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泪 上——张翼轸
张翼轸  发于:2014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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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竟是悲伤?这淡淡的心疼来得太过突然,竟是毫无头绪,亦无能为力。为何,眼前的白衣人会在瞬间变得好像会融化在空气中,消失在自己眼前一般。心,没有来由的一紧,握住伸来取书的手,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夜,今晚,让我留下吧。”自己,明明是一届王爷,明明,是眼前人的丈夫。为何,自己想要留下来时竟会征求她的意见。这,不像是自己。然而,却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这究竟是何缘由,只一心想要留住眼前这渺若云烟的人。

西罔夜冥蓦地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赫连亟苍,然而,下一刻,却是满眼落寂,轻轻抽回了手,摇了摇头。

“去雨琳处吧,她,还有她腹中孩子的安全,需要你来保护。”

敢拒绝自己,能拒绝自己的人,她,这淡若渺烟的白衣人是第一个。不由得有些生气,皱了皱眉,然而,话还没问出口,却无意中看见西罔夜冥白皙的脖子上,那一枚浅浅的红印。这到底?难道……竟是她早已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这样的认知,在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的时候,赫连亟苍蓦地勃然大怒,猛地拂袖而去。他,在不知不觉间失态了,而他自己,与西罔夜冥,都不曾注意到。

第十一章:乔装出门

满身煞气的冲进琉璃阁,璃妃胧烟本来知道赫连亟苍第一次单独去了落叶阁时气得在房中又是一通大闹。然而,现今看到王爷满脸不悦,冰冷至极的冲进自己房里,当然猜到大概是不知好歹的夜妃惹王爷生气了。

一看王爷眼中,那冰冷残酷中隐隐闪现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情欲色彩,身经百战,技术高超的胧烟岂会不懂。立时,媚眼如丝,软玉温香靠进了赫连亟苍怀中。细白的手指在他胸口轻柔的画着圈,勾着修长的颈脖,缓缓地压近。丰满圆润,雪白柔软的胸脯在赫连亟苍结实的胸膛上有意无意的挤压着。温热香甜的气息缭绕在耳畔,轻轻的,痒痒的。

在这等挑逗之下,若是平常,赫连亟苍早低吼着要了她,这样高超的床上手段,正是她受宠的主要原因。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湿暖香甜,柔弱无骨的身子不仅丝毫不能挑起赫连亟苍的兴趣,甚至,一股莫名的厌恶感竟前所未有的占领了他的感官。在被妖娆女子挑逗之时,脑海中,竟不可抑制的浮现起了那修长挺俊的白色身影,那清冷而绝美的脸庞,淡漠渺远的气质。在这一刻,满心的,竟然都是她。像是被当头一泼冷水浇下般,火热的情欲没有了,刀锋般锐利的愤怒也没有了,一切归于平静。赫连亟苍又变回了那个深邃邪魅的王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离开了。只剩下一脸痴愣,不能自已的俏丽女子,绝望而美丽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阴狠。

察觉到最近身边有几道视线一直紧紧地跟着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西罔夜冥淡淡一笑,这个苍平王爷赫连亟苍,到底是对我产生一点兴趣了呢。然而,那晚,既然你说了那样的话,便注定了我们之间不再有可能,我也就死心了。奈何,如今,却这般想要了解我,知道了真相之后,怕是你接受不了吧。“哼哼哼……”低笑几声,却并不以为意。这几只眼睛,还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行动。

“主子,主子……”珠珀手中捏着一封信,开心的朝躺在藤椅上静思的西罔夜冥奔来。

“别急,怎么了?”

