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你陪我睡一会。」

「你睡我看书？」沈威豪提议。

「好啊。」唐彦恩抱着人就扑床。

「喂喂喂！」沈威豪被人用蛮力带上床，力气差距之大，反正力气赢不了他，体重也赢不了他。

「我睡了。」唐彦恩自顾自地，趴着，单手环抱着沈威豪腰际，闭上眼睛要睡，他真的累翻了。

沈威豪坐起身，低头看他的睡脸，捏捏他脸颊。

「会痛。」唐彦恩呢喃，已经是进入睡眠状态，口齿不清。

觉得这样人高马壮的唐彦恩可爱的自己，是不是病得不轻？一种名为恋爱的病。沈威豪想着，顺着唐彦恩的头发，手感柔软细幼，浅棕的发色。糖糖的发色比好糖还浅，就像外国人一样。

啊，他居然把狗跟人拿来做比较。

对不起，害你暂时变成同性恋，都是我的错。

沈威豪在唐彦恩的耳边很小声地跟他坦白，声若细蚊。他肯定唐彦恩听不进耳里，因为他睡熟了，还打鼾声。

他叹了口气，好好看自己带来的交通规则手册。

沈威豪下午两点开始看书，到四点，累了，跟着睡下。

唐彦恩醒来时候，是下午六点半，发现身旁的人也睡着了，手册还放在胸膛上，大概是看书累了，就睡着了。他帮忙将手册拿开。

因为动作关系，沈威豪醒了过来。

「抱歉，吵醒你了吗？」唐彦恩向他道歉。

「嗯。」沈威豪一时间没全醒过来，发出单音，然后才稍微回过神。对他说，「你睡醒了喔。」

「嗯。」这不是废话吗？唐彦恩觉得好笑，但不敢跟他的老大正面冲突，仅仅是对着人微笑，等着对方完全清醒过来。

沈威豪坐起身，肚子发出咕噜叫声，「我饿了。」

「我妈刚才好像有进来喊我们吃饭。」

沈威豪一惊，「伯母有进来过？」

「嗯。」唐彦恩坦荡，不觉得哪里不妥。

他们好歹也发生过关系，两个人抱在一起还被伯母看到，沈威豪跟唐彦恩不同，没办法像唐彦恩那样自然地跟他爸聊天，他觉得很心虚。

唐彦恩迟钝的家伙，沈威豪暗自调整情绪，走出他房间，唐家人都在，在客厅看电视。发现他们起来，跟他们打声招呼，唐妈妈立刻张罗晚餐，热菜给他们吃。

沈威豪作贼心虚，心跳加快，手心直冒汗，唐妈妈问他什么他都说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事情。

唐彦恩一脸古怪看他。

最后他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唐妈妈给他下了一大碗面，又煮了十颗水饺，还热一热原本的菜，超丰盛的一顿。

「糖糖，救我，我吃不了这么多。」沈威豪只好跟唐彦恩求救。

「谁叫你刚才一直答应她。」

「我睡昏头了，行不行？帮我吃一半。」沈威豪最后是用命令口气，要求他跟他一人一半。

「帮你吃一半，我得做很多运动才能补回来耶。」唐彦恩一脸为难，他这易胖体质得控制饮食才行。

「运动什么的，陪你啦，陪你啦！」沈威豪一边说一边把盘子里的水饺夹到唐彦恩的碗里，一人五颗，补上一句，「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好吃了。」唐彦恩听见那句话，感觉好像被开启什么开关一样，就轻易答应他了。五颗水饺，很快就解决掉。

沈威豪本来想把面也分他一点，但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唐母，所以自己接收，吃撑肚子，感觉动一下都要吐了。

「你休息一下，待会要去慢跑。」

「咦？不是吧？」

「你说要陪我运动。」唐彦恩一副该不会打算说话不算话的质疑眼光盯着他。

沈威豪再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往肚子里吞，毕竟是他答应下来的。

「我知道了，那给我一点缓冲时间，消化一下。」沈威豪微皱眉头，摸摸鼓胀到不行的肚皮，打了几个饱嗝。

真的快吐了。

16.

