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泪 上——张翼轸
张翼轸  发于:2014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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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麻烦来袭

西罔夜冥武功极高,自然知道有人靠近。只是,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靠近之人,再加上那浓郁的脂粉香气,想必,是赫连亟苍的哪位王妃吧。不喜欢那甜腻的气味,西罔夜冥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抬头看看来人。

以为正在忙碌的人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女子有些恼怒,咳嗽一声。得意的看着那穿着极之朴素的女子,等待她们的首次会面。

不想惹出无谓的麻烦,西罔夜冥就着满是泥土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两把,微微扯松额前的发丝,略略遮掩了清俊绝美的容颜。倒不是怕被别人看见,只是,来人怕不似珠珀般迷糊,不容易糊弄。在这样清澈的阳光下,自己本就身形修长,穿得又这样的‘不女人’,若是再看见那张脸,怕是会露馅,被察觉是个男子吧。

蓦然间看见一张犹自沾着星星点点的污泥,顶着一头微有凌乱单调发丝,身着简单朴素白衣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淡淡的看着自己,高傲的女子似乎有些意外,扬了扬眉。

“难道,这就是王爷新娶的‘娇妻’,夜妃娘娘?”‘娇妻’二字咬得极重,明显能听出那浓重异常的嘲讽意味。

然而,对面的白衣人似乎并不在意,淡然地看着浓妆艳抹,骄横跋扈的女子独自唱戏。而女子被那清冷似月,漠然如冰之人冷淡地看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总觉得,自己在对面的白衣人眼中,竟像是有云泥之别般被轻视了。登时大怒,冷笑一声,“哼,不说是么,珠环,给我教训教训这不知道尊重主子的奴才。”即便心中已经几乎肯定了面前的白衣人便是‘夜妃娘娘’,但是,她自己不挑明身份,也怪不得我‘不知者无罪’的出手了。

想必那珠环跟着这样跋扈的主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听到这般命令,立时挽起袖子,冷笑着的脸几乎已经狰狞了,扬起右臂,便是朝着西罔夜冥的脸挥了下来。

“啪”一声脆响,惊呆了所有人,包括端水而来,见证了这一幕的珠珀。手中的铜盆重重掉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泼洒了一地的水马上便被土地吸收了。

就看见先前那珠环左颊高高肿起,嘴角犹自渗着一丝鲜血,歪斜的趴在地上,同不远处那俏丽女子和一干侍从一样,满脸震惊,回不过神来。

缓缓收回右手,白衣人不屑的冷笑着,转身继续着刚刚田地上那未完的工作。仿佛没有这个小小的插曲般,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然而,珠珀却是有些颤抖着身子,盯着脸色铁青的女子,僵硬的福身,颤声道:“璃,璃妃娘娘。”自己一直知道,璃妃胧烟仗着王爷的宠爱,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连带着她的贴身丫鬟珠环也是蛮横之极。如今,主子得罪了她们,虽然现下并未吃亏,而且,教训了珠环很让人解气。但是,以后,这本就不受宠的主子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想着,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珠珀只觉一阵清风拂过,鼻息间缭绕着虽淡,但却极好闻的清冷香气,这是独独属于自家主子的气息。身子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西罔夜冥扶住,不至于跌倒在地。脸上蓦然一红,整了整思绪,慌忙站直了身子,低唤一声,“主子。”

被打懵,惊呆的一干人等终于回过了神来,怒视着那被珠珀唤作‘主子’,看不清面容的‘夜妃娘娘’。胧烟顿时一声尖叫,朝西罔夜冥冲来,削葱般的手指颤抖着无礼的指着白衣人,尖声道:“你,你,你竟敢打我的人,在这苍平王府,还没有谁敢这样对我。你,你,一不向我行礼,还打我的侍女,你……”

