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洛寒点点头，看向君无殇：“无殇，别逗他了。”

君无殇耸耸肩：“好吧。不过，你的毒有点棘手。”

“怎么？”

“好像是魅情之毒……”君无殇斟酌开口，“我头一次见这种毒，得好好研究研究。你现在还能走吗？”

“……好像……有点吃力。”离洛寒一直在强撑，到了家里，就没必要再撑下去了。他老老实实承认。

君无殇挑衅地看了一眼北冥飒，蓦然伸指点了离洛寒的昏穴，然后接住他瘫软的身躯，一个使力，横抱起来，对北冥飒撇嘴：“小不点就是小不点，什么都干不了！”

北冥飒冲他拱拱鼻子，瞪着大眼睛，却无话反驳。

没错，他是长得小，连扶一扶离洛寒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抱他。可是他不能被君无殇看扁，强硬撑着气场站在那里，倔强地咬着唇。

欧阳默见这小家伙这么好玩，不由失笑，俯身凑到他面前，故作亲切地问：“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呀？告诉大哥哥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北冥飒挥过来的小拳头，砸在他俊逸无双的脸上，顿时一片青紫。欧阳默捂着脸跳脚道：“你干嘛打我？”

北冥飒冷冷道：“谁让你凑得那么近！”

“你——”

“还来？再吃我一拳！”北冥飒威胁地晃了晃拳头。再一抬头，君无殇已经抱着被他点晕的离洛寒朝里走去，不由迈开小短腿颠颠地追上去，口中还叫着，“喂，你带他去哪里！喂，你站住！”

君无殇抱着离洛寒一路行至他的卧房，将他安置在床榻之上，吩咐仆人去准备热水。而他修长的手指已经解开了离洛寒的衣扣。

北冥飒紧追不舍，这时候才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他在脱离洛寒的衣服，顿时瞪大眼睛，扑过去，护在离洛寒身边，对他怒目而视：“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君无殇玩味一笑，“当然是脱衣服了！”

“你凭什么脱他的衣服？”

“当然是为他解毒了！”君无殇白了那小家伙一眼，绕过他继续手中的动作。

“解毒非得这样吗？”北冥飒忐忑守在一旁。

“不然呢？你以为能怎样？”君无殇饶有兴致地逗着他。

好像……是有点意思呢！看来，这次洛的收获不小。带回来的这个小鬼，很有趣呢，让他忍不住地与他作对，看他抓狂的样子很是满足。

“那你快点！”北冥飒监督着他。

君无殇看似优雅得解开离洛寒的衣服，手指在他胸膛上流连忘返，又是掐又是摸，惹得北冥飒气鼓鼓地瞪着他，鼓起一块的脸颊可爱而俏皮。心中不由暗笑，一本正经道：“我给人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出去。

北冥飒憋红了小脸，坚定立场，就是假装听不明白，小小的身子趴在床沿上，理直气壮地反驳：“你现在又没治病，你只是疗毒而已，所以我可以在场。再说了，谁知道你的医术行不行啊？万一不行，弄伤了他怎么办？我要在这里看着你！”

005.我扶你

君无殇没再理会旁边的小不点。

吩咐的人已经端来了浴桶，他抱起已经被他脱得精光的离洛寒，将其放在温热的木桶里，氤氲的水汽很快打湿他的墨发。稍显瘦削的胸膛露出一半，锁骨诱人。

君无殇取出他的银针，放在火上烧了烧，然后走到离洛寒面前，将银针一根根扎在他身上——胸前、脖颈、肩头、后背……

昏迷的离洛寒发出无意识地闷哼，额上滚落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水汽结成还是真的疼痛难忍。

北冥飒一颗心七上八下，守在一旁，也不眨眼，直勾勾盯着他们。

君无殇默默将手抵在离洛寒后心，催动内力。

没过多久，欧阳默取了一株雪莲过来，递给君无殇。

君无殇隔空抓来一个茶杯，将雪莲捣碎放在茶杯里，然后扣在离洛寒胸口，捏着杯子边缘的手指猝然发力，一道阴冷的似乎带着寒气的劲道顺着杯子直刺离洛寒心口。

“噗——”离洛寒身子微动，一口血喷了出来。

北冥飒吓了一跳，紧张地凑得更近了。离洛寒幽幽醒转，他抬手按着胸口，喘息不止。

北冥飒见他醒来，小手伸过去，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渍，询问般看向君无殇：“没事了？”

君无殇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此毒甚是诡异，无法快速解开，我只能暂时压制。”

“就说你的医术不怎么样嘛！”北冥飒讽刺道，抬袖帮离洛寒擦了擦汗水，问道，“你还疼吗？”

君无殇听他看不起自己的医术，本来想反驳，结果北冥飒根本就没再理他，不由有些挫败感。

离洛寒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脸，扯扯嘴角：“还好。”

君无殇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想要故技重施，将离洛寒从水里抱出来，北冥飒故意挡在面前，伸着小手示意要扶离洛寒：“还好就是没事了？不要让他抱你！你自己出来，我扶你！”