高中毕业之后，沈威豪考上驾照那天自己骑着车在市区乱转，到码头那边吃了很有名的海之冰，回程买了很有名的鸡丝面，一口气买了十碗，唐家跟沈家的份都买了。

先把晚餐带给唐家，然后再回自己家吃，唐彦恩跟他一块回沈家。

唐妈妈笑话他，「糖糖一见豪豪，被迷得魂都飞了。」

沈威豪心里尴尬，只能假装没事，当作玩笑，干笑几声。回头揍唐彦恩一拳，让他收敛点，别黏得这么紧。

唐彦恩揉揉被打的胸膛，哀怨，「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你耶。」

「昨天就跟你说我要去考驾照了，更何况你还要去补习、要温书。」

「我需要充电。」唐彦恩凑过来，抱着沈威豪的腰，将头靠在他的头上。

「很重耶，笨蛋。」沈威豪骂他一句，不过因为是在电梯里头，所以没有阻止他，快到达楼层才推开他。

唐彦恩跟他回家，和他家人吃面，吃完晚饭，沈威豪就赶人离开。

「我才刚吃饱！」

「快闪，你该回去念书了。」沈威豪摆手，推他出大门，平音说道，「慢走不送。」

「怎么可以这样。」唐彦恩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抓住门板，不让他把门关上。

「怎么不可以这样？是你老大还是我老大？」

「你是老大。」

「乖。自己回家。再见。」沈威豪抓开唐彦恩挡在门板的手，关上门，还不忘上锁。

他倒不是真的这么狠心，瞪着门板好一会，才收回视线，回自己房间。

他当然也想跟唐胖子多些时间相处，但是现在是他考试的关键期，老是在想那些事情总是不好。他自己也是很忍耐，尤其一想到唐胖子考到那所学校后，他们就要分开了，真的会忍不住想扑倒对方。

要忍耐。

要忍耐——

沈威豪回房拿了换洗衣物后进浴室，然后开始夜间活动，再也不需要A片G片辅助，光想唐彦恩就能进入状态。那个笨蛋晚餐吃面的时候，还直盯着他看，用那种很想要的眼神，要不是他猛踹他的脚暗示他收敛，肯定会被看出端倪。

他边手淫边想笑，可是一笑，感觉就压下去一点，明明已经很蓄势待发了，很想赶快出来，做个深呼吸，认真回想唐彦恩跟他做时候的模样，不要搞笑。

像是赶时间一样快速打枪，出来后却是无限空虚，他已经变成没办法单靠打枪就能满足的身体。

沈威豪赶紧洗澡，赶紧出浴室，回房间就趴床，抽起桌上资料夹来看，收到兵单时候很干，比他实习工作发薪水还快。他明天就要去体检了。人生在十八岁这年正式进入另一个阶段，其他人都还在念书，他却要当兵了。

他有自己的人生计划，他当完兵后就工作。如果工作还有闲暇之馀，就去夜间部念书，把该有的理论知识补齐，再看看公司能不能涨他薪水。

他也准备有计划的储蓄，希望能在二十五岁那年存到一笔能付房子头期款的钱，然后搬出去住。三十岁差不多要被逼婚的年纪，跟家人出柜。

他想得很美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到，但至少有个奋斗的目标。

就像阿扁说的有梦最美，希望相随，虽然他现在入狱服监。

唐彦恩大考那天，沈威豪刚好有假可以陪考，跟唐家人一块，将唐彦恩当做佛祖般供着。大考两天，第一天唐家人全到齐，唐父唐母，连唐家大哥二哥都来，全家总动员，搞得非常盛大。唐彦恩无奈一句，「你们都来让我压力好大。」

隔天，就只有沈威豪陪唐彦恩去考试。

一大清早地，沈威豪载着唐彦恩去考场，唐彦恩在后座说了一句，「你考到驾照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坐你的车。」

「严格说起来，这是我妈的车。」沈威豪纠正他。

「总之，你还没带我去兜风过。」唐彦恩抱怨。

「好啊，考完就带你去兜风。不过，你可要专心考试，别一直想兜风的事。我可不想要有考不上大学还要重考的丢脸小弟。」

「现在十八分都有大学念了。」

「你只目标一间不是吗？」

「是没错啦。」

唐彦恩感觉自己好像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在到达考场时候，他小声对沈威豪说，「老大，就算我真的考不上，你也别讨厌我。」