话未说完,便被不耐的打断道:“虽然我不讨喜,不受宠,可我西罔夜冥好歹也是王爷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是这里的一位主子。她是什么东西,竟妄想碰我,赏她一巴掌这是极轻了。且说,你我同是赫连亟苍的妃妾,你并不比我身份高贵,为何我要向你行礼。这不是笑话么,哼。”淡淡一哼声。明明语气并无甚起伏,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但却真真说到了关节,气得胧烟一张俏脸几乎七窍生烟,由白变红,由青变紫,最后竟沉若墨色。

不曾看她一眼,西罔夜冥继续着自己的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依旧那般不染尘埃,风轻,云淡……

“哼哼……还真是……”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流泻,西罔夜冥有些心惊,以自己的功力,竟然不曾发觉这人的到来。微微凝眉,注视着一身慵懒气息,伸手搂住胧烟柳腰的男子。那俊朗的脸容,挺逸的身形,深刻的五官,狭长的眼中尽是一股流转的凌厉。浑身慵懒中掺杂着不羁的气息中亦隐隐散发着冷酷,凌冽,然而,这细微的不协调在他的身上,竟是出奇的融洽,渗透着无尽的诱惑。

他,与当年不一样了呢,那仿佛飘向远方的眼眸中掠过一缕不易察觉的怀恋。斜提嘴角,轻笑一声,却尽是淡漠。微微倾身,“王爷。”

“哦,你认得我?我们不曾真正见过吧。”

“哼哼,有这份不凡的气质,能在王府堂而皇之搂着‘王爷宠妃’的,除了苍平王爷赫连亟苍本人,还能是谁?想来,我也不至于大智若愚到连你也认不出来。”声音清清淡淡,自有一股冷漠疏离。然而,竟是说不出的清冷风情。赫连亟苍不由得来了兴致,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定定的盯着面前看不清真正容颜的白衣人。

西罔夜冥并不回避,淡然的与他对视着,平静深邃的眸子越见幽深,但却并未激起一丝波澜。

眼看王爷搂着自己,但眼中莫名的神采却是面对着那朴素的白衣人,胧烟有些懊恼,嘟着红唇撒娇。“王爷,她刚刚欺负我,还打了珠环,你看……”纤纤玉指指着至今跌坐在地上,犹自不能从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的朱环,还欲再言,身体却被赫连亟苍冷冷推开。

“我看见了。”

虽有一瞬间的错愕,却依旧黏上去撒娇,“所以啊,王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看见了。”再一次重复着,然声音,却蓦地冷了下来,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第一次,被王爷这样冷淡对待,胧烟几乎失神,怎么会这样,为了她,这样一个满手泥土的无礼女人,王爷竟然……

第七章:齐聚家宴

没有理会满眼委屈惊愣,站在原地发呆的浓妆艳抹的女子。赫连亟苍朝西罔夜冥靠近一步,没有了片刻前的冷漠,严酷。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

“西罔夜冥。”并不与他多费唇舌,他既问得简单,那我,便答得爽快。

显然,对于这看不清真容的白衣人浑身不染尘俗的气质,冷漠的双眼来了兴趣,赫连亟苍嘴角那莫名的笑意甚至已经染上了眉梢。“难道,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前来么?”

“你若愿说,我便听着,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声音无甚起伏,似乎,面前的人只是一个会说话的布偶,并无感情一般。赫连亟苍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缓缓自怀中拿出一封信来,“这上面,写着‘夜冥’二字,却不知,是谁写来的呢?”

愣了一瞬,却突然浅浅的笑起来,“是他,御瀚。”毫不在意的将手在雪白的衣衫上蹭了蹭,雪白纤细,却骨感劲致的手伸向赫连亟苍。“我的,信。”

虽看不清她在点泥碎发下的面容,但那一瞬间,那蓦然爆发的如清风般微凉,温润的感觉,却是让赫连亟苍微不可见的一震。眼中刹那闪过几缕莫名的思绪,眸子微微一沉。捏着薄薄信纸的手无意识的微微一紧,却也将略有褶皱的信放在了漂亮的手掌中。那一刹那,触手微凉,骨劲,完全没有普通女子般娇柔无力之感,不禁又是一震。

