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关了门，将灯打开，看他还是将心口的那一角被子翻开了，在床上睡得七扭八歪。我笑笑，把水端到床边扶他坐起来，伸手到他腰上，要脱他上衣。

可能真是热坏了的缘故，他感觉到有人给他脱衣服，就很配合地将手懒懒抬了起来，顺势搭到我肩上，我没怎么费劲就帮他脱了下来，抹了背上，又将他翻过来抹胸前，抹着抹着就听见他嗯了一声，那声音怪怪的，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反正我就是浑身一个冷战。心里乱七八糟，手上就帮他抹得七零八落，刚要撤手，却被他扯住。他的手很轻，甚至可以说是没用力，可我就是没法移动步子，看他蹙着眉头，我凑近他轻声问：“怎么了？”他拉我的手着了一点力气，闭着眼睛，他说：“热……”我正想不是替他刚抹了身上么，怎么还喊热，这孩子不会是发烧了吧？我皱眉，正想将头抵到他额头探探看，他突然再着力将我一扯，我一没留心整个人就扑到他身上，手也碰到他身上一个东西，那东西正在慢慢发生变化，他扯我的手磨蹭了几下，皱眉闭着眼睛说：“热……”

我，我可能有一点发烧，怎么脑袋晕乎乎的……

我想将手扯开，他却握得越紧，还在继续磨蹭，一遍一遍喊着热。

我红着老脸，心说你喝了酒当然会热了。

我颤抖着手去松他的腰扣，想干脆帮他把腿上也抹抹。

第19章

又扭了帕子，开始抹，修长的腿就算在昏灯下看起来也是白皙纤细，或许还会胜上女人几分，我背上发了汗，额上也是汗涔涔的，之前的凉白冲了。

他大概是觉得舒服的，又哼哼了几声，我从小腿抹到大腿，正纠结是不是要继续往上，他两腿就把我的手夹住了，我正冷汗直冒，他就开始一上一下地磨蹭起来，很明显，这是一种什么动作……

他应该还是稀里糊涂在梦里吧，一定是的，要不然怎么会……

纠结了千百回，我终于将手扯出来，其实那样的触感，跟他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明明那么芬芳诱人，就算他不是女人……

我浑身湿透，大汗淋淋，心跳的速度难以附加，身上也是一种无法排遣的热度，被他纠缠的那只手仿佛是被烧灼过一样。

忽听到他喊着我的名字，断断续续，好像有些失落的感情在他的声音里消散开去。

不要，不要再这样了。

我在柜子里又翻了一床被子出来，绞在自己身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他身边。

在被子里扭来扭去了个罢小时，我终于迷迷糊糊入了梦乡，只是梦里还是纷纷扰扰不断。

凌晨，天还没亮，我半梦半醒间听到一个奇怪的呜咽声，听起来就像动物，这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若隐若现，我心下一惊，背上登时冷汗唰唰冒出来：这绝对不是梦！

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咚一声滚下床，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忙摸到门口扯灯。

在黑暗忽然听到诡异的响动，特别是那响动就近在咫尺，一定没有谁不感到害怕的。

灯一亮，我一愣，就见床上正蹲坐着一只狗，长得很像狼，确切来说，它们之间是有一定血缘关系的，这只长得很像狼的动物，真名叫做“哈士奇”。

“奇奇？”我疑惑地靠近它。

哈士奇像是能听懂我的话，点了点头。虽然动物对人点头这个动作看起来是很不可思议，不过它确实点了点头。

我傻愣愣地望着他：“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就听到他喉间低低呜咽两声，听上去很可怜的。

我摸摸他脑袋，心想糟了，怎么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怎样才能变回来。

奇奇伸舌头舔舔我的脸，我省过来看他，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变回人，只见他甩甩脑袋，依旧呜呜的像是在哭。

我一时半会儿也冷静不下来，只能抱着他，低声安慰说没关系，我们再仔细想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变化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

