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泰觉得沈彬的脸就像水中的倒影,摇摇曳曳。他明白,落泪了。这眼泪,一半是同情,一半是心疼。
沈彬淡淡地笑起来:“傻小子,我都没哭,你哭什麽?”
他抬手擦眼睛,倔强地说:“不知道。”
沈彬已经把一瓶酒喝完了,有些头晕。
他慢慢从水里站起来,仍然笑着,说:“做人就像在演戏,对不对?”
木泰不置可否,看沈彬穿上浴衣,走到自己身边,手摸着自己的头,说了一声:“傻小子。”说完擦着他的身体走过。
他的心凉了一下,伸出手要挽留那手,却没有捉到,在空气中徒然挥动了一下。他猛地扑上去,象藤缠树一样地抱住那人。
沈彬一惊,问:“你怎麽了?”
木泰一个字也不说,闭着眼睛贴在他身上。两条胳膊象铁条一样箍着他。
沈彬忍耐地说:“你放开我。”
木泰还是不说话,也不放手。反而把他带着走了几步,压倒在浴室里按摩床上。
沈彬急了,挥手就是一耳光。木泰不松手由他掴了几个耳光,脸上被掴出几道红印。
沈彬心软了,叹息道:“你到底想干什麽?”
木泰红着眼将头低下来,紧紧贴住他的脸,喘息着低声说:“我喜欢你。”
沈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脑袋里嗡嗡地叫。
木泰粗鲁地吻住他,乱无章法地咬噬他的嘴唇。
浴室里热情腾腾,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身体叠着身体厮磨,早已燃起了燎原的大火。
唇齿纠缠,像两只野兽在撕斗。
沈彬揪住木泰的头发,噙住他乱咬的唇,占据了主导。沈彬一边亲吻,一边翻身将木泰压到身下
待分开时,沈彬捏住他的下颌,恶狠狠地说:“我只在上面。”
木泰胸脯上下起伏,微微喘息,黑亮的眼睛黏在沈彬脸上,缓缓地点头。
沈彬微蹙眉头,近乎於威胁:“你不要後悔!”
木泰竟然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憨厚的笑容,说:“不会!”
二十二、春风一度
沈彬微蹙眉头,近乎於威胁:“你不要後悔!”
木泰竟然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憨厚的笑容,说:“不会!”
沈彬俯下头吻住他。这次的吻很温柔,辗转厮磨。然後他挑开木泰的衣服,一只手在精壮的胸膛上反复抚摸。
木泰在他富有技巧的引导下,渐渐迷乱起来。刚才冲动的心情平复下来,转而沈浸在一种全新的、从未体会过的舒适中。仿佛温水从身上流过,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感觉变得无比清晰敏锐。在舒适之外渐渐升起一小股火苗,越来越难耐。
木泰结实的肌肉紧紧绷起来,黝黑的皮肤泛出红晕,汗水顺着胸膛一直滚到凹下的小腹。他急速地喘气着,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吟。
沈彬的眸光越加幽暗,饶是他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木泰无比性感,不是风情不是媚色,而是一种力量饱满的男性之美,更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一边加紧抚弄,一边从床下的抽屉里摸出润滑剂,仔细给木泰做了润滑。之後,他有一瞬间停顿,目光复杂地凝注着身下的木泰。即使是箭在弦上的一刻,他还在犹豫。
木泰和他那些情人不同,他不是圈子里的人,为人老实忠心又有才干,他一直是爱惜他信任他的。找一个床伴并不难,而找一个好的下属却不易。再说他是哥们的侄子,原是指望自己好好培养他的,如今竟然培养到了床上。
木泰像是看出他迟疑,伸手环抱住他,低声说:“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干什麽。你不用担心我叔。”说完,在他身上磨蹭了几下。
沈彬按住他,用喑哑的声音说:“别动,我来。”
尽管沈彬缓慢而小心地进入,疼痛还是难免的。木泰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默默忍耐。他的神情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充满了献祭的意味。沈彬看着心疼,越发的温柔。
第二天早上沈彬蹙着眉头坐在床上。他望望躺在身边的木泰,眉头蹙得更紧。
昨晚荒唐而疯狂。一路从浴室做得卧室。木泰虽然青涩,但是身体的反应敏感而真实,把他刺激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坠入欲望的深渊无法自拔。
颠鸾倒凤的时候倒是快意,可是此刻坐在他身边,沈彬的心情很复杂。後悔、自责、内疚统统都有,就是没有一点儿快意。
木泰在床上动了动,微微睁开眼,一时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用手揉了揉眼睛。小夥子刚清醒的模样还真可爱。
沈彬柔声问:“醒了?肚子饿不饿?”
