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张五百万的彩票,让单青失去了一切,意外捡到一台电脑,破译密码窥探到其中秘密的第二天即“意外”死亡。 重生后单青原本想撕掉彩票,却鬼使神差地递到竹马庄淇手里。害怕前一世的苦逼人生在庄淇身上重演,愧疚的他沦为他的人妻…… 单青揉腰面瘫道:我不要再做了! 庄淇扯开领带道:要不是那五百万…… 单青利索脱衣服:主人,今晚要用什么姿势?【去他妈蛋的五百万! 人妻的职责:暖床!斗小三!养孩子【非生子】! 外面瘫内傲娇的人妻眼镜受x卖的一手好萌腹黑攻 注意: 1、攻前期不知受喜欢他,所以略有些无意识的渣。等他喜欢上受的时候,哼哼,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喂说好的甜宠呢,这一股虐攻的气氛是肿么回事! 2、本文前期略纠结,但俩人互相表明心迹后,就是萌宠,互宠。没有深刻的纠结,何来感人的甜宠!!!故事从重生后十五年开始,非养成。不喜勿喷,一旦察觉到本文与你三观不符,请像单青脱衣服般迅速地点右上角性感小红叉逃生。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单青、庄淇 ┃ 配角:王彦、叶宇、李昭然、陶琳、冼衣等重配角 ┃ 其它:单青,你还记得躺枪的庄淇吗? 第一卷 01.重生 “我们,多久没见了?”伴随着低沉的声音,庄淇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敲打着车门,高颀的身材散发出男人特有的沉稳儒雅。 “十五年了吧。”单青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心里也微微有些吃惊。副驾驶座上的这个男人是他的竹马,两家人做了十年对门邻居,想来还真有十年没见了。不过这十年,庄淇是怎么长得?以前不是比他还矮半头么? 薄唇抿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庄淇点头:“是啊,咱们十岁那年,你爸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接着你们就搬走了。” 不要跟他提那五百万! 单青心里狂咆哮,但是神色淡淡地附和了一句:“是啊。” “你过的怎么样?”庄淇看着开车的单青,能明显看出他对这辆车的喜欢。十年不见,单青倒不似小时候虎背熊腰的样子,长得清秀了不少。 过得怎么样?单青的眼眯了眯,他也不知道自己过的怎么样。 按理说,家里中了五百万大奖,单青不说是富二代,也能姑且奔个小康。现在,他正开着自己觊觎已久的大切诺基和十年不见的竹马畅聊着自己家中奖后的人生。 但是,生活似乎调了个个,他是修车的,大切诺基是庄淇的,两个人正在试车。 五百万,或许是块肥肉,掉到谁家的碗里谁都会感天谢地。但是单青却巴不得没有这五百万。 中奖后,爸妈离婚,各自组建了幸福的家庭,单青倒成了多余的。被放养的单青吊儿郎当地挥霍着父母留给他的钱,当存折里的钱变为0时,单青转身望望身后,除了黑漆漆的影子,他什么都没有。 有钱时,他视金钱为粪土,没钱时,他视金钱为爹娘。为了“爹娘”,他进了修车厂。 和庄淇家对门的那座房,是父母留给他的。房子不大,自己住却显得很空旷,单青租出一间给了修车厂里的同事疤条子。后来两个人关系铁了,单青也没再要疤条子的房租。其实,从始至终他都只想找个人陪着罢了。 单青有些走神,庄淇叫了声:“单青?” “唔。”单青回过神来后,冲着庄淇一笑,露出两颗尖尖地虎牙说:“过得还成,你呢?” 庄淇转头看着前方,笑了笑说:“我也还成,刚从荷兰回来。” “哟,出国了啊?”单青惊讶地笑了,刚要再说些什么,电话铃响了,是疤条子。 接了电话,单青车速放缓,冲着庄淇笑了笑说:“对不起啊!喂!” 疤条子昨天晚上玩游戏玩得通宵,刚醒呢。今天这个班本来是他的,单青帮他带了。疤条子揉着眼打开电脑问:“你跟谁在一起呢?” 单青还没说话,疤条子就怒了:“靠,你不会又跟那混蛋在一起吧?我告诉你单青,那混蛋劈腿你都看见了吧?跟那小男孩在大街上就卿卿我我,他打你那一巴掌你不嫌疼啊?你他妈要是在去找他,老子就跟你翻脸!” 疤条子的声音直接用吼得,庄淇侧过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接电话的单青。 单青的脸一放,皱着眉头说:“你别跟我提他,犯恶心。” 单青这人吧,脾气挺好,但是一旦生气就不好哄。疤条子一听语气不对,赶紧讪笑着赔罪说:“哎,哥们也是为你好嘛,单大爷别动气!” “你为我好你丫就马上起床来上班,王八蛋!还有,老子姓单!”单青骂了一句。 “是是是,单大爷!”疤条子叼着油条舔着脸赔罪,末了,添了一句:“单青啊,我仔细想了想,咱们昨天从那台电脑上发现的东西,好像挺厉害的。咱们要不要报警啊?” 单青心中惊了一跳,眼睛朝着庄淇那一瞟,后者看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并没有听到电话内容。 单青没有说话,疤条子继续嘟囔:“哎,你说捡了台电脑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呢?” “别说了!”单青把车停在路边,现在心思烦乱,根本想不出一点主意。“我不是让你扔掉么?你怎么还没扔?” “不舍……”疤条子的话还没说完,“砰”得一声枪响传入了单青的耳朵,单青只觉得耳膜被针狠刺了一下,脑袋嗡得一声没了思维。 “啪”手机掉在了车上。 乍一看到单青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样子,庄淇皱眉问:“怎么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辆卡车像失控一般朝着大切诺基撞来。