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折+番外——湖籁
湖籁  发于:2014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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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嘴上不涂的吧,涂了你也有危险的哦。”小侯爷完全无视忘舒的威胁,恬不知耻地又往上凑。

“崔无欢!”忘舒用力一拍桌子,崔小侯霎时乖的像只猫。

“又不会少块肉……我府里的公子也没叫我这么低声下气过……你若当时跟了我,我管教一府子的公子都遣散了去。顾望舒你太不念恩义,我又不求你以身相许,我当个朋友来亲近你又有什么错。唉,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若不是小爷我身子骨硬朗,早就相思成疾含恨而终,顾望舒你没心肝……”

忘舒面上铁着,心下却是万分无奈,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崔小侯这一堆子委屈的话他早背熟了,每次惹了他都说的一字不差。忘舒揉了揉眉心,他是完全拿面前这个人没办法,他小心收了残本,拍拍崔小侯肩膀,努力放软了语气。

“我作了首新曲子,你可听?”

崔小侯进入自怜状态快出来的更快,当下无比自然地笑起来。

“听,怎的不听,叫个什么名儿?”

“想容”忘舒掀了琴布,是崔小侯送的焦尾,他日日爱不释手。

“忘舒,你们不合适……”崔小侯叹了口气,表情少有的认真严肃。他目光落在忘舒床头的青瓷小坛上(骨灰),眼里尽是心疼和怜惜。就是因为她们有几分相像么?崔小侯突然有些遗憾自己不是个女人。沉思间目光有些散了,崔小侯赶紧回过神儿来把这些杂念赶出去,他是谁?他是百花皆尝遍,赢了风流薄幸名的崔小侯爷,说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拽着不撒手算个什么事儿。

“嗯,我知道,没奢求。”忘舒眉眼间平和自然,仿佛所述之事无关己身。

“你知道还……”崔小侯倏地按住他手。

忘舒淡淡瞟了他一眼,拂开他手。

“罢了,听琴。”

琴声自是缠绵如落花逐流水,笼着恬淡的爱慕情谊。崔小侯从头至尾听下来,却觉少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仿佛这曲子就是这么的心安理得,简单清楚明白,不纠杂不难言。可但是这情之一字,不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么。

夜风越过窗子,青纱笼着灯影乱闪,在墙面上扑下分明恍惚的影儿,室里的一切,晕在影儿里,就都似闪闪躲躲的看不分明。

良久曲终,崔小侯将视线从乱晃的灯影儿上绕回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忘舒,嘴角微吊,这人,也真是单纯可爱的紧。

第二章:牡丹花下死

当夜回府,崔小侯抽风,同时召了大公子,二公子,十二公子同来房中,侍寝。一夜颠鸾倒凤,第二日起却还神采奕奕。其他九位公子同为惊异,小侯爷虽说平日里百般不正经,却也不像会做出这等略有些荒唐的事来。一问之下,三位公子皆缄口不言,倒弄得其他九位公子担心起来,通常如此,便是侯爷心情不好了。

次日,崔小侯下朝回府,心情想必又是不好,轻纱朝服随意往床上一丢,捡了身儿轻装便又行出府,直奔想容楼而去。

忘舒这日改了新曲儿,一上午安安生生过去,午后的阳光总叫人慵懒,透过碧绿的叶子便沾了斑驳的湿意散在发间,似簪了满发的阳炎。

“小侯爷既然来了,蹲在房顶是做什么?”饭后,忘舒正添水煮茶,斑驳的阳光在衣褶间时起时伏,冷不防抬头见了一截衣带从窗上垂下来,摇摇头,这冤家又来了。

“喏,针叶毛尖,你不下来可就凉了。”茶水滚了三四趟,那截衣带兀自一动不动,忘舒索性把倒好的茶摆在窗台上,轻轻一推,便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自叫你唤我无欢,你怎不肯?”崔小侯一下跳进来,用力过猛,差点儿撞在忘舒身上,吓的忘舒后退一步,却被崔小侯一个箭步狠匝住腰身儿。