我冒了一身凉汗，开始忧心他若是变不回来该怎么办。我也尽量安慰自己，找出原因才是首要的。我在心中串联起今天一天的事，想他会不会是因为太累或是晒了太多阳光的缘故，可想想也不对，他是在宏玉兰家醉酒后，都被我背回来了，半夜里才起的变化，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吃的东西太杂乱了？可是他变成人两个多月时间了，好像也比较适应人类的食物，除了第一次进过医院，后来还都没什么问题的呀……今天中午的菜他也都各尝了一点，分明没事的……猛然，我惊觉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今天晚上他喝醉了酒！这一扯才发现，他刚来我家的那晚我就是在喝酒，我隐约记得喝着喝着手里的杯子就翻了，酒水洒落了一桌子……那是不是……是不是就因为他舔食过桌上的水酒，才会在第二天早上让我看见他变成人的样子？

想到这儿，我心中顿时有一点激动，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虽然听起来是很荒诞，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

我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柔声说：“奇奇，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他无精打采呜咽了一声。

我下楼拉亮了灯，到处翻找，还回想了片刻今中午吃完饭爸把他那瓶老酒藏在哪儿的。

翻找了一阵，应该是被听见了响动，楼上有人就要下来，我抬头一看，是妈，妈问我深更半夜的做什么呢。

我扶了下眼镜，说今晚上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口干了，下来兑点糖水。

妈笑说要下来帮我，我忙说不用，问了她白糖放在哪儿。妈手指了指，“冰箱里头呐，喝了就赶快上去睡了啊。”

“嗯，好。”

看妈抬步要转身，我忽匆忙说了一句，“今中午爸喝了不少酒，没事吧？”

妈转头笑笑，“他能有什么事儿，只不过要不是我跟你大嫂一人管着一个，他两爷子怕是要成酒鬼！”

我扯嘴角笑笑，“那不是妈你把酒藏起来他们找不到嘛。”

妈又笑了一阵，“哪儿有他们找不到的哟，那酒就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也就是他两爷子都是耙耳朵，服管教！”

我笑笑，补了一句，“那好啊。”想起今天中午就是爸自己提的酒上桌。

妈再嘱咐我早点上去睡就转身回房了，我呼出一口气，从电视机下边的柜子里把酒提出来，看得出爸很珍藏，每次喝完都还把包装整得好好的摆回去。我到厨房找了个小酒杯，满上一杯端到楼上房里，关门，奇奇还是端端正正蹲在床上。

我走到床边，看着他，说：“奇奇，要不把这酒喝了试试看，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也是在喝酒，或许你就是因为沾了酒才发生的变化。”

他听话过来嗅嗅杯里的酒水，又望望我，慢慢伸出舌头。

“要是觉得，难受，就……就不要喝。”我看着它，有些迟疑的说出这句话，因为我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其他的方法了，可又害怕自己拙劣的推断让他受到伤害，毕竟他是这样相信我，可我……没办法保证。

他没再看我，埋着脑袋一口一口把杯子舔干净了。我忙说下去放酒杯，实际上是因为我怕没能看见自己所希望的。

收拾了一下，再上楼，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敢抬头看床上，可当我抬起头，还是不由得失望了，依旧是哈士奇的样子，他没有改变。

我勉强打起精神笑笑，拉了灯摸到床上躺下，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怀里，说干脆再睡三四个小时，等天微亮的时候就悄悄回市里，就打电话跟爸妈说公司里有急事。

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一直是这样在他耳边说的，可我却始终觉得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有一种憋在心里难过的感觉，但是我说不出来，也不能说出来，我不敢去想，要是以后奇奇一直都是哈士奇的样子，我……又该怎么办？

我搂着奇奇在怀里，搂得很紧，我是捂出了一身的汗，他周身都是绒绒的毛，应该比我热得还厉害，可他在我怀里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沉。

