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恭敬地说再见。生疏就像是见客户。没什么好商量的。因为根本就是在不同的生活空间里过活。

12. 绝境 （1）

从法式餐厅出来，秦狩的心情很不好。晴朗的天空之中，秦狩竟然觉得应该飘过几朵乌云才好。下一场瓢泼大雨，要不然，心里就很堵。堵得难受。

恍惚之间，秦狩想到了另一件要紧的事情。自己的哥哥，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接下来，会拿谁开刀呢？答案呼之欲出——路驎。

秦狩不知道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被剐之人，第一个是路黎。

拿起电话，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路驎的号码。真是讽刺，这种情况之下，自己竟然会好心到担心别人的安危。最近的自己果然是不正常。

躲在家里玩忧伤的路驎，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秦牧给盯上了。是福是祸，谁都不知道。

铃铃铃。电话响了。

十分不耐烦的爬起来，“喂？”稍微有点想发火。

“是路驎？”

“是。”

“呵呵，我派了人去接你，我们见一下吧。”

“哈？”

路驎诧异之间，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路驎使劲的揉搓着自己的红头发，好死不死的跑到玄关处，开门想要一看究竟。

谁知，看门的煞那间，路驎只看见了一片黑暗，接着就晕了。

奇怪的是，路驎虽是晕了。可是感觉上却好像还有点意识。心里想着：果然是这样。结的怨太多了，仇家都找上门了。那就这样吧。听之任之吧。

车里摇摇晃晃。路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下的药太重了，还是没心没肺到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自在的补眠。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看样子，大概也是晚上十点多了。

更深露重。自己就是被人剐了，也没人知道。衣服已经被搞的残破不堪，露出莲花的纹身，与精瘦的腹肌。

冷不丁，一盆子冷水泼了下来。被冷水冲的万分清醒的路驎，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

“是你！”路驎感觉到自己惊讶得都快要给自己一个耳光了。要不然，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就这么给自己绑了来，还泼了一盆子的冷水。

“好久不见。”那人冷静的看着路驎。还是阿玛尼的西装，变态一样的偏执。

路驎冷笑道，“你何时竟变得要使用这般伎俩，没出息。”

骂人的话不会说的太久的。因为对方手下的人很是看脸色，直接一脚踹在了肚子上。路驎尽管疼的龇牙咧嘴，可也终究没随了那人的意，回复一句，好久不见。

说了好久不见，就好像自己很期待这次相见似的。路驎不要，不要在这个背叛了自己的人面前低头。那是一种耻辱。

“你还是一样的固执。”

不过真的是好久不见，米卿络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又或者说是毫无起伏波澜。

“真没想到，我会被你审讯。”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所谓的小人得势，大概就是这幅嘴脸。路驎很想啐他一脸，可是自己却莫名的想念秦狩那个混蛋。想着，秦狩那个混蛋，会不会突然就发现自己不见了呢。那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秦狩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本来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路驎呢，可是转手间就忘了。心里也觉得自己婆娘，哪有这么做事儿的。不就是见一下自己的哥哥吗。秦牧也不是头脑混乱的人，不至于头脑发热到得罪青阳二少爷。一切不过是自己多虑了。

自我安慰还在孜孜不倦的进行着。路黎的电话就到了。

“路驎不见了。”

秦狩心里沉了一下。“可能是出去了，没和我在一起。”

谁知道，路黎更加淡定，“我知道他没和你在一起。因为他讨厌你。”

秦狩很不爽。什么叫讨厌啊。路黎这张嘴还真是和向致远一样的不饶人。

“他可能是见你哥哥去了。所以我才打给你的。最好看着路驎。他脾气比较躁，说不定就和你哥掐架了。”

秦狩很睿智的抓住了重点，“你怎么就会猜到路驎是见我哥了呢。”

“因为他已经来找我了。”

秦狩没心情再听下去。自己估计错了。秦牧就是一疯子。怎么会顾及到青阳的势力。现在路驎不见了，那只能是被秦牧带走了。

秦牧，你最好不要动路驎一根毫毛，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13. 绝境 （2）

“米卿络，你就是一个疯子。”

路驎被压在米卿络的身下，身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那两朵莲花这下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了。浑身的伤痕，也只有那莲花的纹身还是一样的殷红。

米卿络撕扯下脖子上的领带，路驎瞄了一眼，就遭殃了。

米卿络利落的将路驎不断挣扎的两只胳膊，三下五除二的捆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怜惜，他的领带把路驎的胳膊勒得很紧，路驎只要再折腾，领带就会越缠越紧一样。

“你混蛋，给我松开。”

“以前的时候，还没这么玩过呢吧。”