“主子,有您的信,你看看,我路过仲叔门前时刚好看见,就拿来了。”

看着信中遒劲的字迹,西罔夜冥展开一缕清浅的笑,顺手揣进了怀中,淡淡吩咐道:“珠珀,你自己去玩儿吧,我进屋躺会儿,不要来打扰我。”

“哦,好。”虽然觉得主子的行迹有些可疑,然而,给自己放假,让去玩儿,这可是做奴婢的求之不得的,哪会有异议。

看着那开心的跑开的身影,不动声色的瞧瞧周围,只有那几道一直以来跟着自己的目光。西罔夜冥神秘一笑,进了屋。换上一身男装,其实,说是男装,与平时自己这身打扮也差不离了,只是从头发到衣饰都换做了更加简单的纯男子样式了。片刻,身着月白衣衫,丰神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便是静静站在床前。放下内间帘子和床罩,屈指一弹,立时,前门传来一声轻响。感觉到两道本在房子四周的隐秘气息向前面掠去,西罔夜冥嘴角挂着自信神秘的微笑从窗口一掠而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落叶阁后密绿的林间。

虽从未出过门,但凭着嫁来时的记忆,也知道城中最大的酒楼‘坠仙楼’在何处。即便来这‘坠仙楼’尽是有钱有势的高门子弟,此刻,见到西罔夜冥这等风姿,迷醉的,依旧不知几多。店小二一见这白衣翩翩的美人,眼中放光,立时将人领到了楼上一间雅座。挑开竹帘,那俊朗潇洒,风度翩翩的蓝袍男子眼中泛着惊喜神色,似乎没想到来得竟这样快,又或许,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真的来了。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呆呆的站着。

西罔夜冥爽朗一笑,轻声唤道:“御瀚。”

听到这一声呼唤,西罔御瀚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来,他,真的,就站在自己眼前。而且,他第一次,呼唤自己的名字。高兴得简直有些失态。

“御瀚,你怎会来此?这里,可是赫连国啊。要是知道西罔国最受王喜爱的二王子来了这里,可不知会引起什么骚动呢。哼哼……”

看着西罔夜冥的笑,西罔御瀚突然之间有些失神。面对自己时,他能玩笑,能露出这样轻松地脸容,对于自己来说,不仅是骄傲,更是一份欣慰呢。“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上次,你回信说你过得还轻松,可是,我总觉得怕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有些担心,所以……”

“我么,过得也谈不上开不开心,因为突然之间没有你在身边,多少还有些不习惯。不过,那苍平王爷倒是没有为难我,我自己挑了个与‘碎竹轩’极其相似的地方,静静的住着。”

“这样,倒是合你的脾性了,身份呢,没有被拆穿吧。”

“住在那样僻静的地方,哪那么容易啊。御瀚真是太操心了。放心好了,我一切很好,只是最近那位苍平王爷好像对我产生了点兴趣,每天,都有三个人监视着呢,虽然是在暗处。”

西罔御瀚一听此话,立刻一脸紧张,“夜冥,怎么样,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吧?对了,这次出来,难道,被他们跟踪了?”

看他一脸紧张的四下张望,西罔夜冥有些无奈的笑道:“怎么会?倒是他们有这个本事啊。这不,我要甩掉他们出来,可是稀松平常容易得很呐。”说着,突然一脸的无辜,“难道,哥哥你,竟然不相信我的本事?”声音委委屈屈,立时让西罔御瀚心中一紧,慌忙起身搂住西罔夜冥委屈垂下的肩。这溺爱弟弟的兄长啊,却没有注意到那张面对任何人时都清冷淡漠的脸上难得出现的一缕狡黠,坏笑。

“对了,御瀚,你找我出来,该不会是单纯的叙叙旧,与我说说话吧。”

西罔御瀚神秘一笑,“哼哼,果然瞒不过你。我们这样写信实在是不方便,所以,我专门带了一对信鸽来。”献宝似的拿出那翅膀上有微微一圈金边的信鸽,“本是极优的品种,又从小经我驯养,现在,怕是天下也难得一见的好信使了。这是一对儿,你只需将其中一只放于身边,另一只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的。这样,你给我写了信,它便会自己回到你身边去。至于我么,它们可都是我一手TJ的,当然会找到我的位置。”

“那,若是你想与我联系呢?一对都给了我,我若不与你联系,你便……”