没有再理会院中一众人,西罔夜冥转过身,拆看着遒劲的字体,旁若无人般,轻笑起来。“哼哼,我过得很好,与在那里时一样。”声音轻柔,带着浅淡的笑意,仿佛对着信纸说的话能传递到写信的人心中一般。

莫名的一阵愠怒,来得那样突然,赫连亟苍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心中会突然出现这样酸酸的感觉,转身拂袖而去。

等到院中只剩下两人时,之前被吓得失神的珠珀终于缓过了神。有些呆愣的沉浸在自家主子那让人感觉极舒服的温凉气息中。“主子,是谁啊?”

“是我哥哥,也是我心中唯一的亲人。”

“是么,我,我还以为……”意识到自己刚刚心中所想,珠珀窘迫的红了脸,慌忙捂住几乎无遮拦的嘴。自己刚刚,还以为那是主子的心上人写来的呢,所以主子才不与王爷接触,是心中还念着那人。原来,是误会了,是哥哥,唯一的亲人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听到她轻松的叹气声,西罔夜冥有些疑惑,“怎么了?”

“啊,没事,主子,呵呵……我,我先忙去了……”一溜烟跑了,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脸红。真是的,我松什么气啊,主子没有心上人,这关我什么事啊。

显然,误会这是情郎写来的信的人可不止珠珀一人。

从‘落叶阁’回到书房,赫连亟苍的眼睛暗沉无比,嘴角挂着诡魅,冰冷的笑,熟知他脾性的管家也不敢近身。他可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冷静深沉的王爷露出如此凝重神态,他在生气,真真正正的生气。只是,不知惹他生气的,到底是何人何事了。

‘琉璃阁’砸东摔西的声音从璃妃胧烟咬着牙,苍白着脸进去开始就没有停过。五六个侍女都吓得跑了出来,可不敢去招惹此刻那几乎癫狂的主子。平时,她那在王爷背后的蛮横样子大家已经见太多了,也被欺负得够多了。今次,也不知是怎么了,最招摇的珠环脸上带着伤回来了,这主子则是疯了般歇斯底里,大喊大摔。平时王爷赏的无数价值连城的珍宝,就在她的愤怒中化为碎片。不过,侍从们可没有精力来心疼这些宝贝,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在这‘狂风暴雨’中保住自己的安全。

管家守在书房外,不敢进去,低垂着眉眼,静静候着。“仲叔。”低沉的声音终于久违的响起,只是,那抹不平静却是隐隐渗透在如常的淡漠语调中,让人怎样也不能忽视。管家仲叔沉稳的推门而入,“王爷。”

“吩咐下去,今晚设宴,再怎么说,夜妃来我苍平王府也已经有一个月了,还没正式见过自己相公和几位姐妹可怎么像话。”说话间,原本的那一丝起伏已经抹平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味,是精明的猎人发现稀有的猎物时的兴奋,淡淡的,但却足够让身经百战的仲叔感到一阵脊背发寒。今天自己没看见,也不知道具体情形,不知这冷淡漠然的夜妃怎的把王爷惹着了。看来,以后的日子……不禁替那温润的王妃担心起来。

“主子,王爷今晚设宴,说是要让你去见见这个家里的人。”珠珀语气透着浓浓的担忧,“可是,主子,今天,好像惹王爷不高兴了。我看,您还是不要去好了,万一……”

看着那一张小脸上全是担忧的女孩儿,西罔夜冥淡淡一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相信我么?”温润如风的话无意间轻轻扫过耳畔,立时引来珠珀一阵细微的战栗。红着脸,僵硬着点点头。

“那,那主子,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快换衣裳去吧。对了,今天要第一次正式面见王爷,不要穿得那么素了,虽然极好看是没错。”

“不急,这话你已经说过一次啦,可是,我只带了这几件白衣裳,而且,我不喜欢穿得太花。”

