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蛇(生子)上——北羁
北羁  发于:2014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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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是个祭品,不相信传说,却遇见生平绝难相信的事。他不想认命,不想成为别人牟利的工具,却被迫躺上祭台,深入蛇窟,从此巨蟒缠身,再难见天日。

三万八千年,他是它见过的最好的祭品,发现他可以抗拒自己身上蛇毒的腐蚀,它欣喜若狂,于是再不轻易放他离开……

内容标签:强强 生子 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敖嘉,蛇祖 ┃ 配角:黎清,敖绵

01.祭品们的手札

“我的后人,我的少年,真了不起,做为国王候选的滋味怎么样?只要通过蛇祖大人的考验,很快,你将从祭祀手里接过代表着王权的蛇杖,还有皇宫,富贵,女人和身为国王独有的尊贵……你在为你的命运欣喜吗?你在为你的一步登天得意吗?你在为你将接过我的王位而沾沾自喜吗?贱人!不要得意,不要猖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王位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休想从我手里将它夺走!从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起,你就已经赢得了我们的诅咒,千万个怨恨的幽灵将在你头上嘶吼、盘旋……你的生命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你将和我一样,和我们一样……和我们一样全身溃烂、万分痛苦地死亡!我们,地狱再见!”

日已西沉,西边的天空发出一阵阵微红的冷光。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一阵一阵,吹得人遍体生寒。

一页写满了病态诅咒的纸从敖嘉的手里滑落,他扶着窗棂看那温暖不了任何东西的阳光,连手指也是僵的。

“你不该看这些东西的。”一个身形娇小的侍女走上来,将他手里那张被捏皱的纸抓在手心里,“开心一点吧……”

“趁着还能多活几个时辰么?”敖嘉平静的眼光落在小侍女的身上。那种既无所谓又不甘心的矛盾眼神让小侍女连头也不敢抬。

敖嘉看看她手里那页发黄的纸,歪歪头:“这些是在哪里找到的?”

“祭祀大典之后的第二天,在祭台上。和他的尸体一起。”小侍女有些受不了地捂了捂自己的嘴。那种死状她至今记忆犹新。

“其实……其实只要你能通过蛇祖大人的试炼,说不定就可以活下来的。”小侍女摇摇头,想办法安慰敖嘉,说着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只要你能活下来,之后就可以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了。”

敖嘉轻轻地哂笑一声,再也不言语。盯着熹微的日光看了良久,才沙哑着嗓子开口:“有人能活下来么?”

500年了,根本就没有人能通过蛇祖的试炼——如果蛇祖真的存在的话。

皇位,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庸容而奢华的词。与别的国家不同,皇位在巫宗国更像一个引人遐思的梦。

每十年,大祭祀都会把王国里所以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容貌周正的男人的名字记录下来,一个一个写好,放在一个鎏金的瓶子里。沐浴焚香,斋戒三天之后,由他亲自抽出那个人的名字。如果被选中的那个人成功通过蛇祖的试炼,那么他将成为巫宗国的国王。

仪式很简单也很随意,但绝对没有人会提出什么异议,因为那个人的命运并不被人羡慕。

“并不被人羡慕。”敖嘉喃喃地道。因为什么“通过蛇祖的试炼就可以成为国王”的话,根本就是一个骗局而已。每个祭品都认为自己是那万里挑一的那个幸运儿,他们都认为自己可以通过试炼无限地接近富贵荣华。但现实总是与想象两样。没有人能通过蛇祖的试炼,只有想当国王想到发疯的祭品们。不过这些对他们都不重要了,不论是想成为国王的人还是不想成国王的人,最后都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然后在第二天被人从祭台上抬下来,也许还会有一两页恶毒的诅咒。

太阳落到山的那头,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半边烧得通红的天空等着被冷色的夜吞噬。风吹得更大更冷,敖嘉的耳朵被吹得生疼,风不停地从他单薄的衣衫里灌进来。

他打一个哆嗦。

是的,并不被人羡慕。他不知道这些“国王”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但从传闻和前任祭品们留下的手札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起大祭祀宣布他将成为国王的后选人去接受蛇祖的试炼时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有松了一口气的,有幸灾乐祸的,有谄媚讨好的,还有嫉恨的……各种各样的脸……

一想起那些“国王”的死状,是个人都要缩缩脖子吧。

他才不要那样恶心地死去……

敖嘉漂亮的指甲狠狠地在木质窗台上划过,眼神变得清晰而坚定。

是的,他要想办法逃跑,他才不要像那些人一样病态地活着,他才不要像那些人一样恶心地死去!

