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 上——路西法1月7
路西法1月7  发于:201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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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可我不是心疼咱们公子嘛。再说王爷怎么就这样走了,公子还病着呢。?”小兰擦擦眼角。

“好了,别说了,快去洗个帕子,给公子擦擦汗。”小竹打断小兰的话,为倾城压了压被角。

凤允扬一踏进书房,里面早有一人立在一侧等着。“沈峰,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凤允扬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浅浅的品尝着。

“回王爷,那江信近来没什么异动。”叫沈峰的男子整个裹在黑衣里,一张平庸的脸毫无特色,只是那魁梧挺拔的身躯像是深山里的一棵苍柏。

“可是查清楚了?”凤允扬凤眼轻挑,看着杯中茶叶的沉沉浮浮,袅袅上升的热气掩住了眼中的几分戾气和寒意。

“是,只不过江信最近和左丞相林大人走的比较近。”

“知道了,多派几个人继续盯着。”凤允扬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震,几颗水珠溅出散在手背上,不动声色的将茶放下,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沿着杯口划着圈,“沈峰,你跟在我身边有七年了吧,我信得过你。”

“是,王爷。”浑厚的声音里没有起伏。

“好了,先下去吧。”待到那人走了,凤允扬将溅在手背上的水珠轻轻擦去。嗬,几年了,听到有关林卿承的事还是那么难以平静啊。站起身来,从暗格中拿出那幅画,凤允扬像是要感受那画中人的温度似的轻轻地碰触着那人的手,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卿承啊,只有你能轻易撼动我的心,哪怕一句丞相府都能在我心底掀起波澜。”手指来到画中人笑着的脸上,流连在眼角眉梢:“看,别人即使再像,也都不是你啊……”

第十九章:蔷薇

次日,倾城颤颤的睁开眼,看着床顶上垂下来的帷幔,有些恍惚:这是哪?往别处望去,瞧见了倚在床尾睡着的小兰,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青影,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原来是在王府啊,可自己不是被丢在雨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倾城嘴角浮上苦笑。

“公子,您醒了,可还觉得难受?”小兰睁开眼,欣喜的跑到倾城身边,探出手试着倾城额上的温度。

“嗯,好多了。”倾城朝小兰微笑。

“公子,可吓死奴婢了。”说着,小兰红了眼圈,背过身擦了擦眼角。

“你呀,我这不是好了吗?别担心了。”倾城笑着,软声哄道。

“怎能不担心,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病了。”

“公子醒了?”小竹端着药从殿外走进来,笑着打断小兰的抱怨,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公子才醒,你就这么多话,也不怕吵着公子。”转了个身,换上一副笑脸:“公子,吃药吧。”

倾城垂着眼静静的听着,散着的头发掩去了脸上的表情,像是不经意的淡淡的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回公子,是王爷带你回来的。”

“哦。”倾城还是垂着头,平静的看不出喜怒。

“王爷……可来过?”

“王爷。王爷有些忙,但他吩咐过叫我们好好照顾你。”小兰小竹互看一眼,王爷自公子病了就没来看一眼,可这话怎么能对倾城说。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再睡会。”为何还要找我回来?回来又对我不理不问,允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倾城闭上了眼睛,被下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是要压住心里的百转千回。

“可是,这药。?”

“先放着,凉了我就喝。”

等两个丫头出去了,整个寝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倾城起身拥着被子坐着,打量着四周:锦被阔床,雕梁画栋,不远处的七彩琉璃炉盏上正燃着渺渺的杜若香,整个寝殿四处透着雍容雅致,和它的主人一样。

“这该是年霖殿了吧?还是第一次看得这么清楚呢。”倾城嘴角浮上笑,眼底却是恹恹的。拉开被子,刚要下床,目光就被床头雕的栩栩如生的蔷薇花引了去。倾城的身子顿时僵住了,好久才缓缓的抚上精雕细琢的花瓣,那花鲜活的样子像是能叫人闻到阵阵花香。慢慢地倾城的手变的有些颤抖,眼里也蒙上一层破碎的光,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

凤允扬踏进年霖殿,看到拥着被子呆坐着的倾城,苍白的脸上有着几许迷茫。手抚上倾城的额头:“嗯,烧退了。”倾城早就听见了衣料的摩擦声和脚步声,没有动是因为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凤允扬,在他那样把自己丢在雨中之后。

“怎么了,还生气?”凤允扬看倾城不说话,手扣上他的下巴,将倾城的脸转向自己,笑着问。

倾城看着凤允扬挂着笑意的脸,下意识的把脸一偏,脱离了他的手掌。凤允扬的手悬在半空,脸上也收敛了笑意,但看着倾城还是病后有些苍白的脸颊,有些心软。在床边坐下,把倾城拥进怀里,脸贴在他的颈侧吹着气:“是我不好,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喝药好不好?”说完伸长一侧的手臂,将桌上的药端起:“正好不烫了,张口倾城。”

倾城瞅着凤允扬,看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犹豫了好久还是没问出口,把药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温热的药很苦,可是又怎能比得上心底的苦涩。

凤允扬看倾城皱着脸吞咽的样子,将空的碗重新放回桌上,捧起倾城的脸:“苦吗?我尝尝。”覆上倾城的嘴唇,伸出舌尖舔了舔:“嗯,是有些苦。”扣住倾城的后脑,舌尖探入那温软的口中细细的舔舐,吮吸,夹着苦涩的梅香能轻易地挑起自己的热切。

倾城看着眼前笑着亲吻的人,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酸涩和委屈,泪珠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允扬,你怎么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为了一句蔷薇就能把我丢在雨中,回府后没有来看一眼,你到底,到底把我当什么?