木泰完全醒了,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彬,脸慢慢红了。呆呆地摇了摇头。
沈彬伸手抚摸着他的肩背,满是怜惜地问:“那里疼不疼?你昨天都流血了,我替你上了药,还是叫医生来看看。”
国色天香有专门替工作人员看伤的医生,小姐和MB难免遇到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受伤在所难免,如果接客的时候受伤,国色天香负责治疗。这也是他对员工的优厚待遇之一。
木泰一听说要找医生,马上急了,使劲拽住沈彬的手腕,说:“不用,我没事。”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想到导致嘶哑的原因,脸又红了几分。
沈彬知道他害羞,就说:“你不想看医生就休息几天,有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
木泰羞涩地应了一声。
沈彬见他单纯快活的态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多年练就的理智,使他清楚地明白,他不能把木泰变成情人,不能和他继续维持这种关系。他不忍心伤害这个忠厚的男人。如果自己暧昧不清,只会加深已然造成的伤害。
他故意用平淡的语调说:“木头,昨天对不住,我没把握住自己。”
木泰睁大眼睛,疑惑地盯住他。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是个能干的人,我很欣赏你,在我身边委屈你了,我想介绍你去跟贺先生做事。”
木泰的脸色变得煞白,黯然道:“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沈彬维持着脸色清淡凉薄的笑容说:“没有。你别乱想。我是希望你有更好的发展。”
木泰咬着牙,倔强道:“我不要!我要跟着你!”
沈彬敛了笑容,严肃地说:“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可是像昨晚那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我不希望和自己的属下牵扯进这种关系里。”
木泰眸光一黯,把头趴在胳膊上,闷闷地说:“我知道,以後会注意的。”
沈彬见他这副模样终究心软,安慰他说:“你该有更好的生活,我是为你好。”
木泰把整张脸闷在床上,不说话。
沈彬拍拍他的肩膀,自顾自起来穿衣服。穿戴好以後,开门离去。
木泰等他走了,撑着身体艰难地坐起来。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慢悠悠地穿好衣服。
床头上放着一管药膏,是沈彬留给他的上药。他拿在手中,一脸珍惜地摸了摸,然後小心地收进口袋。
庄明逊回到家的时候,小玉歪在沙发睡着了。大概是在给他等门。
庄明逊走到沙发面前低头望着他。望了一会儿,把他的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又给他盖上被子,才晃晃悠悠地走进卧室。
他洗了一把脸,头仍然有些晕,胸口也闷的难受。
他从衣柜底层拿出那张音乐贺卡。手指抚过每一根线条、每一个图案、每一个字。那人的脸在指尖越来越生动。
“庄同学,能借我你的笔记吗?”
“庄同学,你能帮我看看我写的歌吗?”
“明逊唱歌真好听!”
“明逊,要是以後我们能读同一所大学就好了。我会加油的!”
……
似乎还在昨天,如此清晰。
其实已经经年,本该遥远。
那些少年心事,如清水般澄澈晶莹,然而却有一个不堪回首的惨淡结局,在心里重重刻下带血的一笔。
他不敢触碰,刻意淡忘。所以,那段回忆在他认为的努力下变得空茫,像被剥离。原以为最初的刻骨铭心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当再次听见那人的名字时,才知道,他在心中,从未远离。
音乐卡里飘出细细的音乐。
他将卡片抵在唇边,喃喃唤:“桐桐……”
庄明逊抬着卡片不知坐了多久。
卧房的门开了一条缝,小玉伸进脑袋来问:“你回来了?还没睡啊?”
庄明逊迷茫地转过头应了一声。
小玉见他眼睛红红的,失神落魄的样子,忙钻进房间,蹲在他身边摸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脸色好难看。不会是酒好多了吧?”
小玉这麽一咋呼,把庄明逊从回忆拉回到现实。
他勉强笑笑,说:“今天遇见高中同学,讲起一位朋友,心里有点儿难过。”
小玉眨眨眼睛说:“看不出你还真多愁善感。”
“我们本来很好,後来他……去世了……”庄明逊怅然道。
小玉歪着头想了想,说:“是挺难过的事情。不过既然你们是好朋友,他肯定希望你能开心,你应该高高兴兴地把他那份儿也活出来,对不对?你这副样子,他在天上看着也不高兴。你是学心理学的,懂的道理比我多,连我都知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今天难过完就过去了,明天可要开心喔!”
庄明逊揉揉他的头发,收起音乐卡。
是啊,让一切恩怨都过去吧。
“小玉,早点儿休息。”
“你也是。晚安啦。”
二十三、白色圣诞
庄明逊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动荡。毕竟是学心理学的,处理负面情绪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不会过多纠缠在无法改变的过去。何况还有石小玉成天叽叽喳喳插科打诨,生活一点儿不觉得冷清。
眼看要过圣诞节了。本来,庄明逊对这些节日并不上心,往常也是因为有女朋友,需要扮演浪漫男友,所以会特意安排一下,如今恢复了单身就没怎麽上心。倒是小玉的兴致特别高,离圣诞节还有几天,就嚷着要和庄明逊过节。
庄明逊被小玉的热情感染,不想扫了他的兴,还是抽时间订了餐,准备了礼物。
圣诞节那天,小玉拒绝了张平的邀请,特意收拾了一下,穿上庄明逊送他羽绒服,早早就在咨询所等着。
两人去了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
庄明逊知道小玉吃不惯西餐,特意解释:“我觉得圣诞节是洋节,吃西餐才有气氛。我点的菜口味都不算怪,你应该吃得惯。”
小玉一路上都在东张西望,说实话这种地方他还是头一次来。看什麽都新奇。
听庄明逊这麽说,他嘻嘻笑着说:“开一回洋荤也好。你看,外面还有人排队呢,说明你挑的地方不错。”
庄明逊见他兴致高昂的样儿,故意打击他:“这就得意了?”