“哼哼,放心,我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不能得知你的消息呢。其实,他们的孩子中,我也驯养了三只,能力比起他们的爹娘,可是不遑多让。”

有些欣喜,轻柔的抚摸着两只可以与自己承认的唯一的亲人联系的信使,嘴角淡淡的,真心的笑让西罔御瀚有些宽慰。夜冥能信任自己,能期待自己,挂念自己,这可是比得到天下更值得庆幸的事情。嘴上却一副不羁的样子,“夜冥,怎么能这样,有了它们,你便不要我了……”

难得见到冷酷精明的二王子露出这样耍赖表情,西罔夜冥已是笑得更加邪肆。彼此这种不为人知的真性情,怕是也只有在彼此面前才会展现了吧。

“王爷,您里边儿请……”小二谄媚的声音拉得老长,下意识的,两人向外望去。那一瞬间,四目交汇……

第十二章:满心疑惑

本来,赫连亟苍因为去落叶阁,却碰到珠珀,被告知‘夜妃娘娘’要休息,不见人。心中明显感觉到,她似乎,是在疏远自己,心中烦闷,便来这里散散心。习惯性的往自己经常坐的位置走去,然而,听到一阵轻笑,竟鬼使神差般,向旁边一间雅座望去。瞬间,便是一震,那白衣飘飘的男子,竟与心中的夜是那样相似。四目相对那一刻,能看见那双平静的眸子中蓦地掠起的一抹讶然。或许,他便是,也说不一定。当看到旁边的华服男子时,却又是猛地一阵心揪,想也未想,便是直接闯了就去。

“不知这位公子这是……”

“只有你一人在此么?”

“是啊,我在等人,只不过,他今日怕是不会再出现了。”

见眼前的华服青年一脸轻松,似乎并不像是说谎,赫连亟苍满心疑惑。刚才所见的白衣男子,分明便是她,那般容貌气度,是不会有错认的。可是,她明明……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快速赶回去。

提着手中两只信鸽,西罔夜冥跑得有些急,刚才,竟与赫连亟苍面对面碰上了,若非当即翻窗掠走,此刻,怕是都要暴露了。事实上,异国质子并非只要女子,只是,当日,西罔国王既说自己是将公主嫁与赫连国。若然如今,才发现竟是男儿之身,即便他是王子,依旧免不了蓄意欺骗之嫌,两国之间,极有可能因此而再起争端,甚至兵戎交戈。如此,便是陷两国臣民于不义,温柔若西罔夜冥,又怎会如此。现今之下,只有尽力隐瞒了。

快速赶回落叶阁,珠珀正在门前把玩一件玉器,赫连亟苍此刻,倒是不急了。

“王爷,您来了?”

“夜在里面么?”

“之前主子说她不舒服,要歇息,现在还没出来呢。”

“是么,我进去看看……”一边说着话,一边作势要推门。

珠珀有些焦急,想拦,但他是王爷,而且,是自家主子的夫君。可是若不拦,主子要是生气了,可怎生是好?左右为难间,紫袍男子已然跨了进去。

赫连亟苍心中紧张,自己心中有些怕,若她真不在里面,那,便能证明之前在酒楼的那人就是她么?一直以来以冷静果敢着称的苍平王爷竟然犹豫了,脚步迟疑不前。

“王爷,是你么?”

清冷的嗓音听来略微有些起伏不定,不似平日般平缓。挑帘进了内间,正待说话,那人又急道:“别过来,我正在沐浴。”

心中是在有疑,若是不见到她的人,今日,真的不能安枕了,没有理会声音的阻止,赫连亟苍一脚踏进屏风后。

满桶粉白的花瓣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西罔夜冥本是清冷绝丽,苍白仿若透明的脸有些微不正常的潮红,微微喘息着,湿漉的黑发贴在脸颊,粘了一两片晶莹的花瓣。但见赫连亟苍静静地站着,望着自己,眼神有一瞬的慌乱,仿佛无意识间轻呼出声,“赫连……”声音浅浅,淡淡,却不似平常般有意疏远。带着丝丝慌乱,点点无措,竟是别有一番破碎般绝美的凌乱风情。赫连亟苍几乎便要沉溺其中,然而,西罔夜冥却是回过了神来,又在片刻间恢复了平静。缓声道:“王爷,您可否先行离开,我,要出浴了。”