凤允扬感受到脸上的热意,有些诧异的抬起脸,看见倾城满脸的泪痕,皱了皱眉头:“怎么了?可是还难受?”

“没事,药太苦了,不想再喝了。”倾城抹了抹脸,撇撇嘴有些撒娇般的说。想问那蔷薇是怎么回事呢?想问为什么把自己丢在梨花林里,可是一旦问了,倾城有预感自己就再也得不到凤允扬的宠爱了。他不要这样,说他软弱也好,说他傻也罢,不管怎样,自己不能也不会问,因为他舍不得,舍不得。

凤允扬将倾城圈在怀里,下巴轻轻地擦着他的发顶:“倾城,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好。”倾城狠狠地攥着凤允扬的衣角,使劲压着心底翻腾的苦涩,才不能放声大哭。

“真的?”

“嗯,真的。”

“要不要再躺一会?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凤允扬吻了吻倾城的眼角,滑落的眼泪咸咸的,有着淡淡的苦涩。

凤允扬看着倾城睡下,专注的看着倾城犹带泪痕的脸,嘴角扯出一抹道不出含义的笑,自己好像越来越矛盾了呢。倾城没有再问蔷薇的事,也没有提那天自己丢下他的事,不得不说是松了一口气的,自己也不确定一旦倾城问了,会发生什么。可是,现在他真的不问了,为何心里还有些失落?低下头,在倾城的额上印上一吻,轻轻地换了声“卿承”,第一次不是因为思念而唤出这个名字,而是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能把自己从矛盾和彷徨中救赎出来一样。

倾城自风寒之后就一直住在年霖殿,时值暮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白日里,倾城总是喜欢把软榻拖到廊上,闲来无事在榻上躺一躺。

这一日阳光正好,凤允扬被皇上留在宫中,倾城偷得浮生半日闲,叫人把小榻,茶几拖到廊上,半倚在榻上捧着茶享受着春日午时的悠闲时光。年霖殿比菡萏苑宏伟很多,宽阔的殿前用汉白玉铺成,日光下闪着晶亮的光,两侧是成片的蔷薇花,妖娆斗艳,美不胜收。廊前的不时飞过一只只燕子,唧唧喳喳倒也添了几分热闹。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倾城捧着一册诗集轻轻地念着,嘴角晕开笑意。和煦的春风夹着浓郁的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干脆将手中的书册往脸上一盖,倾城仰躺下来,惬意的闭上眼睛。

霍凌舒从廊上走来,看见慵懒春睡的人儿,俊朗的脸上浮上一抹稚气的笑,放缓了脚步,屏气噤声的走近倾城,想吓他一吓。

手就要碰到倾城脸上的诗集时,原本睡着的人,忽的将覆在脸上的册子拿下,捉住了那只“不怀好意”的手,眼底闪着得意的光,反而将想使坏的霍凌舒吓得一哆嗦。

“哈哈,凌舒,吓着了吧?”倾城从榻上坐起,漂亮的眼里尽是调皮的光彩。

“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知道。”霍凌舒被抓了现行,俊脸一红,有些讪讪的收回手,摸了摸头,“你怎么知道是我,怎么就不能是宸王哥哥。”

“允扬的脚步声我听得出来。”倾城笑着眨眨眼,霍凌舒的脸色有些黯淡。

“怎么看起书来了?倾城要考状元不成?”霍凌舒一弯腰拿起那册诗集,嗯,仔细闻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梅香,原本暗淡的脸上又浮上笑。

“打发时间用的,看不进去,叫花香一熏就要睡着了。”

“嗯,我看今年的蔷薇花开的格外美,7年来最美的。”

听到这,倾城微微抿起了嘴,想起了上次凤允扬发怒时朝自己吼他看了七年的蔷薇都没有厌烦,脸上的笑慢慢退去了。朝着院里的花看去:“你说,为何允扬这么喜欢蔷薇?”喜欢到连问都不能问。

第二十章:往昔

宸王哥哥为什么喜欢蔷薇,自己不清楚,可是他隐约觉得这和林卿承哥哥有关。五年前卿承哥哥成亲,宸王哥哥喝了好多酒,赤红的凤眼死盯着堂上对拜的新人,手里的酒杯捏的死紧像是要嵌进肉里一样。

随着喜娘一声送入洞房的高喊,宸王哥哥脸色更加阴霾,“咔嚓”一声捏碎手中的酒杯,随后踉跄着站起身来,往后堂走去。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自己有些担心就去寻他,谁知一迈入后院,就被那一幕惊呆了。

宸王哥哥紧紧地抱着不断推拒的卿承哥哥,发疯般的啃噬着他的唇角,脖颈,有些带着哭腔的低吼着:“卿承,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从我13岁开始,我就不再拿你当哥哥。整整5年了。”

林卿承哥哥震惊的推开他,狠狠地打了宸王哥哥一巴掌,满眼的不敢置信和痛苦,浑身颤抖着说:“允扬,我把你当成亲弟弟一样疼爱。?”

