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倾眷 下——青蛊青靥
青蛊青靥  发于:201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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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慕容歌说他,动了动被拴住的手,叫他冒出了头来,“这回闹完,你可安心了?还不快起来想办法把这铐链解了,我今日还要去继续那皇祀之仪,这样要我怎么去?而且……你是沐浴是上药也都不方便不是?”

“嗯……再等一会儿就好……”那温暖的手揉在头上,君百鸾红着脸唔声说着,“我和汐臣说好了的,如果能留下小夭哥一夜,第二天这时还不见出去,他就派人把作钥匙的两只钗送来……”

“你……莫不是弟妹她全都知道么?”慕容歌脸色忽变,弄得君百鸾又缩了缩,“也没有了……我只告诉他那对钗要帮我收好罢了……”

“……唉……”

这边慕容歌正叹息,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有人敲响了门,却是声音犹却尴尬的汐臣。

“百……百鸾,东西我就放在这里了……呃……那,我先走了……”

一阵呤脆,从门缝伸进什么来后,映在门上的身影便远了去。

“百鸾,”慕容歌收回目光重看向君百鸾时,他已全然将自己藏在了被里,“我也知你身上难受,这次的事暂不与你计较。不过,你需先起来一下——我一人无法从这里取来钥匙啊。”

“……不要,疼——啊,等等……”被连着被子抱了起,君百鸾慌的抓住慕容歌,而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床铺上,看着上面的一点殷红,他再抬不起头来。

“……我去处理吧,一会儿你好好休息便是。嗯……百鸾,这钥匙……”

“把两只钗合到一起就可以了……”

慕容歌扶着君百鸾坐下,如他所说的按着边缘将两只钗合到了一起,卡起一声轻小,看着手中的钥匙,他意味深长的感叹着,抬手去解腕上的铐。

“好了,百鸾,把手给我。这铐链我便收走了,钥匙怎么办?还要还给汐臣吗?”

“……给我吧。他来时候,我再给他便是。”

“恩。那我要走了,你不许再胡闹,可记得了?”

“唔……小夭哥你快点回来的话……”

下颌忽被轻捏挑抬,君百鸾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的慕容歌,惊讶的一时没能回过神来,直到重又被抱起放回了床上,他才抬手贴在自己发烫的面额。

“……真是的,都怪你……”

君百鸾只觉得连呼吸都灼人,埋了头去,低低说着。

“早点回来啊,小夭哥……在等你哦……”

门开过,合上,伴着让君百鸾羞惶的回应声音,陷入静寂。

“知道了。”

被上忽的落染两点水花,君百鸾慌慌的抹着眼,开心笑起。

好像托了七年的情终于得到了回应,好像期迷的幸福,终于来到了身边。

一直一直,最喜欢你……一直一直,爱着你……

忘却了疼痛,满心溢着幸福的这少年抵不住身体的疲惫,迷迷睡去……

51.鸾记

重起的皇祀虽然失了些本该有的意味,但总算是顺利结束。应尽已尽,纵然确有些心不在焉,住持宣布礼毕时,慕容歌总算松了口气。

心里有些沉重。

这一次冒险为之,险些赔上君百鸾的性命、失了莫珏和枫宁音讯、又探查己身处境之劣,更填一份情债,慕容歌只觉快要承受不起——

自君百鸾向自己告明了心思,他便一直尽可能的回避。虽觉对他不公,慕容歌也只能这样做。一来担心己身祸事牵连到他——如这一次;一来也是他自己犹豫不决。

自与他相识,慕容歌枯燥无味的修习似乎也染了些光彩。年仅十岁的君百鸾是个机灵的孩子,每天缠着芍孑和慕倾墨混进宫来,躲闪过教导慕容歌的太傅与何卿,他藏在案下,有人时便在下面时不时捣捣乱,无人时便肆无忌惮的向慕容歌闹着,就是后来被发现了也并不介意,以种种理由逼得太傅说不出话来,然后就光明正大的开始跟在慕容歌身边作书童伴读。然而遇上何卿时,君百鸾就躲在了慕容歌身后。他一直便不喜欢那青脸之人,连看也不想看一眼,这时就心安理得的听慕容歌百般维护自己,待何卿甩袖离开便扑到慕容歌身上开心的笑着。

君九公子这般自然会被告上府里。可看着哼声转了头毫无转还意思的爱子,君家家主也只好干脆的顺了他的意,叫他做个玩伴入宫随伴皇上,一面他也开心,一面也能免去麻烦。

君家家主既这样决定,慕容歌也是虽不激进也不让步,念一个讨人厌的小儿也闹不出什么来,何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只是苦了慕容歌,比起之前更是多了许多功课,原来还能有些机会同慕倾墨等人相聚,这时只好每天对着那不知厌烦的看着自己笑的君百鸾无奈叹息了。

时光流逝,几年过去,慕容歌已执政为权,愈加成熟;而君百鸾长了大,愈加灵俊,却也愈加的喜欢腻在慕容哥身边。君百鸾也是聪明伶俐的人,君家本不与朝中牵扯,年少无知的借口不再管用,他就借着皇司之事争得半身自由,与慕容歌等人继续着来往。虽然爱玩爱闹的性子不曾变过,他也总是知道什么时候当收敛一些,只在熟悉亲近的几人前还戏,到慕容歌这里则更甚,但也不会是叫人烦躁的纠缠。