我的脑海虽然一直在想一些东西，可夜色总是催人入眠，我还是睡迷糊了，不过我还是记得在睡前调好了闹钟，四点半，到时候就得悄悄离开家了。

黑黢黢里，我靠在枕头上轻轻叹了口气。

第20章

一阵黑甜，还没睡踏实，手机就震动了，摸过来一看：刚好四点半。

外面是暗暗的昏光，透过窗帘模糊映进屋里来。忽然，我感觉到胸前一紧，被一个什么东西压住，想一定是奇奇，便从铺盖里抬手想给他挪个窝，手一接触，我登时就顿住了，细腻柔滑，是皮肤的触感！？

我震惊之余赶忙扭头向身旁，就见奇奇的眼睛正一闪一闪的望着我，将铺盖拉下来，我看见他完全变回来了，身上没穿衣服，就跟我第一次见他一样。一时激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紧紧将他抱住，紧紧的。

他也搂着我，忽然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眼神中竟然带有一种野性的光彩。他的手抚上我脸颊，我们靠得很近，近在咫尺，他轻轻说：“之前我在想，要是一辈子都是哈士奇的样子，你会怎么样对我，还会不会待我那么好。”

“会的。”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他在暗光里摇摇头，“或许会，可是终有一天……”

唇上是稍凉细腻的触感，翻覆辗转，他的话并没说完，我一时也迷惑起来，是不是应该推开他，可我感受到了，那种满心的珍惜让我不忍心拒绝，便只是手上浅浅用了一点力，他感受到了，离开我翻身躺倒在床的另一侧，就再没听见他的声音。我也没说话，脑袋里面想的很多，也很乱，一时理不清头绪。

不约而同，我们都没再动作，既然不用偷偷溜回去，那就再睡个回笼觉。

早上七点多，小妹就在门外喊我们起床，我眼睛迷得厉害，应了一句，强挣扎着起身，将奇奇拖起来。

刚踏出卧房门，就奇怪怎么一大清早的外面堂屋的电视就开着，一晃眼，竟见宏玉兰已经等在客厅坐着了，妈跟大嫂再旁边陪着东拉西扯。

“你们两个小子怎么现在才起来呀！人家玉兰都已经等好久了！”妈对奇奇不见外，当是自己儿子呢，说话也不生分。

大嫂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搁在平日里，沾她边的事她都是大催大吼，就差急得跳脚了，可今天倒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瞟宏玉兰一眼，她竟还安慰我们别急，“李杰你们慢慢来啊！我跟妈还可以多同玉兰聊会儿！”。

我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这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忙拉起还迷糊着的奇奇一同去洗漱，嘴里还要应承妈的话，“我们马上就好、马上！”

宏玉兰在那边低声笑，“李杰不急！没事儿！”

稀里哗啦同奇奇就泡菜凑活了一顿早饭，还要不时一边打望那边说笑的三个女人。

刚搁下筷子，宏玉兰见了，就问了我一声，到县医院给大嫂做完检查也下午了，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市里。

我这才看见宏玉兰手边还放了个包裹，我想了一下，看看奇奇，说能不能再等我们几分钟，我们也收拾好东西，下午就一起回市里了。

妈一听，变了刚才还兴高采烈模样，忙过来拉着我问：“怎么这就走了？才回来多久！”

“哥！”小妹也过来拉我。

大嫂说别呀，你哥正去街上买菜回来呢！

我看着妈跟小妹，心里不好受，这几年除了间或寄点钱回来，就只有过年能在家多呆两天。拍了拍妈握着我的手，我让奇奇上楼把衣裳都收拾好，就准备进屋去跟爸打声招呼。结果还没进门，就见爸出来，把嘴上叼的旱烟取下来，拍我肩膀，“没事儿没事儿啊，反正以后还要回来的。”语调也淡。

再回到堂屋里，奇奇背上背着个包，说收拾好了，就只有两套衣裳，没落下的。

妈这个时候跟小妹从厨房过来，提了个红兰编制口袋，说里边都是家里土产的东西，让我带进城，现在城里可是吃不到这么原汁原味儿的了。我瞧那个编织袋挺结实，拎起来应该也不轻，想了想，还是接了。

