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泪 上——张翼轸
张翼轸  发于:2014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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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西罔夜冥作为一个并不被王室关注的王子,因为妹妹的嫉妒而被当做国家吃了败仗的物品,同时也是代替品,嫁入了赫连国,苍平王府。一人分饰两角让他累极了。明明爱他,但是,他却是个不能接受自己身份的人啊……

第一章:初次相见

西罔王多子嗣,九子西罔夜冥因其排行靠后,加之母亲宫女出身,故一直未受父王重视。甚至,被冷落王宫,自出生至此十四年来,几乎从未被人注意,已被遗忘于这高墙深院的牢笼。

赫连国以武力兴国,后起之秀,遍邀各国王亲于赫连王城赴宴,实则,是向世界宣布其兴起。即便再不起眼,西罔夜冥作为王子,依然随同前往。在王宫中,因为不受重视的缘故,也得以摆脱无数的侍从自由活动。僻静的竹林边,只一眼,便被那白衣飘飘,悠然舞剑的翩翩少年吸引了全副心神。想不到,竟有人能将剑舞得如此凌厉却不乏轻柔。少年矫健的身姿,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灿若星辰的眸,自信斜扬的唇,刚毅又不失柔和的脸部线条,竟让暗处的他失神了。

因为错过了在各国王族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西罔夜冥在王宫中的存在感更低了。懦弱优柔的母妃一去世,整个王宫,除了小厨房中经常见到他去取食物的仆妇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忘了他的存在,即便是他生身的父王。自小居住的‘碎竹轩’就几乎是全王宫最为偏僻冷清的地方,这样的生活环境自然也就把本来性子冷淡的他造就得更加对事物无所在意。不过,西罔夜冥倒并不寂寞,没人来打扰自己,自己乐得清闲。虽然自己极其不受重视,几乎是被遗忘,但好歹自己因为无聊从小就去的旧藏书阁倒是随时为自己打开大门。因为地处偏僻,再加之,前宫又建造了富丽堂皇的新书楼,是以这里少有人来,几乎连个看守也没有。自然,离‘碎竹轩’极近的此处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系罔冷夜的私人地盘。从小就没有玩伴的他发现用读书来打发时间简直是一种享受,当然也就毫无怨言的将自己埋进了书堆。再怎样,这里也是西罔国的藏书阁,即便老旧了,不过里面的知识确实让他爱不释手。不仅内容涉及各个方面,莫说普通的诗词书画,乐理棋弈,从天文地理,到水文气候,从占卜星相到医经毒理,甚至奇门数术,五行八卦,武功秘籍,无不齐全。而且,其中不乏举世无双的孤本。没有外来诱惑的吸引,西罔冷夜十几年来便是贪婪的吸取着这上天的馈赠。

转眼间,距当年见到他时,又是五年过去,此刻的西罔冷夜已是十九翩翩少年,在这清冷之地的十九个春秋让他身上时时萦绕着一股清冷淡漠的气息,不过,他自己很中意便是了。虽然不问世事,但是,关于当年的他所在的赫连国的消息倒也是会不时的打听。现在,听说赫连已经是强极一时,正在与几个大国抗争。如今,和西罔国兵戎相交。西罔和平了太久,那份生存的紧张感早已淡薄,此刻的西罔,决计不是新兴之秀,特别是以武力兴国的赫连的对手。然而,自己对这个国,这个家的感情太过淡薄,它怎么样,说真的,于己无关。

被几只清晨欢鸣的鸟雀唤醒,揉揉迷蒙的眼,看着手上仍紧紧抓着的书卷,西罔夜冥自嘲的一笑。昨夜,又在藏书阁睡着了,反正,‘碎竹轩’就自己一个人居住,也不会有人担心什么的,自由度简直大得是随心所欲。

