上,根本没有免费的东西,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可你呢,你根本不愿意睁开眼睛看,或许你看见了,可你也不愿意承认:沈年早有预谋地利用了你这几年,沈织锦也根本没把你当小叔看过,他尊敬你,不过是因为条件不允许他造次罢了。你看这一次,不就是铁证吗?”

他说得我如坠寒窖,生生打了个冷颤:“我跟你说不清楚,我回房了。”

我走到门口,听见他轻喝道:“你要什么时候才明白?是不是一定要等到被人捉住了生不如死的时候?”

想回头看看他,看看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狰狞而急躁。沈织锦势力日益庞大,他急需要盟友,而做为在时势上与他一条战线的我,自然成了他极力邀请的目标。

我回了房,坐在椅子上,嘲讽地想:只可惜,他说的,都是对的。

“主人。”

我回头,看见影站在窗前,喜道:“回来了?”

影:“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好,我们即刻出发。”

我与影收拾了换洗衣物,正打开门时停住。

我:“真不放心秦喏。他若愿跟我一起走,是最好的。”

“主人,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有。”

我看了他一眼:“你说得对,是我强求了。”

打开门。

外面冬阳高照,并不刺眼,因此就显得守卫们的长刀十分刺眼。织锦一身淡紫锦袍灼灼其华,笑容高远:“小叔,去哪里?”

这一排排的精锐守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走出门:“随便走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我点点头:“言一行抓住了?”

“在百花楼时已布下眼线,小叔走的当天就抓到了。”

喔,那就是说,我回来的这些天,他一直在旁看着,那么影的回来,他也知道了。而这近千守卫,恐怕也……

“织锦,你当真不愿给我一条生路?”

“小叔说笑,侄子从未想过害小叔性命。”

“却要令我行不愿意之事?”

织锦:“小叔若能想开,最好不过,若想不开,侄子也愿意等到小叔想开的一日。”

我吸了口气:“什么都不用说了,动手吧!”

冬风吹过庭院,鼓起他淡紫衣衫的袍角,猎猎生风,黑发如瀑飘散在空中:“智者审势而动,小叔别太不识抬举。”

我抽鞭而上,唰唰撂倒当先几名守卫。黑衣守卫无穷尽涌上来,逐渐令人疲惫。而织锦始终站在外围,如旁观者般静看这一切。

担心他突然袭击,分了大半的心留意他,不由被一名守卫划到了胳膊。我疼得抽了口气,长鞭顿时暴涨数尺,将守卫们逼退数步。

他们领教厉害,不再上前,只如捕兽人一样缩在后面,紧盯猎物。

我深知此刻凶险,更是急于逃出。握紧鞭子一步步朝院墙移动,想跳墙而逃。忽闻隔院乒乓之声,金器铁戈,似混战不绝。

略想一想,皱眉:“你还是挑起了庄内之战?”

织锦面不改色:“秦喏以下犯上,罪无可恕。”他忽然走上前来,漆黑眸子内风波迭起:“况且他与小叔亲密那么久,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住口!”我冷笑道,“你出息了,如今当着我的面都敢这样说话。”

他沉默半晌,道:“琥珀。”

“什么?”

“琥珀。”

乍然听到自己名字,先前还没反应过来,此时更是暴怒,一鞭子便抽过去。他不闪不避,鞭子自他肩上砸过,顿时衣衫嘣裂,红痕清楚。他的笑容如渗了血:“这么生气,可是怎么办,以后的日日夜夜,我都会念着这个名字抱你入眠。”

我恶心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嫌恶地看着他:“倒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说罢提气上跃,飞至墙顶。

我知落雪刀法杀人一流,于轻功却有疏忽,拼尽内力一逃,终是逃得过的。

风从耳旁掠过,隐约听见后面有人追上来,回过头,见织锦跟数名守卫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影稍前他们一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朝影点点头,一脚踏空朝地上跌去,趁势在墙上一推,借推势窜出院门,顺着甬道继续飞奔。

逃经议事大厅,顺眼一瞧,果然吹雪小筑倾巢而出,正与其他三筑血拼,只是纵眼极处,不见秦喏身形。

虽然心中疑惑,可也无暇他想。奔至大门口,忽闻后面追捕脚步声骤停,不详感顿生,不由朝后一看,织锦他们果然已停下来,只是他从后面守卫手中接过一柄长弓和一支利箭,然后看向我,眼睛微眯。

我心道不好,只是落雪山庄这个庄子,平时为防外人,外城墙上皆涂有麻筋散和玻璃碎渣,强行踩上,不仅脚底会破皮,麻筋散更会顺着伤口进入人体,使人动弹不得。此刻想要冲出山庄,只能从门口出去,别无他途。

我咬了咬牙,再提一口气,想趁利箭射出前逃出。同时挥鞭朝后,凭耳力打落利箭。

果听嗖嗖破空声响,正当我跳出门的瞬间,寒意扑背而来,不作他想,迅速挥鞭朝后,只听呯呯两声脆响,利箭落地。心中顿时一轻,喜出望外,只要逃出庄子,再飞奔二里,进了闹市,织锦再想要拿我,却是难如登天了。

正暗喜间,只听身后影一声轻呼:“主人小心!”

