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 上——路西法1月7
路西法1月7  发于:201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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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别急,奴婢这就去,”倾城看着他们匆匆离开的背影,明明知道她们是关心自己,也明明知道现在只有这两个人会在乎自己的死活,可是就是忍不住想朝她们吼,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缓身心的痛似的。

小竹轻轻地擦着倾城额上的血,一侧的热水里要就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小兰上药的手也在轻轻地发着颤,强忍着泪水,开口说:“要是留下疤怎么办?”

倾城听了只是不在意的笑笑,没有说话,凉凉的药擦在脸上很舒服,他现在只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小竹,你先陪陪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倾城躺在床上,朝着小竹笑。

“公子放心,好好睡吧。”

好久,小竹看着倾城发出平稳的呼吸,满是惋惜和心疼的小声的说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之前出去端热水的功夫整个宸王府的下人们就传开了,到处都在说王爷有了新宠,狠狠打了旧人,菡萏苑里的那位从枝头掉了下了,打回了原形。

一瞬间,倾城屏住了呼吸,蝶翅般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却没有睁开眼睛,翻过身小声的道:“我不甘心,我也没有错。都是他们不好。”

终是高估了自己,原本自己会一直这样忍下去,可当凤允扬把林卿承抱回年霖殿的那一刻,刻意压抑的不甘和恨意破茧而出,毒草般的蔓延,直到整颗心被妒意和疯狂占满。林卿承一出现,虚掩着的谎言被毫不留情的揭开,连骗自己的机会都被狠心扼杀,于是就下了砒霜,他要他死,他死了或许一切就好了。

“王爷,砒霜量下的不多,再加上林公子喝的药中有一味和砒霜相克,林公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上了嗓子,怕是会失声一段时间。”

“知道了,辛苦了,去领赏吧。”凤允扬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凤允扬坐在床边,伸出手放在林卿承的鼻下,暖暖的呼吸轻轻地拂在手指上,叫他长舒了一口气,手慢慢的向下,来到林卿承的唇上,有些凉也有些薄。凤允扬慢慢地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触了一下,没有那人的软也没有那人的暖,更没有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梅香。凤允扬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眼底是通透后的欢愉。

“好好照顾他,不得有半点差错。”凤允扬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峰蹙起。

凤允扬来到菡萏苑,倾城已经睡着,小竹靠着床柱守着他,听到脚步声看见来人,眼睛里尽是不满和忿恨,凤允扬也不在意,轻轻摆手挥退了她,径自走到床边坐下。

“还疼吗?”凤允扬摩挲着倾城苍白的脸,眼角还留着未干的泪痕,睫毛像是受到惊吓似的颤动,眉间也拧成了个川字。

“今天说的话重了,是我的错,我是急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毕竟你下的是砒霜,会要人命的,况且我毕竟喜欢林卿承那么多年。”凤允扬的声音越来越小,拿起倾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看到你疯狂的样子,我很吃惊,很心疼,也很后悔。”凤允扬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心疼和自责,轻轻地吻着倾城的指尖。

“我想早在不经意间早就喜欢上了你,至于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往后我心里只放着你好不好?”凤允扬嘴角翘起,把倾城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把自己迟来的爱意通过心跳传给正睡着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笙箫阁初见时可能不仅仅是一份讶然,或许还有一份被刻意忽略的惊艳和心悸吧?看到他指着自己的泪痣哭泣时,怜惜的同时是不是也有一份被刻意忽略的心疼?每个早上看到他从被里露出半张脸来巴巴的盼着自己会看一眼时,感动的同时是不是还有一份被刻意忽略的心动。

眼前的人早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自己的生命,长在了心底,只是自己还不自知,或者说是刻意不想去看清。

“好好睡吧,我在这守着你。”凤允扬低头在倾城唇上印上一吻,果然是那样暖那样软,淡淡的梅香更是叫人心安,忍不住伸出舌尖细细描绘,直到倾城嘤咛一声,才满脸笑意的抬起头。

半夜时分,菡萏苑的宁静被打破,年霖殿的小厮匆匆赶来,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王爷,不好了,那位公子又呕血了。”

“什么?”凤允扬忽的一下站起,看到倾城皱起的眉头,压低声音向外走去。

年霖殿再次乱成了一锅粥,凤允扬的脸彻底阴郁了下来,指节攥的咯咯作响,看着林卿承嘴角的血丝朝着大夫咆哮:“怎么回事,不是活下来了吗?”