“唔,你轻点儿!”身体撞在一起,忘舒吃痛地吸了口气,忽觉不对,抬头便看见崔小侯那张有些得意的脸。

“啊,放手!”忘舒猛拍圈在自己腰间那手,却不料越拍越紧。桌上的茶叶罐子咕咚一声倒下去,滚了满地的香茶,散散碎碎似生了丛杂乱的翠草。

“你……”忘舒置了气,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宛如雨后初阳着色,崔小侯见了,可不就是秀色可餐。

“我不放,打今儿起你叫我无欢,我就放。”崔小侯也不是色中饿鬼,软玉温香在怀,占了便宜就该收手,却怎么也不舍得。

“你发什么疯,崔无欢,怎的吃了酒又跑我这儿来撒野。”忘舒闻他满身酒气,心中竟莫名松了口气,当下在他手背上着力一拧。

“嘶——太狠了吧!”崔小侯吃痛地倒吸了口气,这才松了手。

“怎的,可是皇帝又遣你出门?又为什么,瘟疫?还是饥荒?喏,醒醒酒。”忘舒没着意他可怜的眼神,回身捏了碗茶给他。而后蹲下身自去收拾地上躺倒的罐子,刚上的好茶又浪费了,忘舒望着这满地的茶叶叹口气。

“你可真是个算命的,我有什么你猜不到?”崔小侯苦肉计无用,蔫蔫地接过茶碗。

“啧,还是你对我好。”茶里加了颗酸梅,隐在二叶一芽的碧波之后,羞怯似的浮沉难觅。崔小侯捏开盖子看见,忍不住又要朝忘舒贴过去。

“究竟什么事儿,能让你跑来买醉?”忘舒后退一步与崔小侯拉开距离,茶叶罐咕咚又歪在桌上,却再没茶叶从里面散落。

“嗯,打仗了,你知我最恶血光。”崔小侯含了口茶,嘴里咕噜不清地说。

“你领兵?”忘舒微有些诧异,挑了眼皮看着崔小侯,这人能领兵?他身段儿清瘦面若敷粉,虽比他高了半头有余,却怎么也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将士不是一路的啊。

“干嘛?担心我?”崔小侯放下茶盏,见忘舒盯着他看,又死皮赖脸往上蹭,被忘舒一把推在椅子里。

“忘舒,我不想去对付什么蛮子,我们私奔吧。”崔小侯眼神明亮,却被忘舒完全无视,当下又老实下来。

崔家世代为将,崔小侯十五岁上了战场见了血,那时吐了个稀里哗啦,好容易挺到最后退了敌,回来还要大病一场。崔小侯现下又想起以往的事,眉头都揪成一团,眉间苦色掩也掩不住。

“你也莫要如此,你……你走时我去送你。”忘舒从来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尤其对着崔小侯的苦脸,不由有些怔忡。

崔小侯只盯着他,一言不发,目若秋水含影。

“唔,无……无欢,我等你回来再,再与你饮酒论琴。”忘舒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小壶里的茶水又滚了滚,薄雾霎时间升起来,翻滚的气泡哔啵作响。

“扑哧——”崔小侯猛地笑出来,伸手捉住忘舒小指。

“你莫叫我误会你舍不得我,我会得寸进尺的。”崔小侯眼睛发亮,一口冷茶灌下去,啧了一声。

忘舒白了他一眼,甩开他手自去添茶,又回身给他添上一杯。

“何时走?”

“七日后。”崔小侯又自啜了口茶,心中忽觉有些涩涩的不甚分明。

“喏,这给你。”忘舒快步行入内室,出来时丢给崔小侯一只荷包,淡淡的篆香味儿。

“什么?”崔小侯两个手指挑开带子,夹出一只小巧的平安符,当下心中微怔,暖似新添的香茶。

“我用不着,庵里求的,我打小带着,有些旧了。”忘舒兀自打了个哈欠,春日人懒,午后甚觉力乏。

啪叽——冷不防忘舒颊上又挨一下,崔小侯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勾出个俏皮的笑。

“你!早知便不管你!”忘舒有些恨恨的,拿衣袖抹了把脸。

“来不及了。”崔小侯得意地将平安符装好,小心地贴身放着。

“乏了乏了,不知忘舒公子香闺牙床,可否借在下一用?”崔小侯说话间,便自顾自向内室走去,熟门熟路地扒拉了靴子扑在忘舒床上。

忘舒气结,跟进里间方见他已上床。

“你……回府享受自好,高床软枕,何苦总挤我这三尺小榻。”忘舒无奈,他已被崔小侯逼得数百次无处可睡。

“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你可要同歇?”崔小侯长眸半睁,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吐出的气都蕴了酒香。