伸个懒腰,有些饿了呢,要不要去找吃的?性子冷淡,连带着身子也不爱活动。不过,生理的需求实实占了上风,低头拉扯身上雪白的衣裳,径直往外走去。

纤细的手指才抚上虚掩的门,然而,那一瞬间,‘吱呀’一声,竟自己开了。有些诧异的抬头,望向那在清晨柔和光线中有些模糊的影子。华贵的紫袍包裹着高挑的身形,俊朗的面容,凌厉中带着一丝飘逸的气质……狭长而深邃的眸子似乎对于这自偏僻老旧的藏书阁突然出现的身影感到不解。那蓦然之间出现的凌厉神色有如实质,让身着朴素白衣的人有一丝的寒意。然而,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微微后退两步,平静的脸上挂着一缕淡漠,淡淡疏离,坦然的迎上他冷峻探究的眼。

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身躯微不可见的一震,眸中那原本冰寒的气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艳,是好奇,当然,也不乏一丝警惕。

仿佛失神般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比自己矮上半个头,还算是高挑,但纤细身形就男子来说,的确算不得强健。白皙的肌肤在早晨那一缕稀薄的光线中,竟似透明般,让人不禁产生一种他不属于人间般的震撼。清丽绝美的脸上眉眼似画,没有女子的娇媚,尽是勃勃英姿。凉薄疏淡的双唇轻轻抿着,那一双黛青的眸子,就如一汪一望无底的寒潭,平静,深邃,却不可思议的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仿佛就要沉溺其中。一身简单,甚至是粗糙的白衣穿在他身上竟别有一股谪仙般出尘的味道。

就那样淡淡的,静静的,疏离的望着眼前一惊后带着一丝玩味的紫袍男子。

“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王家禁地?”紫袍男子低沉磁性的语气,凌厉中却藏不住那一缕兴味。

“你又是谁?为何在此?”白衣人非但不惧,甚至还用那似乎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无所谓的问着。声音既有少年的清朗,又隐约带着一丝青年的低沉磁性,让人不由自主便被吸引。

“呵,看来,我还是有些自负了呢。我本以为王宫中不可能有不认识我的人……”看面前的人一副毫不感兴趣,一点也不想追问下去的意思,紫袍男子莫名的一笑,“我是西罔御瀚,西罔国二皇子。”紧紧盯着面前那双深邃的眸子,本以为他会惊异失措,谁想,只是略略闪过一抹讶然,随即了然的点点头,抬腿走出了藏书阁。

“西罔夜冥。”淡淡的声音似乎要在风中飘散。

看着那消失在不知哪个阴影中的飘逸的背影,西罔御瀚下意识的伸手握中风中那一抹淡淡飘散的清新的幽香,嘴角却是噙着一抹莫名的笑。“西罔,夜冥么?”

第二章:淡淡改变

华丽的宫殿中,身着彩衣的俏丽女子不满地看着面前嘴角含着诡异的微笑却是一言不发的俊朗男子。皱着眉头出声唤道:“御瀚哥哥,御瀚哥哥……哥……”

“云霓?”看着那满脸怒容的妹妹,西罔御瀚一时仍不能回过神来,眼中染着一丝被打断思虑的愠气。

第一次见到自己那冷静无双的哥哥竟会失神,竟会对自己,他宠了十八年的亲妹妹露出前所未有的一丝不耐。西罔云霓一时有些呆住了,微张着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自己也知道,面前那微微散发寒气的男人,自己的兄长,西罔国二王子西罔御瀚绝非善类,是千万不能惹怒的人,即便是自己,他宠了十八年的妹妹。虽然整个王宫的人都让着自己,从小便横行惯了的自己,在此刻莫名的眉头越皱越深的他面前,依然不敢造次,眼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掉过眼泪,今天,缺因为最爱的哥哥那莫名的疏离与不耐,就要……

看她小嘴一撇,明明是一副梨花带雨的神态,这幅姿态放于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女人面前,都会心软了吧。然而,怜香惜玉这种姿态本就不属于自己,即便她是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脑中不自主的浮现出一身白衣的少年,那深邃平静,甚至带着冷漠疏离的神情。此刻看面前的女子那泫然欲泣的脸,竟无端的生出了一股莫名烦躁,厌恶,没有说话,转身拂袖离开了。