然后呢?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送宸王哥哥回府,他大笑着用手将一丛丛的蔷薇拔出,尖利的刺扎进手掌,霎时鲜血淋淋,他却癫狂般的感受不到,疯狂的毁着那大片盛开的蔷薇花,之后又跪在凋零的花儿低声呜咽,像只受了伤的兽。可是第二天自己再去宸王府看他的时候,原本被毁去的花儿又重新绽放在那里。

如今院中的花开的依然热烈,像是能迷乱了人的眼。七年了,这一殿的蔷薇盛开了七年,宸王哥哥亦念了那个人七年,可是眼前的倾城呢?宸王哥哥可有爱过眼前的人的一点?

霍凌舒看着倾城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满园的蔷薇花,神色虽然宁静却像是笼着一层哀伤,针扎死的难受,心真的疼了,为了眼前这无辜的梅花般的人。上前一步,摆正倾城的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倾城,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你不想,不想呆在宸王府了,我会,我一定会照顾你。”

“怎么了,凌舒,怎么突然这样说?”倾城收回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倾城,其实宸王哥哥一直把你当。”霍凌舒紧紧地攀着倾城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像是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凌舒,什么时候来的?”凤允扬的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允扬,你回来了?”倾城一侧头正缓步走近的凤允扬,脸上扬起明媚的笑。

“嗯。”凤允扬上前牵起倾城的手,不着痕迹的将倾城拉到身侧“在和凌舒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倾城低下头看着相牵的手,笑容愈发灿烂。

霍凌舒曲起已经空了的手掌,像是要留住手中残留的梅香和温热,再看看在凤允扬身边羞涩的笑着的倾城,竟然有些庆幸凤允扬的及时打断。如果刚刚说出真相,这个人定不会这样笑了,即使那样的笑容不属于自己,但自己会义无反顾的保护那样的美丽。

“凌舒,你跟我到书房来。”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霍凌舒才发现倾城不知何时回了屋,只有凤允扬微挑着眼角盯着自己,看样子像是有些生气。

“刚刚你想跟倾城说什么?”一进书房,凤允扬微微眯起眼,向霍凌舒冷声发问。

“我想说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我还真不清楚。”薄唇挑起笑意,似讽非讽。

“宸王哥哥,你对倾城可有一点真心?”霍凌舒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情绪不去扯下凤允扬脸上那抹碍眼的笑。

“霍凌舒,你管的太多了,我说过……”凤允扬终于隐去了笑,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凤允扬,你不珍惜他,是你不长眼,但还有人想对他好。”霍凌舒朝凤允扬大吼,瞪大的星眸像是出鞘的利刃,闪着执着坚定的光。

这是霍凌舒第一次叫凤允扬的名字,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凤允扬说话,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凤允扬更是黑了脸,眉心拧成一团,书房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凌舒,别忘了,你们霍家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可明白?”不一会,凤允扬轻声开口,了然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起长大的异姓弟弟。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霍凌舒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却还是不敢看凤允扬的眼睛,匆匆撂下一句话,狠狠的摔上书房的门走了。

凤允扬捏了捏额角,有些疲惫的坐在桌前,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桌上雕着蔷薇的砚台,陷入了沉思。

今日皇兄将一本奏折放在自己眼前,上面详细的罗列着林左相为官三十载的错误,大到结党,小到营私,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如果所列属实,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罪名,奏折的署名是江信,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

“允扬,你看看这奏折,有何想法?”

“左丞相辅佐皇兄十多年,鞠躬尽瘁,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是啊,辅佐朕十几年,两朝元老了,也该颐养天年了。”当朝天子凤允翎波澜不惊的道。

听到这凤允扬恍然大悟,自己的皇兄少年登基,如今已是容不下这个功高震主的左丞相了。朝堂纷争,权利倾轧,自己生在帝王家,又岂会不懂,除了左丞相这棵官场不老松是早晚的事,可是林卿承怎么办?

凤允扬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双手轻轻地抚上凤允扬的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按压着。凤允扬皱了皱眉,却没有睁开眼,闻到熟悉的梅香,渐渐地舒展开纠结在一起的眉峰。

“允扬,舒服吗?”轻软的声音在耳便响起,带着关怀。

“嗯,舒服的很,倾城怎么跟小猫似的,走路没声。”凤允扬捉住倾城的手,让他坐到腿上。

“是你想的太入神了,没听见。刚刚凌舒怎么气呼呼的走了?”

“别管他,以后离他远点。”凤允扬端起桌上的茶,吮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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