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旧事 下——归海
归海  发于:2014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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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拿出这枚沉甸甸刻有金色五角星和八一军魂的军功章,一时间我的激动莫名,佩戴在胸前,一下子感觉自己异常高大,一股神圣而不可动摇的豪情盈满胸怀。

陆文虎看着我在地上一会器宇轩昂地走来走去,一会又拿来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笑个不停,不知他是因为我带了军功章后自我陶醉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还是由于我的笑容使他感受到了我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他呆呆地盯着我,满眼尽是动容和——满足。

这可是真正的军功章啊!戴着它我怎能不兴奋?

这枚小小的奖章意义重大。拥有它不仅仅体现了个人的军旅成就,而且在个人获得这枚奖章的同时,部队会给本人所在的地方武装部发去喜报,然后武装部会敲锣打鼓将喜报送到这个人的家里,甚至全村人都能感受到这份荣誉的力量。

可惜不是我的……

小心翼翼地摘下来,装好,递给他。能够戴上一戴,心里依然充盈了喜悦和满足。

陆文虎没看我递过去的红色小盒,也没伸手来接,眼睛意味深长地紧盯着我,然后说:“给你了。”

给我了?他是说这枚奖章给我了吗?我一时间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是你得的啊,怎么给我?我可不要……”我说。

这是一枚小小的精钢制成的徽章不假,若论漂亮不及任何街市上出售的哪怕几块钱的装饰或首饰。但这却是一个军人荣誉的象征,更是人的一生中曾获取过成就的最好证明。

怎么就要给我呢?真是个呆子!

“说给你就拿着得了,我要这B玩意有啥用?”尽管他在困难和危险面前能表现出一个军人最可贵的一面,但他内心深处仍是从来没把自已看成是一名军人,对军人们堪比生命的荣誉更是不以为杵!

可是,他不懂这份荣誉的重要性,我怎么能不懂呢?

“给我有什么用啊?也不是我得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给自己留个纪念呗。”我说着话,把小盒放在他身旁,起身坐到自己床上。

“你他妈地小B崽子……给我过来!”看我躲着他坐到另一张床上,多天来的亲热劲一下没了,再加上他最不能承受的我的拒绝,他恼羞成怒,虎吼出声。紧接着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和缓,象命令也似央求:“你来!上我这边儿来!快点儿!”

对于他的霸道和阴晴不定,我早就习以为常。经过了这次差一点失去他的事件,我更是处处满足他的要求,再也不愿看到他发火的样子。

“我真不要!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乖乖坐过去,好言相劝。

“乔晖,你看着我。”他命令,然后眼睛紧盯着我,深情有些黯然:“你是不是个傻子?啊?先头儿你老牛B哄哄地瞧不起我,在车上没给银家样坐儿你跟我俩翻脸,现在我救了七班长你又老骂我傻……乔晖,七班长可当过你班长奥,不管对你咋样怎么都是你班长,你不会水救不了也就算了,我能帮你救,怎么还老说我呢?我就发现我怎么整也讨不着你一个好……我他妈上市里看着小偷就抓,来回就没坐过一次坐儿,不就是想样你高兴点儿嘛,省着你老觉着跟我在一起象吃了多大亏儿似地,可到现在也没落你一句好话吧?反正你就是看不上我……”

“谁说的?谁说的?俺家大宝儿能在最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人于水火之中,在我心里,你是最高尚最伟大的——英雄!”听他说出那些埋怨和牢骚,我急忙抢过话头,十分夸张地手比指话,大肆渲染一番他的功德。

“滚你妈B去吧……”听完我一番含笑假意奉承,他嘴里低低咒骂了一声,却没有了一点脾气,扭头不看我。

我知道他在得意地笑。

“是真的!是真的!”我抓着他的衣服晃动他的身体,真诚地说。

这一刻,感觉他象一个考了一百分而没有得到家长任何表扬的孩子。

难道这不是家长的错吗?