“可能是林公子之前伤的太重又喝了砒霜,所以。”

“别拿这些废话来糊弄本王,本王叫他活着,你们听明白了吗?”年霖殿上充斥着凤允扬的怒气和焦灼,众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手上的动作更加麻利和小心。

“卿承,你可一定要活下来,你活下来我就去求皇兄叫他开恩放了香雪,我从此把你彻底放下。”更重要的是凤允扬没有说出口,只有你活着,他和倾城才能和以前一样,好不容易才看清自己的心,他不想就这样毁了。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倾城就悠悠醒来,睁眼绕着菡萏苑扫了一圈,脸上浮上莫落和哀伤,咬上下唇,眼底也闪着破碎的光,酸涩的厉害:“还不死心,他怎么会再看你一眼。”

看来真是流血过多了,都昏了头了,竟听见他在耳边温柔的说话,怎么可能!不过又是大梦一场,醒来一切都散了。

“别再有这样的梦了,一旦醒了,心会疼,很疼,疼的有些受不住了。”倾城按着胸口,轻轻呢喃,泪湿了一脸。

第三十二章:挨打

霍凌舒在自家祠堂跪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膝盖紧贴着冰凉的青砖,微微打着颤,被笞打过的背部也泛着痛,可是还是咬牙不肯向自家老子低头,霍凌舒愤愤的想:就凭江信那样对倾城,他是死不足惜,只恨那一剑没有刺进他的心口。

两天前

霍凌舒站在廊上,默默地看着倾城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雨帘深处。漫天的大雨像一道无形的墙,把自己和倾城隔开,自己无法走进他的心也无法把心从他身上收回。许久,霍凌舒狼狈的仰起脸,快速地抹了下眼睛,呵,雨水流进眼睛里了呢!

马车哒哒的在霍府停住,霍凌舒虽然伤感疲惫极了,但一踏入府内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看着灯火通明的宅院,不由得蹙起眉头:“母亲不早就该睡下了吗?怎么这会儿房里还是亮的?”

正疑惑,父亲身边的老仆一脸焦急的跑来,气喘吁吁的说:“我的小侯爷啊,您可回来了,老爷夫人在正堂等着您呐!”

“李伯,父亲等我干什么?”不知为何,霍凌舒感觉心突突的跳,从小见了父亲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么晚了又要教训自己不成?但愿老爷子能给个痛快,今晚自己可真是没有半分精神了。

“小侯爷,您。哎!”李伯看了霍凌舒一眼,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后无声的走在前面。

“孽子,给我跪下!”一迈入房内,霍将军“砰”的一掌拍在桌上,盯着霍凌舒的双目像是要喷出两团火来,吓得在场的人一哆嗦。

“老爷,别生气,小心气坏。”身边的霍夫人忧心又责备的看了幼子一眼,有些为难的转身朝自家老爷好声劝道。

“你别出声,还不是你惯得。”霍将军厉声打断她的话,从椅上站起,怒目指向霍凌舒:“还不快跪下,你今晚干了什么好事,不争气的东西!”

霍凌舒脸上一白,看见眼圈发红的母亲,搅着绢子的三姐,心下明了父亲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心里竟是意外的平静,倒像是一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垂下头一撩衣摆跪在地上。

“你说你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在宸王的寿宴上你还敢伤了江丞相,是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霍凌舒一声不吭的承受着父亲的怒气,他不想让母亲担忧伤心,也不想惹父亲发更大的火。

“刺伤朝廷官员,你还要不要命了?你叫我如何向皇上向林相交代?!”霍将军越想越气,看到霍凌舒没有丝毫悔过的脸,更是怒火中烧。

“你明日就给我去到林府负荆请罪!”

“听见没有!”