明明,已经是夫妻,然而,就连穿衣,也不能坦诚相对么?刚才,无意识间,你明明唤我作‘赫连’,可是为何,一旦回过神来,竟又是这般生疏说话。心中又是莫名一紧,然而,却依旧依言转过身去,静静的候在外厅。“我等你。”

心口依旧跳得快得有些不正常,刚刚为了赶在赫连亟苍之前回到这里,自己一阵猛提功力。小心翼翼的避开暗中几人的耳目才潜回房间,便听到前方传来了两人的声音。来不及换装,便和衣翻身跳进了虽早已备好,但此刻,水早已经冰凉的浴桶。利用花瓣将身上的衣物遮掩,在赫连亟苍跨入的一刹那,将头埋进冰水中,快速掠下头上的发带,继而浮出水面看着那微有惊愣的男子。无意间,竟将自己在心中唤过千百遍的名字叫出声来。虽然即刻便又恢复了沉静,但依旧有些懊恼,只得轻声要求,让他先离开,自己换身衣裳再说。毕竟,即便自己武艺高强,但在激烈运动,全身气机大开时猛地一瞬泡入冰水,身体也会有些受不了。

快速换下一套女子的衣衫,但却并未叫外面的珠珀进来收拾浴桶,毕竟,里面花瓣下的男装是不能示人的。

“王爷,不知如此急焦急驾临‘落叶阁’,有何要事?”

没有回答西罔夜冥的问话,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她波澜不惊的脸,脑中回响着的,是‘坠仙楼’中白衣男子那似乎毫无顾忌的开心的笑,仿佛想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丝共同,又似乎,是想找出两人的差异。“夜,你今日,都是在这房中么?”

“王爷怎的如此说话,没有王爷的吩咐,我如何能离开了王府?况且,我不喜欢吵闹。”

“哦,如此么……”声音竟变得喃喃,恍若不自知。看着那张略有苍白,却又异样潮红的脸,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贴在了那本该温凉的额上。“你有些发热?怎么回事?下人如何在照顾,竟让你生病了……”

感受到自己的温度后那明显一震的手掌,焦急的眼眸,还有那沉着一张脸,似乎马上便要发脾气的表情。西罔夜冥忽然有些恍惚,想要沉溺在他的关怀之中。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此刻的他,眸中深处竟带着一丝平时没有的脆弱,只是,掩藏得极深。语气却仍是平静,“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珠珀的事。之前我不是说了要躺会儿么?便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明知事实或许与这有些出入,但是,她病了,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现在,赫连亟苍满心的,只有她眸中深处极细的那一缕脆弱。轻叹一口气,缓声道:“如此,你先休息吧,我让御医来瞧瞧。”

本想拒绝,然而,看到他那望着自己时有些心疼的眼神,心,突然揪了起来,松开了本想拒绝的拉着他衣袖的手,轻轻点点头。看着他焦急走出去的背影,西罔夜冥轻叹一口气,虽然,御医前来会让自己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险,只是,不想让他的一片心意落空,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凭自己的本事,要想瞒过去,还是不难的。

厚重的幕帘下缓缓伸出一只柔白的手,御医搭着脉,捋捋花白的胡须,不时的点点头。“娘娘,您身体并无大碍,怕是微微受了些风寒,老夫抓上一副药,将养几日便也好了。”

帐内,西罔夜冥淡淡笑着,贵妃榻上躺着的珠珀被自己点了昏睡穴,白嫩的手腕还在御医的手中。手臂内侧,自己的手指有意识的按着其中一些经脉缓缓拨弄着。自小,这些医经也看了不少,不说医术之高天下难敌,这小小御医,倒也没放在眼里,轻轻松松便是瞒了过去。

第十三章:巧遇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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