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涵长的比较白嫩,弱弱的像个学生,却并不女气,也没有娘化的柔弱,只是显得阳刚不足。
说实话,开开玩笑还好,若是不认识他,单凭长相,局外人并不能看出他的特殊属性。
我一直不是他的学生,也无缘正经的听他讲课,只是私下问过一点儿题,讲的还好,不罗嗦。
其实历史题本来就很奇怪,历史并不客观,都是帝王家史,一家之言,大家理解各异,凭什么我的答案就不对。
一千个读者还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哪个出题的地位赶得上莎士比亚,还不许我有异议?
就好比问题是——“你晚上吃什么?”
我回答说,“炒饭和豆腐脑。”
然后这个人给出的参考答案是——“肉夹馍和小米粥。”
那个人给出的参考答案是——“鸡蛋灌饼加面片儿汤。”
还有的参考答案是——“煎饼果子和鸡蛋汤。”
而终极的权威标准答案是——“食堂有什么什么就都可以吃。然后酌情挑选,视具体情况灵活而定。”
你妹的坑爹啊。
这就是苦逼的文科生的现实状况与真实经历,赵京涵就经常对各种辅导资料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意见,真是个有想法的孩子。
孟绍安和他相比就寡言许多,想像力丰富的厨师可以尽情的在不危害他人和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做各种各样的食材实验。
我偶尔去他们家蹭顿饭,别说,饭馆儿味儿,还真不是盖的。
赵京涵过生日的时候我跑了很多个店,买了这个毛绒的乌龟,还挺贵,好几十。
在卧室里面偷偷拆了那个布做壳,这启发来自很久以前看的一段文章,但是我记得那个故事里面说的是没有壳的蜗牛,我实在是买不到,所以就变通了一下。
乌龟不也是长寿么。
其实我真的不是存心表达什么玩笑般的含义,只是想告诉赵京涵,在我看起来,他活得真洒脱、真独特。
很奇怪有一天的午夜忽然听到哪一家人有闹钟没有关闭的声音,我的思路忽然被拉到从前。
某一任同桌他笑着让我看他手机里面零点的闹钟,“我每天十二点钟准时睡觉。”
当时我莞尔一笑,不料这竟然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时间就像一辆又一辆的列车,我们不知道何时何地就会上上下下,就会别离,到再也不再见。
多少年来,我们总是叫嚣生命中最重要的是路边的风景,而不是终点的站台,结果仓促的我们却不愿意为了别人多停留哪怕一秒钟。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就是舍不得逗留,总是急急忙忙的奔走,也不知道要向哪里去。
时光不待人,仿佛昨天才踏入高中的校门,转眼间就是高三。
我是一块有梦想的叉烧,每天过的都很充实。
我的意外收获是发现一对好基友,起先没有太在意,但是那种对望的感觉,熟悉到我经常见。
所以我就告诉了赵京涵,后来经过猥琐的验证,发现这竟然是真的。
我的感觉说不上是得意与兴奋,只是觉得很美好,悄悄的祝福一把。
赵京涵在谈到孟绍安的时候总是会表情温和的挂着淡淡的笑,就像咖啡上浮起的碎碎的泡沫。
孟绍安一次都没有来过学校,而他又是深藏功与名的幕后厨师,所以我只在他家见过他。
能成为那个二人世界的小窝几乎唯一的客人,我感到很自豪,甚至因为那份珍稀的信任,感觉到很骄傲。
然而高三是一份极其难过的考验,过来人赵京涵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没有什么啦。你没有听人家说吗——‘学习是最容易的事’。”
“应试教育再不好,这也是一种相对公平,”赵京涵的理论就是——“虽然有了高考你也不一定拼得过富二代和官二代,但是没有高考,你就失去了唯一能够挑战社会几近固化的阶层的机会。”
我愿意相信他的理论,所以继续闷下头,和所有和我一样的亦敌亦友的同学一样,为了改变也许是无法改变的命运,选择继续攀登书山,横渡题海。
在离高考大约一百零几天的时候,我彻底忙晕了,完全与赵京涵没有了私下的交情。
我不再有闲暇去赵京涵的家,有时候他给我几张小卷子做,然后当办公室没有人的时候,他叫我过去说叨一下。
提起办公室的独处,话说最大胆的是以前有一次,我求他借我用电脑看一下追了很久的小说的结局。
没有想到前面明明甜甜蜜蜜的小两口儿,最后竟是仇人,而且生离,彼此不再见。
然后我一下子就泪腺发达,哭得稀哩哗啦,不停的追问。
然后孟绍安淡定的回答着我的问题,不停的安抚,整的很像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样,还好外面没有人。
几次誓师,几番拉练,然后终于迎来了高考。
高考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可怕,但是我还是很紧张。赵京涵一直在给我旁敲侧击的减压。
高考之后的某一天,他突然请我去了他家里。
很久不曾登门了,但是里面的变化显而易见。
少了一个人。
我还没有开口,赵京涵就先解释,“我们分手了,因为他要结婚。”
赵京涵说的特别轻巧,但是我当时眼泪就下了。
赵京涵递给我一盒抽纸,“哎,哭什么?”
