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 上——路西法1月7
路西法1月7  发于:201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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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拉!”雷声炸响,惊的倾城一措手,端着的茶盅应声而碎。雷声随着闪电在天幕上撕出一道道狰狞的口子,倾泻下来的大雨像是从这些口子里里流出的黑水,一切像是劈在倾城的心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隐隐升起。

第二十五章:惊雷

“呀,公子,可有烫着?”小兰听到响声凑到倾城身边。

“。”

“公子,回神了。”小竹也走过来,抬手在倾城眼前晃晃,轻轻擦着他被茶水打湿的衣裳。

“没,没事,这雷声太响。”倾城扯出一抹笑,皱着眉头看着脚边的碎片,溅出的茶叶渣子沾在裤脚上,有些惨兮兮的。

殿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电闪雷鸣,雨水沿着屋檐哗哗的砸在地面上,汇成道道水流。年霖殿内因为倾城的沉默而显得格外安静,有些昏黄的灯光一跳一跳,地上的影子也随之一颤一颤,“噼啵”的灯火燃烧声也显得格外响亮。

“小竹小兰,跟我到厨房去。”许久,倾城出声,打破了一殿的安寂,有些疲惫的捏捏眉心,站起身来。

“公子,去厨房干什么,可是饿了?”小兰不解,小声询问。

“去了就知道了。”倾城一笑,不多解释,推开门。

一开门,劲风夹着雨朝倾城也能迎面扑来,虽是夏季,带着湿意的凉风还是叫三人打了个寒战。风雨把院里的蔷薇吹得摇晃不止,凋零的花瓣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倾城突然顿住脚步,怔怔的看着廊外,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呢!

一道闪电恰时划过,照的倾城的脸有些青白:梦中,这个场景在梦中出现过!

“公子,怎么了?”身后的小竹扯扯倾城的袖子。

“没事,我们快走吧。”倾城收回目光,面上平静,可是心里的忐忑不安越来越重。

从厨房出来,宸王府明显喧闹了很多,前来拜谒的人陆陆续续的到了,年霖正殿上丝竹之声也渐渐响起,顺着风细细的听,似乎是古筝奏出的贺寿曲。

小兰拿出那袭红衣,为倾城穿上,将他的长发散开,再细细的抚平衣上的摺,抬起头时霎时惊呆了!

“公子,你真,你真美!”小兰睁大的眼睛一眨不眨,一时竟红了脸。

“胡说,哪有人用美来形容男子的。”倾城有些好笑的剜了小兰一眼。

“是奴婢不会说话,可是,公子就是。”小兰咬咬嘴唇。

“好了,我开玩笑的。”

“倾城公子,该你给王爷贺生辰了。”一小厮跑进来通报。

“好。”不知为何,倾城觉得越发不安,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紧张忐忑,心里竟盼着早些结束,好彻底的休息一下。

年霖正殿上,凤允扬高坐上座,金冠束发,紫色蟒袍,白玉腰带,手持酒樽朝前来贺寿的人遥遥祝酒,仰头一口饮尽,微闭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宸王好酒量!”

“恭祝宸王年年有今日!”

在座的人恭维不断,一度压过了阵阵丝竹之声,而凤允扬没有多言,只是勾起笑,撩起眼角轻轻瞟了眼左下侧的人一眼,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

那人正是江信,他右手捏着酒樽,双眼正紧紧的盯着殿门,嘴边噙着一分笑,忽然贴着酒樽的手微微一抖,嘴上的笑意也渐渐扩大,而此刻整个大殿也安静了下了。

倾城微微垂着头,从门外缓缓的走进来,从凤允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截雪白的颈子和下巴。一袭红颜的他美的像仙人下凡,及腰的黑发随着走动而微微起伏,伴着阵阵淡淡梅香,似乎真能摄人心魄。

倾城走到殿中央,款款下拜:“倾城恭祝宸王寿辰,特献上一曲思君调,祝宸王岁岁有今朝。”说罢,抬起头来,朝凤允扬展开笑颜。凤允扬的眼中闪过异色,顿了一会,才开口应允。

