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温柔,带着灼热的气息。似乎还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划过耳垂?胤禛一颤。“二哥!”
胤礽顺着他的意思放开了他,一脸茫然。“皇上?”
误会?误会吧。胤禛为了摆脱不自在地感觉,仰头看向房梁,没有看到胤礽轻轻舔了一下唇。“二哥,朕这些日子未来,是……”他忙得连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睡三个时辰就了不得了。根本没时间来看胤礽,康熙旨意明摆在那里,他也不能把胤礽放出来。今日好容易得了片刻工夫,就赶来咸安宫了。万一胤礽误会他将他忘在了脑后……
“皇上自是有苦衷的。”胤礽凝视着胤禛,眼中涌动着温柔的光芒。他也很怕,虽然理智告诉他不会,但就是怕胤禛忘了他。现在胤禛来了,他欢喜的简直想把人搂在怀里细细亲吻。但胤禛这方面很害羞,一时冒失很可能把人吓跑,还是慢慢来得好。“皇上能来咸安宫,臣已是欢喜无尽。”
他愈是这么说,胤禛愈觉得愧疚。“嗯,二哥待在这咸安宫中太委屈了些。毓庆宫现在还空着,朕明日便下诏,二哥回毓庆宫吧。虽暂时还是不能自由活动,好歹强似这里。”
胤礽微微一笑。“皇上美意,臣万死难报。只是还请皇上恕臣不敢奉诏。臣在咸安宫这些年,倒也住惯了,这里比外头还清静些。臣每日看书作画,心中宁静喜乐,先帝所说的狂疾自觉也好了些。现在回毓庆宫怕是免不了红尘俗事。”
胤禛知他从稳定局势考虑不愿出去,但总觉得在咸安宫太委屈了他。“二哥……”
见胤禛如此为他考虑,胤礽心中甜蜜,声音更是温柔得如同春风:“当年臣二废之时,心如死灰,只觉要在这小小的咸安宫了此余生。皇上命夕颜前来送信,说有皇上在,断不至于让臣在这个暗无天日之所待一辈子的。臣深信不疑。”
他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胤禛,胤禛微红了脸。“难得二哥记得这么清楚。”
“臣铭刻于心,终生难忘。”胤礽声音虽轻,语气却很坚定,似乎在说一个誓言。
胤禛羞得有点语无伦次。“嗯,哪里就值得……”
看胤禛脸红的快冒烟了,胤礽暗自欢喜。看来胤禛对他,也非毫无情意。只是如何把人抓牢,还要考虑周详才是。“朝中可有小人乱事?”
胤禛撇撇嘴,声音中不觉带了点抱怨。“先帝一朝去了,把偌大个江山扔给朕,朝里头人心也不齐。事无巨细都需朕亲自料理。处理了几个暗中有动作的,朝里头刚风平浪静了些,朕一纸诏书把老十四从西北召了回来,有些人又开始不安分了。”
胤礽皱眉,他知道胤禛登基必会有人不服,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但他现在对朝中事务也实在插不上手,旧太子党几乎已经尽数投靠了胤禛,也不需他替胤禛拉拢。安分待在咸安宫中就是对胤禛最大的帮助了。“有些小人无事生非也是难免,但螳臂难以当车,终是要俯首在天威之下。臣现在出去了,怕又有一番风波。皇上许臣在此多带些时日,便是成全臣了。”
胤禛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只是委屈了二哥……”
“臣心甘情愿。若皇上有空,不妨来咸安宫小坐。”
胤禛眨眨眼睛,等等,这番对话很耳熟有木有!
皇帝(愧疚):朕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冷落了你。
X妃(娇柔道):皇上勤理朝政,是天下人之福,亦是臣妾之福。虽思念皇上,臣妾心里也是欢喜的。
皇帝(感动,握住X妃的手):爱妃真是善解人意,只是委屈了你。
X妃(深情道):臣妾心甘情愿。
皇帝(激动):来人,赐爱妃黄金百两,珠宝首饰balabala
X妃(美目盈盈):臣妾什么都不要。只求皇上有空来臣妾这里小坐,让臣妾为皇上解闷分忧。
皇帝(情难自禁,一把把X妃扔到床上):爱妃,人家这就来补偿你!
