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花开——滴粉搓酥
滴粉搓酥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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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寓的时候静寒问我:“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什么哭?”

“没哭,我是辣的,真的很辣。”

“没哭?看见你在偷偷的抹眼泪了,没有关系,说吧,”

“真的没哭,真的是辣的。太辣了。”

“好了,下次不吃韩食了,你根本没吃什么嘛。”

“没关系,你喜欢就行。”

“那如果我愿意为你戒辣呢?”静寒说着把手还过来,紧紧把我抱住,像一个母亲在拥抱她的孩子。静寒的脸红红热热的,她喝了一整瓶的真露。

“静寒,应该是我拥抱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没有你,我想我会因为小丁的事而内疚一生的。”

“朱和,我冷,真的冷。”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说完我紧紧的拥抱了静寒,就像我们上一次拥抱一样。

晚上回家,心里让静寒弄得很不好受,蹦蹦直跳,脸也有点发烧,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被这个女王攻陷。这个艳若桃李,与楚儿极为相似的女人,用她的真诚,用她的义不容辞,慢慢打动我,慢慢击垮我,慢慢拥有我。隔壁静寒的房间又传来轻音乐,还是神秘园的。有点哀伤的音乐,听了却让人放松,释怀。原以为,一个人是寂寞的。今天才了悟到,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风景。一个人在路上,放下所有的牵挂与负担,怀抱着美好却又让人心碎的回忆,孤独的走我的路。而隔壁的静寒跟我一样,只是因为寂寞而寂寞,在她的心里也有那么一个人,让许静寒时时惦记,怀念着每一个深情得让她流泪的拥抱。静寒,就算我们现在可以爱得死去活来,到了最后,你我能记得多少,还是会走向孤单,这就是爱情的可怕与悲剧。

“叮叮叮”电话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哪位?”我接起电话。

“是朱和吗?”

“对,哪位?”我有些不耐烦。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

“喂?喂?”

“哥,是我,我是张楚儿。”

“咣!”牛奶杯掉在地上的声音,牛奶洒了一地,屋内瞬间奶香四溢。

“楚儿?怎么会是你?你,你,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哥,没什么事。我想你了,想问问你怎么样?家里都很好。叔叔,阿姨对我也很好,我很努力的学习,很努力的练琴。哥,你在上海好吗?你这么久没打电话回家了。很担心你。”

“很好,很好。楚儿,别担心,前一段的麻烦事,在今天都解决了。楚儿,你好不好?”楚儿,你好不好。这是我经常自言自语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没想到,就在今天,就在此刻,我亲口对楚儿说了这句话。现在的我如同患上死症,发烧,呼吸急促,手脚发抖。愈来愈觉得自己无能,只是一通楚儿打来的电话,自己就能变成这幅德行,而且当面对自己的失常,自己也根本就是束手无策的。我爱楚儿,真的爱他。

“哥,我很好,真的很好,在我们中学我还是风云人物呢,哥,我的小提琴现在拉得很好。哥,谢谢你。哥,你什么时候能回家?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吗?”

“应该过年的时候能回家,这么晚了,你在哪?你用的是谁的电话?”

“别担心,我在少年宫,这是公用电话。昨天听阿姨抱怨了,说你最近都没有打电话回家,所以我们都有点着急,我就偷偷的打给你。哥,我们都想你了,你有空就回家看看吧。哥,我要回家了,不多说了。”

“好,好,楚儿,现在很晚了,差不多就回家吧。”

“哥,以后再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也让我听一听你的声音吧。”

我在电话这头频频点头,早已说不出话来。回想起和楚儿最后一次见面的事情,我的世界就从四面八方的墙壁往外不停的渗水,然后土崩瓦解,断壁残垣。

“好,好。”

“哥,我知道你一个人在上海很辛苦。别太累了,我挂了。我们等你回家。”楚儿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嘟嘟”的忙音,扔下电话,像逃命一样逃出家门,一路狂奔着。跑着,跑着,一幢一幢一幢掠过眼帘的房子。所有的东西都笼罩在那种黄澄澄的灯光下面,空气里还有藏蓝的夜色在流离失所。楚儿的话在我的脑里兜了一圈又一圈,我的魂在它后面,跑着,兜了一圈又一圈。

累了,停下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兴奋又让我放生大笑。

“楚儿,你好吗?”我很好!很好,很好!我面向深邃的夜空使出全力喊着,希望楚儿能清清楚楚的听到。然后回答我“哥,我很好,真的很好。”

第十章:失业

第二天上班,我神采奕奕的与每一个人打着招呼。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我开心,我快乐,我想让每一个都能感觉的到。

“朱经理,人事部的李小姐让您去一下她的办公室。”一个员工告诉我。

“人事部?好的,可是今天的晨会?”