庄淇一把晃醒了单青,单青一看大卡车,骂了一句娘,赶紧开车后退。 他摊上事了,他摊上大事了! 当时就不该捡那台电脑,捡到那台电脑也不该破译那开机密码! 单青快速地调整好方向逃命,庄淇透过车镜看着后面那失控的卡车。现在正是下坡路,失控的卡车速度并不比大切诺基慢。 “往右开,让它先过去!”庄淇镇定地指挥着单青调整着车的角度以免被后面的大卡车撞上,单青服从命令拼命地打着方向盘。两人一个看着前车镜一个看着后车镜,所以当拐弯处跑出另外一辆卡车时,单青只来得及说一句“完了”,然后俯身抱住了庄淇。 “庄淇!” 就像刚做了一个噩梦一般,单青骤然醒来,猛地坐了起来。 死亡的恐惧像汗液一般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让单青全身发冷。额头上全部是汗,单青胡乱抹了一把,重重地喘着粗气,最后,死命地咽了一口口水。 两辆卡车明显是预谋好的,他根本逃不掉。电脑里的东西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见了光以后,肯定要置他们于死地。手机里传来了枪声,疤条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呼吸的感觉是那么清晰,甚至让单青有些感动。很好,他还活着。他要马上报警,他得找人保护自己,他不想再死一次了。 对了,庄淇呢?平白无故地被牵扯进这件事,他不能让庄淇受到伤害。这么厉害的冲撞,他都没事,那么他护着的庄淇肯定也没事。想到这,单青心一跳。 不行,他得亲眼看着庄淇没事才行! 单青揭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跳下了床。 脚丫踩在地板上,凉意从脚底直达头顶,单青抖了个哆嗦! 刚才,他是用跳的! 那个只到他大腿的床,他竟然是跳下来的! 一道雷劈在了单青的天灵盖上…… 单青猛一抬头,入眼的装饰是那么熟悉。白色的窗帘、红色的书架、红砖花盆里的仙人掌、正四方的鱼缸、他抱怨了很久到他腰部的大高床、风筝、新发的奖状…… 新发……的奖状!!! 两道雷劈在了单青的天灵盖上…… 单青看着崭新的奖状,上面的墨水似乎还未干。他慢慢地转头,不远处的衣柜上有一面镜子,镜子上还有一只丹顶鹤,丹顶鹤旁边是个肉嘟嘟地小胖子。 肉嘟嘟的……小……胖子!!! 无数道雷劈在了单青的天灵盖上…… 单青立马闭上眼,心中默念,一定是他睁开眼的方式不对。怎么可能嘛,他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了,一米七八的个子不高不矮,怎么可能是镜子里那不过一米四的小孩。而且他也不胖啊,按照入伍规定的体重测算公式算下来,他还算是偏瘦型呢。 讨厌,一定是他睁开眼的方式不对了啦~ 单青笑着安慰自己,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瞧,镜子里面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子在冲着自己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心中无数头草泥马奔过,单青猛地打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客厅里,不过三十岁的爸爸正在看电视,新闻联播里罗京正在卖弄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旁边赫然坐着……缩小版的庄淇! 单青:“!!!” 李进看到儿子一脸汗地冲出来,对着单青说:“单青,彩票快开奖了,我帮你庄叔叔买的彩票就在书房的桌子上,右边那张是,你带着小淇去取。” 单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艾玛真疼。 见儿子没动静,李进皱了皱眉,声音大了些:“单青,没听到爸爸说话么?” 单青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哦”。 领着长相可人的庄淇进了书房,单青像是做梦一般把手上的彩票给了庄淇。 庄淇拿了彩票要走,单青拦住了他。 等会! 年轻的爸爸、年幼的庄淇和他、彩票…… 这这这……这是十五年前?十五年前他们家中五百万的那一天? 老天这是重新给他机会让他再活一次?那那那……那庄淇呢?单青又瞅了一眼庄淇,“小淇”回瞅了他一眼,似乎有着漫天的怒气。 单青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原来两个人争楼上赵叔叔家的女儿赵小兰而打了一架。单青力大如牛把庄淇按倒在地后,不解恨地掀开人家的衣服在他胸部的红点上咬了一口。 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万万没想到以后长得修长挺拔的庄淇,竟然也有被他非礼的一天。 庄淇一把甩开单青胖乎乎的手,没好气地说:“你不要得意!小兰是喜欢我的!”说完,拿着彩票跑了出去。 单青看着庄淇走后没有关紧的门平息了一会,然后望向了桌子上的彩票。 现在,这彩票还是一张纸,爸妈也没有离婚,他也没有孤身一人。如果,这张彩票变成五百万,那么所有的一切还会再重新上演一遍。 捏着彩票,单青闭上眼想了一会,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彩票撕成了两半。 看着手里残破的彩票,单青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把彩票扔进垃圾桶,单青闷头冲出书房,冲进了李进的怀里。 正看着兑奖号码的李进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抱着问儿子:“这是怎么了?” 