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伤时光+番外——子勿为秦相
子勿为秦相  发于:201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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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跑得很快,我们在某一个站牌附近见到了一个小菜馆,然后孟绍安就冲着司机的后背招呼,“师傅,哎,这个站这儿停一下!您呐。”

然后我们就下了车,走进了小菜馆。

我的脑海里居然浮现了很久以前上一个老饭馆吃饭的场景,花钱买那种铁片似的价码一类东西,一块钱一碗的鸡蛋汤,要花一块钱买一个写着“三圆”的绿色的长方形的金属片。

这是计划经济的饭票的残留物吗?当时我特别好奇,不过那家的包子一顶一的好吃,份量也足,馅子用的是真材实料。

我的关于老店的思绪被孟绍安的那句“你吃点儿什么”而带回了现实世界。

唉,回忆一去不复返。

小店的老板娘长得不好看,化了妆。

饭点快过了,小馆子里就我们一桌子,菜单上的东西还算是经济实惠,家常菜嘛。

我和孟绍安点了两个菜,木须肉和烧腐竹,孟绍安的理论是这样的,“这菜做的再不好也咽的下去。做的手脚也少。”

两个人一人一小碗米饭,很快菜饭就齐活了,我们走了一上午真是饿了,巴掌大的小瓷碗没有几粒米的感觉。

于是一个人又加了一小碗打卤面,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结果端上来了之后还是巴掌大的小瓷碗,“就这么着吧。”我跟孟绍安商量,他点头继续吃。

我们吃的不慢,吃完后孟绍安去结帐,三十块钱。

出了饭店的门孟绍安感慨,“不贵啊。但是还真是难吃。”

我的品味被食堂钝化的太久,“还可以吧?比食堂的盒饭强多了。”

孟绍安不满,“什么叫还可以?这么难吃。比我做的饭差远了。”

我在内心举双手赞成,“就是就是,哎呀,你做的饭当然好吃。刚才那面条可是咸死我了。”

这是事实,我们两个人回家之后比平时多喝了至少两大杯水。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惊觉,中午吃饭时忘了点点儿酒,孟绍安打开冰箱,“家里又不是没有。”

然后他抓出来了两瓶啤酒,用筷子起开了玻璃瓶的盖子,这一点我就没有学会,所以我很佩服他强悍的生活技能。

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孟绍安在我临上班前的半个月突然生病,急性阑尾炎,难道这就是我假期结束的礼物吗?

在我的印象里面孟绍安很像一个神,一直很少生病,感冒什么的都很罕见。

过年的时候我都病成那德性了,他依然安好无恙。

莫非是积少成多一次性爆发了。

当时我正在看书,打算写教案,孟绍安在厨房做晚饭。

我突然听到了一声脆响,碎碎平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给摔了。

我赶紧到厨房,却看到孟绍安十分痛苦的弯着身子。

我从没有见到他这么无助的表情,他的皮肤比我黑一点儿,我可能算是小白脸儿,但是现在他的脸色十分苍白。

我问他怎么了,孟绍安死死的咬着嘴唇,指了指肚子。

我二话不说穿好衣服,给他套上T恤,带上钱夹子和钥匙,帮他穿上鞋,“去医院。”

孟绍安显得顺从而无力,当时已经是晚上了,我半携着他下了楼。

我们下了楼之后天色已暗,出了小区门,我在路边急切的招手拦上出租车,和孟绍安一起坐在了后面。

报上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名,“师傅麻烦直接开到急诊,那边谢谢您哎。”出租车司机听完后开得不慢。

很快就到了,我没有细看打表计价器上的价格是六块还八块,再拉出孟绍安之后,我递过十块钱,“师傅,谢谢不用找了。”

然后我揽着孟绍安进了急诊的大门,头一回这么光明正大的跟他这种姿势暴露在公共场所,第二回这么潇洒的拒绝找零。

我把他送进了医生值班的屋子,就跑去挂号,然后回来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医生按按捏捏,“阑尾炎。应该是,再去验个血。”

孟绍安比我坚强,一直在强忍着,嘴唇上是深深的齿痕,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白细胞的指数高的可怕。

然后拿着化验单去找医生,医生问他打算怎么办,手术切除还是消炎。

孟绍安选择了后者,然后医生开了止疼针和消炎药,在走向治疗室打针的时候,我告诉他,“你不要怕麻烦我什么。要不做手术吧?我们的钱够的。”

孟绍安只是摇头,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

止疼针生效很快,然后他就去了病房挂水,他拒绝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了硬硬的沙发。