“我们已经开完了。朱经理。十分钟之前就开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忙我的了。”员工向我礼貌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今天宙宇的气氛有点奇怪。宙宇的君子们在我的身边沉默的走过来,走过去。

“李小姐。你找我?”我来到人事部。

“是的,朱先生,你被停职了,这是宙宇的决定。这是一些手续和保险的单据,当然,还有这个月还有下两个月的工资。请你收好。”她几乎都没有看我,直接把一大推材料放在我面前。我的手在质地很好的办公桌面上摩挲,来来回回。在这个过程中,她还是没有看我。

“怎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我实在感到意外。

“是上面的意思,我不知道。朱先生面对您的突然事业,我感到深刻的同情,可是如果没有别的不明白的事,您可以离开了吗?”女人干练的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出去。

“好吧,好吧但是,我想见一下主管。我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很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女人的脸一脸的恶毒,我也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恶毒表情。小样(东北话),我还整不了你。两恶厮杀,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好吧,他现在就在办公室。去,去,去问个明白吧,真不明白有什么课问的。”女人还是一副恶毒的表情,仿佛失业的人是她。

“谢谢。”我抱起桌上的一大堆东西,目不斜视,扬长而去。

主管果然在办公室。主管就是当初给我面试的主考官。

“为什么炒我?”我开门见山,一大推东西往他桌子上一放,吓了他一跳。

“哦,是你啊,坐下说吧。”

“为什么突然炒我?”我还是那句话。

“不是突然的决定,你以为宙宇培养一个大堂经理那么容易吗?只是,因为你的原因,让宙宇受到了很多负面影响,你还怎么在这儿干下去?”

“什么原因?”我不依不饶。

“什么原因?小丁的事件。他已经得到了赔偿,都已经离开宙宇了,为什么还要继续闹呢?小和啊,这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事件,可是被你一闹,变成了什么样子?韩国大使馆来人了,中国警方来人了,韩国GL公司的人被遣送回国,中国政府的官员被免职,你知道,这对宙宇的影响有多大?现在的宙宇已不是什么君子酒店,而更像一个‘淫窝’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任意妄为。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张成在现在被炒了,以你的智慧,就想不到下一个就是你么?所以这不是什么突发事件,而且今天的结果,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主管的情绪也很激动,而且他的话似乎句句在理。

“我只是帮小丁要点道理,难道这样也有错?”

“小和,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聘用你吗?你没有学历,没有经验,在上海没有背景。你几乎一无所有。也许当初,你没碰到我的话,你现在可能已经灰溜溜的宣告失败,打包回家了!可是我用了你,原因很简单。由于你的父亲,你吃过苦,出过很多苦,你受过侮辱,而且受过很多侮辱,所以朱和你应该懂得珍惜,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来之不易。你会因为我恩赐而热爱这份工作,想方设法的把它干好,因为你朱和需要把它做得尽善尽美,向所有人证明你的实力。我放心大胆的重用你。可是你却利用你泛滥成灾的同情心把这一切都给毁了。朱和,你可能不知道,在宙宇类似于小丁这样的事件不只发生过一次,但是都已经风平浪静,没有人像你这样追究到底的。朱和,我听说小丁离开宙宇的时候,他连一个拥抱都没给你。他走得很洒脱,没跟你们任何一个人说再见,说谢谢。小丁都可以如此蓦然,你又在争个什么劲儿啊!”

“主管,我……”主管走过来,拍了怕我的肩膀,好似为我可惜。

“主管,我没错。看到小丁当时的样子,我什么狠心也下不了。主管,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我,那么,我也很感谢公司做的决定,我这就离开,还有,宙宇以君子服务在业内闻名,而我今日才真正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君子’。

我失业了,真的失业了,以救人的名义,以善良的名义失业了。”

我抱着一大堆文件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真他妈的窝囊啊,早上的时候还神采奕奕的,可是现在呢,垂头丧气的,一个早上过去了,我的梦破了。

“啊!”我大叫。天边一朵云,被我叫得撕裂开来了,阳光撒进来,照在我的脸上,躲也躲不开,任凭它照着,随之全身再一次温暖起来。我一直在外面游荡着,傍晚时分才回来。

“静寒,开门。”我在许静寒的房间门口。考验她的时候到了,我用极其细小的声音喊他开门,她若还能听见,那就证明我们的默契已经到一定地步了。门果然开了,连我自己都吓一跳,静寒好像在睡觉,没起床,还没化妆,以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看着我,接着便向我咆哮:“我还没睡醒呢,这么早叫我干什么?还这么大的声音。”她的问题把我问呆住了,这么小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我看着静寒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后悔,我明明无法爱她,却总是还来招惹她,总是充满爱意的凝望着她的脸。可是我和她都知道,我看到的人根本不是她。

“喂,进来不啊?我好困啊,我昨晚写稿子,刚刚才写完,刚睡着。”

“哦,不了。你快再睡一会儿吧,没想到这种音量也能把你吵醒。”我转身就走,突然被静寒给拉住。静寒的眼睛睁得特大,直勾勾的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看透,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接着我被她拉进房间。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神经兮兮的,到底怎么了?”