被李进抱在怀里,温暖的感觉将单青心中的愧疚一下子冲了下去。 自己真真切切活了那二十六年,就仿佛像是做了一场梦。 单青的眼眶一红,狠狠地抱住了李进。 这是真的爸爸,身子是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畔感觉是那么明晰,熟悉的烟草味伴随着淡淡地风油精味袭击着单青的鼻子,让他鼻子发酸。 李进不明所以地拍着单青,笑呵呵地说:“这是怎么了?不是昨天还说自己是男子汉,不让爸爸抱了么?” 声音震着单青的耳膜,一下一下来回激荡,单青抱着爸爸的身子越来越紧了。 李进见儿子不说话,以为他和庄淇在书房里又闹别扭呢,摸着儿子的脑袋,李进问:“帮爸爸把彩票拿来去,马上要兑奖了。” 单青沉默了一会,刚要承认撕碎彩票的错误,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李进抱着儿子过去开了门,门外是一脸兴奋的庄淇的爸爸庄政。见到李进开门,庄政一把抱住了李进,又是感激又是欣喜地说:“中了,中了五百万!” 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单青一个哆嗦,心中狂咆哮:次奥,给错彩票了! 02.回国 单青回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作为一个比高一学生更大胆,比高三学生更事多的高二学生的班主任,今天开学单青忙得是焦头烂额。 所以,当楼道里的声控灯一亮,单青捏着眉头看到站在他家对门的男人时,他的面瘫脸上带了些许的惊恐。 但是他马上镇定了下来,因为那个男人,是庄淇。 庄淇与重生前他见到的庄淇差距不大,依旧是修长挺拔的身材,温润儒雅的气质,还有那张愈发帅气的脸。轮廓清晰的眉弓,深邃又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微微抿起的薄唇。 但是却也有些差距,多了些闲散,少了份成熟。 双手一正一反,食指拇指对起,庄淇笑着做了个拍照的姿势,对着长方框里面无表情的单青说:“好久不见。” 单青比十年前要清瘦了不少,整个人就像装在套子里的人一样。一板一眼的西装裤和皮鞋,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衬托得他脸上的皮肤更加白皙,衣领竖起,与黑框眼镜将脸给盖了个严实。瓶底厚度的眼镜后面,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一样,显得单青情绪淡淡,没有生气。 又是多年后重逢的场景,不过这次,是十年。 十岁那年,单青错把五百万的彩票给了庄淇。庄淇家中奖后并没有马上搬家,两口子带着钱出国创业,庄淇被放在乡下的外公家里。 单青觉得庄淇之所以这么孤独的被放养在外公家,完全是因为他错把五百万的彩票给了他。所以,两个人的友情突飞猛进。单青像个人|妻一样照顾着庄淇,庄淇也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 就这样相处了五年,十五岁的时候,庄淇被父母接去国外,两人自此失去了联系,直到今天重新见面。 刚开春,天气有些冷,庄淇上身只穿了一件米色大衣。单青走上最后一节台阶,打开门后,过去提起庄淇的行李箱边往家里拖边说:“进来。” 穿这么少,冻死活该! 庄淇的笑意微微敛起了一些,尾随着单青进了他家。 放好行李箱,单青倒了杯热水递给庄淇让他先暖手,然后挽了挽袖子问他:“吃饭了么?” “没有,刚下飞机,我家我还连门都没进呢。”庄淇打量着四周。单青家的摆设跟十年前差不多,家具有些陈旧,却擦拭的纤尘不染。庄淇之所以等在门外,是因为他家搬家后,钥匙交给了单青父母保管,他根本进不去。想到这,庄淇往卧室里瞧了瞧问:“李叔叔和单阿姨呢?” “我现在自己住。”镜片后的单眼皮皱了皱,单青不想多说。“你家搬家的时候把家具都卖了,现在就只有一个空房子。” 庄淇抱着双臂倚在厨房的门上说:“那我今天住你家。” 锅里的油滋滋的响着,单青面部表情不变,盯着冲着他笑的庄淇看了一眼说:“我家只有一张床,你睡地上?” “你舍得?”庄淇翘着嘴角问。 将手里的菜倒进锅里,单青本想说舍得。但是庄淇刚回国,他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竟然问他舍得?他为什么不舍得?他是他的谁啊?两个人不过是在一起玩了十五年而已,十年前他出国的时候,还不是连个招呼都不打,拍拍屁股就走了。 见单青不说话,庄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十年虽然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表,但是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格。尽管他面无表情,神色淡淡,但是单青内心依旧是那个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照顾着他生活起居的人单青。 只是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十年发生了些什么?竟然让这个乐观的男人,像把货物包装在纸箱一样的把自己套在了一层冷漠的外壳里。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庄淇由衷地说。他爸妈拿着钱去创业后,庄淇在校期间的午饭,都是单青做给他吃的。“爸妈忙,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一句话,将两个人的思绪带回了以前。