“你自睡吧,睡过去了才好。”忘舒倚在雕花锦屏上斜眼睨他半晌,终见他呼吸沉稳,这才轻步而出。

“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崔小侯翻了个身朝里,嘴里唔哝一句,脸上却漾了掩不住的笑意。

忘舒隐约中听的背后那人说了句什么,却不甚分明,回过头,那人又睡得熟了。

午后的茶楼也显得有些懒懒的,身下的木栏兀自沉默着,不似平日里那般吱呀作响。忘舒卷了竹帘,倚在烂上向外睨,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又转回来,循环往复。一把琴置在一旁的桌上,也懒懒地,被晒进来的阳光捂的温热。小二掂了茶壶来添茶,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忘舒将脑袋转回来,平展的嘴角泛上一抹淡笑,鬼头鬼脑的小二忽的僵了一瞬。

夏末的风总刮的无力,拂过脸颊都带了些荼糜的味道,忘舒看着面前的小二,眉梢点了些认真的意味。

“你不知道哇公子,崔小侯爷七年前前那一仗胜的可精彩啦!人说是最惊艳绝伦的釜底抽薪,以最小的代价破了敌,还善待俘虏流民。这些戏园子里都唱着呐,菩萨将军那一出折子就是唱的这个……”忘舒随口问一句,哪想倒茶的小二听得了崔小侯的名字便说的眉飞色舞。

“嗯,倒是真不知,小哥自去忙吧。”忘舒摸出块碎银子置在托盘上,小二见了打赏便眉开眼笑地退了出去。

菩萨将军,这人倒真是从未提过,忘舒呆了半晌,也起了听戏的兴致。

第三章:醉迹满青衫

夜色初上,忘舒携琴回房,崔小侯早已醒来离去,床上的被子卷成团儿堆在一旁,忘舒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拉开蒲平展,入鼻还有淡淡的酒气。

“顾公子可在?”房门外响起一把温润的女声,敲门声清浅,却在夜里格外清亮。

忘舒站起身,丢了截篆香在小炉里,屋中的酒气渐渐散去。

“顾老板可有事?”忘舒拨了门闩,门前美妇手里端着个小坛子,嘴角泛着清浅的笑。

“桂花酒,去年埋下的,今儿启出来了,想着拿来给你尝尝鲜。”女子手中的酒坛易了主,红泥封不住甜甜的酒香。

“那多谢顾老板了。”忘舒面儿上客气的笑着,并不欲让女子进屋,毕竟是夜了。顾想容一直待忘舒甚好,但只是想留住这尊大佛,他们的关系,永远只是老板与琴师。

“客气了公子,公子喝着若对付的过去,自遣伙计去取便好,奴家这就先去了。”女子欠身施了个礼,发上的金钏儿沙沙作响。

忘舒搁了酒坛子送顾想容出门,盯着那那袅袅娉娉的背影许久。刚折回头,就闻见一股子扑鼻的酒香。

“啧啧,真是好酒,忘舒你莫不是要独食自享吧。”崔小侯站在窗下侧了身笑眯眯地看他,一手早已敲破了小坛的封泥。

“你莫要醉死在我这里。”忘舒无奈地抖了抖眉,这人今儿是酒虫上脑么,一日要喝两场。

“不会不会,小爷我还舍不得忘舒你啊。”崔小侯邪魅一笑,那感觉要叫人化在这腻人的酒香里。小坛被他擎在手里,烛火下明灭着幽暗的光。

“少说些不正经的话吧。”忘舒瞥了他一眼,自走到桌边摸出两只紫砂茶碗递予崔小侯。

“你可舍得了?这玩意儿你宝贝着呢。”崔小侯怔忡了一下,捏住两只小碗放在指尖细细把玩。

“忒多废话。”忘舒执了小坛子,小心翼翼却还是将酒渍在了衣袖上,茶碗太小,酒香笼了一袖,两人却浑不在意。

酒过三巡,月色转过窗棱静静地流进来,打在二人身上一重一重似雾又似薄绸。斜影扶疏,影影绰绰,小坛见底,忘舒酒量浅,此时已醉的两颊水红,像煞了春初的桃花。饶是崔小侯酒量再好,也熬不过一日两场,此时也微微有些晕眩。