“我被宙宇炒了。因为小丁的事情。”

“你失业了?怎么还是因为小丁的事呢?开玩笑一样么,你只是善良,你只是帮助他,你只是……算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没有天理啊,呜呼哎哉!”

“你就这样被宙宇炒了?”

“他们说我影响了宙宇的声誉。”

说到这里,她看着我,眼睛里没有询问了,只有询问以外的一切表情:气愤,同情,恼怒,可怜,等等等等。而我看着静寒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她这些表情,觉得很滑稽。静寒的表情让我想到了“七仔”(周星驰电影《长江七号》的外星狗),那只可爱的小狗也是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变化这么多的可爱表情。

“你,你就笑吧。”静寒的手臂伸得老长,指尖指着我,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个词儿来。我又笑了,往远处看——太阳在往下倾斜,苍白的天空静静的燃烧起来。我说:“很漂亮。”静寒奇怪的望着我,仿佛在问“谁很漂亮?”我理直气壮的回答她:“就是你漂亮啊,大美人。”

静寒撤下手臂,回头看我看的方向,定定的望着燃烧的天空。对我说:“就知道,你说的不是我,不过,真的很漂亮。朱和,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都失业了,我们都被这个社会‘玩儿’了,我们都被上海‘欺负’了,我们该怎么办呢,原来,我还觉得我们帮小丁是对的,现在,我越来越怀疑。朱和,我们该怎么办?我现在是没男友,没工作,没钱,唯一的饭票,你,也失业了。”

“静寒,你有什么打算?”我很认真的问静寒。

“让我想想,我们应该干点什么。”静寒的表情也很严肃。

“可是干点什么呢,别太离谱就行。”

“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办一个属于自己的汉语学校。”

“学校?”我刚才还在提醒静寒的想法别太离谱。

“是的,朱和,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必须做点什么了,我来上海三年了,知道么,是三年,我深知这个城市的繁华与现实,我也深知在上海我们快要混不下去了,我们快被这个城市逼走了,是生生的逼走。我来的时候一无所有,有的仅仅是一股‘单纯劲儿’,干什么都劲儿劲儿的,慢慢的混出点样子,可是现在的我却什么都没有了,那一股‘劲儿’慢慢磨没了。再这样下去,我只有离开。朱和,现在的我还有你这个朋友,你很值得我信任,很值得我依靠,宙宇的工作没了就没了,无所谓,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现在要做的不是要你爱我,而是要你信任我,朱和,信任我。我们办学,就是普通的汉语培训班。朱和,我不要求你入股,只是你能帮我就行,你做过校对,汉字方面也肯定没问题,我帮你补习一些对外汉语的专业知识,相信我,你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对外汉语教师的。朱和,你想想,好好想想。”

静寒渐渐安静下来,她在朦胧的光线中把手放到我的腿上,我感受到她的温度,那么凉,那么冷。屋子里静得叫人受不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我的手背上,随后是她湿冷的手覆盖下来,把那一滴抹去了。

“朱和,我不要求你爱我了,难道你都不想信任我吗?”静寒又哭了。

“静啊,别这样,别哭,别上火,你最近怎么这么能哭呢?这么不坚强呢。宝贝儿,别哭了,嘿嘿,有我呢。”我摸了摸静寒的脑袋,她的脑袋还是乱糟糟的,哭得满脸鼻涕,我弯腰把静寒搂在怀里。良久,说:“静啊。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你听我说,许静寒,没有工作真的没关系,不是你的原因,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流泪。”我当然知道许静寒为什么会流泪,这小妮子一定是觉得我的失业与她的“义不容辞”有关。

“如果不是我擅自耍小聪明,你也就不会失业了。”看看,静寒终于说真话了。

“没事,真的没事,静寒,如果我们真的不管小丁,现在的我们会愧疚成什么样子?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活着吗?”静寒在我的怀里点了点头。

“傻丫头,哭个什么劲儿啊,弄得我一身鼻涕。”

许静寒静静地栖身在我的怀抱里。现在我不知道我们究竟谁需要去安慰谁。我只是有点倦怠的把下巴搁在我这亲爱的朋友的肩膀上,朝前望着静寒房间里的阳台门。这扇门真的很好,很有童话的意思。我今天才觉得玻璃和塑钢窗搭在一起也会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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