米卿络阴笑着，路驎不知道现在的米卿络，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候深爱着他的人。

反抗只能再次激起米卿络的残虐性。

路驎忘记了，米卿络和自己一样的，都是天生有一点残虐倾向，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那简直是没有人能够阻挡。路驎看着米卿络的眼神，心里想着，看吧，路驎，这就是报应。你是个残虐狂，现在拜倒在了一个比你更变态的人的手里了。

米卿络粗暴的撕开了路驎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衫，整个过程，路驎都别过脸去。就像正在受屈辱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只是眼角，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路驎自己分析，这不是害怕，只是惋惜。可事实上，路驎的心里开始不断的祈祷着路黎的出现。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有什么困难，都是哥哥出面一力承担的。

哥，你现在在哪里？我能不能说，我现在很害怕。

“这种时候，你就不能专心一点！”米卿络用手掐过路驎的下颚，强制路驎与自己对视。他憎恨路驎在这种时候还能游离，那双飘渺的眼睛透过自己，看向了另一个地方。遥远的让人抓不住。

“我最恨的就是，你满脑子的都是你哥。”

米卿络简直是气得发狂。他为了他，失去了一切了。他却还能安稳的住在别墅里，和路黎一起平静的生活。这算什么？！

米卿络不能接受。他不能容忍自己轻易的从路驎的生活中退出，就算是必须要退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他要路驎的心里永远有他，永远都有。哪怕是用最极端的方式，他也要让他永远的铭记他。不管是用身体记住，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哥，哥——”身体被不情愿的甚至是极度的嫌恶的人占有的时候，路驎几乎是绝望到了极点。没有谁能够理解他在那一刻所受的痛苦。他曾爱的人，用最卑鄙的手法强制性的要了他。而他自己，竟没有半点的反抗能力。这是不是就是身不由己。

为什么最近就是这么催。和秦狩睡觉，好歹自己也是有一半的自愿，现在，自己显然是被当成了复仇的泄愤的工具。凭什么？

当秦狩闯进这个昏暗的简直像是修罗地狱一般的地下仓库的时候，只看到路驎昨晚还光洁的身体，形单影只的靠在墙角，丝毫不挂。他甚至是没有瑟缩，只呆呆的靠在墙角，眼角干涩，是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吗？

秦狩心疼得想哭。为什么没有早到一步？为什么没有好好的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没有在得到后懂得珍惜，把他护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

这大概是在母亲死后，秦狩所感到的最悲痛却又无比气愤的时刻了。

路驎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秦狩走过去，脱下西服，把他裹好了，横抱起来。

却听到，路驎悲伤的呢喃，“哥，救我，哥，救我。”

“乖，已经没事了。”

说完这句话，秦狩想抽自己一巴掌。什么叫做已经没事了。那不过是安慰人的狗屁话。路驎心里的伤，要怎样才能愈合。自己还偏说这种让人觉得欠揍的话。

“秦狩，秦狩。”

路驎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人。蜷缩在秦狩的怀里，这个人的怀抱比想象中要温暖的。

这是人的通病——只有在经历过严寒之后，才会格外的喜欢温暖，才会格外的记得清给自己温暖的人，究竟是谁。

路驎选择趴在车的后座上。身上盖着秦狩的得体的西装。秦狩喜欢用古龙水，浓郁的味道让路驎感到安全。

“不要告诉我哥。”

路驎的声音嘶哑的让人喜欢，有点憔悴的人带着病态的冷静，这让秦狩打心眼里颤抖。他害怕这样的路驎——受伤的娇美，破碎的灵魂。这让秦狩无法割舍。

“为什么？”

“你不了解我哥。他如果知道，会变成另一个人的。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秦狩想不通，路黎和路驎，两个人看上去，明明就是路驎的气场更令人震慑一些，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路黎才是真正可怕的那一个呢？

就在营救路驎的前几个小时。

秦狩冲到了秦牧的度假别墅里，手指着秦牧的眼睛，他几乎是在威胁自己的哥哥。“交出来。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秦牧优哉游哉的喝着香槟，一脸嘲讽，“我该说你什么呢。你怎么会变得这么不理智。我为什么要绑走你的小情郎。更何况，你的小情郎还是青阳的二少爷。我得罪谁，都犯不着得罪九爷。除非，我是不想在独立区混下去了。”

秦牧把秦狩的焦急看在眼里，他不喜欢这样的弟弟。他的弟弟，就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懂得沉着冷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乱阵脚。

“你要是再不行动的话，估计，就得给米卿络收尸了。”

“米卿络？那是谁？”

“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路黎现在正在赶过来。当然了，我希望是你先救出了你的小情郎。否则的话，我们就得给青阳曾经的七爷准备棺材了。”

“为什么是我们准备？”

“你说呢。”

秦狩无可奈何。他没有时间和秦牧周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秦狩按着上面的地址找到了路驎。