楼梯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柱着沉重拐杖的大祭祀从楼梯口一步一步迈上来。

“你在窗口做什么。”大祭祀威严而庄重的声音响起,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悦。

敖嘉转过头看自己眼前的这个矮小精悍的老头,不卑不亢地道:“我想吹吹风。”

大祭祀鹰一样尖锐的眼神在他的身上狠狠地划过。他用手里的蛇头拐重重地顿顿地板,口气生硬地道:“不准吹!蛇祖不喜欢病病怏怏的祭品。”

大祭祀在巫宗国是神一样的人物,跳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有传言说他至少有五百岁,是不死之身。大祭祀一手掌控着巫宗国的国政,永远与巫宗国的国运同在。

敖嘉以为,一个经历过五百年风云变换的老人,不是超脱潇洒也应该通情达理才是。但他在这个大祭祀身上看不到一点人情味。

大祭祀锐利的目光盯在他的背上,让敖嘉窜起一股寒意。

敖嘉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但又不愿向这个阴霾的老头子低头,他微微地向大祭祀的方向迈了一小步,便又硬硬地定在那里不动,只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

大祭祀突然觉得敖嘉脸上的表情很让人讨厌。他的口吻一点点变得恶劣起来,声音越来越尖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说好听是王国的继承人,说难听点就是个祭品而已,和那些放在神龛上的猪牛没什么区别!”

敖嘉没想到一向尊贵受百姓尊重的大祭祀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时有些怔忡,很久才反应过来。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似的,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连指尖也微微地颤抖。

大祭祀看到敖嘉脸上不敢怒的表情,这才志得意满地笑起来。他用细长阴霾的眼睛扫着敖嘉,连眼神也在说“你算什么东西。”

敖嘉咬紧下唇。恨恨地站在那里不动。大祭祀的眼神落到他的手指上,眉头皱起来。

“嗯……”敖嘉手腕一疼。大祭祀枯瘦的手指像鹰爪一样扣在他的腕子上。

“这里,怎么弄脏了?”大祭祀捏着敖嘉的手,脸上有一种倨傲的神气。

敖嘉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指划过窗台时让一些碎木屑夹进了自己的指甲缝里。他正想解释,却见大祭祀气极败坏地回过头,冲那些侍女厉声嘶吼起来:“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不是让你们看着他么?!眼睛被狗挖去吃了?蛇祖大人不喜欢脏兮兮的祭品!下去!下去!下去!给我再洗一遍!再洗一遍!”

大祭祀一边斥责着那些侍女,一边把敖嘉扯到温泉边,用力将他的头往水里按。

02.黑暗的前奏

有些烫人的水从四面八方扑过来,扑进他的鼻孔里,扑进他的耳朵里。敖嘉被呛得想咳嗽,可是嘴才张开,更多的水就呛进他的气管。他想把头抬起来,可是大祭祀那枯瘦的手却比他想象得更有力,真真如铁钳一般,几乎要把他的脖子都掐碎。

明明痛苦得要死,敖嘉却开始想不相干的事。他想起自己吃虾的经历,那些青色的虾被活生生地放进滚烫的水里,在慢慢变红、慢慢死去的过程中是不是像自己这样难受呢?

敖嘉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唔!!”

脖子上的那只手总算松开了。敖嘉本能地从水里挣扎出来,他脱力地赖在池沿上,大口地吸气。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死定了的。

“哼!”大祭祀甩甩自己湿掉的衣袖,冷冷地吩咐两边的侍女:“明夜就是祭祀大典,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他!现在开始断食,多给他吃除滞散,每两个时辰洗一次澡,衣服和身体都要薰香,不然蛇祖大人会不高兴的!误了巫宗国的国运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担当不起!”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守护神,那些守护神可以是正神,可以是邪神,更可以是妖族,百姓虔诚地供奉他们而他们则给予庇佑。从巫宗国随处可见的蛇像就可以看出,巫宗国信奉的是多疑敏感善妒的蛇祖,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着的关于蛇的传说数也数不清。

敖嘉一向是不相信传说的,在他看来,什么庇佑,什么福泽,都是些虚无的东西,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蛇祖,得利的永远是那些打着神的旗号却暗戳戳地在背后获利的人。比如说,大祭祀。

“看什么看!一脸的衰样,死了娘么?!你这样愁眉苦脸的,怎么让蛇祖高兴?”大祭祀突然调转矛头,开始挑起他的刺来。敖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盯了大祭祀很久了。

敖嘉低下头。巫宗国的皇位一空就是五百年,五百年来,每一个祭品都活不过祭祀之夜,这些人的死,真的是因为他们都没有通过蛇祖的试炼么?还是另有隐情?不管怎么看,皇位空悬的直接得利者都是大祭祀,会不会是大祭祀想把持朝政……

“哼!”敖嘉正出神,大祭祀突然冷哼一声,“啪”地一甩袖子,湿冷的袖角正好重重地甩在敖嘉的脸上。敖嘉这才后知知觉地回过神,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是不是小时候脑子没长好啊?怎么老是走神?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有?!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儿上,我早就物色个乖顺点的祭品了。”大祭祀阴霾的眼光在他的身上游移了一遍,阴阳怪气地道,“最后告诉你一句,好好收收你的性子,想想要怎么取悦蛇祖大人才是。”大祭祀说完这些,最后看敖嘉一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盯着大祭祀离开的背影,敖嘉恨恨地捂住自己的脸颊,眼里露出一抹坚定的光芒。他才不会就这样认输的,他要想办法离开,一定要离开。他决不容许自己成为别人牟利的工具!