小玉甩甩头说:“那是!看着人家大冷天排队,我就得意。”
庄明逊拿出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圣诞礼物。圣诞快乐。”
小玉又惊又喜,拿过礼物说:“啧啧,吃大餐还有礼物,这个圣诞节真是太值了!”说完,几下剥开包装纸,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米老鼠的MP3,和他原来偷的那个一模一样。
小玉眼眶有点儿热,吸吸鼻子,手指爱惜地摸着米老鼠头说:“你哪儿买的?上回那个杨唯志说我们这里没卖的。”
庄明逊笑着说:“网上有卖。喜欢吗?”
小玉重重点点头。
“我的礼物呢?”庄明逊把手一摊。
小玉把头偏到一边说:“我没钱买。”
庄明逊故意把脸一板:“你还真占我便宜。”
小玉做了鬼脸回说:“那是,不占白占。”
庄明逊本来也没打算要他的礼物,开了两句玩笑,就开始说其他。
上了菜以後,庄明逊怕小玉用不惯刀叉,先把大块儿的切成小份才推到他面前。小玉吃得很斯文,不像上次那般大块朵颐,这样反倒吃出些味道来,对西餐的印象也有了改观。
一顿饭高高兴兴地吃完了。
两人吃得有点儿撑,小玉提议在附近转一转。
街头热闹非凡,几乎每个商店前都有圣诞老人和圣诞树,屋檐下挂着一串串星星点点的小灯,欢快的音乐此起彼伏。不时有年轻人在街边打闹,留下一阵阵清脆的嬉笑。
两人肩并肩走在街头,被眼前欢乐的气氛感染。小玉特地买了顶圣诞帽戴着,一蹦一跳的,帽子上的白毛球脑後甩来甩去。
庄明逊走在他身後,注视着他雀跃的背影,忽然想起初识小玉的那个圣诞节。小孩因为家暴进了医院,躺在担架上濒临死亡的模样。而今天,小孩长高了、长胖了,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因为一顿大餐而开心。他的快乐其实很简单。他生命里如野草一般旺盛。
一股温暖愉悦的情绪如细流般涓涓流进庄明逊心里,脚步因此变得轻盈。
忍不住张口唤:“小玉!”
小玉转过身,倒退着走,“干什麽?”
“等等我。”
小玉真停下来。
庄明逊赶上几步,走到他身前,轻声说:“今天我很开心。”
小玉仰起头眨着眼睛,眼睫忽闪忽闪的。
庄明逊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小玉愣住了。只觉他温热而柔软的唇贴在自己的皮肤上,一触即收。像花瓣,轻轻飘落下来,又随风飘走。
庄明逊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呵呵笑道:“小傻瓜!”
小玉的脸轰地红了。还好羽绒服的领子竖起来,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没有泄露他的羞涩。
他嘟囔着说:“搞什麽嘛?”
庄明逊学他也倒退着走,笑呵呵地吹起口哨。
街道并不宽,两旁种满梧桐树。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树枝。为了增加节日气氛,树枝上缠着一片星星灯。灯从小玉身後亮起来,一路亮下去。
庄明逊身边前前後後亮起灯光,他的身影仿佛浮在灯火中一般。明亮的灯光将他的面容投下暗影与银白,让他黑色的眼眸更加亮如碎星,以致他英俊的轮廓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他站在灯火下对小玉张开手臂,“小玉、小玉,我今天真开心!”
小玉有那麽一瞬间的恍神,然後追上他,把一个纸袋塞进他的口袋,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下。下一秒就飞快地跑开。
边跑边对着叫:“我也很开心,圣诞快乐!”
庄明逊打开纸袋,拿出一双毛线织的手套。看牌子也知道这双手套价格不菲。
小玉在前面叫:“我没钱的啊,你不要嫌弃。”
庄明逊取消手上的皮手套,带上小玉送的手套,拍拍手说:“很暖和。”
两人在街上疯跑,你追我赶,好不开心。
跑了一阵,跑累了,扶着膝盖喘粗气。
小玉直起身,脸上红晕未褪,低声说:“庄明逊……”他没有叫老师,而是直呼其名。
庄明逊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我们现在还不算朋友?”
“我是说……嗯,不是学生和老师那种……”小玉不知道如何表达,低下头盯着鞋面。
“我一直把你当很平等的朋友啊。”庄明逊明白他的意思。
小玉抬起头,一脸兴奋,“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一定会努力,明年一定去上学!”
庄明逊露出温柔地微笑,说:“其实我也要谢谢你。你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