还未及细想,便觉肩头一痛,不禁拿手捂住,中指尖触到细硬的东西,却是一枚极细的钢针扎了进去。

肩头顿时麻痒,知这针上有毒:“快走!”

影明白意思,托住我手朝前奔去。只听后面一声怒吼,破空之声再度袭来。吃过一次亏,知晓厉害,这钢针必是藏在利箭之中,我打落箭后,便从断口处继续射来,可教人躲无从躲。影虽轻功卓越,武功却不大在行,因此只得硬着头皮挥鞭,依旧呯呯两声,箭落地,细听之下,果然听见极轻的破空之声响在身后,挥鞭去碰,却猛觉一推大力推在背后,将我与影生生震出好几步远。

秦喏的声音响在身后:“二爷多多保重,在下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我不敢想信所听之言,回头看去,却见到秦喏修长身体立在庄门口,一根银笛横于胸前:“想留住二爷,从我尸体上过。”

顿时万千疑问在胸。

为何?

为何他要救我?

又为何、为何……

他不是贪恋吹雪小筑之权势,才不愿与我离开吗?他、他不是因我在庄中身份,才愿意接近我的吗?

那又为何在筑中兄弟血战之时,在织锦意欲抓我之时,抽出身来救我?

太多想不通,令我呆立在原地。

还是身后的影:“主人,快走吧。”

我愣愣地看了影一眼:“我……”

“主人!”影满脸焦急,“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可是小喏……”

“他既替主人挡下贼人,定能脱险。”

脑中浮现秦喏这一路走来的身影,那个稚嫩的受尽凌辱的少年,那么坚毅的怨毒的少年,那个手染万千鲜血,却将一根银笛握得无限风流的少年……

“主人,得罪了!”

颈后一痛,漫天黑暗涌来,失去意识之前,我仿佛听见遥远的以前,秦喏第一次见我时,低头怯怯叫的那一声“二爷”。

16 小喏

“小子,从我胯下过去,我就放了你!”一大汉调笑着,声音越墙而来,又有数人起哄。

“爷,”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分明是个不大的少年,“真会放了我吗?”

这对白倒很常见,只是落雪山庄中,居然也有这等事情,实在不像话。我立在墙根,有心偷听。

“当然!”大汉哈哈大笑。

接着笑声迭起,附带着叫好之声,显然是男童开始过胯。

也不知是哪个孩子,居然这样软骨头?

足尖轻踮,伏上墙头,看清疏林中一行五个人:四个成年男子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正跪着从其中一名歪嘴壮汉的下身过去。

行在正中间时,壮汉忽然将腿一夹,少年顿时寸步不能移。

哄笑声更大。

壮汉道:“小子这么听话,不如让爷好好疼一疼?”

我心道这可真是欺人太甚,若是我早一刀结果了他,即使力有不怠,也要痛骂出声。却只见那少年低头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却是轻轻一笑:“爷就饶了小的吧。”

四名成年男子纷纷瞧得呆了一下。

那真是一张十分可人怜的脸,尖尖的,白白的,鼻梁秀气得跟女孩子似的,又软软的眼神看着壮汉。

只听壮汉清了清嗓子,两腿张开。

“谢谢爷。”少年迅速爬过,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却被壮汉一把拉住。

壮汉道:“这一年,你越发长得好了。”他熊掌一样的肥手摸在少年白净的脸上,摸了一会儿用力捏了一把,看着白净脸上明显的五根指印犹不满意道:“晚上来伺候爷,爷让你爽翻天。”

我的天,沈年究竟怎么治理的庄子,光天化日生出这种事情。

那少年却一皱眉:“怎么办呢,秦爷晚上让我去呢。”

这位“秦爷”落雪山庄只得一位,就是吹雪小筑的管事——秦琴,生性好色,没想到也好这口。

那壮汉咒了一声:“那后天?”

“后天,真不好意思,后天恐怕秦爷……”

啪!