惊呆了,看着那道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冰冷的气息让西罔云霓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自己唯一爱着的,只宠着自己的哥哥么?为何今日,他竟会这般对我?被心中毫无来由的恐惧所笼罩着,尖叫一声,掀翻了面前的小桌,茶水在脚边肆无忌惮的流着,巨大的响声换来了一阵惊慌的脚步声。

“三公主,三公主,您怎么样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三公主……”

刚才,看着二王子冷着一张脸从霓裳殿出来,一群奴才吓得几乎发抖。即便二王子在众人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无数的人偷偷恋慕着他,但见他那冷峻神色,都是几乎想要逃跑般瑟瑟发抖。见了这样一群奴才,心中的厌恶不由得更加浓重,惊天寒气汹涌着,冷冷一哼声,漠然离去。只留下一群在暖风中依旧颤栗的人们。

如今,三公主又发了火,看来,是兄妹间闹矛盾了。然而,众所周知,二王子虽然被惹怒了之后冷冽异常,慑人异常,但平时,可是春风般和煦啊。特别是对这亲妹妹,更是宠溺无比,从来没红过脸。虽然三公主平日里横行无忌,甚至,仗着王与二王子的宠爱,几乎是嚣张跋扈,但是,在二王子和王面前,却都是一副乖乖怜见的模样。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即便心中都好奇无比,但是,也就止于那公式化的问候了,没有谁敢深究,毕竟这两兄妹,都没人敢招惹啊。

急着想要见到那一抹清丽,疏淡,仿佛世事于己不过是过眼云烟般的清俊,淡漠。西罔御瀚加快了走向那幽静的王宫深处的脚步。那个已被天下遗忘了十九年的‘九王弟’,嘴角不由又泛起一丝淡淡的笑,轻声喃呢,“夜冥,夜冥……”

那仿佛只有黑与白两色,却让人感到无比和谐,无比惊艳的身影静静地倚在藤椅上,手中握着的书卷几乎就要滑出掌中。睡着了么?

悄无声息的靠近着,然而,就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那清冷的眸子蓦地睁开了。没有看靠近的人,只淡淡道:“二王兄好雅兴,竟会对这等静僻之地感兴趣么?”说着,坐起身来,翻动着手中书卷。然而眼眸,却是微微一凝,越过西罔御瀚,望向远处的竹林间。那一丝不耐竟是如此明显,但西罔御瀚知道,那不是对自己,只是对竹林间那人而已。轻笑一声,径自在西罔夜冥身边坐下。

“不请自来,二王兄,这样好么?”像是在说紫袍的男子,但是,那从远处收回的眸子却似乎又在表达着不着边际的意思。

“没关系,小角色而已。”

没有再说话,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紫袍男子眼中泛着莫名的笑,白衣少年云淡风轻的翻看着书卷。远远看来,竟是那般和谐,一股出人意料的平静缓缓缭绕着。

然而,这却让竹林中那道本是秀美的小脸瞬间狰狞,能独占二王兄那样的温柔,让他对自己前所未有的冷淡,真是好手段……紧咬的牙似乎要崩坏般咯咯轻响。

连续十日,那从来不理朝政,但却隐然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的二王子没有在王宫中闲逛,亦没有出宫办自己的事,而是神神秘秘的去了那偏僻幽深的王宫最深处。那里,几乎和冷宫无几,就连宫人们也几乎从来不踏足那似乎隐隐散发着幽森气息之地。只是不知,这二王子,究竟为何……但是,没有人敢深究,除非他厌倦了尘世。

对于自己这名义上的二王兄连续十日的造访,虽然被扰了幽寂,心中有些不快,然而,却并不讨厌,也就由着他了。他每日只是早早的来,许是知道自己不喜欢吵闹,也不多话,取上一卷书册,与自己对坐着,静静的,一个上午。末了,又悄然离去。而自己,似乎已经接受,并且也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桌上的茶杯也已经变作了两盏。那二王兄乍见这样的改变,淡淡的,别有深意的笑着。