“父亲,我不会去。”霍凌舒忽然抬起头,凝视着盛怒的父亲,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你,你再说一遍。”霍夫人惊讶的看向幼子,三小姐更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霍将军脸色铁青,指着霍凌舒的指头微微发抖。

“父亲。我不想惹您和母亲生气,但是,我不会想那个禽兽认错。”霍凌舒以额触地,朝父亲磕了一个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为了那么个肮脏低贱的东西,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

“父亲,倾城他不脏,我不许你这么说他!”霍凌舒抬起眼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星眸中隐忍着怒意,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好好好,来人,把剔骨杖拿来!”霍将军怒吼道。

“老爷,消消气,剔骨杖会打死凌舒的。”霍夫人拽着丈夫的袖子,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别管,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

霍凌舒也有些不敢相信,虽然父亲一向对自己严厉,可从没碰过自己一根手指头,更别提那能打的人退下一层皮的剔骨杖了,直到那剔骨杖带着风声打到背上时,一股从骨头里钻出的剧痛才把他拉回现实。

“啊!”霍凌舒没忍住,一声惨叫出口,疼的脸色发白,额上顿时出一层薄汗。

“老爷,父亲。”霍夫人霍三小姐齐声求情,被将军一瞪,又退了下去。

用上好的铁檀木做成的刑杖,是霍府的传家宝,当年霍凌舒的高祖父奖罚分明,用这根剔骨杖亲手军法处置了自己治军不严的堂哥,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封了将军,为霍氏一族奠定了基业。

沉重的剔骨杖划破凝滞般的空气,夹着呼呼的破空之声毫不留情的打在霍凌舒的背上,发出一声声闷响。霍凌舒咬着牙,挺直了脊梁生生的硬受着:不能认错,绝对不能,一旦低头了,你就认为倾城是脏的了。

“你知不知错?”霍将军执杖的手微微发颤,眼底闪过心疼,毕竟是霍府独苗,还是自己的老来子,再恨铁不成钢也不舍得下死手。

“我不该莽撞行事,但那江信那样对倾城,我刺他一剑是他自作自受!”

“你……”

“舒儿,还不住口,你要气死我和你父亲吗?”霍夫人见霍将军又要再打,急忙插嘴说道,“老爷,舒儿还小,他也知错了,你就饶他一会吧。”

“父亲,别打了,再打凌舒就撑不住了。”三小姐凌采也跪在地上替弟弟求情。

“孽子,你给我滚到祠堂好好反省!”整整一十五杖,凌舒的背上已渗出了血,霍将军也再下不去手。

眨眼间,两天过去了,霍凌舒没有向父亲低头,先前挨打疼出的汗蒸出了盐粒加剧了伤口的痛,血把伤口和衣襟粘在一处,稍稍一动,就能又痛出一身汗来。可是霍凌舒不后悔,他不许任何人看不起倾城,即使是父亲也是一样。

院里的蝉不住的聒噪,还好祠堂还算阴凉,可是鼎炉升着的渺渺的烟看的霍凌舒意乱心烦。树上的蝉猝然一声尖利的鸣叫,又戛然而止,像是忽然被谁掐断了喉咙,霍凌舒的心随之一突,不安起来:也不知道倾城怎么样了,那江信。

江信府

江信额上的伤已结痂,现下只留着一道疤痕,映着那双阴冷狭长的双眼更显刻毒狠戾。此刻,他正闭着眼睛,躺在竹榻上,食指有节奏的扣着,缓缓睁开眼睛,嘴角翘起狰狞的笑意:凤允扬,林卿承你救得了,那个小贱货你还能顾得上?

一早,派出的眼线就来报,宸王的男宠因为忌恨给林卿承下了毒,现在林大公子生死未卜,倾城挨了打,被扔在菡萏苑。

“宸王啊,你不赏我的脸,也别怪我无义。”

心底的笑意更大,脸上尽是阴毒之色,端起桌上的茶润喉,却无意间扯到了胳膊上的伤,痛的倒抽一口气,眼底狠意更深:“小贱货,我是低估了你在凤允扬心上的分量。”

衣袖一挥,桌上的青釉茶碗碎裂成片,江信垂眼冷笑:“得不到的,就毁了吧。”

“罗刹,出来。”

“主子。”不知从何处钻出一个人影,在江信身侧恭敬站好。

“去宸王府菡萏苑吧一个叫倾城的弄出来,找几个人做了他。”

“是。”

“还有,那人是个绝色,差人好好照顾一下,回头再想办法通知一下宸王。

“怎么,不明白?”江信看罗刹微微皱眉,似乎好心的问道。

“属下明白。”

“呵,一定要好好照顾,在下真期待你们的反应啊!”江信含笑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手指抚上自己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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