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倾眷 下——青蛊青靥
青蛊青靥  发于:201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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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么样?”“慕容歌”嘿嘿笑着撕去脸上的假面皮,显露出来的,是早在十年前宣了去世的慕容濂的面容,“何大人,您可还认得我么?”

那容颜在眼前,那声音在耳边,现实冲击着何卿的意识,“不对,你究竟是——”

“您懂得,”慕容濂还故作玩戏的一眨眼,“您不曾安置的皇上最信任的人——安戈铭啊。不过,不止这样哦,当年你试图在我皇兄皇弟回京途中暗杀他们却未成功,被一众名叫鸿门客的人给截下来可不是?——不妨告诉你,鸿门客可是自家的,是小王爷他少时成立的暗卫组织;而我,也是现任的鸿门之主,赤门,戈木。等等,我知道您老想问慕容去哪里了——您还没接到诏文么?我慕景,要迁都回戍了。”

凡戍——慕景入长永前,旧都之地。

何卿也一时未能回神,而忽然向旁一步将梅婴拽起扣喉手中,他威胁向慕容濂,“既然你们安排到这种地步还联系上这丫头,想必你们也知道这孩子的身份了吧。”

“前相藤左京早年失散的女儿——是么?”慕容濂不惊不忙的说,而梅婴竟一脸惊讶。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濂看向梅婴,对上那探求的目光,深深点了头。

“梅婴丫头,你亲生父亲,是前任丞相藤左京——也许你从王爷和汐臣那里听说过,他现在是个游走大夫,名叫,阁千。”

84.原溯

“迁都长永时,曾有人企图害死慕倾墨母子,藤左京奋力护救,却不想家中同为人害烧成一片废墟,他亡妻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不知所踪——梅婴,便是你了。”慕容濂解释道,“也许是想以唯一的血亲作为价码好在日后要挟藤左京吧。

“但出乎他意料,慕容升争位大败慕容歌和慕倾墨两人回宫、本该是他处境甚危时,藤左京却辞官告离;而虽说如此,他在走之前破格提拔了几人新锐——便是当下朝中地位颇重的枫宁、常缨、区久黔等人,而我这东羽的名头,也是他当时备下的。于是借慕容歌未予教授,他担太傅一职,也在那段时日借本在朝中的老臣言请官至丞相,代皇持政。想来他当时便并未死心,还祈望有朝一日‘咸鱼翻身’。之前没告诉你,梅婴丫头,对不住啊。”

“既然你知晓的如此透彻,想必也知道我留她在此是为何。”何卿锁住梅婴喉咙,向后退步,“这种事情,我也不想自己做。以你们性情,当不会对她生死不顾吧,倘若藤左京那老儿在此,不知对认不得自己父亲的这孩子,是什么想法。”

“哎呦,叫您说中了,我们哪里是做的出那种落井下石的事的人。”慕容濂一摆手,何卿附近的兵士都让了开,“还请您注意脚下注意手上,这要是伤了藤老的女儿,我可担当不起啊。”

如他所说一般,那些兵士都让出了路来叫何卿挟持梅婴一步步走下,直到殿上,何卿还似乎稍微松了口气时,一道寒光闪过惊得他收回了束缚梅婴的手,而梅婴被忽然推了下正撞入也下了来的慕容濂怀里,她慌的要推开慕容濂,又被拽了住一阵恍惚间就到了边上,睁开眼看去时,她也顾不上慕容濂还环在身上的手,急得向那边刺向何卿的人喊起来,“小心身后!”

刀剑争鸣,刘安瞬转回身来抵住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蒙面之人,眼中直落入双淡漠的瞳眸,刘安愣了下竟笑起,将之甩开,他有些激动的颤抖着。

“就是你么——终于找到你了!”

何卿自交给随后而来的鸿门客去,刘安与那蒙面之人打起,招式间后者似乎无意流连只是要将何卿带走,而前者紧紧逼迫目怒近红,看的梅婴不觉有些畏惧。

“那刘安,这里交给你,我们先走了。”拍了拍梅婴安慰着,慕容濂向刘安喊道。刘安应声,又将要离的那人拦了住,偌大殿中转眼只剩这两人;然虽然看来随漫,走出后,慕容濂又叫几人去暗中看顾。

“戈……安……殿下……”梅婴一时也不知怎样叫慕容濂,不安的低着头,惹得慕容濂笑起。

“平日都叫我戈木,你也这般称呼就好。”

“……戈大人,”看着何卿也没什么反抗的被带走,梅婴忽然想他会不会也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才急切起来——那是第一次,他对自己说了那样多的话,“刘大人那边……没事么?”