单青翻炒着锅里的菜,嘴角扯开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说:“你挺好养的。” “对啊,所以我才能反超你。”庄淇说着,走到单青跟前。单青身高一米七八并不算矮,但是庄淇却有一米八五,单青顶多到他额头。 说到这里,单青就气不打一处来。庄淇出国的时候也没有单青高啊,怎么一回国就比他高了七厘米,荷兰的水怎么这么养人!? 不但如此,或许是长大了五官长开的缘故,庄淇的鼻梁格外的高挺,五官也深刻了许多,整个人简直帅的让人移不开眼。 站在庄淇身边,单青有着沉沉地压迫感。僵着脸把男人推开,单青拿过调料盒子往锅里加辣椒。 “别放辣椒。”庄淇站到一边对单青说。 单青问:“怎么?”以前不是无辣不欢么? “胃不好,医生不让吃辣椒。” 就说吧!当初没命一样的吃辣椒,说了也不听,现在遭报应了吧?单青心里骂着,做好菜后,不顾时间已经晚了去上晚自习,又熬了一锅粥。 两个人吃过饭,单青收拾好卧室,庄淇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刚进教学楼,单青从走廊中间就听到了他们班炸锅一样的喧闹声。小跑着到了教室门口,面色一肃,单青一推门,镜片后的眼睛往教室里威严地一扫,乱成一锅粥一样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作业都做完了?要不要我让各科老师来收一下啊?”单青声音低且凌厉,带着重重地压迫感。单青的严厉与死板,在学校里都是出了名的。听到他这么说,学生们吓得连写字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 当然,收作业是不可能的,年假作业全班肯定三分之二的同学都没完成。老师学生心照不宣,通常都是补个两晚上再收的。 但是班里闹成这样当然不能不管,单青把班长和几个比较能说话的学生叫出去,在走廊里批评了一通。 隔壁班的班主任张勇也在批评着他们班几个不老实的学生,一个个都一副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认罪伏法的样子。 训斥完了以后,单青让几个同学进去。自己站在走廊的窗户边,看着教学楼下面的路灯。路灯忽明忽暗,像是要坏掉,又似有不甘。就像单青心中快要熄灭又在今天要重新燃起的某种情感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 张勇一声暴喝让单青迅速回神,转头看了一眼张勇身边的学生。其中一个学生察觉到单青的目光,悄悄地抬起了头,与单青的目光正好相接。 那个学生看到单青正在看自己,扯着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冷漠地收回目光,单青推开门进了自己班的教室。 下了晚自习后回到家,卧室里庄淇仍旧在睡着。床被霸占,单青只得去另外一间卧室睡。小心翼翼地开了台灯,单青轻手轻脚地在大衣柜里找被褥,谁料庄淇还是醒了。 看到投在地上的单薄黑影,庄淇说:“不用找了,咱们一起睡不就行了。” 单青抱着被子冷淡地说:“不用。” “那有什么啊?咱们小时候不经常睡在一张床上么?” 猛地把被子放在庄淇的身上,单青盯着庄淇看了一眼说:“小时候我还骑了你身上非礼你,你现在能让我骑在你身上非礼你么?” 庄淇丝毫不在意地说:“你这个‘骑’,貌似有歧义啊!” 歧义你妹啊,你咋不说‘非礼’有歧义啊! 没听庄淇接下去分析,单青面瘫着脸抱着被子出了卧室。关上门后,又把门敞开了。客厅里灯光很亮,单青看着屋里的男人,最终还是问了一句。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一待就待了十年的地方,不好么?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回来后……还会走么? 听到这个问题,庄淇深邃的眼睛里笼上了一层阴影,连带着笑的嘴角都收敛了起来。只是屋里太黑,单青看不到罢了。 “想家了,就回来了。”庄淇说。 单青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快关上门的时候,他说:“牛奶热好了,爱喝不喝。” 其实,庄淇回来了,他很高兴。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高兴多久。 庄淇看着合上的门,笑了笑,这才是以前的单青。 喝了牛奶后,胃里舒服了不少,庄淇躺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单青是语文老师,要早起带早自习。洗手间里,洗漱用品已经帮庄淇备好了一份。 庄淇洗漱完毕,厨房里的冰箱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单青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提醒他吃早饭的。 台子上的锅里,清粥还冒着热气。庄淇自己拿着木勺舀了一碗,喝一口,整个胃都是暖的。 厨房正对着小区的院子,庄淇撩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不知不觉看出了神。 喝完粥后,庄淇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03.住哪 买这么多,是不是显得自己太热情了?皱了皱眉头,单青把手里的东西放回了原地。 但是,好歹是和自己玩了十五年的竹马啊。好不容易回次国,他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凑合着买凑合着吃,是不是显得太小气了?眯了眯眼,单青把放下的东西又拿了起来。 这时,卖菜大妈看不下去了,阴着脸问单青:“您买还是不买啊?