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 上——路西法1月7
路西法1月7  发于:201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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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倾城微微垂下眼,轻轻斜了眼床上躺着的人,故作轻松的回答。

“也好,你。”还好吗?凤允扬把这句话咽回心底,双手捧起倾城的脸,在他眼角轻轻印上一个吻。

倾城惊讶的睁大眼睛,这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过去,自己还耽溺在梦中的时候。凤允扬也像是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凤眸中闪过不敢置信和难堪,快速地收回手说:“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不如叫下人来守着,你也去休息一会。”

“不用,你赶紧歇一会去吧。”倾城翘起嘴角,伸手轻轻地推着凤允扬。

等到凤允扬走了,倾城靠着床柱坐下,手摸上方才凤允扬吻过的地方,眼泪直直地落下,打湿了眼角的泪痣,浸湿了整个脸颊。看向林卿承的目光中也染上了几许忌恨: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在了。你死了。那么允扬,会不会只瞧着我,哪怕是看着我想着你?

倾城的手哆嗦着碰触着林卿承身上的伤痕,手指不断加重着力度,看着昏睡中的人脸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心中竟隐隐的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终于,上了药的伤痕再次淌出血来,那人竟疼的睁开了眼,嘴中吐出闷哼,倾城才像是被烫着般的收回手,呆呆的看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手指。

“怎么?看到一张这么相似的脸,你感到惊讶了?恶心了?”倾城一对上那双眼睛,竟有些心虚的发颤,但还是恶狠狠地出声。

林卿承是疼的受不住才睁开的眼,直觉眼前一个虚晃的人影,只能模糊的听着一个声音,眼皮沉的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

当林卿承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倾城的心上涌上喜悦和害怕,想叫他就这样死去,却又心惊自己的狠毒。许久,倾城将他身上的淌出的血细细擦去,手中药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放回了桌上。

趴在林卿承的耳朵上柔声说道:“别怪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谁叫你是林卿承呢。”抬起脸来,已是满脸的泪珠,一向乖巧的脸上还是那般无辜的神色,掩盖着扭曲的决绝的心思。

凤允扬洗去一身疲惫,静静的坐在书房里休憩,合上眼,却睡不着。昨夜接到皇兄的恩准,顾不得谢恩,飞一般的赶到天牢,看到林卿承正在受刑。又多久没有再见到他了,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样血淋淋的光景。

江信是真的发了狠,把对自己的恨意全都加在了林卿承身上。沾了盐水的带着倒刺的皮鞭一下下的狠抽在他身上,痛昏了过去,再喷上辣椒水活活痛醒。一向风度翩翩的林府长公子那里受过这样的苦,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却还是刚硬执拗地不发一言。

凤允扬睁开眼睛,里面通红一片,现在想想,还能感受到那锥心刺骨的痛。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薄荷的凉意让自己平静了不少。

手指一圈圈的轻抚着杯口,看着杯中澄绿的凉茶,凤允扬皱起了眉,口中清凉的滋味已染上了几分苦涩。脑中不由得又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人羞赧的脸上像涂上了晚霞,轻咬着下唇,把茶送到自己嘴边,漂亮的眸子四处乱瞄就是不敢直视自己的促狭的眼睛。想着想着凤允扬嘴角竟勾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渐渐地天暗了下来,凤允扬朝寝殿走去:晚上了,他也该醒了。一踏进年霖殿,凤允扬就看见倾城倚着床柱睡着了,微微皱着的眉头,显然睡得不舒服。凤允扬心中有些发疼,轻轻的上前把他打横抱起,放在床的另一侧。

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眉眼相似两个人,凤允扬心中涌出一种不知是什么的感觉,一个是念了十年却只把自己当弟弟的人,一个是一直小心翼翼慕恋着自己的人,自己对倾城的感情又是什么呢,怕不仅仅是怜惜吧,不然今天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吻他,就在林卿承身边。

“唔,香雪。”林卿承的一句低喃吧凤允扬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凤允扬握着他的手小声的轻唤:“卿承,快醒来吧。”

“香雪。”凤允扬趴在林卿承嘴边,细细的听着,却瞬间铁青了脸,香雪,正是他妻子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了轩辕君亲亲的长评,真的好感动好激动!看着她的长评,真的好幸福,我一定会加油的,会好好更新,会好好的写文!