「我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啊。」沈威豪出手，本来想拍他头，但想想今天是大考，他的关键时刻，头脑很重要，硬生生收回手，就不拍了。

发现他出手又没打下来，唐彦恩一脸困惑。

「先欠着，考完再说。」他说。

「老大好体贴。」

「你才知道。」沈威豪白眼以对，催促他快点进考场。

唐彦恩进考场，沈威豪在规划的等候区里等着，他带了几本漫画来看，还有唐彦恩给他的PSP，可以来打发时间。他的一头短发在等候区里显得突兀，频频接受到众人好奇的目光，他本来在玩PSP，但实在受不了成为视线焦点，干脆外套一盖头，趴桌睡了。

他知道自己很奇怪，但是也没有这么奇怪吧？

确实跟他同年龄的人都在教室里准考试，只有他在外头坐着。但这有什么好希奇，看他的发型就知道自己在当兵，那些人真是太无聊了。

17.

第二节考完，唐彦恩到等候区找人，一眼认出沈威豪的衣服，喊了一声老大。沈威豪醒来，才知道上午的科目已经考完了。

「走，去吃饭。」唐彦恩催促他。

「要吃什么？」

「随便。」

「这附近餐厅肯定人都很多，要不买便利超商的便当？」

「我不要吃便当。」唐彦恩拒绝。

到底是谁说随便的！到底是谁！沈威豪瞪他一眼，又说，「不然去远一点的地方，我知道有一间卖烧肉饭的店。」

「好啊。」唐彦恩答应。

沈威豪看了看四周，有些考生甚至不吃饭，直接看起书了。

「那我去买，你在这里等。你应该要抓紧时间看书。」他提议。

「我们一起去啦。考试这么紧绷，也该让我稍微放松一下。」唐彦恩要求。

沈威豪就不管他了，休息时间虽然长，但最好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他刚才睡过头了，他应该要在十一点的时候就去买饭，回来，唐彦恩也差不多考完，正好能赶上吃饭。

沈威豪载他到偏僻的小巷，穿过小巷后有大条路，烧肉饭就在巷子转角处，远远地就闻道烧肉味，勾引人的五脏六腑。

沈威豪帮忙点，烧肉饭、味噌汤各两碗，又加点两块油豆腐跟一盘海带豆干。饭送上后就快吃，当兵训练出更快的吃饭速度。

唐彦恩也赶紧吃着，有时会想问问他当兵的情况。沈威豪不太想讲，他不想把当兵的负面情绪发泄在唐彦恩的身上，当兵就是什么样的黑暗情绪都会被放大。

唐彦恩没得到什么正面的回答，就不再询问他有关当兵的话题了。他觉得老大当兵后，话变得不多，也瘦了不少，给人感觉更加锐利了点。

期间，沈威豪接到一通班长确认位置的电话，结束通话后，没说什么只是更加沉默。他一想到今天就要回去，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

吃完饭，沈威豪就赶着要回去考场，早点回去，好让唐彦恩有时间温书。唐彦恩趁四下无人时，偷袭亲了沈威豪一口脸颊。

沈威豪吓到了，瞪他一眼，「你干嘛！」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我想安慰你一下。」唐彦恩立刻露出拿手的无辜把戏，他只是想要取悦他。

沈威豪拿起唐彦恩的口罩，狠狠丢给他，「你也看一下场合！」

「没人啊……」唐彦恩左看右看，他们把车停在小巷，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更加肯定的说，「真的没人啊。」