“呵。”江信抬眼看了看凤允扬,又转眼盯着唱着的倾城,脸上的笑意更深,把手上的酒喝下,紧接着倒上一杯,笑着朝凤允扬点头饮下。

一曲唱罢,倾城朝凤允扬看去,静静的等着他叫自己退下。

“唱得好啊!”倾城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竟是江信,狭长的眸子里是蛇一般贪婪冷毒的目光,倾城攥起手,掩饰着不安。

“倾城,既然江大人如此欣赏你,那就坐下为江大人斟酒吧。”凤允扬淡淡的道。

倾城差异的猛地看向凤允扬,眼里是不敢置信。凤允扬像是没看见一样,笑着将手中的酒喝下。

“谢王爷。”江信从坐上站起,面朝凤允扬深深一揖。

在座的人有的意味深长的看着倾城,有的人不解的看向凤允扬,有的羡慕的朝江信使了个眼色,也有人冷哼出声眼中满是不屑。站在凤允扬身边的人,轻轻一咳,众人立即会意,又接着笑声连连的喝起酒来,眼却时不时的的瞟向倾城,整个大殿顿时又喧闹起来。

倾城的脸惨白,他有个错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笙箫阁卖笑的日子,只不过换了地点,换了一批人。

倾城绷直了背,咬着牙抑制住自己的颤抖,坐在江信身边,拿起酒壶,为他斟酒,可是还是不受控制的溅在桌上。

“琼霜公子,就都洒出来了。”江信在倾城耳边轻轻地说,眼中是赤裸裸欲念,说完,竟然伸出手抚上倾城的手背。

“你放肆,我可是宸王的人。”倾城冷声说道,狠狠的抽回手,眼里满是冰霜。

“呵,是吗?”江信轻笑出声,传进倾城就像是黑夜里啼叫的枭鸟,刺耳瘆人“过了今晚就不是了呢。”

“喀拉”倾城拿着酒壶的手剧烈一抖,碎在地上,声音掩在欢声笑语中。倾城红着眼转头看向凤允扬,可是坐上哪还有他的影子。倾城的心像是被抛下了悬崖,直直地往下坠落。

“你休得胡言!”

“我有没有胡言,你心里也该清楚了,对吗,我的琼霜公子。”江信摸上倾城的脸,喷着酒气的嘴流连在他的耳上。

“滚开!”倾城想要站起身,沉着脸朝江信冷声低吼。

“你可知道林卿承?凤允扬为了他把你送给了我!”江信扯着倾城的袖子,展出恶毒的笑,一手箍上倾城的腰,制住他的挣脱。

一瞬间,倾城脑中像炸开了一道惊雷,轰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却在嗡嗡作响,心像是被按进深冬的湖水里,痛彻心扉!

林卿承吗。

“所以说,跟了我吧,我至少喜欢的是你琼霜公子啊。”江信看着倾城惨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样子,手更加放肆的抚上倾城的背,嘴也贴上倾城的脸。

“啪!”一声脆响是整个大殿安静下来,人们纷纷看向这边,只见江信捂着脸歪向一侧,两眼狠毒的出着倾城,脸已经因怒气羞恼而黑成一片。

江信出手如电的抓住想要离去的倾城,狠狠地将倾城掼在地上,出口怒骂道:“还敢打我?你这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又上前一步,大力掴了倾城一巴掌,打破了嘴角。

倾城擦擦嘴角上的血,抬起头停止身子冷笑道:“我现在还是宸王的人,打你又如何?”

“你。”江信转眼变了脸,换上一副叫人不寒而栗的笑,蹲下身,一手捏起倾城的下巴,一手拽着他的头发,狠狠的咬上了倾城的嘴唇。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纷纷转向正座,却意外的发现早已不见了宸王爷,顿时心中似有明了,这个倾城是什么身份大家心知肚明,江信敢如此大胆,肯定是有恃无恐。于是有的慢悠悠的拿起酒杯,乐的看戏,有的借口离席,袖手旁观。

“唔????··”倾城挥手捶打着江信,腿也不断地踢动,手使劲伸长,摸上身后的桌子,抓起一个盘子,打在江信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第二十六章:背影