谢谢,真的很感谢!!

第三十章:下毒

“香雪,我是不是该叫声大嫂。”凤允扬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就是在牙缝中碾磨着一般,握着林卿承的手指节泛白,眼底有着淡淡的哀伤和嘲弄。

五年前,相府长公子成亲,皇恩浩荡下旨大肆操办,整个泽莫城都成浸在一片红彤彤喜庆之中,似乎这世上只有自己融不进那满城的红色之中。

还记得,新娘的轿子一落地,林卿承脸上喜不自禁的模样,温润的脸上微微泛红,眼睛被喜气染得越发明亮。

微风吹来,掀起新娘盖头的一角,自己恰好能看见她微微勾起的嘴角,脸上晕开的胭脂像初开的桃花,所有的人都称赞他们是天作之合,只有自己恶毒的希望新娘当场暴毙。

当时自己喝了好多酒,希望能醉上一回,等到醒来一切就会回到原来。可是等到喜娘那声送入洞房的高喊传入自己耳中时,才恍惚明白——今日他真的成亲了。

刹那间的痛从四面八方一起涌上心头,痛的自己有些站不住,脚不受自己控制的跟在他们身后。那人在关门的时候发现了在院中默默看着的自己,微微蹙眉,朝自己走来。

一瞬间,自己竟有些颤抖,一个声音在叫嚣:原来他也是爱自己的。再也忍不住,将他狠狠地涌入怀中,低头咬上他的唇,却看见了他眼中的错愕和震惊,接着就被他的耳光打醒。当时他说什么来:“允扬,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疼。”

可是林卿承啊林卿承,凤允扬从十三岁起就没有在把你当成哥哥看,众人皆知我独爱蔷薇,却不知那是因为你站在蔷薇前,如果那年你站在柳树下,那现在的宸王府定是垂柳满园。

许是被凤允扬捏的痛了,林卿承口中发出闷哼,竟幽幽的睁开眼来。迷茫恍惚的眼沉重的转了转,对上凤允扬的眸子时,漆黑的眼瞳猝然睁大,神色不断转换,疑问,惊讶,无措。

“允扬。”干涩的的两个字在喉间滚了几滚,带着沙哑。

“你刚醒,先喝些水吧。”时隔五年在听到从林卿承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凤允扬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眼底有些发热但心中更多是苦涩,酸痛,还有淡淡的释然。

凤允扬将林卿承轻轻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发顶离自己的唇不到一寸,呼吸间能清楚地问到他身上浓浓的药香。五年不见,现在的他虽然憔悴但眉目间还是那样的温润如玉。呵,细细想来,这是林卿承第一次这样静静地靠在他身上。

“还想喝吗?”凤允扬把眼光从他脸上收回,声音意外的平静,像是春日里无风的湖面,平和的没有一丝涟漪。

“我怎么会在这?父亲呢?香雪呢?”林卿承恢复了一些力气,抓着凤允扬的手,指甲在手背上留下几道红痕。

凤允扬看着相握的两只手,没有小时候的温暖,也没有少年时的心悸,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几年的光阴里变淡了,散去了。顺着凤允扬的目光看去,林卿承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把手撤回,紧紧地攥起。

“林丞相结党营私,林府已封,他们还在天牢羁押。”

“那我呢?我为何会在这?”