胤禛结束了诡异的联想,满脸古怪地看向胤礽。胤礽这么说了,他是不是应该扑上去“补偿”他?
胤礽摸不着头脑,隐隐觉得胤禛想的是很奇怪的事情,但好像不是坏事?“皇上,快二更天了,明日还要上朝。回去歇息吧。”
“好。二哥也歇着吧。朕明日再派几个宫女太监过来侍候。”
“臣恭送皇上。”
转眼间,春节到了。因先帝新丧,一切从简。
胤禛睡得正熟,忽然间仿佛看见咸安宫中的胤礽,他微笑着说“若皇上有空,不妨来咸安宫小坐”,眉眼间带着几分认真。“朕这不是来了吗?”胤禛刚要走过去,忽然惊醒,竟是一场梦。
胤禛坐起身,他晚间必是要与后妃皇子一处用家宴的,但想起梦中胤礽温柔的话语,又有些思念胤礽。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白日里去咸安宫小坐片刻。
胤禛前些天给咸安宫中送了些宫女太监,也是向所有人表明了态度。咸安宫的下人原来有偷懒怠慢的,见新皇与胤礽兄弟情深,都战战兢兢的,用心侍候。
胤禛来过一次,这次便没用人领路,轻车熟路找到了书房。刚要叩门,忽听里头传来女人的娇呼。“呀。”
胤禛心里一颤,直接把门推开了。
夕颜满面绯红,靠在胤礽怀里。地上茶盏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泼了一地。胤礽听到声音,惊愕地看过来,顿时变了脸色。“皇上……”
胤禛转身就走。
胤礽慌了手脚,推开夕颜,追过来。“皇上,臣……”
胤禛不理他,只顾往前走。两人都顾及外头有宫女太监,没有跑起来,只是越走越急。
“皇上……”
这一幕何其熟悉,当日胤禛宿在毓庆宫,胤礽要教他房事,他跑出来,胤礽也是在后面追赶。
胤禛一走神,和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连这个桥段都对上了……他索性一搂女子的纤腰,转过来怒道:“朕看上这个美人了。”他看过了,这个不是石氏!
胤礽表情很奇怪,似乎要笑,又似乎要哭。“这个,这是格格李氏。”
胤禛:o(╯□╰)o“为什么朕碰到的都是你的女人!”这不科学!满地走的都是胤礽的女人吗?
胤礽扶额。“皇上,这里人多眼杂,请皇上移步书房,容臣解释。”
胤禛扭头不理他。
胤礽皱眉,上前一步,把李氏拽开。“下去。”
待李氏走远了,胤礽柔声道:“皇上,外面天寒地冻,身子要紧,还请皇上随臣到书房。”
胤禛不愿意走,但这样在外面耗着也不是办法。若他现在离去,外头必会传言废太子惹怒了新皇,胤礽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权衡了一下利弊,胤禛不情不愿地跟着胤礽回了书房。
夕颜还在里头候着。刚才胤禛一言不发忽然离去,胤礽也追了出去,她不知出了什么事,却也不敢走。见胤禛黑着脸回来,怯生生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见夕颜似乎被吓着了,胤禛神色温和了些。“起来吧。”
胤礽命夕颜退下,关上门。“臣惶恐,不知臣哪里惹得皇上不快。”
胤禛板着脸:“你无错。”
胤礽凝视着他,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胤禛终于恼了。“你好得很!”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快才生气。夕颜和胤礽刚才没有发生什么,他清楚得很。估计是茶盏打翻了,夕颜不小心摔到了胤礽怀里,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痛快!