“倾城!”一声高呼从殿外传来,只见来人像一阵风般卷到倾城身边,飞起一脚重重踢向江信,江信正捂着受伤的头,没有防备被踢了个正着。

来人正是迟来的霍凌舒,垂下的刘海湿漉漉的贴在脸侧,淋湿的衣衫透着丝丝夜雨的凉气。霍凌舒弯腰拉起倾城,看着他脸上清晰地五指印和红肿的嘴唇,英挺脸被心疼和自责扭曲,额上的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酝酿着欲来的山雨。

身侧的手剧烈的颤抖,摸上腰间的佩剑,猛地朝江信刺去。江信慌忙侧身躲闪,还是被划破了衣袖,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众人见势不妙,一齐上前拉住杀气腾腾的霍凌舒,试图夺下他手中的剑:“霍侯爷啊,使不得啊,快放下剑,会出人命的!”

“你们都给我滚开,我今天一定要了他的命!”霍凌舒出声怒喝,一挥手臂,赤红着一双眼,提剑又朝着江信的喉咙扎去。

“霍凌舒,你不要太放肆!”江信仰头急步后退,锋利的剑身擦着脖子划过,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佩剑散发的寒意和杀气,堪堪躲过着致命一剑,他狼狈的站定身体,恨恨得咬牙警告霍凌舒。

“凌舒,给我住手!”声音不大却透着清寒,凤允扬冷着脸,从侧殿稳步走出,瞅着一派混乱的大殿出声道:“今日是本王的生辰,由得你们胡来。”

“宸王哥哥,这江信实在太可恶,你看看倾城。”霍凌舒收回剑,拉过身边的倾城,星眸像是能冒出一团火来。

凤允扬瞥了倾城一眼,那人竟出奇的冷静,有些木然脸上没有泪痕也没有表情,红肿的唇上有一丝未干的血痕。凤允扬墨黑的眼瞳迅速收紧,明明是同江信说好的,可是心底竟是如此的难以接受。

“江大人,你可知罪?”凤允扬把目光转向江信,语气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即将酝酿出骇浪惊涛。

“搅乱本王的宴会,欺辱本王的男宠,惹得霍侯爷拔剑相向,这些可以再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了。”凤允扬扫了殿上的人一圈,继续出声说。

“你,宸王爷,你这是要出尔反尔,你忘了答应我的条件了。”江信狭长的双目像是冷箭般射向倾城,像是要活吞他一般。

当“男宠”二字从凤允扬口中说出时,他清楚地看到倾城脸上的血色悄然间尽褪,半掩的羽睫下眸光若有似无,颤抖的唇似北风里初绽的梅花,还未盛开却已早早凋零。

“废话少说,来人啊,送客!”凤允扬不想再看倾城脸上凄楚的神色,狠声打断江信的话,向四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一直隐在暗处的人将江信拖出殿外。

原本一场宸王生辰宴会早就不像样子,还差点出了人命,人们早就呆不下去,纷纷借口离开了,直到宽阔的大殿上剩下倾城,凤允扬和霍凌舒三个人。

“倾城,你没事了吧?”霍凌舒的声音在空阔的大殿上回荡的很远,伸出手想要碰触那人的脸,看到他白纸般的脸色,蓦然心惊,只紧紧地拽上他的衣袖。不敢碰他的脸,害怕只要自己一碰,那人就碎了。

倾城没有说话,静静的把脸转向凤允扬,哑声问道:“允扬,这一切可是真的?”得到的只是凤允扬的敛眉和沉默,整个大殿上安静的只能听见灯烛燃烧的噼啵声,忽然倾城的脸上勾起一笑,衬着一身红衣,依旧倾城的笑意偏偏透着痛彻心扉的哀凉。转身,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

凤允扬看着那抹一步步离开自己的红色身影,努力挺直的背透着决然和悲伤,像是风一吹,就能折断一般。心头涌上慌乱和刺痛,心底像是有某处坍塌了,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想要去追,一张记忆深处的脸和离去的红影在眼前交织纠缠,叫他生生顿住了脚步,一时有些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凤允扬,你会后悔的!”霍凌舒的怒气在耳边炸响,让他恢复了清明,殿外雷鸣电闪还在继续,眼前早已经没有了那抹红色的纤弱背影。“呵,后悔,大概吧,要不然,我怎会出现在这。”