“是我求皇兄网开一面的,你先好好休息。”凤允扬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将他轻轻按回床上,然后转到床的另一侧将倾城抱起。

“这是?”林卿承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呼,虽然只是略微一瞥,但还是看清了凤允扬怀中的人。似乎和自己挺像。

“他是倾城。”凤允扬凝视着林卿承的双眼,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怀念和哀凉。

“允扬,我。难道你。”林卿承眸光颤动,带着不敢相信。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会永远把我当成弟弟,但是,你不能,你不能阻止我的想法!”凤允扬打断林卿承的话,低声向他咆哮,微微发颤的手臂暴露了他此刻心底的脆弱和烦躁。

抱着倾城回到菡萏苑,把他轻轻地放到床上,凤允扬也宽衣上床,把倾城圈在怀中。借着灯火,凤允扬抚上倾城的脸,从额头到鼻梁,手指来到眼角时,顿了顿,深深地舒了口气,手臂将怀中的人又向自己拉近一些,直到胸膛相叠。

深深地嗅着倾城身上的梅香,凤允扬有些意外的发现,这种味道竟能抚平自己心底的烦躁和不平静。

时至今日,凤允扬早已确定在林卿承眼中自己只能是弟弟,或许五年前自己在他成亲时的一闹后恐怕连弟弟都不是了吧?自己对他的感情也退去了年少时的灼热,如果可以,自己倒是希望他能和他爱的香雪执手偕老,虽然心还是会痛,但只要他觉得好,自己会努力忘了他,还把他当成哥哥。

灯烛亮了一夜,烧融的蜡从灯柱上流下,凝固在桌上,像是缠了一个剪不清理还乱的死结,凤允扬静静的瞅着床顶上垂下的帷幔,一夜没有合眼,也不知道怀中的人早就醒来,扑朔着浓密无辜的眼睫,也是一宿无梦。

“啊——”一声惊呼从房里床来,小竹小兰急慌慌的推开门,看间倾城正抱着膝盖,右手颤巍巍的指着柜子底下,眼睛里满是惊恐。

“公子,怎么了?”

“老鼠,有老鼠,就在那!”倾城扯着嗓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叫人难受。

“哪呢?把公子吓成这样,看我能饶的了它!”小兰卷起袖子,放轻脚步,猫着腰朝柜子那挪去。

“哎呀,叫它跑了,算了算了,小竹你去买点药回来,看我毒死它。”

“好好好,奴婢待会就去买,毒死这只不知死活的老鼠。”小竹笑着打趣着孩子气的倾城,却没有发现他微垂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叫人不寒而栗的阴狠。

倾城端着药碗来到年霖殿,静静的看着床上还在睡着的人,阳光照在倾城的身上,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暗暗地阴影,模糊了脸上表情。

“起来,把药喝了再睡吧。”许久,倾城伸手推了推林卿承。

“。”林卿承睁开眼,背着光叫他一时有些看不清来人,使劲闭了闭眼,才认出眼前的人就是昨晚的那个唤作倾城的人。

“怎么?有些吃惊?允扬上朝去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来,先把药喝了。”倾城嘴角勾起笑,坐在床边,轻轻拉起林卿承,把药碗端到他唇边。

林卿承细细的打量着倾城,更加吃惊,这个人的眉眼和多年前的自己像极了,只是眼角了一点朱砂,却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妩丽,妖娆。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冲他感激的一下,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下。

“感觉怎么样?”倾城脸上的笑意愈加浓烈,带着诡异的魅惑愉快,看着林卿承悄然变化的脸色和渐渐泛青的唇色,竟笑出声来,笑的一发不可收拾,笑到眼角泛上泪光。

“你。”林卿承的脸痛苦的揪成一团,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粗喘,像是只濒临死亡的兽。

“知道吗,我在药里下了毒,是你该死,你死了,允扬才能是我的。”笑声戛然而止,倾城苍白着脸,眨着长长的睫毛,对着林卿承的耳朵吐气,表情无辜的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卿承?”凤允扬从殿外走进来,看着林卿承青色嘴唇,痛苦不堪的脸,大惊失色,几步来到床边,将他揽在怀里。