“……怎么说呢。”慕容濂想了想,望向一片夜色慨叹着,“就我看来,他怕是打不过那人的;但若不让他这样做,他压抑了数年的悲怨就无法散去吧。之前我还想为何这人笑得假……是慕容氏亏欠他的债啊……”

便是当年慕容歌和慕容青回宫途中遭人刺杀,本来是轻装简从微服而行,谁想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偏慕容歌只会些简单的防身之术,而慕容青自醒来空了记忆后就一直如同死木,来人数不多逼迫之势也超出随侍能力,到了最后,一位女子替慕容青接下一剑而亡。那女子,便是在慕容青留住在家中客栈时倾慕了他的刘安妹妹。

“其实我也没亲眼看见。那时我听闻你父亲、藤相要辞官的消息急去寻他——虽然他已经不见踪迹——因而对此也不知,只是从后来闻讯赶到的常缨他们口中听说了之后的事。”

瘫坐在地上看着怀中笑着死去的人和殷红片片,记忆被封塞的愤恼和心底的沉郁爆发出来,那一瞬,慕容青仿佛醒来却又多踏一步而疯狂,当停下来回过神时,身前是遍体鳞伤死死抓住了他手中血剑的常缨,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殿下,请住手。”

慕容青也才注意到四围的一片残怖。或许是多少还留有意识,他只是重伤了众人却并未深杀夺命,但对于前来阻拦的常缨,慕容青下手意外狠戾。看着身上处处血痕、剑也折断了的那人,慕容青似乎许久才认出这人是与桓连交战时领兵的新提将领。常缨握住剑的手长流落血,不能相信自己做出这样事情的慕容青丢了剑抱头恸喊。

在常缨之后赶到的正是区久黔,为军侧卿身份的他自然和常缨已私交颇深。想起之前在连州那边见到的景象和戈木曾交代说的话,区久黔一面替常缨简单处理伤口,一面也迫于无奈的以枷锁束住了慕容青,强行将他带走。

而刘安,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就算被仇恨也不足为怪,”慕容濂回想那费劲心思使慕容青恢复正常的漫长痛苦时日仍心有余悸,“自己的妹妹竟是为像倾墨那样身手强劲明可以一敌百的人而死,而我们也没能为那牵累做什么……真是罪过啊。不过,他不是记恨倾墨真是太好了。从寻常不会武艺之人苦练到现在这般境地,他想是恨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去救妹妹、或者是去救倾墨他们使自己的妹妹不需插入……总之,这些心情我能理解却始终无法清楚的透彻,只能让他自己去解决了。”

梅婴不是很明白,然心里疼痛酸楚。回头望着闭合的殿门、听里面那刀剑相击的声音,梅婴被鸿门客的人另带走安排在安全地方,而慕容濂在等待间想着之后的事,略有些出神。

在慕容青更名慕倾墨前还出了不少事,他的情绪太不稳定,让慕容濂和常缨几人极为担心,虽然考虑到他对慕容歌的重视、几人想过找慕容歌来帮忙,可还怕慕容歌会变成之前的模样。但或许慕容青也是潜意识间在压抑着自己不想让他们操心,在关住他的屋子里毫无动静了几日后,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几乎完全变了性格的慕容青——

不再阴沉、不再狂躁,之前一切仿佛只是长梦一场。他能清楚的认出几人,就像一开始就熟络的很,对脑中空白的记忆只字不提,而同时,也从开始的不肯为皇、到不肯入政。

慕容歌正式继位时慕容青还是出席了的。当着满朝文武,他清清楚楚的说愿一心辅佐,毁掉了一些人其他的念想。赐封慕青王爷、赏府邸、更名倾墨,似乎万事都这样平静,而慕倾墨却忽然下令驱出了府中所有仆侍下人。慕容濂等人也不明白他是为什么这样做,在慕容歌那里还绞尽脑汁的为他解释,至于慕倾墨本人,明确的说了厌烦繁文缛节,一面就这样满足了特立独行,一面也就和朝堂隐隐划出了界限,且愈加的将之描了深。

说实话,看着慕倾墨从清府到拒绝上朝、到似如孩子心性又投进素姬楼中回避亲事,慕容濂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词就是“装疯卖傻”。但不管是真是假,他既能再笑出来,既还是哪怕万般不理也绝不忘记时时关注慕容歌、在需要时帮忙或是做着其他什么知者明其知而旁人皆不明的事,慕容濂也算是勉强放下心。

可偏就,他竟突然娶了亲。知道这消息时慕容濂吓了一跳,而再听说藤左京与那夫人相识时他更是胆怯万分,然无奈事务繁忙,他始终不能亲自去见过。幸好诸事安然,开始时两人似乎有什么隔阂,到后来也都好了起。慕容濂还想慕倾墨能有这样重视之人着实是好事,却谁想到后来,发现那位夫人是男子不说、更是夏侯的皇子……

一切似乎都解开了。连州时,慕容歌所恋的是夏侯汐凌,因为为之亡悲痛欲绝;慕容青则原来同是为夏侯而狂而疯,因此才在那时恨不得手刃了慕容升,又远跑到边境战场去迎击桓连——若非他们,汐凌又怎会死去,而他,又怎会和汐臣失散,不知其死活……

该说是巧合还是怎样,知道这些时,慕容濂恨得要撞墙。你说当初怎么就什么都没说明白?还有藤左京,汐臣在他身边,他想必知道一切,那他为何不早些来说,若是早一些知道这些,或许慕倾墨也不会有曾经那副令人心疼的模样、也不会是现在那掩埋了真实的自己的人了。

而这一次,是不是就可以将过去的一切都了结了呢?