56、初一
要是吃醋的话,难道不是应该两个人发生什么才不痛快吗……这种情况是肿么回事!难不成我已经到了无法容忍BG这种东西存在的大同之境了吗?于是古人千百年来向往的大同世界就要在四爷的统治下实现了吗?胤禛脸色更加难看了。
胤礽本觉他与胤禛君臣兄弟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虽胤禛看起来对他并非无意,还是徐徐图之为妙。但胤禛今日如此明显地吃味,若是浪费了这个机会再看到向来冷静自持的胤禛如此失态恐怕不易。
胤礽上前半步,诚恳道:“皇上,臣当年做下许多荒唐之事,木已成舟,无可辩白。”想让皇帝付出真心,必要拿真心来换,他亦不想巧言令色骗来胤禛的喜爱。况且当年荒唐,也非几句话可以掩过去的。
当然,每次碰到的都是你的女人,想辩白也无话可说啊!等等,为什么要辩白?莫不成是……胤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莫不成你要说过去荒唐,但其实那些女人都不是真爱,还要别的女人!胤禛顿时觉得自己容不得BG这种东西存在的感觉更强烈了。
胤礽见胤禛微微动容,继续真挚地道:“当年元宵之夜,皇上曾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在臣听来如同惊雷在耳。回去之后细细想来,深以为然。荒唐嬉乐,不过皮肉之享,曲终人散仍免不了愁暮色寂寥。何如与一知己白首相携。臣在此十年间,修身养性,不复昔日轻狂。夕颜,臣也未收用了她,只是因皇上派夕颜前来送信才对她另眼相看,绝无男女私情。请皇上圣裁。”
胤礽看着胤禛的目光真挚而热烈,就连胤禛这思维不与常人同的都接受到了其中的信号,心思终于被召唤到正轨上来了,血刷得涌到了脸上。“朕……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个这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有此想朕心甚慰,嗯,堪为全国贞烈男子楷模。”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干脆说给胤礽立个贞节牌坊好了!
胤礽本忐忑得手心都出了汗,见胤禛又是紧张又是羞涩,满面通红、语无伦次,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这么多年了,胤禛竟是丝毫未变。还如当年在他怀中那样,生涩的让人怜爱。眸中不觉带了丝笑意。“楷模臣不敢当,此心此意,非为给天下人看而起,皆为了一人而已。”
为一人而已,为一人而已……“咳咳,你这份真心,那人必定看得到的。朕还有事,便先回了。”说着竟推开门落荒而逃。
这是何意?若是有意何不应允,若是无意也应说清才是。胤礽眉尖拧了起来,片刻之后微微一笑。若胤禛对他没有那种心思,他方才便是犯上,是死罪。既然胤禛没有恼,定然是对他有情。不论胤禛顾及的是身份、天下人还是面子,他都会一一解决!胤礽眯起眼睛,瞳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胤禛连仪态都顾不上了,一路狂奔出咸安宫。回到养心殿把门一关,蒙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心乱如麻。他对胤礽的感情也超出了兄弟应有的,但有情与在一起还不同。先不提天下人如何看待。万一有朝一日四爷回来了,发现自己和二哥有了一段超出世俗伦理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T^T绝对会死人的有木有!
纠结了半晌,胤禛忽然跳起来,他刚才就那般逃了,万一胤礽误会他恼了,心中必然不好受。
也许会……
胤礽(躺在榻上,颦眉捂心,咳喘不止):夕颜,把我给皇上写的诗拿来。
夕颜(乖乖拿来递给他):爷要这个做什么。
胤礽(抖着手撕,无奈已没了力气,索性一把扔到了火盆里):负心人!
还可能……
胤礽(咬牙):夕颜,把后院所有人叫来。
夕颜:是。
后院女人到齐了。
胤礽(毅然决然撕开衣服):你们不是一直对我心怀不轨吗?今日,索性就从了你们吧……
所有人一拥而上,胤礽流着泪的面容被淹没在漫天飞舞的衣裙之下。
不!这太可怕了!