他转过头来,刚刚的恼怒一丝不剩,脸上憋着笑,拉住我的两只胳膊让我压伏在他身上,轻声说:“乔晖,我这个三等功有你一大半功劳,奖章你就留着吧,等我复员了你看着它也能想想我……”

复员?我心头一动。

还早呢吧!总感觉那是一个非常漫长的终点。

“嗯!”我点头答应。

“那什么吗,这个章你要,行!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又把双手枕在了脑下,扭过头故作神秘。

“啥条件啊?”我战战兢兢,生怕他说出如:我复员了你也得跟我逃跑的话来。

“晚上我说变个样儿整,你不能老是拧着我……”他忽然转过脸来,嬉皮笑腚地说这句话。

我的脸瞬间通红。

这不是一个流氓又是什么?

说来说去就这点事儿!

第十章:黄叶片片

听到五连的噩耗,许鸿安毅然选择了放弃升职的培训机会,回到五连继续任职连长。

对于牺牲的两个人,尤其是相熟多年,一起共事时间不短的小个子指导员的离去,许鸿安伤痛万分。但就一个领导百人以上的主官而言,他不能把消极和悲伤的情绪感染给部下,况且,他一向豁达、洒脱,对于“轻如鸿毛,重于泰山”的道理必然有他自己的主导看法。因此,他很快从悲痛中解脱出来,重新管理整个五连的训练生活和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使这个全军都有名的尖刀连队不能因一时挫折而遭致卷刃。

在极少数人知情的情况下,那些曾经的铁杆干部兄弟们为五连指导员的家属集资筹款,而许鸿安当仁不让地成为这次募捐的主流。

当一个人真真实实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无回头的可能,人们没有更多的能力挽回什么。或许只有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方能缓解心中那份悲伤,寄托那份哀思。而对于那对无助又凄凉的孤儿寡母来说,钱这个被人们恨之入骨的东西,无疑是目前她们最为需要的支撑。

陆文虎携我,在营中餐厅摆了一桌,请了连长和许鸿安,还叫来车建国和华伟两个大家都熟悉的知名人士作陪。

尽管陆文虎不说,但我的理解是为了感谢许鸿安和连长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和看护,他才特设的东道。

饭局的气氛很热闹,也很随谐,大家再次欢聚一堂把酒言欢,今夕便成为了记忆中幸福的永恒。

这次酒席,本来我早已准备好了结账,但最终也没能比许鸿安更快,还是被他抢了先。于是,大家一笑释然。谁让他是个大款,比我们有钱呢!

看到我和陆文虎现在的样子,许鸿安很是欣慰,眼里不住放射出喜悦的潮暖,并不时言语暗隐祝福。

这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里值得留念和记忆的一段时光,那里有幸福,有快乐,有温暖,有感动,有太多太多弥足珍贵的感悟纷至沓来,触碰了我的感知;这更是我人生道路上谱写的一页极其华美而壮丽的历史,那里有失去,有收获,有成功,有挫折,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不期而遇,丰满了我的心灵。

以后的日子,陆文虎仍旧向往常一样,白天做他的班长,对我发乎情止乎礼,或者跟他的老乡一起喝酒,豪爽地结交着各路好汉,但再不闹事,甚至喝醉的时候都极其稀少。到了晚上,他变回野兽本性,拎着他那杆随时拧挺的长枪,冲锋出他永远使不完的精力,肆意摧残折磨着我。

有一天他心血来潮,进到被窝后大咧咧地说:“我老是欺负你,今晚你也试试操我一回,要不你心里不平衡。”

其实,对于他的“欺负”,我从来没感觉到不平衡过,甚至后来习惯了,不再感觉疼痛,每次都被他插捅得忍不住偷偷释放,便开始暗自对他的这种“欺负”渐渐上瘾,只是他傻,不知道而已!