离洛寒点点头：“好。”他勉强撑着木桶的边缘起身，虽然浑身无力，但还算可以站立。

君无殇倒也没强硬扶他，而是对北冥飒鄙夷道：“就你这么矮，怎么扶？”

北冥飒冲他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小跑，‘吭哧吭哧’搬来一个椅子，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又一口气搬来四五个，一字排开。然后呼哧呼哧跳脚拽下旁边屏风上搭着的几乎可以将两个他包裹起来的大大浴巾，叠了两叠捧在怀中，颠颠地跑回来，连跪带爬地上了椅子，站在上面，将浴巾抖开，身子前倾，裹上离洛寒湿漉漉的身体。

椅子其实也不够高，他踮着小脚几乎是半挂在离洛寒脖子上的，但是他的神情极其认真，小脸也因为方才一系列剧烈的动作微微涨红，红苹果一样可爱诱人。不稳的气息扑在离洛寒胸膛，很痒，让他突然有了某种冲动。

于是，顺理成章地微微俯身，一是为了迎合小家伙帮他擦拭身体的动作，二是方便偷腥。

他蜻蜓点水般用双唇碰了碰某人光洁细腻的小额头，然后离开，见他没有察觉，又不着痕迹地吻了一下。

北冥飒做事有一样好，就是心无旁骛。对于离洛寒的占便宜根本没有察觉。倒是旁边的欧阳默和君无殇傻眼了，一人假咳了一声，拧眉看着离洛寒，神色都是不解。

离洛寒俊脸一红，规规矩矩站好，等北冥飒擦得差不多了，从里面出来，北冥飒扶着他一步步踏在椅子上，椅子延伸至床边，这样，一排椅子就相当于一条特殊走廊，仰仗椅子的高度，北冥飒雄纠纠气昂昂将他扶到了床榻上，还拿了靠枕让他靠着，然后拎起被子帮他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挑衅地看了君无殇一眼。

君无殇目瞪口呆，倒是欧阳默哈哈大笑起来。

在君无殇郁闷的表情下，离洛寒开口了：“待我明日好一些，再好好招待你们。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去吧！”

“好吧，洛，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北冥飒心中默念：快走吧！快走吧！

006.睡不着

君无殇和欧阳默两人走后，北冥飒才长长舒了口气，小脸垮下来，嘟囔道：“讨人厌的家伙！”

离洛寒微微一笑：“怎么？他们欺负你了？”

北冥飒转转晶亮的眸子，仰头傲气道：“怎么可能！谁敢欺负我！义父老是叫我混世魔王，他们可还没领教我的厉害呢！”

“是么……”离洛寒目光柔和，透着暖意。

北冥飒垂下头，偷偷瞄一眼他，小声问道：“那个高傲的家伙说是因为我在你身边你才会疼，是真的吗？”

离洛寒一怔，没有很快回答。

北冥飒更加肯定君无殇的说法，慢慢抬起小脸，可怜兮兮望着他：“那我今天晚上睡哪儿？”

离洛寒失笑，伸手搂过他：“你说呢？”

北冥飒趴在他胸膛，闷声道：“我想跟你在一起。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我不喜欢他们。”

其实，这个他们，就是指君无殇和欧阳默。也难怪，这俩人一见人家小不点就又是逗弄又是恐吓的，他能喜欢他们才怪！

“我也没赶你走啊！”离洛寒揉着他的小脑袋，宠溺道。

北冥飒欢呼一声，不小心按在他胸口扎着银针的穴位，离洛寒受痛轻哼，北冥飒连忙松开退到一旁，紧张看他：“银针还在里面，疼不疼？”

“没关系。只是刚才你压着穴道才会疼。”离洛寒拉过被子，“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嗯。”北冥飒自行脱掉衣衫，如以往那般光溜溜地钻进被窝，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不碰你。晚安。”

“你就这样睡？”离洛寒还是对他不穿衣服睡觉表示很无语。

更重要的是，自己今天竟然也没穿衣服。

两个人都没穿里衣，同睡一床，这不明摆着赤裸裸的诱惑吗！

“嗯？”北冥飒不明所以，懵懂地睁着大眼睛看他。

离洛寒看他那澄澈的面容，有些汗颜自己不纯洁的想法，憋了憋，吞回想说的话，抬手灭了灯：“没什么，我是说，灯还没灭。好了，睡吧！”

黑暗中，此起彼伏的呼吸交错而过。

没多久，北冥飒翻了个身，小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离洛寒叹口气：“没有。”

旁边比往日多了个光溜溜的小肉团，他能睡得着么？

北冥飒动动身子，继续道：“我也是，突然有点睡不着。”

离洛寒表示沉默。

自己睡不着是因为心中的热火，他睡不着却是因为什么？

“哎，你会唱摇篮曲吗？义父每次都给我唱的，不如，你唱给我听吧！”北冥飒拿短胖的小手指戳戳他的腰。

离洛寒倒吸一口冷气，隐忍道：“别闹！闭上眼睛，默念一二三，待会就睡着了！”