您在这犹豫了半天了,不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啊!” “买!” 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单青腾出手来付了钱。说了句对不起后,又提着大包小包甚为艰难地走了。 卖菜大妈把钱放好,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真是的,买把菠菜至于纠结成这样么?” 隔壁摊上的老大爷揣着袖子凑到大妈跟前,悄声说:“我看他印堂发黑,最近恐有血光之灾,再看他面色苍白,估计是身体不舒服,又看他眼神灰暗……”老大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山羊胡,最后得出结论:“绝对是肛裂了!” 卖菜大妈一扫帚把大爷挥跑:“滚蛋,要推销找他推销去!你拿着痔疮药在我菜摊跟前胡言乱语干嘛?老娘大便畅通,香蕉都不用!” 单青家在三楼,爬上二楼时,正看到庄淇和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在家门前说着话。男人大约三十岁的年纪,方脸,小眼,长相一般。那人把胳膊搭在庄淇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在比划着什么。眼睛本来就小,再一笑,整张脸上根本不见了眼睛。他比庄淇矮了那么半头,胳膊搭在庄淇身上有些吃力,警服也扯上了去了很多,看上去挺滑稽的。 “日子定下来,我去装修市场看看,至于装修工人,你比我人缘广,就麻烦你了。”庄淇笑着转身冲那个男人说了一句,正看到提着大包小包面部肌肉静止的单青。 “单青!”看到单青拿那么多东西,庄淇赶紧过去接过来一些,边拿边说:“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又不是给你买的! 累得发酸的胳膊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活动了两下,单青面无表情地说:“开学比较忙,没时间逛菜市场,买了以后吃。”末了,又添了一句:“我买了自己吃的。” 庄淇笑出声,也没跟他继续辩下去。拿着菜进去,招呼着门外的男人说:“表哥,今天在我家吃吧。” 是我家! 钥匙扔在茶几上,单青抬头看了那个“表哥”一眼。庄淇一叫表哥,单青才觉得这人有些面善。以前陪着庄淇去他外公家的时候,见过这个表哥。 表哥人叫谭海,人挺热忱。早上庄淇打电话给他,他下了班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听到庄淇的话,谭海嗨了一声,拍拍警服上的大口袋就说:“表哥有钱,走,领你下馆子去!”说完,又是一通嫌弃:“你说说你回国了也不先给我打电话我好给你安排住的地方。怎么就在邻居家住下了呢?也不怕打扰人家。”说完,冲着单青说:“哎,你叫单青对吧。我弟弟昨天住你这谢谢了啊,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呗。” 单青没有说话,提着菜进了厨房。谭海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地哎了一声。庄淇赶紧解释道:“不用了,我跟单青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着呢。住这一天两天的,他不会嫌我烦。他这人就是不大爱说话,但是对我挺好的。” 谁跟你感情好了?谁不嫌你烦了?谁不爱说话了?谁对你好了?妈蛋,爱去哪住去哪住!爱去哪吃去哪吃! “砰砰砰砰”四刀切肉,砧板被剁得砰砰响。 似乎看着单青对自己有些意见,谭海又是一脸迷茫。庄淇笑着推谭海出去说:“你快回家吧,嫂子肯定在家等你吃饭呢。你要回去晚了,嫂子揍你我可不管!” 谭海在亲戚堆里,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庄淇这么一提醒,谭海一勒裤腰带猛拍一下大盖帽说:“你嫂子哪敢揍我?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弟啊,我回家吃饭了!” 庄淇笑着点头,望着谭海的背影说:“跟嫂子问好,有时间我再去你家。” 谭海下楼梯差点就跑起来了,背着身子冲着庄淇迅速地挥了两把手,转眼不见了踪影。 笑着摇摇头,庄淇推门进了屋。单青在厨房忙活,他走进去问:“楼底下的秋千,什么时候拆掉的?” 今天早上朝小区看到时候,就觉得空旷了不少,后来才想起来,是以前单青帮他栓的秋千不见了。 单青原本想沉默不语,但是奈何庄淇一谈到小时候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接上了。就像两个人以前的时候,庄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并且一定帮他弄到一样。 “绳子和木头时间太久都朽了,我怕有孩子上去玩时摔着,就拆掉了。” 其实,绳子和木头都没有朽,只是十年前,躲在屋子里闷了一天的单青的心朽了,他才在第二天的时候把秋千给拆了。 人都不在了,还要秋千干什么? 看着单青忙来忙去的背影,庄淇抿着嘴唔了一声说:“也是,本来就是你帮我栓的,要是摔到别的孩子,肯定又说是你的责任。我记得楼上赵小兰玩的时候摔了一跤,哭哭啼啼地去找你爸,结果你被你爸揍了一顿,让你拆你都不拆,因为我喜欢玩儿。” “是我自己喜欢玩才没拆的。”别自作多情。 单青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水龙头里的水冲着手上的菜刷刷作响,看着绿油油地菜,单青失了一会神。然后,甩了甩青菜问道:“你表哥,给你找好住的地方了?” “说要在新河苑给我租一套房子先住着。”