沈威豪直翻白眼，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妈的你这死同性恋。」沈威豪骂他一句。

「我才不是同性恋。」唐彦恩依旧是一秒否认。

幸好他已经戴上口罩，这样就看不出他的表情，沈威豪催促他上车，还要佯装镇定口气。

送唐彦恩回考场，他要看书，沈威豪继续趴下睡觉。时间到了，唐彦恩自己去考场，钟响考生进场。

沈威豪刷地站起，到男厕去洗把脸。

唐彦恩的那句我才不是同性恋，像是诅咒一样在脑海里无限盘旋。

好像要哭了，又哭不出来。

不是同性恋却跟他维持这样的关系，唐彦恩的脑子到底有没有问题？

沈威豪跟自己说没事的，就要结束了。

他再能折磨自己，也只有这段时间了。等到他考上外地的学校，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淡了。听说大学的诱惑很多，唐彦恩会改变的。

调整好情绪，他才回去等候区的教室，玩起PSP。周遭的人不再注意着他，他玩累了就休息一下，休息完了继续玩。一直到下午两节考完。钟一响考生陆陆续续出来，嬉闹声音一波接着一波，等候区的人鱼贯离开。

唐彦恩隔了一会才出现，跟他道歉，「抱歉刚刚被拖住了，我同学约唱歌，我刚拒绝了。」

「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载你去。」

「没，我不想去，说好要去兜风的。」他说，还记得这件事。

说要兜风，沈威豪也没个底，最后提议去海边，他考完驾照之后去过一次，不过没有过海，这次过海看看。

唐彦恩没有异议，反正他带他去哪，他就去哪。

沈威豪带人去海边，过了海，可以看见沙滩跟海，黑色的砂与灰色的海，天气微阴，跟他心情很像。唐彦恩反折牛仔裤，就下海，一直走到海水在膝盖半的位置停下，回头招呼沈威豪也过来，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比天空还要明亮，像太阳一样。

沈威豪折好裤管也跟着下海，但他没唐彦恩腿长，离他一段距离就停下。

太靠近太阳，会被阳光晒伤。

18.

唐彦恩向他走了过来，因为沈威豪看起来很沉默，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他询问他，「在想什么？」

「一些不好的事。」沈威豪回答他。

「什么事？」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想知道。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沈威豪就让他知道，出手出脚，将人给绊倒，让唐彦恩在摔倒在海里面，整个人泡水。

「你干什么！？」唐彦恩摔得太惨，还被海水呛到。边咳边惊讶问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威豪笑得没心没肺，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就跟你说，你不要知道比较好了！」

他早提醒过他了，是他硬要知道的，都说了是一些不好的事。

「你也给我下来！」唐彦恩要报复，出手要抓人。

沈威豪眼明手快跳开，「呼！差一点！」

他赶紧地离开海域，到沙滩没有海水的地方。唐彦恩狼狈爬起，跟在他身后，回沙滩，发现沈威豪坐下，向他微笑，欣赏他的狼狈。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拿沈威豪没辄，不论他怎样对待自己，他都会原谅他。

「来，坐下。」沈威豪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邀请他坐下。

唐彦恩听话坐到他身旁，欣赏海边的晚霞。

全身湿透，还吹着海风，他觉得冷，打了个颤抖。

「走吧，回家了。」

「咦？这就走了喔？」唐彦恩惊讶。

「你不冷吗？」

「冷啊。」

「走吧。」沈威豪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唐彦恩换下湿透的衣服，裤子是没救。

幸好他的外套够大，应该还装得下健壮的唐胖子。但不对劲的是，唐胖子湿透的衣服没脱下来，就直接套上他的外套。

「哇操！你白痴啊！你直接穿，外套也会湿……」沈威豪语歇，来不及了他的外套已经渗透成深色了。

唐彦恩知道自己做错，一脸哀怨，「你要谅解我，大考之后，把我的脑汁都耗尽了。」

沈威豪骂他几句，但也没办法，穿都穿了，他们就这样回去，坐船回另一边的码头。吹着海风唐彦恩频频打喷嚏。

沈威豪骂他笨蛋骂到都不想再骂了，唐胖子居然还敢反驳，老是被叫笨蛋，真的会变成笨蛋。

「猪跟笨蛋你选一个当吧。」

「我要当笨蛋。」

「笨蛋！」

讲完这对话，沈威豪都觉得自己的智商又降了一个格调。

回去时候，唐彦恩贴得他很紧，害他背后的衣服也都湿了，两人就只有全湿跟半湿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