“这个我早试过了，没用的！”

“那你平日怎么没事，在马车上你不是睡得挺香的吗？”离洛寒朝一边挪了挪，避免他软软的身子碰到自己。

某处已经悄然挺立了，若再碰来碰去，那他也不用等到毒发了，肯定血脉膨胀而死。

北冥飒却不自知地继续往他身边凑：“在马车上是因为我累啊！可我今天不累。就给我哼两句也行。”

“我不会。”离洛寒继续挪。

“那你抱着我。”北冥飒霸占着他的胳膊，将小脸贴上，“换了地方，我不习惯，你拍拍我的背，我或许能睡着。”

007.你这小子

离洛寒摒除杂念，翻了个身，伸臂揽住身旁的小肉球，那软软的肉肉的触觉着实令他有些不习惯。

北冥飒却没想那么多，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小脸贴在离洛寒的胸膛，满足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培养睡意。

就在他习惯性将小腿翘到某人腰上去的时候，碰到硬硬的某物，晶亮的眼睛再次睁开，在被窝里拱拱屁股，往下哧溜下去，小手一伸，一把握住人家的小儿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离洛寒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妄动，他声音沙哑：“松开！”

北冥飒不仅没有松开，反而不知所谓的摸来摸去。

离洛寒忍不住轻哼一声：“北冥飒，松开！”

北冥飒松了松手劲，不依不饶，忽而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的……怎么跟我的不一样？”

离洛寒微微侧身，忍住体内叫嚣的冲动，去拽小家伙的脚丫子：“快点躺好睡觉！”

“我还没摸够……”北冥飒继续往下拱身子，躲开离洛寒的手，而他的小手还在握着人家的分身，甚至还把另一只手也给握上去了……

离洛寒心中几乎按捺不住，而不自知的某人还在动来动去，于是……没多久，在北冥飒双手‘把玩’的时候，白浊的液体喷了出来，北冥飒惊叫一声，连忙松开，往后退去。

北冥飒本来被蒙在被子里，这一退，被子把他包裹起来，一时之间竟是出不来，而他还在嗷嗷乱叫：“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尿尿？你看，都尿了我一手！”

离洛寒哭笑不得，满头黑线，他伸手把被子整理开，北冥飒钻出来，因为在黑暗里，他也看不清手上的东西，只是嫌恶地撅着小嘴，在离洛寒那边的床褥上奋力地蹭蹭：“都抹你这边！你还不起来？要尿出去尿去！”

“我没有尿尿！”离洛寒最终憋了一句出来。

北冥飒哼了一声：“骗人！你都这么大了还尿床！羞死了！”

离洛寒强调着重复：“都说了不是尿！”

“那是什么？”北冥飒振振有词地反驳。

离洛寒语塞，要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解释那种现象呢？

算了，他认命了。

北冥飒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口气重了，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蹭过去：“哎，你别生气，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离洛寒阴阳怪气地道：“那还得多谢你了！”

北冥飒露出大大的笑容：“不客气！”

“你还睡觉不？”离洛寒拿他没办法，自行拽过被子将北冥飒裹起来，“你先睡！我再去找一个被子。”

北冥飒拉住他，咯咯地笑着：“你害羞了？”

离洛寒抚额：“没有！”

“那你干嘛不跟我一起睡？”北冥飒踢开被子，扑过去，将他压倒，再勾过被子，将两人都蒙上，笑嘻嘻道，“我保证不捣乱了。陪我一起嘛！”

“那好。”离洛寒点点他的额头，“你这小子，真是野！”

北冥飒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倒也真没再捣乱，自行躺好，抱着被子一角捧在怀里，双腿交叉，倒挂在那一角被子上，找个最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就呼呼大睡了。

剩下离洛寒辗转反侧，无可奈何……

008.闹别扭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皇宫里的鬼面人。

端木离的隐疾越来越重，他才九岁，就时常停止呼吸，这以后，可怎么办？

正想着，又听见外面宫人的惨叫。

“太子殿下，您饶了奴才吧！”

“太子殿下，奴才再也不敢了！”

……

鬼面人叹口气，起身披衣步出房间，明亮的宫灯下，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正兴致勃勃地拿着一条毒蛇追着前面四下奔跑的太监，口中还念念有词：“别跑呀！你看这毒蛇多可爱！来呀，我可以让你们摸摸它，它可听话了！”

直跑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端木离才停下来抚着胸口皱眉，斜斜倚着汉白玉的栏杆，闭着眼睛，调整呼吸，方才满脸灿烂的笑容此刻被落寞所替代。

“阿离！”鬼面人一声呼唤，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端木离抬头，看见是他，重新扬起笑脸，小跑过去，临到近前，脚下忽然一软，向下栽去。

预期中的有力双臂堪堪接住他，轻轻一提将他抱在怀里：“阿离怎么又乱跑？会给心脏带来负荷的，待会又该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