14.我其实一点都不坚强 （1）

你知不知道人长大之后，一个显着的特征是什么？

那就是——不再相信童话。

＊＊＊＊＊＊

路驎蜗居了。

就在秦狩的家里。

这是路驎第一次在自己保持清醒意志的时候，进入了秦狩的家。围着一块被子，路驎觉得天昏地暗。再也没有人比他现在的处境更糟糕的了。

米卿络的虐待不算什么，反正都过去了。

路驎会这样说吗？不会的。他是路驎。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不是一个谦谦君子。只是现在的他，不知该从何下手。米卿络手里的牌已经不多了，甚至是少得可怜。问题是路驎并不希望给米卿络一个安乐死，他希望米卿络最好就像是小强一般，拥有顽强的生命力，让他多玩几天。

当然，前提是，路黎不要知道这件事情。

“你最好放弃你的想法。路黎肯定会知道的。”

“不会，只要你不告诉他。”

“额，我没有告诉他，不代表他不会从别人那里知道。”秦狩旁敲侧击。

“除了你，我不认为别人会知道我被人……这在独立区，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问题是，你是青阳的二少爷，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沉默。

路驎不想承认，自己现在很依赖秦狩，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秦狩。幸好，秦狩也没逼着他非说一句软话。

晚上十二点。

路黎还呆在审讯室里。昏暗的光线下，他倒是严肃的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面无表情。扑克脸一张。

路黎一直是个懒人。但是，他也是个作家，他希望米卿络能够在一个诗意的夜晚死去。所以，他不介意陪着米卿络熬夜，直到夜深人静，审讯才真正开始。

“首先，好久不见，七爷。”

现在称呼米卿络为七爷，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讽刺的令人脸红。

“我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重新回国了，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你要去找我的弟弟。我只想知道，秦家的人有没有参与进来？”

秦家的人？还有谁呢？秦牧。

“你比以前更加张牙舞爪了。路黎。”

“这没什么。我只是想要早点开始我们的正题而已。”

“没有。”

“真的没有吧？”

“嗯。”

米卿络说完了他最后一句话。路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就向着米卿络深深的鞠了一躬，“再见了，我亲爱的七爷。”

路黎把自己的眼睛摔在了地上，眼镜片飞了出来。

“交给你们了。把尸体直接送回给秦家。”

＊＊＊＊＊＊

秦牧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的勃艮第倒映着他英俊的侧脸。刚才有人告诉他说，米卿络失去了消息。秦牧会心一笑。是自己把米卿络的藏身之所告诉路黎的，这大概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在正常不过。不过，路黎那小子还真是下的去手。

七爷好歹也是他的长辈，曾经照顾过他们。现在，他还真是杀红了眼。无所谓害怕与理智了。

“少爷，二少爷电话。”

接过电话，“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在背后指使了这一切，对不对。”

“路黎告诉你的？”

“是的。”

有些事，终于无可避免的迎来了结局。

“我再也不是你的弟弟了，再见了。”

亲情在秦狩的眼中就是这么不堪一击。放弃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只希望，路驎能够足够理智。

15.我其实一点都不坚强 （2）

路黎自然不会告诉弟弟，自己已经开枪爆了米卿络的脑袋。因为事情说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曾经温文尔雅的人做出来的。不过，就算路黎不说，路驎也知道。

所以在接到通知说，米卿络的尸首被送回秦家的时候，路驎就猜到，这件事，除了自己那无所谓生死的哥哥，别无他人做得出来。

哀叹一声，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起身，穿好衣服回家了。还睡得安稳的秦狩不知道路驎这小子已经逃了。从自己的身边逃了。

丧礼。

米卿络的。

九爷和路黎装模作样的参加，对着那张遗像背地里笑的邪佞。秦家的人现在成了众矢之的。毕竟尸首是被他们曝光出来的。这多多少少有点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秦牧摸着鼻头，暗中观察路黎，得出结论，还真是一只又会叫又会咬人的狗呢。

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了秦家，事情还不算完，还要来丧礼上上演一出主仆旧情的落俗戏码。还真是难为了九爷和路黎了。

九爷愈发的精神矍铄了，路黎愈发的精明能干了。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青阳会是秦家最大的敌人。秦牧的危机真是无处无时不在。

路驎来了。那个夺走了弟弟的混小子，还敢出现！秦牧是越看路驎越觉得不爽。偏偏自己的弟弟还是个只爱美人的主儿。被这妖孽迷得颠三倒四，居然打来电话说，再也不是兄弟了。秦牧差点没被气得直接把路驎除之而后快。

九爷和路黎，路驎站在那里，不知道又在筹谋什么。秦牧的双眼跳得厉害。

这世道，要想在独立区分一杯羹，就必须要和青阳打好关系，这还真是令人恼火的一件事。

“愚弟近日来多有得罪了。”

秦牧看着眼前笑的有些痞痞的路黎，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一时间有点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