我去问医生他用不用手术,医生告诉我说那要看B超结果,如果有囊肿就必须做手术,今天先输液吧。

然后我就去病房陪他,屋子很空旷,因为没有床位,大晚上没有病人。

孟少安的脸恢复了一些血色,然后他居然问我饿不饿。

我摇头,折腾了这么久旱忘了这事儿了。

孟绍安输了好几瓶液,最后结束时已接近夜里一点。

我继续半扶着他出去,招呼了出租车回了家。

孟绍安的右下腹还在疼着,但是轻了许多,简单洗涮后我们就睡了。

我强调半夜痛一定要叫我,他当然没有叫。

第二天B超结果没有大碍,所以他继续输液,折腾了足足十天,最后一天去验血,白细胞的愤怒终于平息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孟绍安的脆弱,小小的自豪一下我能抗事。

期间我按菜谱做了一周简单的病号饭,孟绍安来者不拒,评价还是那句“饿不死了。”

他这一病,揍出去小一千。

我马不停蹄的照顾他,上课接家教,累的有点儿迷糊。

他痊愈后的那天正好我没有课,足足睡了一天才缓过来。

之后孟绍安对饮食什么的注意非常,“我要是病了,谁管你?你看你又瘦了。”

虽然这种表白很含蓄,但是我听懂了。

孟绍安不是神,他只是个普通人,刚好我还爱他,这样真好。

从某种意义上讲孟绍安像我爸,很疼我;像我哥,很让着我;像我老婆,很爱我。

但是事实上他只是我的爱人,有点儿全能的普通人。

13.弯了的世界观

我一直以为,腐女是种奇怪的生物。

我想她们对一切都已云淡风清,是见过世面的人。

所以她们应该有着最直的性取向,因为她们只是掰弯了世界观。

我居然和一个这样的奇葩生物,最后成为了朋友。

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

新生开学那天我去学校凑热闹,结果被看榜的人挤成了压缩饼干,来自各处的家长和学生都很兴奋,仿佛半只鞋已经踏进了大学校门一样。

我最后和门岗大爷一起聊天,身上被人强行挤上了异味。

乌泱乌泱的两三千人,不算上农村里大人拉扯的小豆丁。

第二天军训,穿着制服的军官们看上去效果不错。

回家后我跟孟绍安描述,他居然对我说,“你怎么好这一口儿?还制服诱惑呢。老不正经的。哼,我也有。”

我扯动嘴角,“你……就免了吧。”

大白帽子的厨师装,肥肥大大,这也能诱惑人吗。

军训结束后我正式上班。

感觉一节课四十分钟,就像是回到了小学时光。

高一的新生很热闹,叽里呱啦的互相认识,我依旧是不认人的,坏毛病似乎极其不利于推广我的人气。

我的自我介绍很简单,“我就是大家的历史老师,我叫赵京涵。具体介绍详见班门口的牌子。”

我第一节课和多数年轻老师一样,扯漫无边际的淡,并不讲课,但是我也不要求大家作自我介绍。

我又记不住,多伤人家孩子的心呐。

我在扯淡的同时简述了教学内容,最后告诉他们,“三年,弹指一挥间。等毕业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下课。”

然后这台词我几乎复制了一下,继续告诉其他的班级。

我安安稳稳的讲着历史课,留着可以理解的作业,零星的发着一些小卷子,也宽恕着极少数的不完成作业和上课睡觉的孩子。

我清清清楚的记得我的某位老师这么说过,“如果学生只是不写你的作业,只是在你的课上睡觉,那么错的人就是你,你这个老师才应该下课。”

然后我一直将之奉为金科玉律,一直坚持这么理解与奉行。

所以我尽量经常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我的课讲的还是比较动人,因为时不时爆些八卦野史什么的。

孩子们还是挺好奇的,也容易接受。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孟绍安几乎不再吃辣,我们的菜也像生活一样朴素安详。

我在食堂里面买饭的时候见过一件事情,令我耿耿于怀,卖汤的大娘先用一只碗盛了一点儿尝了尝,然后开卖。

我一开始没有觉得有什么,后来眼神不小心一转,看到了大娘把刚才尝的汤的碗底根儿又泼到锅里面去了。

心理阴影啊,挥之不去,我再也不要买汤了。

然后我就戒掉了晚上的汤水,以至于面对孟绍安的煲粥,居然提不起兴趣,不是怕他没有职业道德,一家人是最宽容的,我只是戒掉了一种习惯而已,改变了原有的生活方式。

我之所以说食堂,原因也是因为我是在食堂交到了一个属性是腐女的朋友。

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上苍让我感觉到这种奇怪的温暖。

那是在一个初冬的晚上,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拥挤向食堂。

前面是三个女生,最左边的那个兴奋的两眼放光,“我昨天晚上看完了一本小说啊……真的很好看!最后他们在一起了!美男啊~”

旁边的女生完全无感,“你还在看耽美?又是两个男的?”

“对啊对啊,”那个女生显然很开心,“你知道吗?最后他们结婚了,好幸福喔。”

然后旁边的女生很不耐烦,“好了好了,两个男的……又是!你怎么老是看这种东西?”

那女生浑然不觉,依然欢乐,“那又怎么样?他们很相爱啊。在一起不好吗?”

另一女生彻底无法忍耐,“够了!两个男的在一起——恶心!很恶心!”