少年脸上再起了五根指印,比上一次的明显很多,显然壮汉出手重了。少年却是木木的,像一点都不疼。

“妈的你耍老子不成?后天晚上,你爬也要爬到老子房里来,不然……嘿嘿,大白天的被脱光示众,你身上的那些痕迹恐怕难以见人吧?”

这真是……太过份了!

少年却一点都不怒,反倒柔柔一笑:“爷别生气,后天晚上小的看情况来就是了。”

壮汉这才满意,旁边三位也呵呵笑道:“可还有咱兄弟几个,小喏别忘了咱们。”

叫小喏的少年还未说话,壮汉便道:“岂能少了你们,到时候一起到我房里不就得了?”

小喏这才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不过片刻消失:“几位爷到时可得轻点,若弄坏了小的,第二天秦爷可是会骂的。”

“这个自然。”壮汉笑道,说完搂着小喏的腰嘴巴就对了上去,我瞧见小喏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顷刻间涌起的红潮,心中啧啧称奇。

壮汉蹂躏了半晌,松开小喏,按了按小喏的腰下,声音沙哑:“老子要操你!”

小喏面无表情,黑瞳若空。

壮汉不甚满足地招手,与另三名男子走出后院。

叫小喏的少年等他们走远了,呗地重重吐出一口唾沫,眼睛恨得发红。

这便是我第一次见秦喏,那时他还不姓秦,只有一个“喏”字,众人便叫他小喏。算起来,他当时十四出头,长得已经十分可餐。身形虽十分单薄,倒也另有一番病怏怏的风味,令人想要疼惜,或者加倍地蹂躏。

因则这也算庄内一件稀罕事,我决定到时候亲去看一看,是否真如听到所言,来个四龙一凤。

那时我刚进了山庄,许多人还不认得我,只知我是庄主请来的朋友,出入十分随便。我也因十分清闲,便打了几个转圈,找到小喏的住处。

小喏没在房间里面,我就推开门进去了。

房间没锁,因为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茶壶放在窗棂上,床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破被子,底下铺着稻草。

我摇摇头:这种地方,怎能住人?

屋里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我瞧了两眼就出来了,正巧碰见一名小厮,倒对我做了揖,唤道:“二爷。”

他既认得我,索性问些事情。因指着房问道:“这间屋子是谁住?怎么环境这么差?”

“回二爷,这是吹雪筑小喏住。因屡次犯错,被秦爷发配到这里。屋子里不许配东西,这也是秦爷交代的。”

“他犯了什么错?”

小厮摇头:“小的不知,秦爷未说过。”

“也忒不是人住的了。行了,你走吧,别告诉别人我问过这些。”

“是。”

小厮离开后,我亦走开,大约走了十几步,恰巧碰见小喏回来,一张小脸上面无表情,像糊了一层浆糊。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像有察觉似的看过来,目光并不友善。

我挥手挡住他。

他沉默地看着我。

我摸了一下他的脸:“长得倒真不错。”

他一脸嫌恶,退后一步:“你是谁?”

我嘿嘿一笑。

“别想乱来,”他顿了顿,“我是秦爷的人。”

“我知道。你脸色不太好。”

“不关你的事。”说罢他抬脚要离开。

“恐怕身上也不好吧?”

他的脚步滞了一下,继续走。

“站住!”

他走得更急了。

我一个纵身跃到他面前挡住他,忽见他拿头撞来,拼了十分的力气,忙往旁边躲了躲。他冲了几步顿住身形,回身狠狠看着我:“你敢无礼,我就撞死你!”

我卟地一笑:“恐怕还没撞上我,你就已经没力气了。”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递过去,“这是药油,揉在淤青处,好得很快。”他不接,我继续道,“我看你气息混乱,分明有伤在身,这只是外用,回头我再拿内服的过来。你生存不易,总不能轻易送了性命。”

他咬咬牙:“我怎么这瓶真是药油?”

我一愣,旋即一笑,倒了点在手上,涂开了,晃晃双手:“瞧见了?”

他这才接过,嘴巴抿了抿,却没说出个谢字:“你到底是谁?”

“反正你以后会知道的,我现在就是一好管闲事的人。”

他哼了一声:“不说便罢。”说完就走了。

我看他脚步凌乱的背影,心中着实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练过武的,看上去底子也还不错,可惜被耽搁了,内里不用说,外面刚才打斗时我也看见了,胳膊露出来没一块是好的。这个秦爷,也忒不是人。

17 生病

回来后沈年找我吃饭,并令沈织锦认了我做小叔。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沈织锦,容貌比小喏犹胜三分,只是浑身一股冷气儿,冻得人不敢上前。

他清清朗朗地唤了我一声“小叔”,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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