庄淇抬眼看了看窗外说:“我这次,在国内,要住很长一段时间。” 庄淇是个很利落的人,说话时向来语调平稳,声音低沉,嘴皮子特溜,一句话直通出来,从不刻意断句。 察觉到庄淇说话的不自然,单青转过身看着他,问:“你究竟因为什么回国的?” 深邃的眸光从窗外落到单青脸上,与男人镜片后的目光相接,两人对视一会,庄淇蓦然一笑,转开目光说:“没事。我在国内住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家里要好好装修一下。以后,少不了要来你这蹭饭。” 既然庄淇不愿意说,单青也不强迫。转身拿过黄瓜,刷刷刷切成片说:“你在国外工作了吗?” 庄淇眉头一皱,沉声道:“嗯,摄影师。回国这段期间,打算开个摄影楼。” 就算在中国,庄淇作为知名摄影师也绝对少不了拍外景或者是帮明星拍写真的机会。但是发生那件事后,庄淇现在还处于混乱状态。本来回国就是为了散心的,就先开个摄影楼放松放松,摄影楼不忙的时候还可以自驾外出采风。 啪啪啪地搅着鸡蛋,单青问:“摄影楼需要租店面吧,找好地方了么?” “还没有,我还没有跟表哥说。”庄淇说。 把砧板上的鸡蛋皮扔到垃圾桶里,单青说:“我们学校附近就是中心街,那天我放学回来看着一家二层店面要出租,你可以去问问。” “这么好?”庄淇笑着说。“这样就不用麻烦表哥了。”谭海是个片儿警,平时也挺忙的。再加上有那么个老婆管着,时间也不多。 “只是……”单青面无表情地拿着锅铲边炒菜边说:“只是那地方离着新河苑挺远的。而且我听我们学校住在那里的老师说,那里交通不是很方便,租金也高,不干净。最重要的一点……那里貌似闹鬼!” 看到单青在看自己,庄淇脸色一白,表现出莫大的惊恐。 单青满意地转过头去继续炒菜,嘴角挂着一抹笑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鬼的。” 庄淇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笑,然后一脸严肃地说:“我才不怕鬼,但是既然交通差的话,我就不过去住了。” 还不怕鬼嘞?当初谁看了个恐怖片吓得抱着他一晚上没睡觉啊?单青腹诽了一句,但是没有继续说,只是把菜装盘,然后开始炒下一个菜。 庄淇摸着下巴慎重地思考了一下说:“那不能住新河苑,就住沂河苑。” 拿着锅铲的手一顿,单青嘴一撅,没好气地说:“沂河苑也闹鬼,愿意去你就去,到时候吓得半夜来我家,我可不给你开门!” 心里已经笑得打跌,庄淇却装出一脸无辜:“那这也闹鬼,那也闹鬼,我到底住哪里啊?” “啪!”锅铲往锅里一放,单青说:“既然你都无家可归了,那就先睡我家好了。反正那个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放在那里也是浪费。” 妈蛋,非要逼着他说出来! “哈哈!”庄淇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单青面瘫脸差点崩坏,转过头来略带咬牙切齿地问:“你笑什么?” 庄淇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戳穿单青,指着他做好的四菜一汤说:“你不是说买了留着以后做着吃么?怎么今天中午全做了?” 单青:“!!!” 老子做了自己吃的!妈蛋! 04.生气 “对了,今天上午我碰到楼上的赵小兰她妈妈张阿姨了。”看着单青脸色有些不对,庄淇赶紧讨好似的帮着把菜端上桌说道。 “嗯。”把单青递给庄淇,没搭理他。 庄淇说:“说到张阿姨,赵小兰现在什么情况?结婚了么?” 赵小兰跟他们同龄,今年也得二十五了吧。 本来不搭理庄淇的单青,听到庄淇谈赵小兰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结了,怎么,出国了还没忘娶她?” 庄淇对赵小兰也不过是顺口提了提,听到单青的话,他倒笑了。 “我这出国了,你近水楼台怎么没先得月啊?” 单青闷头吃饭,没说话。 两个人小时候争归争,但是单青却从没想过要娶她。要说这个赵小兰,真不是什么好人。从小没有爸,张阿姨为了她都没再嫁。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去年的时候伺候着结了婚。结果,这赵小兰一结婚就忘了她还有个妈,这结婚一年了,就从没回来过。 单青不说话,庄淇还以为触动了他的伤心事,也就没再问。 吃完饭,单青去厨房洗碗,庄淇又靠着门上看他洗。 要说单青,可真是个好男人。做饭好吃、家务也收拾的干净利索。进他家,绝对看不出这是一个单身汉住的地方。 想到这,庄淇问:“你这么大年纪,你爸妈没催你结婚么?” 提到爸妈,单青洗碗的动作一顿,说:“在相亲了,但是我条件太差,没人愿意跟。” “你条件差?”庄淇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走过去拿下单青的眼镜,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 抛开他那副大眼镜和那盖住半张脸的衣服,单青长相一点都不差,鹅蛋脸,单眼皮,细长眼,高鼻梁,薄嘴唇,既清秀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来,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睛。 庄淇竟然看得出了神。 “你干什么?”单青生气地皱着眉,一把甩开了庄淇不老实的手,自己的心却不老实的跳了起来。 “这不挺帅气的嘛,哪里条件差了?”庄淇不以为然地说道。 戴好眼镜,单青心跳速度还没恢复正常,埋头继续刷碗。 “唔,其实不结婚也好。你看我,闲云野鹤不也挺好么。”庄淇笑着说。 单青拿着洗好的碗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庄淇说:“闲云野鹤是你喜欢的生活,不是我的。” 