声音不大却剜到了我的心口,一直沉默的另一个女生说道,“别说了,看看吃什么吧。”

一开始很激动的女生眼睛黯淡,不作争辩,很受伤的问,“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难道性别是爱情的障碍吗?”

当然她没有得到回答,这个问题我也想问很久了,但是我很早就知道,不会有人给我答案。

我们在意的答案没有人给,我们不想回答的问题,却不被放过。

那女生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坐在我前面的桌子。

我隐隐约约听见她的叹息,“唉,为什么你们不能理解呢?我觉得很好啊。同性恋又没有错。”

妈的,说到心坎里面去了。

我知道缘分绝不是一面。

课间在楼道里面居然又撞见她,声音不大,“老师好……”然后我过去,她喃喃,“受啊……真可爱。”

地球好危险,连属性都能被看穿。

看来我需要小心一点儿才是,事情发展的有些快进,我在放学后的空空如也的楼道里面又见到了她。

她当时正在打哈欠,然后一行清泪就流向了唇边。

我跟她打招呼,“你好”,然后她转过身,飞快抹掉了那滴泪,“老师好!”

然后我们开始边走边聊,有一句没一句的。

我先自我介绍一番,然后问了她的名字。

她叫王恬,很柔和的女孩子的名字。

恰好是我所教班级隔壁班的的学生,草草聊了几句,我肯定的问她,“你是腐女?”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单纯的望望我,“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有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但是它似乎注定要我沾污些什么。

我像手握真理的布鲁诺,向着不知道站在哪一阵营的神父坦白真相,我在楼梯转角外轻轻道,“我是……Gay。”

她听我说完话之后,一没有吃惊,二没有激动,三没有变化表情,王恬同样声音小小的回答我,单调的就一个“哦”字。

我从这种声音里面听不出厌恶或是欢喜,然后我想我是不是失策了,鲁莽到向一个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吐露心结。

只是说完后竟是堕地般轻松,我说了不该说的真相,可是又能怎么样,最大的后果不过是满城风雨,我不怕。

活着就是为了熬到死,不管过程多么曲折。

我想我一定是因为我压抑的太久了吧。

我们沉默的下到了最后一级台阶,那个时候她忽然停下步子开口,“老师,你可真勇敢。”

我们交换过住址信息,这小城市真小,我们居然住同一个小区,她是第一栋楼,我是尾户。

相见是缘,如何恨晚。我们一起放学回家。

她在我旁边骑着一辆小巧的车子,神秘兮兮的口吻,“我会替你保密哦。”

我笑了,“谢谢。你可是第一个除了我男朋友知道我的秘密的人。”

她接道,“会是最后一个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你不说,那就是了。”

王恬在夜色中的十字路口问我,“你就这么相信我吗?这么轻易就说出了这种隐私?你是认真的吗?”

我反问,“为什么不能?今天可不是愚人节。我没有必要拿这种东西开玩笑。”

她忽然微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相信我。真好,谢谢你。”

我很困惑她为什么这么说,王恬将手搭在我的车闸上,淡淡的说,“我需要被人信任的感觉。你相信我所以我很感谢你。这就是缺乏安全感吗?”

不算漂亮的女生眼睛亮亮的,“能被人信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我问她可不可以交个朋友,她点头,“当然咯。虽然我不相信自己,但我可是相信友情的。”

我问她,如果朋友不再彼此信任,那该怎么办。

她摇摇头,“那根本不是朋友。所以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好好珍惜喔。”

这种种感觉感染了我的存在,我们一起骑到了小区。

我邀请她有机会可以来我们家玩儿,她努努嘴,“再议。”

然后我们分别回家,她找爸妈,我找孟绍安。

我告诉孟绍安今天的交友经历,他醋溜溜的说,“只要你别看上人家小姑娘就成。”

才不会,交个女性朋友而已,老男人就如此敏感,我要真干点儿别的出格事儿,那估计就得来一场家庭地震了。

14.四季的雨

我们生活在的北温带的某个小城市,正处在亚洲独有的温带季风性气候区。

大陆性强的季风气候,由于海陆热力性质差异显着,四季分明,夏季高温多雨,冬季寒冷干燥。冬冷夏热,雨热同期。

你只道这样的地方夏天多雨,却常常忘记这里四季都有雨。

毕竟不是两极,不是沙漠,没有那么极端的事情。只是我们这里冬天下的雨叫做“雪”罢了。

南国他乡的人们少有体会,那年罕见的冰雪灾害除外。但是难为了北纬20度的人们,想像鹅毛飞雪的感觉。

我则不必被刁难,我从未长时间离开这片平原大地,我自然知道冬天的雨是很美的。

有首歌叫《冬季的台北来看雨》,我第一次听的时候特犯傻——冬天不是都下雪吗?

后来我知道了有一条奇怪的痕迹叫秦岭——淮河线。

南北方的分界线,也是这样那样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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