原本和江信说好的,倾城来换林卿承,原本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原本以为只要能让林卿承平安,自己是可以为他倾尽所有,何况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替身男宠。可是,当那人一身红衣映入自己眼帘的时候,温软的歌声响起的时候,心底的某处弦被拨动了,当江信的手摸上倾城的手背时,自己差点就要掩不住心底的恨意和怒气。不断地饮下一杯杯酒,说服自己会如此都是因为那人像极了林卿承,可是自己还是改了,改了那个原本的计划,可是凤允扬知道,自己还是在那人心上重重的刻上了一道伤痕,一道或许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痕。

倾城走出年霖殿,步入倾盆的大雨中,浇湿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何其相似,与不久前的噩梦何其相似。打落在地上的凄艳蔷薇花瓣,划破夜空的雷鸣电闪,狼狈可悲的自己,那人无情的一句“男宠”。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嘲讽自己那颗妄想的贪婪的可悲的心。一个男妓而已,竟痴心妄想起要触摸天空了,何其可笑,何其妄为!

“倾城。”是谁在喊?难不成他后悔了,来追自己了?脚下一滞,竟然再也迈不出一步,小心翼翼的抬起眼,却不是他!一瞬间,心跌入漆黑的谷底!

“倾城,倾城,你怎么往雨里跑,傻了不成?”霍凌舒压下心中的酸疼,压下舌尖的颤抖,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却又一次蛰痛他的心。

“凌舒,是你啊。”倾城扯出一丝笑,转瞬即逝,随雨而去。

“倾城,我们先回去,好不好?”霍凌舒看着他苍白的脸,在雨中摇摇欲坠,更加放缓声音,一边哄劝着,一边把他往回廊上拖。

“倾城,你看看我,我在这,我对你好,好不好?”霍凌舒看着那双迷茫的眼,里面不见了往日的灵动和清澈,只有一片暗暗的沉寂,再也忍不住,将那人紧紧拥进怀里,颤抖而将定的说出一直藏在心头而迟迟没敢说出口的话。

“对我好?”倾城小声重复,谁?是谁曾温柔的在自己耳边一遍一遍的诉说?

“我会对你好,跟了我,我不会再让你流泪。”

“倾城,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允扬,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可是真的?”

“嗯,是真的。”

“是啊,你说过的,要一辈子对我好。”倾城瞅着霍凌舒喃喃的道,忽而展颜一笑,从他怀中挣脱出,朝着年殿跑去。

霍凌舒怔怔的看着倾城跑开的背影,梅香依旧在,只是怀中已经空了,徒留下自己孤单一人,可是自己不会后悔。

霍凌舒脸上漾开一抹苦笑,朝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年霖殿,小声说:“倾城,你幸福就好,但如果你哪天想离开了,我会带你走,对你好。”

第二十七章:真相

霍凌舒离开后,偌大的年霖殿显得更加空荡,凤允扬仰头看着用金边镶就的匾额,上面是自己亲手题的“年霖殿”三个字,十六岁的年纪,满是憧憬和爱恋的写下这三个字:年霖殿,念林殿,念得就是林卿承,那个长在心底的人。

可是今晚竟有些不愿再想,毕竟是悠悠十载的光阴,再炽热的心得不到回应,也会渐渐地变累,直到承受不住而放弃。跳跃的灯火照在凤允扬的脸上,映出影影绰绰的暗影,或明或暗,迷离了脸上的表情,叫人看不分明。

或许是站的时间太久了,凤允扬面上尽是疲惫之色,长枪般挺直的脊背上也染上了些许踉跄。

“王爷,您回来了,这是公子亲手为您做的寿桃,趁热尝尝吧。”凤允扬一回到寝殿,小兰小竹就雀跃的端出一个食盒,麻利的将里面的东西摆在桌上。凤允扬有些诧异的微微睁大眼,把目光移向桌上,青花纹的盘子上静静的卧着三个寿桃,还冒着暖暖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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