“怎么回事?快叫大夫!”凤允扬高声朝外吩咐,神情慌乱,手胡乱的抚上她的脸,像是要抚平他的痛苦。

“我在他药里下了砒霜。”倾城看着凤允扬的脸,平静的说,亲手把毒药端到林卿承嘴边,亲手喂他喝下,毒死的不仅仅是林卿承,那个善良的乖巧的自己也死了,被自己亲手杀死了,从此这个世上怕是再也没有那个倾城了。

“啪!”凤允扬气狠狠的打了倾城一个耳光,倾城受不住,额头重重的磕在桌角,鲜血一下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半个脸颊。

“你就不再仔细问问,万一我是骗你的呢?”额上的血流进眼中,又随着眼泪流出,就像是淌出血泪一般,嘴角还是高高的扬起,颤抖的唇却带着凄凉。

“幸亏我下的是毒,要不这一巴掌岂不是白挨了?”倾城恨恨的瞪着林卿承,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想问为什么对吧?我就是恨不得他死,他死了你眼中看的才能真正是我。”倾城几近疯狂的朝凤允扬吼道,血混着泪水蔓延到脖颈,又一滴滴的落在衣衫上,绽开一朵朵妖异的血花。

“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真该感谢他,要不是你这张脸和他有几分相似,我怎会买下你?”

“如果不是看你有几分像他,你现在就是个勾栏院里千人骑万人枕的男妓!一个卖笑卖身的贱货!”

“你如此狠毒,不配像他,还当真是婊子无情!”

“滚回菡萏苑去,他今日若死了,你也活不成。他受一分罪,我在你身上十分百分的讨回来!” 凤允扬眯起眼睛,倾城触目惊心的样子,看的他心惊,残忍的话却脱口而出。

凤允扬的话还在年霖殿回响,可是倾城什么都听不见,只空睁这一双眼无神的瞅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像是失了魂的瓷娃娃,不再拥有生命。

多年后,凤允扬常常会想,如果那天没有打他,没有这样口不择言的骂他,是不是这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倾城还是那个倾城,凌舒还是那个凌舒,而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第三十一章:后觉

鲜红的血从额上流出,沿着脸颊脖颈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像是爬满了一条纤细的赤蛇。倾城艰难的挪着步子,失血的额头叫他感到阵阵头晕,眼前也像是迷上了一层血雾,那是血流进了眼睛里,叫他更加看不清前路。

额上的伤阵阵的抽痛,心更像是被一只利爪狠狠地揪着,拉破了道道口子,呼呼的往里灌着风,明明是夏天,寒意却从心底一直弥漫到全身,冷的通透。

安静了一宿的年霖殿再一次陷入了惊惶之中,大夫丫头小厮们来来往往,可是没人停下来看倾城一眼,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叫倾城的人完完全全失了宠,几乎每个人都在心底嗤笑:靠皮相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失了宠,就什么也算不上了。

倾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瞬间变了的嘴脸,并不在意,毕竟在笙箫阁长大,人心这点事他还是清楚的,只不过可笑的是自己还是心甘情愿的栽了,这一场豪赌自己还是输了,输的一干二净。

咬着牙摇摇晃晃走着,不甘心的再回头看了那个人一眼,却只能远远地瞧见一顶金冠,看见他的唇焦急的一张一合,果然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倾城嘴角勾起笑,在旁人眼中确实比哭都难看:看来你还是手下留情了,还以为你会把我生吞活剥了呢!

不知怎么回到的菡萏苑,倾城只看见原本小竹小兰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变成了一脸的惊恐:“公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摔伤了。”倾城摸摸脸,果然蹭了一手的红。

“还不快去找大夫来。”小竹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狠狠地推了把怔楞着的小兰。

“不用了,大夫不会来的,给我弄点热水来擦擦就好。”倾城想扯出笑,可是看到她们俩一脸担心的样子,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好微微垂下头。

“公子,这。?”

“怎么,这么快我说话就不听了?”倾城心底忽然涌出一股子怒气和酸气,蓦地拔高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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