笑容从脸上消失,庄淇这才发现不对劲,他轻声叫道:“单青……” 单青说自己住,那他父母去哪里了? “我去上课,晚饭要吃什么?”单青擦了擦手问。 单青想转话题,就表示让庄淇不要再问下去。看着单青镜片后晦暗的眼睛,庄淇又笑了:“我喜欢吃的东西,你不是都知道么?” 今天中午买的菜,全是十年前庄淇喜欢吃的。单青表面虽然挺淡漠,心里却把他回国当做大事,对待他还和以前似的那么好。 “哦,原来你喜欢吃的东西跟我一样。”单青说。 老子是买了给自己吃的,妈蛋! 中午吃过饭,谭海就打电话过来说今天请了假,专门陪着他逛店铺逛房子。庄淇说了在单青这住的事,开始谭海还不同意,直到庄淇说了中心街店铺的事,他才点了点头。 合着下午也没事,庄淇也没让谭海请假。单青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去了中心街。 说是中心街,但是却不是城市中心。五年前政府北迁,城市中心也逐渐北移。以前算是最繁华的地段,现在却有些偏僻了。现在的中心街,整条街都是二层门头房,将后面单青他们居住的小区包了一圈。对庄淇来说,确实是个好地方。既离着家近,开了摄影楼后生意也挺冷清,适合他不定时地外出采风。中午和谭海已经商量好了,看完了店铺以后两人就去4S店看看车。 到了单青所说的店外面,庄淇照着上面“吉房出租”下的电话号码打了个电话。房东不一会就开着车过来了,打开门让庄淇进去瞧了瞧。二层的小楼,一层可以用来摆设服装什么的,二层他可以用来摄影。房子面积不大,小而精致。再装修装修,也算不错。 房东在那天花乱坠地吹嘘着这个店面多好多好,庄淇却走了神。一年的时间要是再调整不过来,摄影这条路,或许他是真走不下去了。而叶宇…… 庄淇皱了皱眉,房东笑成花的脸顿时僵住,还没等庄淇说话,房东赶紧添了句:“庄先生,您要是觉得太贵,咱们还可以再便宜点!” 被他一句话拉回神,庄淇眼睛微微一眯,房东额头冒出一排汗。庄淇抬头看了看这家店面两边的理发店和糕点屋,店里的店主似乎也在往外看,房东额头……又冒出一排汗。 庄淇双手抱臂摸了摸下巴说:“我先跟邻居们打个招呼吧。” 房东双手迅速成大鹏展翅状拦住庄淇说:“先商量租金嘛~九折!我给您打个九折成不?” “七折!” “八折,八八八~发发发~” “六折!六六大顺!” “成交!” 庄淇满意地付了钱,房东感天谢地逃之夭夭。 这时候,糕点屋里出来了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杏眼、小嘴,眉心还带着一颗黑痣,长得挺俊俏的。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她胸前的那两颗“大胸器”。 刚才房东的表现他也看到了,店面也挺好,价钱公道合理他没理由不租。但是他一说要去邻居们那看看,房东就紧张。难道这邻居不好处? 女人手里抓着瓜子,嘴巴里嗑瓜子嗑得咵咵响,左边柳叶一样的眉毛挑起,让人看上去一个眼大一个眼小,带着一副凶样。 看到庄淇冲她笑,女人吐了口瓜子皮,来回打量了庄淇一眼,用明显不欢迎地语气问道:“老板,你倒腾什么发财的?” 庄淇还没说话,南边店里也出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个头挺高,穿着粉红色裤子的双腿又细又长,就像单青家以前那大衣柜上的丹顶鹤的腿似的。男人皮肤挺白,五官也带着些女气。但是声音,却是十足十的粗犷。 “在这地方还发什么财啊?过家家玩呗!” 庄淇有些好笑地说:“我在这开工作室,没指望发财,但是也没当过家家玩。” 女人冲着杨新使了个眼色,问道:“工作室是什么玩意?” 男人示意她问庄淇,庄淇笑着解释道:“就是摄影工作室。” “摄影工作室?哎,不就是照相馆嘛!”女人声音尖细地惊呼一声,眉毛一放,一巴掌拍在庄淇背上,哈哈笑了起来:“照相馆好,照相馆好啊!哎,自我介绍哈,我叫冼衣,开糕点房的。以后您来我这买蛋糕,我给您打五折!” 照相馆算摄影楼的祖宗,反正都是拿着相机工作的,庄淇也没再纠正。正笑着呢,胳膊就被抓住了。男人抱着庄淇的胳膊,粗犷的声音里带着娇羞:“哎哟,你好你好,我叫杨新,开理发店的。以后您来我这理发,给您免费~” “怎么?这事你也跟我杠?”一听这娘炮说话冼衣就来气,双手往腰上一叉,左眉挑起又是一个眼大一个眼小。 “哟,跟新邻居打招呼呢,说什么杠不杠的~老板您叫什么?先来我店里坐坐吧?新店要装修吧,我跟您说说哪里的装修材料好~”杨新冲着冼衣翻了个白眼,抓着庄淇不撒手。 两个人从原本的一个阵营,一下子变成对掐,庄淇还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跟新邻居还是要搞好关系的,庄淇笑着把杨新握住自己的胳膊的手松开说:“我叫庄淇,以后你们来我这拍写真,肯定也给你们便宜。” 两人同时握住庄淇的胳膊,像争宠似的赶紧道:“一定去一定去!” 说完,两人同时给对方一记眼刀。 夹在中间的庄淇有些哭笑不得,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庄淇。” 单青下午没课,在办公室里待着的时候就纠结着庄淇说的店面的事,实在坐不住了想来帮庄淇先问问来着,谁料刚走过来就看着庄淇被人架着胳膊站在店外像被绑架了似的。 “单青,你下课了?”看到单青,庄淇撸掉挂在他身上的两条胳膊,冲着单青笑了笑。 眼神淡淡地瞟了冼衣和杨新两眼,单青说:“办公室坐久了,我出来走走。” 冲冼衣他们摆了摆手,庄淇说:“我先走了。”然后过去搭着单青的肩膀说:“咱们一起逛吧。” 庄淇搭得很随意,左手握住了单青的肩膀。两人以前经常这样搭在一起走,但是,那时候是单青搭着庄淇。 单青有那么一会失神,但是马上动了动肩膀把庄淇的胳膊抖了下来,说:“我逛完了,要回去上课了。” “行,那我送你去校门口吧。”跟正吵着嘴的冼衣和杨新挥了挥手,庄淇跟上了单青。 