慕容歌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还曾为他到了弱冠之年便会成亲怕难再如从前一般而慨叹,却是偶然说起这事时,君百鸾却没有像平常那样笑闹,而是低了头去不知道是怎么了,隐隐的叫人觉得他有些扭捏。是刻意的忽视了那些细节还是真的没有注意,慕容歌己身也说不大清,只是这样的维持着如此关系,之后,约是半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他有些意外的被君百鸾叫了出来。

当时他并未多想,看君百鸾脸上似乎有些熏红、模样也不大对,他还关切的伸出手去探问可是伤病,谁想这小鸾鸟忽的就踮了脚啄在他唇上,定定的看着他,红着脸看了口。

“小夭哥,我喜欢你。喜欢到……想嫁给你!”

一惊,慕容歌还以为他会就这样红着脸跑开,可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后,落荒而逃的,却是慕容歌——

无法回答。不管触碰了唇时心里升起的悸动是怎样强烈,此时心事重重的他都无法给他回答。

那夜被搁浅,君百鸾气得几日未再露面,弄得几人都来问慕容歌,叫他头疼万分,考虑了许久,才想着去找君百鸾好好的谈一谈时,君百鸾已经闯了进来,直接跳上了桌子盯着他问。

主动权落入君百鸾手中,慕容歌已觉万事休矣。两人对峙着沉默,这一次是慕容歌先开口,说出的,却并不是君百鸾所期待的答复。

“百鸾,你还小……这种事情,过两年再说好吗?”

慕容歌不能否认找这样的借口自己有些卑鄙,可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以君百鸾的性子,若被直白的否决定闹个天翻地覆;他倒也确说不出拒绝,可现在他也说不出任何其他——君百鸾不理世俗不理尊卑不理长少不理违逆。那时,慕容歌第一次发觉,眼前的这个孩子,不好应对。

借君百鸾还懂事的不会在他处理政务时胡闹,慕容歌开始有意无意的回避他。慕容歌自己也并不想这样,但是,多少有些被逼无奈的感觉吧。而且,除去身外之事,他己身,还有情结未解——且怕是,苦穷一生也不会解得的。

旁人许还看不出什么,可几乎与慕容歌朝夕相处的戈木却觉见不对。想尽了办法叫慕容歌说出了实情,惊讶之余,戈木也是恍然大悟——难怪那小家伙很谁都好偏就看他不顺眼,原来是心生忌羡。为这个,慕容歌被戈木笑了好久。

七年前,谁能想到一个机灵可爱的孩子会爱上不该爱的人;七年后,谁能想到一个会闹却懂事的少年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

但是,那些也都无关紧要。现在慕容歌要想的,是之后如何面对他。这一次,慕容歌再没有理由避开他了。手上的铐链是松了,可他己身,已经被那叫疼的少年牢牢拴了住。

慕容歌抬手扶在了肩上,隔着衣服也似乎能感出深深地牙印。他苦笑,真难得见君百鸾这样听话,但愿不会被索要什么奖励。

而想着想着,慕容歌忽的抚在头上,迷惑的曲了眉——

是什么时候,他不再叫自己“慕容哥哥”,而是“小夭哥”了呢?

似乎,是在他告明心思之前……

可,是谁告诉了他,这早就被湮没在烟尘往事中的朽败的乳名?

******

再过几日便要回驾都城。本来还应从其他地方走过,碍于现时特殊之况,慕容歌也只能认同了这样的安排。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当他向慕倾墨说起这事时,慕倾墨与汐臣两人相视犹豫着,竟说不与他们同行,要留在这处暂缓些时日。

“这是为何?”慕容歌奇怪的问着,得来的却是慕倾墨苦恼的摇头。

“皇兄……待你回了都城便会明白了。”

看两人模样是不愿意说的,慕容歌自也不会多问,心想左右慕倾墨也是不喜欢呆在都城那混杂之地,不如趁这时放他出去游玩。只不过,这样的清闲能到几时就说不清了。

诸事妥当,回程之日,慕倾墨与汐臣来送。慕容歌与慕倾墨两人兄弟之间又怎用太多言语,抚在他肩上笑示不必担心,慕容歌看向汐臣,垂首浅礼。

“那,汐臣,倾墨还请你劳神了。”

一时惊讶慕容歌直接唤了自己的名字,汐臣微的闭了目光同时礼过,微微的笑着,“是。”

“你两人此番出游,可要记得时时传个书信,好叫我安心。”慕容歌于是交代着,“虽想来不会牵连到你们,若是途中遇上了什么,可记得找当地官府,定要小心。”

“这是自然。”慕倾墨依旧自后环住汐臣,抬了抬下巴指向君百鸾所乘的马车,“皇兄,那百鸾……”

“毒已解了,伤也无碍。我来照顾他便好,你两人也不必担心了,只是回去还要想怎样与芍孑和君老爷子交代着害他受伤的事。”

“我倒觉得皇兄所虑不在此事。”慕倾墨直看入慕容歌眼中,似乎透入一般,“还请皇兄保重。”

“……倾墨也是。”

苦笑摆了手示意两人不必再远行相送,慕容歌御领行列而离。车影人马皆渐去不见,慕倾墨抬手在汐臣眼前晃过,叫他回神看来。

“汐臣,我们此番去哪里的好?”