在急促的马蹄声和熟悉的急切喊声中,慕容濂回身望去。

“倾墨,你来了。”

85.设伏

何卿被获时,收到了消息的午罗也终于踏上寻回莫珏的路。手中紧紧攥着慕容濂的信和顾松怡之前传到的地图,午罗难抑激动——也不知他现在如何,见面时,他又是否也会这般兴奋……

慕容升藏身之地原来是久前清剿一空的落魄山寨。为期不长的训练虽尚未使他有慕容濂那般的身手,午罗的体格总比之前强健了许多,对探查匿身之类也小有所成。今时如他所愿,探查慕容升这处情状、确认莫珏安全的任务由他主任,要求倒也简单,一来不可打草惊蛇,二来,要确保自己的安全。

其实以午罗心思,他是想这一次找见莫珏便将他带回来,可是慕容濂还是之前的话,“以他的性情,想必纵使父亲不义,他也不会弃之而逃。此次我许你去见他,但只可适当劝说,倘若他陷入两难而失了分寸泄露了你们存在,之后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午罗自然也能明白,但尽管在慕容濂面前做下了绝不冲动的保证,真的见到了莫珏时,他还是没能忍住的冲了出去。

“莫珏!”

听见那有些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时,莫珏愣了愣,顿被刚才入口的茶水呛了住,重重咳起来,见午罗急上了前又忙把他按入桌下,只做平常的向闻声来看的巡逻之人说着无事。

“莫珏……”

“你怎会在这里?”

在午罗开口前,莫珏已经又惊又喜的放轻了声音说道,一面惶惶打量他周身,“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那一刻虽有些心中酸楚,午罗不禁想笑。那本是他想要说的话。可看见莫珏低了头、抓在两侧的手攥了紧,午罗有些奇怪的低头探看见那溢出的晶莹时惊乱,手忙脚乱的在他眼下抹着,谁想反叫那泪越来越多止不住,急得他跳脚,又看着外面来去的人影不敢说话。

莫珏也只是轻声呜咽了会儿便静了下来,有些歉意的向午罗示意着,带他进了里室。

“——莫珏,你可还好么?”刚坐了下,午罗便急着问。

“嘘——”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声音小些,莫珏也弄清了眼,向他笑了笑,“还好吧……”

莫珏简单的说过被劫与他们分开之后的事请。便说那一日晁斯将他带到一处堂上,他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呆了许久后,慕容升才出现。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莫珏还是希望能好好相处,只是在知道他自边境私自逃回还妄想翻覆时,他不免难过,又试着劝说过几次意识到这样做没什么意义后,他也不再说些什么,虽然还想着阻止,难免多是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们只将我关在这里,不许外出,倒不曾做过什么其他。”莫珏面对午罗的关切也只是笑着摇头说着无事,“跟着他们转了几次地方,开始还不适应,后来也就好了。要说有什么难熬的,就是不知道你和枫叔叔怎么样了……从他们口中我也问不出什么消息,一直担心着,方才见到你才会……”

“莫珏……”那一时自莫珏脸上显出的愁郁让午罗不觉心沉,安慰的向他笑了笑,他忽然想起本来的目的,“莫珏,我有事于你说。”

“……什么事?”莫珏感觉到什么,惴惴不安的问道。

“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正如慕容濂所言,在短暂的惊愣后,莫珏轻咬了唇低下头去轻轻的摇,“我……我不走。”

“……莫珏,”尽管要有准备,听见他这样说,午罗还是觉见些失落,“倘若你是因为那慕容升的话,还是罢了吧。皇上……慕容哥和铭哥哥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不动便罢;一旦有所动作,朝廷即刻就会派人下来,将他一党尽数捉拿。”

“——怎么会,你怎会知道?”莫珏很是惊讶,转而注意到午罗看起来与之前不大一样,他关切又担心的问着,“午罗,你现在……”

“铭哥哥明上官职是东羽之首安戈铭、暗中身份则是皇室暗卫鸿门客之首——而今,我也已是鸿门客一员——隶属青冥。”清楚的看到莫珏眼中的震惊与不能相信,午罗听见同伴的暗号知时间也不多,也只好舍弃与他多聊一会儿的想法,将想要告诉他的事情快些说出,“莫珏你不知道,在这两重身份下,他还有一重身份——原三皇子慕容濂。这样想必你也明白慕容升的处境了。铭哥哥已经说了,对他你不必有任何负担。好不容易又见面,我不想下次见你时你因他而连累受伤。这次我是以鸿门客身份前来,也是以你的朋友而来——他没有什么值得你同情流连的,趁着次逃出父辈的枷锁吧,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带你走。回去,慕容哥、铭哥哥、还有王爷和枫大人,都会很高兴的。”

“可是……再等等不行么?”莫珏依旧犹豫着,“他是我的父亲,又与皇叔是兄弟,这样下去不是太可悲了么……我会想办法劝劝他让他放弃,所以……”

“他能听进你的劝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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