胤禛果断召来苏培盛,命他去咸安宫宣旨。胤礽由幽禁改为禁足读书。特地叮咛苏培盛好生安抚胤礽,不要做什么傻事。
此事虽远未完结,但胤禛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只得将纠结暂且搁下。
八贝勒府。
虽是正月初一,无宴饮、无艳服、无歌舞,看着倒比平日还要冷清一些。胤禩、胤禟、胤俄三人在厅中坐等。
胤俄按捺不住,皱眉道:“八哥、九哥,你们说老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什么事把我们召到宫里去说不就得了,偏要来八哥这里。”
胤禩淡淡瞥了他一眼。“老十,我这里虽没有外人,还是慎言为上。什么老四,那是当今圣上。”
“旁人不知道,我们兄弟还不晓得?他胤禛先跟在太子后头,后来太子垮了,转而到先帝跟前乞怜。最后天上掉馅饼,竟偏偏砸到了他头上。论人缘,他比不上八哥;论军功,比不上老十四。凭什么皇位就轮到他?我胤俄打心眼里不服他。”
胤禟一拽胤俄的袖子,加重了语气:“老十!”当日隆科多宣读遗诏,将皇位传于胤禛,他也是十分震惊。回去之后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晚霞之中,胤禛那句“盈极必亏,老九”,恍然大悟。那时只觉胤禛是无意皇位,才那般劝告于他。现在想来,胤禛当时已是打定主意以不争之态行争之事。胤禛确实看得比他们都要透彻,手段也要高明。“先帝岂会随便指一人将这江山交予他。”
胤俄哼了一声:“不过是溜须拍马的功夫比旁人强些。九哥,你怎么对老四继位一点反应都没有?”
依胤禟的骄傲,若是敌人得了那个位子,他拼了这身份地位不要也绝不会让对方好过。但胤禛在他看来是自己人,既是自己人,技不如人一败涂地他也就认了。胤禟淡淡道:“我还能作何反应?谋朝篡位不成?”
“老九!”胤禩皱眉,怎么这两个弟弟一个赛一个的口无遮拦。这话传出去一顶谋逆的帽子扣下来,他们三个谁都跑不了。
“那也不能等着老四拿我们开刀!当年他那些兄友弟恭不过是演给先帝看的。现在先帝去了,他一向与我们兄弟不对付,不对我们下手才怪!”
当日胤禛舍命相救。命都没了,演戏还有何意义?胤禟没有说话。
胤禩也沉默无语。胤禛待他那是没话说,但他心里头也存着疑,胤禛是不是演戏给别人看?等胤禛收拾了异己,大权在握会不会变脸?
“皇上驾到。”外头传来太监的高呼。
胤禩三人跪倒在地。“臣弟见过皇上。”
“起来吧。”胤禛故意停了片刻才进来,为的是万一三人在说些出格的话,他撞见了不好收拾。见三人确实脸色不太自然,心下微微黯然。
三人起身,沉默不语。
胤禛心里叹了口气,更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对了。微微一笑:“自朕登基以来,政务繁忙,兄弟间也鲜少见面,倒觉疏远了。春节普通百姓尚且合家团圆,朕想着咱们兄弟聚在一处说说话也好。”
胤禩垂首:“皇上重情重义,臣弟不胜感激。”
好标准的回答……胤禛和颜悦色道:“朝中事务朕一人料理不过来,老八朕是信得过的,所以命你为总理事务王大臣,事务繁杂,想必十分辛苦。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为皇上分忧,是臣之幸事,不敢言累。”
更标准了……你还不如抱怨一下呢。胤禛决定说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朕前日听了个趣事。一只蚂蚁,藏在土里,只留了一只脚在外头,有人问它,你在做什么?它说:我要绊倒大象。哈哈哈哈哈哈。”胤禛笑得前仰后合。
胤禩-_-|||
胤禟-_-|||
胤俄-_-|||
为什么觉得气氛前所未有的冷……胤禛渐渐停下笑声。尴尬地咳了一声。好吧,既然笑话无效,那就直奔主题吧。“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