靠在他怀里,汐臣合眸想了想,笑着开口,“那便先去凌谷看一看吧。阁先生他信中也说,如得闲暇,就回去一次。”

“不过去凌谷之前,先在这里走一走吧。我还不曾来过这里,你可能陪我?”

“……嗯。”

在旁的梨香,悄然退去。

52.故人

慕容歌一行从水路而去,枫宁两人却是从陆路来寻。被强制的留下休养了几日便错过追上皇列的机会,枫宁声声愁闷悔愧,可发觉一旁那人阴沉的脸色时,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在车中静待他去找个客栈之类暂歇,想着问一问此处高大人可能通个方便。

只是枫宁刚才躺下,出了车厢的顾松怡又回了来,在他初愈的伤处轻的一点,叫他一个惊栗起了来。

“你做什么?”枫宁捂着那疼痛问他,而顾松怡平静的靠在板上往外一指。

“熟人,不去看看?”

“……熟人?”枫宁很是疑惑。早在皇祀之前就已遇险的他错了那许多事,又不曾来过这里,当不会认识处于此地的什么人;然听顾松怡的话所指却是他的熟人,想到自己可说的上熟悉的也就是皇列里那几人,枫宁实在不知他指谁,便半信半疑的探出头去望了望,顿时睁大了眼,急得喊出声踏出了脚去——

“王爷!啊——”

一时间街道众人都看了过来,便见个闲散飒然的男子默然站在车前边沿捞住那险些跌下车去的人,往旁甩过拽他站了稳就回身撩帘进了车中,一串动作流畅使人恍惚难从,醒来才觉渺渺如幻。而站稳的那人忙跑向街道一边,不知是跌是扑的拜跪在地一礼,然后急急抬头。

“枫宁见过王爷——王爷,莫珏公子和罗衣可回来了吗?现今情状如何,您——”

只是话还没说完,枫宁便猛咳起来。身前惊愣的两人相视一眼,忽然想到那日听见的名字对上眼前此人所报名号,汐臣轻的推了慕倾墨一下,退到了他身后。

慕倾墨也这时才回神,眼扫过看见他手上缠了片片,俯身将他扶起,倒也关切的问着,“莫要急切,先回了府中再说不迟。”

“……是。那——”枫宁说着回了头,可那马车和那人都已不见,心觉得奇怪,只以为那人是不理官属、许之后才来找他,也就不甚在意了,“还要劳烦王爷了。”

“无妨……”慕倾墨说着向梨香示意了下,梨香垂首跑开,不多时便驾了辆马车过来,“汐臣,一同……可以吧?”

“……自是可以。”汐臣微低了头去,又走上前来,犹豫了下,搭手扶着枫宁上车,自己和慕倾墨也坐了进去。进了车厢时,汐臣的目光飘去那不见的马车,眉头微曲,只做了平常模样。

马车始动,枫宁缓下来方才注意到汐臣,左右看了看,他忙垂了眼,“这位莫非是王妃大人?多有失敬还望……”

“不必如此。”汐臣拍开慕倾墨的手,浅笑着说,“王爷也不喜诸多礼仪,我也觉那样反而不适,还请枫大人随意些罢。”

“是。”如此应了声,枫宁重看去,眼前那看来淑贤温婉的女子浅浅笑着,倒是极为平易近人的,那般容颜自叫他是短暂的惊叹,而下一刻,他却有些疑惑的迷了眼,“……王妃大人,您……”

“……枫大人有何事么?”汐臣问他,而看见他那目光时,不知为何忽的心慌,不禁的避了眼,向后躲靠。

“……不。无事。”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枫宁也回避了目光,静静的垂头坐在那里。心想着只是自己错觉罢了,怎能对两人有那般失礼的想法。否着叫人惊愕的念想,枫宁的思绪不觉转向另一人。也不知他何时再来找自己,不过初见,他还不会离开吧……如此想着,外面已传来梨香的声音。

“王爷、夫人、枫大人,已到了。”

“枫大人可还好么?”

“恩。”枫宁先走了下去在旁礼敬,看见汐臣时,仍觉那时的想法依然未变。只想着这也非己身可闲染之事,他便忽视了去,当作不觉。毕竟,尚有要事当行。

慕倾墨与汐臣本有意叫他休息些时日再谈事之类,在枫宁坚持下也就随他意愿,将诸多告知于他。听闻莫珏还是没能逃过,枫宁狠狠捶手又吃痛的收回,迎上两人关切也只摇首不语。不曾想皇祀竟会遇袭,枫宁惊急,得来慕容歌与君百鸾等人皆无事、随行的何卿为假、又失了几位大臣,他或舒或叹,那般模样,叫静静看着他的汐臣不禁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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