我看都准备妥了，就说走吧，妈喊我不忙，她再装点土鸡蛋让我带上。我说别，车上容易磕烂的，她不依不饶，说那就拣点儿皮蛋！最后我妥协答应了。

一道走的是宏玉兰、我跟奇奇、妈和小妹，还有大嫂这个主角。

爸送我们到院门外，就抽着老烟不说话，看着我们慢慢走远了。田间路上难走，妈为照顾大嫂，身手敏捷得跟她年龄丁点不像，宏玉兰跟小妹要帮忙接手，她们一个妈不好添麻烦，一个又是个大姑娘没经验，妈都不放心，非得要自己攥着。我们在一旁也就只能干看着，让她一定要小心点。

刚走到村口就见大哥提着满当当两手菜回来，望着我们这一大群人傻了眼，直问去哪儿。大嫂笑骂大哥没记性，话还没完，大哥忽就哎哟一声说想起来了，又两眼直愣愣看着我手上提的，奇奇背上背的，“那李杰这是要回去了？”

我点头，说：“大哥，我们跟大嫂去完医院就直接走了，家里爸妈劳烦多费费心。”大哥憨笑一声，“哪儿用你说呐！”走过来又看大嫂，“那我也跟着去趟医院……”

“去什么，手上提这么多东西，快回去，这儿有我跟你妹子呢！”

“妈，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了，你一个大男人我还嫌笨手笨脚呢，这儿有妈跟三妹，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快回去！”大嫂说话也不客气，见着自己儿子被别的女人这样当众吓，妈好像有那么一点儿不高兴。

宏玉兰笑说让大哥放心，就算是回来也还有两个人帮衬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怎么现在就比孕妇还紧张！她这一说，大家顿时就笑出了声，妈也脸色好看些，笑眯眯望着宏玉兰直点头。

看见我们一大队人马，客车售票员都乐呵呵的，人多，又逢的是节假日。

车上座位不够，我们还得有三个人站着，于是车上让座又是好一番推谢。最后是我跟奇奇小妹站着。

家乡街道两旁什么时候也修整得这么光亮了？妈还跟我唠了两句，说半年前走这边过都还没见这么漂亮呢，路面又整齐又干净，跟城里边没两样。售票员斜挎着腰包也搭腔过来，一副满满的自豪感，“就是！现在咱家乡也建设起来了，除了街上住家户少，这街两边的店子要都开了张呀，比城里边还热闹得多呢！”一来二去妈就跟售票的中年大姐还有另几个老乡搭上了话，絮絮叨叨开始说几个人都是为了陪大媳妇到县医院检查孩子呢……

听着妈的摆话，我忽就担心起来，不知道县医院节假日会不会照常开诊，可转眼见宏玉兰安心坐在那儿，想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车子忽一个急刹，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小妹轻呼了一声，好在稳稳立住了，奇奇却在这时一下撞进我怀里，我搂着他往后倒退了两步才站定，车厢里顿时嗡嗡闹嚷起来，就听见前边司机甩土话骂骂咧咧了一阵才又踩油门接着走了。售票的大姐问咋啦，司机大哥还在冒火，“他妈的！不晓得哪个龟儿子把路中间阴井盖撬了！也是老子眼神好……”

第21章

到了医院，下得车来，奇奇脸都有些白，我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他摇摇头，说就是有点想吐，我噗一声没忍住，说不要大嫂没事儿他先喧宾夺主吐了。奇奇看样子是不大好受，估计是想瞪我一眼，抬眼瞪我的眼里却蒙着一层水光，亮闪亮闪的，我都伸手想捏捏他脸颊了，想起在大街上，又生生收住，问前边谁想喝水的，我们去买。大嫂说要，妈又喊我也给宏玉兰带一瓶，小妹说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