依然是那身简单的素白衣衫,依旧是那张不施粉黛,清丽脱俗,但却英姿勃勃的脸。依旧看得珠珀脸儿微红,心跳加速。

抬头看了看天色,微有垂暮,终于起身往花园而去。

天色依然彻亮,但是已经上了灯,一旦太阳消失,光线便会在瞬间暗下来。远远的,便看见花园中摆着一张大圆桌,周围坐了一男八女,看来,就是赫连亟苍和他的八位王妃了。即便隔得很远,凭借他的目力依旧可以清楚的看清,果然,八个女子各有千秋,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呢。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淡的笑,赫连亟苍,你艳福还真是不浅呢。

静静地站在桌旁,看着已经被坐得满满当当的座位,西罔夜冥一派平静,既不尴尬,亦不忙乱。明明是被有意刁难,故意不给安排座位,然而,云淡风轻,雌雄莫辩的美人,就那样高雅的,静静地站着,等着。虽低垂着眉眼,但却挺直了脊背。

第八章:珠环舞剑

蓦然间,见了这绝美的人,不止赫连亟苍心中一动,就连几位女子,亦是面上发热,心中微跳。

胧烟一脸愤然,想不到,还真的有几分姿色,难怪,竟敢和自己做对。不过,在大庭广众下折辱于她,看来,王爷还是疼着自己的。心中有几分得意,便都表现在了跋扈的脸上,娇声喝道:“你迟到了,让大家都等你不说,见了王爷也不行礼,你还真的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啊。”

见她这般骄横,赫连亟苍没有出声,似乎有意看看这冷淡的白衣人的漠然能否保持下去。微眯的眼中微微掠过一丝兴味,一丝促狭,一丝玩味。

“首先,我从不迟到,只是你们早到了而已,酉时,现在才到,不是么?再说了,王爷不是说过这是家宴么?难道夫妻之间吃顿饭,也需要那么许多规矩么?”西罔夜冥声音亦是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安然。

被抢白一顿,但却不能还口,胧烟气得脸色铁青,细白的手指颤抖着指着西罔夜冥绝美,但却冷淡的脸,“你,你,你……”继而又委屈的扑到王爷怀中哭诉,“王爷,你看,她便是这样欺负人,您要为胧烟做主啊……”

其他几位女子虽都不是省油残灯,但平时,亦被恃宠而骄的胧烟欺负不少。听闻了早上的风波,又见此时情形,心中对这缥缈淡然的人都是存了一份好感。只是,若是王爷要为胧烟出气而欺辱夜妃,众人也只有爱莫能助,拒不吭声了。况且,自己的敌人,能少一个,这可是求之不得的。

眼见场面有些僵冷,赫连亟苍邪魅的笑着,拍拍手。立时,一排丫鬟端着各色菜品鱼贯而入,不多时,本来空阔的桌面上,已是珍馐满盘,浓香四溢了。

连眉也未曾皱一下,西罔夜冥依旧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是,身上不自觉流露的那股淡远若仙的气质,却让人不得忽视。忽然,有一种错觉,他与大家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那白衣人,不属于这红尘。本就只有黑白两色的身形,仿佛在慢慢变得浅淡,缥缈,似乎就要融化在空气中,消失于众人眼前。

一瞬间,心中莫名一痛,赫连亟苍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近在咫尺,却又仿若远在天边的白衣人的手。触手温凉骨感,但却能感觉到里面正缓缓流转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与普通女子那柔弱无骨之感有着天渊之别,然而,却别有一股心动。那一瞬间,两人都是一震,微有异样的对视了一眼。诧异之后,本来静若无风,淡如渺烟的西罔夜冥却是突的微微弯起了唇角。

那一瞬间,仿若温润的风缓缓拂过冷冽的水面,漾起点点涟漪,竟是美得不可方物。即便见惯天下美人的赫连亟苍,亦失神了。然而,那一笑,来得太过短暂,但是,却也美得让人心疼。转开眼眸,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好像刚刚那一切都是幻觉般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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