第三章:远嫁赫连

西罔与赫连一战,输了,理所应当,赫连以武兴国,连灭几大国,正是强势。西罔已经和平了太久,安稳了太久,连带着性情,也平静安逸,甚至惰懒起来。王生性谦和,崇尚和平安适,怕是,会议和呢。有这种结局,注定。不过,静静地坐在黛青的竹林间的两人倒是没有太多的波动,一切都尽在意料之中而已。

轻轻两声叹息,两人略有惊异地望着对方,不约而同的,又是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却是满溢着淡淡的哀伤,浅浅的嘲讽。

辉煌的大殿中,西罔国王,王后,连带着八个儿子,五位公主静静地坐着,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对面。与西罔国王一般年纪,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凌厉气质的赫连国王。虽然只一人,但一众人似乎真没想到,赫连国王竟会亲自来谈判而并非找个大臣,亦或是王子,这多少有些让人猜不透他的真正意图。

“让你的孩子嫁给我的儿子,也就是未来的赫连国王。”

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明明,我们是战败国,我们应该签一纸被他们无限凌辱的条约才对,为何,竟会是……只是,嫁去的人,便是质子,便是被囚禁之身,是绝对的了。难道,真要我的这些孩子们去经历那份未知的苦难?西罔国网迷惑了,犹豫了,可是,为了国,为了民,不得不为之,只是不知,究竟谁愿意去承受这般……

待所有人离开,只剩下身子僵硬的孩子们时,眼光缓缓的扫过几位公主。除了那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之外,其他人均是颤抖着身体,深深的埋着头。都知道‘嫁过去’意味着什么,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儿们,谁能接受?毫不意外会有这般结局,一狠心,眼光轻轻的望向八位儿子。事实上,只要是王的孩子,无论是谁。反正,所谓的‘嫁过去’,只是质子。

除了那一脸无所谓的望向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挂着神秘微笑的二王子之外,一众儿子,也毫不意外的低下了头。

嘴角含着苦笑,自己是决计不想将御瀚送去的。难道,真的……

就在气氛僵得不可思议时,三公主忽然抬起了头,眼中有种莫名的情愫闪动着,是狡猾的味道。察觉到她不自觉投向自己的热切的眼神,西罔御瀚不耐的微一皱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看到深爱的哥哥为了那个人展开的轻笑,为了他对自己的冷淡,在西罔御瀚皱眉的一瞬间,西罔云霓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嘴角却是挂着笑,向着父王撒娇。“父王,大家都不想离开您,想要侍奉在您身边。”毫不意外的收到父亲轻轻的叹息,眼神一转,“可是,父王,有一个人,他一定不会有这般感情……”话未说完,一直淡漠的西罔御瀚猛地站起了身,椅子巨大的撞击声惊醒了所有人。已经知道她说的是谁,那日,她在远处偷看时,自己和他都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没加理会而已,谁想今日……复杂的盯着自己的亲妹妹,眼中一抹寒气却是越来越盛。周围的兄弟妹妹们似乎都能察觉他正处在发怒的边缘,不自觉将头垂得更低了。

然而,越是如此重视,西罔云霓心中越是怒极,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惹人怜爱,最起码,在王看来如是。

“父王,您还记得么,我有一个九王兄,西罔夜冥。他母亲本就出身混杂,他也生性怪僻,不与人接触,反正也不招人喜欢,不如,就将他‘嫁’过去好了。”那个‘嫁’字咬得极重,隐隐竟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悄悄瞥向自己的哥哥。

西罔御瀚瞬间微不可见的一震。冷笑一声,甩门而去。他知道,父亲一定会将夜冥‘嫁过去’,能有这样一个代替自己心爱的女儿们嫁去的人,何乐而不为。反正,十九年来,从来没有喜欢过他,甚至,已经遗忘了他的存在。

从西罔御瀚嘴里得知这样的消息,西罔夜冥身体微微一震,随即又恢复如初,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紧紧抓着这白衣人的肩,一向平静狡黠的眼亦涌起了一股焦急,“夜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你是质子,甚至,甚至要求你做女装‘嫁过去……”

看着他淡然不在,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第一次,朝这哥哥露出了浅淡的微笑,然而,竟是绝美,惊为天人。同样,也美得那样不真实,好像下一刻,便会在手中融化,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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