我曾经认为会天荒地老的两个人,分开了。这个消息当然很震惊了,我还怎么相信爱情。
我问赵京涵为什么,然后他就说了孟绍安家里出的事情。
“他不是我。”最后赵京涵淡淡的总结。
我的脑子还是不够快,没有能够迅速的转弯儿,我想我真的不是大人,太多的东西难以理解,叫嚣的成熟,远远没有达到。
那一天我喝了两杯赵京涵煮的奶茶,盐放得有点儿多,明显感觉到咸味,就像眼泪的触动一样。
除了对话的开始,再没有提另一个的事情,我们都在回避些什么。
我一开始痛恨孟绍安的懦弱,后来发现其实各有各的难处,只是我不懂而已。
后来出分报志愿,我的选择使自己成为了赵京涵的校友,他笑着问我,“想来抢我的饭碗呢?”
我犟他,“才不咧,当老师那么累。”
时间过的也真是快,再过了不知道几十天还是十几天,赵京涵发短信给我,“他要结婚了。明天。”
然后我就又踏进了赵京涵的家门,他正在洗衣服,洗衣机的轰鸣声音不小,赵京涵面无表情的递给我二百块钱,“出个份子。你去随份儿礼。我不可能去的。”然后他沉声道,“我怎么可能笑着祝他新婚快乐?又不是和我。”
我知道他很难过,真的。
然后我问清了饭店的地址,“礼单上名字写什么呢?写我吗——还是赵京涵?”
赵京涵抿抿嘴,“就写赵子涵就可以了。”我记下了,然后拿着钱离开。
第二天中午我向着那个饭店出发,路上遭遇车胎放炮,也许这是一种诅咒。
郁闷的推去修车摊,快走几步追上一辆公共汽车,下车后汗流浃背的奔跑,极其影响形象的进了饭店。
然后纳上二百元钱,记帐的先生笔迹铿锵工整的写下三个字,“赵子涵。”
然后我没有赴这场宴席,赶在吉时放炮之前离开了那里。
我想我也没有那份大度,替赵京涵听完对他来说万箭穿心的祝福,也没有兴趣知道那个取代他的位置的女人,究竟有怎样的眉眼。
我原本就不喜欢热闹的场面,我也不可能送上违心的祝愿,我是个见证过他们在一起的局外人,所以我有责任为这种信任努力不让他伤心。
烈日下我被晒得很烫,想到刺眼的红纸金字上写着新婚夫妇的名字,新娘是谁并不重要,因为新郎是孟绍安。
我原以为凭借赵京涵的思维,他们一定会攒一笔钱之后,飞一次短期的北欧,然后领一张国内不承认的证件。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我的多想了。
正午的阳光很是严酷,我准备截一辆出租车回家,但是履次招手,总是被无视,或者拒绝。
但是我还是选择继续傻站在路边,汗水湿透了衣服,眼巴巴的等待蓝色或是绿色的出租车。
我无用功而机械的招着不长的胳膊,远处噼哩啪啦的鞭炮声炸响在空气中,是一场热烈而张扬的祝福。
11:58.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