但对于他的“要求”我还是乐意响应的,毕竟我是个生瓜蛋子,对于这种方式心存好奇,并且看着他趴伏在床上,把那团圆滚紧翘的屁股对准我的时候,我亦焦渴难耐。

于是,我学着他的样子,给我那根不小的“八一杠”上安装了刺刀,涂抹了足够的润滑,对准靶位上的红心,冲刺而进。

“我操!”陆文虎一个高蹦出老远,躲过我刺刀攻击的范围,然后欠身坐在床上,望着仍旧挺刀霍霍的我:“咋这么疼?……去个屁地吧!我这不行,还是我整你吧……”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作罢,以后再没人提起。

其实,陆文虎并不知道,两个男人间的游戏,对于防守一方来说,疼是次要的,关键是那种被侵入被占据的感受,是一个在心理上无法认可的男人很难接受的。那是一种男性尊严被侵犯和掠夺的侮辱感,只有放弃了自我,全身心的交付给对方,才能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享受到这种伟大付出后的愉悦,收获神圣的幸福感。

对于这种需求,我并不抱多少热情。因为,几乎每次我都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一泻千里,满足得没有更多的精力来考虑其他,甚至在他夜夜不厌,经久不息的摧残下,我都产生了害怕的心理,想要躲开他。然而,每次在他或温柔或野蛮的挑逗下,我都不得不就范,陪着他一起在夜里疯狂。

如果,你走在军营中的一个后窗下,仔细聆听到有人喘息着粗重的戒律,从胸膛里迸发出“样你摸我几巴……样你摸我……”的咒骂声,或者听到一个濒临死去却不得不压抑着痛苦爆发出欢快又兴奋的“吭吭”声,或者听到两个赤裸的身体以极高频率狠命撞在一起时拍击出响亮的“噼啪”声,请不要错误的以为那是正在上演殴斗,也不要错误的以为有人正在经历死亡,更不要错误的以为海潮正在这幢大楼里登陆,因为,那是我们,是我们经历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崎岖山路,一起携手步上情欲的最高峰……

我愿意这样被他欺负。在这样一个强势到裂天撼地,霸道得唯我独尊的男人怀里,不管天有多大地有多广,我都有种依靠一堵高山的踏实感和安全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满足和心灵温暖。

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孤独行走在这个冰冷的尘世之中,难道你不想有一个这样的依靠吗?无论风霜雪雨,无论坎坷艰难,都会有人为你遮挡,为你甘冒任何风险,一直保护着你追随着你,难道你真的不想要吗?

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你一定会变得更加温柔。因为,在接受这份钢铁般的馈赠之前,你的心已经开始软化了,软化成绵绵的爱和柔柔的情……

经历了花开的过程,我稚嫩的枝头逐渐展现出青青的果实。尽管夜夜笙歌,但心情大好,吃的多,睡的香。于是,我开始了又一轮茁壮。

我的身高再次拔节,越发英挺;我的身体更加丰满,从前训练的痕迹在我浑身各处都凸显出圆滚滚的饱胀;我从前茸茸的胡须开始疯长,以至于不修剪就再难通过每周的个人卫生检查;我的心变得豁然开朗,装下了整个世界……

美好是甜蜜的印记,比之痛苦而言少了更多细节的深刻,只有那丝丝缕缕的感受萦绕进心怀,每当有了相同的环境以及相同的触碰,心就会撩拨出暖洋洋的温度,跟着一抹日落,一阵清风,也或者一段熟悉的旋律,一起步上记忆的门口,窥视那份曾经的美丽。

在那个秋天,我常常徜徉在午间的日光里,或者沉浸在傍晚的夕阳下,一个人望着荒野上满目的衰草,感受着淡淡凄凉所带来的淡淡忧伤,并清晰地感悟出心中那来之不易的幸福,或者凝视天边那漫天的落霞,品味着稠稠的孤寂所带来的稠稠怅惘,并深刻地记录下生命里与他相随的甜蜜。

那个秋天,那个秋天给我所有感受,一齐被记忆珍藏,致使我在以后的许多年来对秋天深爱有加,不可控制地喜欢上这个季节。

那个秋天,我敏感的神经幸福又忧伤,甜蜜且惆怅,使这个经历过许多感情波折的我不愿幻想未来,却仿佛梦到了未来,预见他终将会离我而去!