下定了决心要逃走,但事实显然没有他计划的那么美好。大祭祀的命令被实行得很彻底,两个时辰洗一次澡,难吃得要死的药……之后的敖嘉就像一只待宰的公鸡,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拖进水池里清洗了一次又一次。更让敖嘉觉得愤怒的是,那个除滞散不知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吃了之后他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全身软绵绵的。

“叩叩。”门外传来一阵畏畏缩缩的敲门声。敖嘉被一次次地折腾,耐心早就已经消弭殆尽了。也不哪里来的力气,他发着颤把一个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像只受伤的狮子一样怒吼:“给我滚!”

“对……对不起。”门抖两抖,颤颤地开了,居然是那个他见过的小侍女的。小侍女畏畏缩缩地把头伸进来,脸被他吓得煞白。

发现是她,敖嘉把火气往下压了压,无力地瘫回床上,闷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给你这个。”小侍女向两边看看,见没有人注意,悄悄上前两步,把一把小银刀塞在他手里。

敖嘉掂掂自己手里的小银刀,有些好笑,这么一把小银刀可以做什么?

小侍女没有在意他不屑的表情,而是很认真地跟他说:“明天晚上,他们会把你绑在祭台上,行完祭祀之礼之后,他们不会留下任何人看着你的,你可以用这个刀解开绳子,趁那个时候逃走。”

“他们不会留下任何看守?”敖嘉有些意外。

小侍女郑重地点点头,“我听奶奶说过祭祀的事。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往年都没有留看守,实实在在地没有留看守。”

敖嘉默默地把银刀攥在手里,这个事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根本没有什么蛇祖,一切都是大祭祀搞出来的障眼法,现在他更有理由相信,是大祭祀杀死了这些可能成为国王的祭品们,还对外宣称他们没有被蛇祖选中,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以长久地把持朝政。

敖嘉看着自己的手里的刀。也许自己这次可以“解开”巫宗国的百年之秘呢?对,他要活着,他不但要活着,还要揭露出祭祀的真面目,让百姓们看看,这个德高望重的大祭祀私下里到底是什么嘴脸。

这么下定决心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了。敖嘉对清洗之类的事前所未有地配合,他在等待,等待祭祀的开始,等待战斗的开始。

敖嘉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他不相信就并不存在的。他正在满心期待的事,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最后必定会化成一个让他痛不欲生、吞也吞不下的苦果。

那个蛇窟里,的确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03.蛇窟迷情

第二天一早,毫无反抗之力的敖嘉就被人捆起来塞在轿子里,一行人声势浩大地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一步一跪地向山顶的蛇窟的进发。

敖嘉从黑金色的轿子里看那些人。小道很小很窄,像是特别为了考验信徒的虔诚一般,崎岖的道路上布满了尖锐的利石。那些穿着金黑两色华丽长袍的侍从们一步一跪,不知道是信仰的力量还是人格的麻木,像是根本没有看见那些石头一样,一步又一步,哪怕是跪破了膝盖磕破了头,还是毫不犹豫地狠狠跪下去。

敖嘉看着他们满是血污的腿,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明明是很盛大的祭祀仪式,却没有一点音乐,满耳朵都是磕破头跪破膝盖的声音,死一样的寂静,如半夜鬼嫁人一般。

这么走着,速度当然快不了。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敖嘉被人从车上推下来。借着火光,他发现所谓的祭台其实是一个幽深的蛇窟,洞窟中间有一大片的空地,二百四十根蜡烛幽幽地照亮了一个六边形的台子,台子上有神龛,现在已经被放满了牛羊。

敖嘉站在洞口,冷笑着向里张望,他倒要看看大祭祀会耍什么花招。蛇窟猛一看还真的有些诡异,敖嘉穿得很少,他才在洞窟口站了一会儿,就那么一望的功夫,一阵止不住的寒意就从脊梁上窜起来,背上就一阵阵地发寒。

“献祭!”大祭祀一身金黑相错的华服,威严地喊出两个字。敖嘉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强壮的手就在他背后狠狠推了他一个踉跄。

“唔!”敖嘉被推得半跪在地上,只觉得一阵腥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祭台边沿还被人挖了一个六边形的沟,沟里青青白白的,有好多蛇在蠕动着。

难道所谓的献祭就是把自己推到蛇坑里么?难道所谓的试炼就是看看被毒蛇咬了会不会死?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敖嘉盯着蛇坑发呆,两个侍从走过来,稳稳地架住他,慢慢地抬着他走上祭台,四周的人们开始下跪,冲中间的蛇像叩拜,巫宗国的古乐这才悠悠地响起,清绵的古乐与蛇窟的阴冷并不谐调,但却有一种怪异的契合感。

两个侍从将敖嘉横陈在祭台上,将他的脖子、腰和四肢分别用长长的青铜锁链铐在六边形的六个角上。

“尊贵的蛇祖大人,请接受您子民的绵薄之礼,保我巫宗国风调雨顺……”大祭祀虔诚地跪在蛇像前,开始念祭词。在敖嘉惊诧的目光中,六个妙龄女子庄重地站到祭台的六个角上,用一把银色的弯刀深深地割开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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