忘舒执坛倒酒,醉迹早已满衣,崔小侯微眯起眼睛看他,那狭长的眼里升上莫辨的神彩。

“唔,你弄什么?!”忘舒忽觉指上一阵温热,抬眼,崔小侯正执了他手,在细长指尖细细舔舐。湿热的唇舌一触到指腹细小的琴茧,便是一阵酥麻。

“没什么,酒要光了,不要浪费。”崔小侯拽着忘舒手指在他醺的迷离的眼前晃晃,一股桂花的甜香便突入鼻端。

“哦,这儿也有。”忘舒猛然间凑近,正欲舔掉桌角的酒渍,却被一把捞回来,撞进崔小侯怀里。

“那个不是,乖,这儿有。”崔小侯执坛饮尽最后一口酒,猛地向忘舒贴过去。

忘舒身体一僵,眼看着崔小侯的脸在眼前放大,却手软脚软的无甚力气躲开。一口酒带着温度渡过来,卷着令人沉沦的甜香入喉,恍然间还似有柔软的东西在唇边清扫。

“你……流氓。”待得崔小侯的唇舌离开,忘舒终于深吸一口气,原欲中气十足的声音因了酒劲儿变得软软糯糯,尾声已听不分明。

“怎的?我不比那桌角干净?”崔小侯腰身儿一侧,倚过去在忘舒膝上,忘舒合了眼睛,似是已经睡着了。

“啧,醉卧美人膝,今生何所求啊。”崔小侯又伸手在忘舒脸上刮了一把,柔滑的触感生生勾了手指不忍离开。那就索性缠上去,在忘舒脸上来来回回摸了个遍。

“呵呵,睡美人,梦可安好?”崔小侯拉长了语调,细长的眸子溢满了水光,亦是渐渐暗淡下去,眼皮儿不支地合上。

都说夜半的虫鸣最响,早起的鸟儿最欢,窗外的梧桐上一片蝉声却盖了鸟鸣,一波一波似潮水般推波逐浪。

“嗷!这么狠,我没怎么的呢还!”崔小侯一声惨叫彻底打破清晨的宁静,忘舒一肘子戳在他胸膛上,把他从自己身上戳下去。

“还不起来,装什么死。”忘舒拉了拉身上不整的衣衫站起来,那领口半敞,露出白腻腻的小片胸膛,可教崔小侯看了个过瘾。他自往里间走,边走边睨了眼地上躺着装死的崔小侯,撇撇嘴角。

“我真什么都没干,夜深地凉,我发誓,抱你完全是自发的,没有一点儿龌龊。”崔小侯捂着胸膛坐起来,唔哝着声音向里间发嗲。

“还说!”忘舒自雕花的木柜拿了干爽衣服换上,回头出来丢给崔小侯一件,一下子蒙住他那一头乱发。

“早知还不如做些什么。啧,短了。”崔小侯嘟哝个不休,低头一嗅,那素净的衣服还带着些篆香味儿,眉眼儿弯弯扯了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那就穿你的脏衣服!”忘舒不去理他,自去里间洗漱。再转回来,崔小侯已将他的衣服穿上身,下摆袖子都短了几寸,显得有些滑稽。

“扑哧——”忘舒忍不住笑出来,一把热毛巾丢在崔小侯脸上。“快些去洗了,待会儿我请你吃豆花。”

“我不爱吃豆腐。”崔小侯接了毛巾就往脸上抹,是干净清爽的清水味儿,昨夜的酒劲儿霎时全散了。

“那就饿着。”忘舒回头看他一眼,将两人脏衣收了。

“戚——你的豆腐我会喜欢的。”崔小侯忽的想到了什么,冲忘舒暧昧地笑笑,眉梢眼角都吊起来,说着又往忘舒近旁蹭蹭。忘舒不搭理他,依旧是退后几步与崔小侯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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