是的!总会有这一天的,任何人都能预见,只是我真的不想考虑更多,在他身边享受着一天更比一天少的幸福每刻……

十月的北方,青黄交接,秋天的影子很快就被刺骨的寒风吹落,凋谢成一片片飞翔的雪。

在北方,春和秋十分短暂。而冬天,比夏天更长!

第十一章:桃园唯美

十月末,我们部队进行了一次以集团军为单位的对抗演习。本来这次演习名额里没有我,可最终宣布的一天,我还是被意外地收纳进演习的行列,而司务长又逃过了一次受罪的机会。

这,用膝盖都能想到是陆文虎从中作了手脚。

在演习中,作为后勤的采买有着很繁重的事情要做,为了不使我这个一点经验也没有的小新兵辱没使命,陆文虎当仁不让地在连长面前打下保票,兜揽了一切事务,并提前两天同指导员他们赶往演习现场找寻本连的住处。

对于这次演习,我没有更深刻详细的记忆,只记得坐了没当兵前家乡那些退伍老战士口中的闷罐车,尽管车厢中间燃了一个火炉子,但是晚上车里依然很冷。

咣当了一天一夜,终于到达内蒙的敖汉旗,然后转乘部队的大解放,又经过了一天的颠簸,才到达了目的地——内蒙自治区一个偏远旗市周边的小镇。

说这里是小镇有些言过其实,不过是和内地村庄差不多,散落住着那么几十户人家的小地方而已。

到了这里,已至草原气候覆盖地,山很矮,就那么低低地趴伏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挡不住风,也挡不住太阳,把天拉扯得更广更大,湛蓝湛蓝地在微微的冷风中拖拽着几片洁白的云朵。

由于我们军“抓阄”定性时,得到了蓝军的角色,作为防守一方不用满世界打游击,于是我们把大本营设在一个村落比较密集的地方,而我们营就驻扎在这个小镇上。

一路上我一直迷迷糊糊很难找到自己的位置,就象刚来当兵时的那个过程,好似作梦一般。直到汽车停在那个小镇的外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看,班长在找我们呢!”我这才算回到了现实,穿着军大衣,戴着舒展开的大棉军帽,一身灰土,满脸尘烟地挤在车尾撩开挡帘,一眼就看到陆文虎在排成很大一溜长队的汽车间穿插,急不可耐地找寻着我们。

当方宝胜、小四川和李亚辉把我夹在中间挥手招呼时,陆文虎回头看到了我们,然后他脸上璀然绽放一朵欣喜的笑,从远处向我们跑来。

阳光下,他看上去精神爽朗,急切找寻后的见到我们,使他异常激动和兴奋,而我看到,他一路上的眼里除了我再没别人。

我也很激动,很兴奋,趴在车尾的挡板上笑得很甜。

“都别动,给你们照张相。”他说着话,按动了手里相机的快门。于是,一张我最埋汰的幸福便留在了照片上,成为比记忆还要永恒的真实。

炊事班所住的,是一户半土坯半砖瓦结构的三间民房,东边一间住着老两口,西边一间是小两口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中间是厨房,地方人管那叫外屋地。因为我们来,小两口把西间给我们让出来,搬到了东屋去住。

房子还算宽敞,南北大炕。北炕堆放了一些粮食,我们住在南炕。

炊事班一共来了五个人,所以可能有点挤,于是在睡觉前,大家都把各自的的位置早早占领了,最后等我找地方的时候,只剩下炕头和炕梢余下很窄的两条。因为怕冷,所以我选择了炕头。

当我拿着被子去炕头铺被的时候,几个在炕上滚来滚去疯打乱闹的猴子们都看着我,一个个笑得很有点幸灾乐祸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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