单青在前庄淇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单青穿的羽绒服挺宽大,背影却很单薄。想起两个人中午的谈话,庄淇眉头皱了皱。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锣声。 单青和庄淇的脚步都顿了下来,看向了锣声传来的方向。 不远处,一个骑着脚蹬三轮车的老大爷正敲着锣,边敲边叫卖着:“烤地瓜嘞~卖烤地瓜咯~” 吆喝声一起,庄淇就笑了:“你等我一会。”说完,庄淇朝着卖烤地瓜的大爷那跑去了。 长大了,跑得也快了。庄淇不一会就跑到烤地瓜大爷那去了,边笑着跟大爷寒暄,边冲单青摆着手。 单青整个人杵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庄淇拿着烤地瓜过来,拉过单青的手往他手里一放,笑着说:“没想到吴大爷还卖地瓜。” 烤地瓜冒着热气,有些烫手。烫着单青的手掌,连着心也烫得又疼又温暖。 “今天中午,惹你生气了。给你买个地瓜赔罪,别生我气了。”庄淇拉着单青的胳膊说。 单青看着手上的烤地瓜,黑色糊面下裂开,露出橙红色的瓤。烤地瓜不像糖,烤地瓜吃了以后,不但嘴里甜,胃里也甜,单青从小就喜欢。 庄淇父母不在,虽然单青照顾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父爱母爱单青却给不了他。庄淇想爸妈的时候,就跟单青发脾气。单青从来都是不说话,默默地任凭着他发脾气。等庄淇发完脾气,就知道是自己错了。赶紧迈开小腿去街上,给单青买个烤地瓜。看到烤地瓜,单青总是笑着露出俩小虎牙拿过来就啃。然后两个小孩子,该玩玩,还和以前一样。 低着头,庄淇看不到单青脸上的表情。单青笑了,像小时候一样露出两颗小虎牙。没有抬头,单青转身朝着学校走,边走边说:“没生气,我先回学校了。” “既然没生气,那晚上我想吃百里香红酒鸡翅。”庄淇笑着冲着单青的背影喊。 去他妈蛋的百里香红酒鸡翅,想吃自己做! 回到办公室,烤地瓜还冒着热气,办公室里的老师打趣道:“哟,这出去买地瓜也不帮我们捎着个。” 虽然单青不爱说话不爱笑,但是平时大家有事都是找他帮忙代课,所以他跟同事们的关系还不错。 单青说:“买来暖手的。” 同事们嗨了一声,也就没再说什么。单青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埋头扒皮吃地瓜。 正对着办公室的教学楼上,一个男生趴在走廊的窗户上,看着单青埋头吃地瓜,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傍晚放学,单青去超市买了百里香红酒鸡翅的材料,一进小区,就发现了一辆崭新的白色大切诺基。 单青一直很喜欢这款车,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个小区现在住的人基本都是小康之家,而且年纪也比较大了,这谁家买的?单青带着疑问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单青刚要掏钥匙开门,门却开了。房间里的灯光溜出来,抱住了单青手里的食材上。庄淇顺着看过去,冲着单青眨了眨眼说:“就知道你会满足我。” 家里突然有个人等着自己,并且帮自己开门。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单青咬了咬唇,推开庄淇,单青说:“我想吃,才买的。” 满足你妹! 庄淇是确实想吃单青做的鸡翅了,晚上吃了个大饱,然后就去忙去了。店面租好了,开始筹划着如何装修了。庄淇大学选修的室内设计,他家和工作室他准备自己操刀设计。 单青上晚自习回去的时候,庄淇正好在洗澡。听到外面的开门声,庄淇打开浴室的门,露出半个裸着的胸膛笑着问单青:“单青,要不要一起洗澡?” 05.道歉 “不用。”单青抬头,面瘫脸看着主动邀自己共浴的庄淇。 妈蛋,滚边去,谁跟你一起洗! 心里这么说,眼睛却朝着庄淇掩在门后的身体看去。虽然只露出一半,也能看出庄淇身材不错。小麦色皮肤,漂亮的肌肉,性感的人鱼线,修长的大腿。庄淇偏瘦,肩宽腰窄,整个人却透着和谐的刚劲之美。 “但是热水器里的水被我用完了,你要再洗估计还得等半个小时。”庄淇耸了耸肩解释道。 “我看会电视,不着急洗。”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单青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那好吧。”庄淇笑了笑,关上了门。 浴室里的水哗哗作响,单青的心思也全然没在电视上。庄淇听着外面客厅里的声音,问单青道:“我今天去看的那个店面,以前是做什么的?” “理发店。”单青说。 “旁边不是有一家理发店了么?”记得杨新说自己是开理发店的,理发还免费来着。 “对啊,所以那家理发店就被他的邻居给掐走了。”单青换了个台。 “什么?”庄淇停下来,不可思议地说:“所以,那两家的老板,挺彪悍?” “嗯。”又换了个台,单青说:“以前闹得挺厉害的,两家店合伙掐中间的店,终于把那家店主掐跑了。” 在理发店和糕点屋中间开理发店真心挺不讨喜的,抢了理发店的生意不说,还坏了糕点屋的卫生。当时三家店主在大街上闹起来,房东都不敢插进去协调。糕点屋那个老板娘泼辣,撸着袖子破口大骂。理发店那个老板是毒舌,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噎得人半天喘不上气来。 “那你还让我去租那个店面?”庄淇问。 “对啊,我就是要他们把你掐出国!”单青没好气地说。 那两家的老板才不会掐庄淇,庄淇开的是摄影工作室,肯定少不了接婚纱摄影的活。到时候新娘去理发店那里做头发,去糕点屋做结婚蛋糕,三家店算是一条龙服务。互惠互利,他们又不傻。 浴室里水声消失,里面静的没了声音。看着电视,单青心中有些不安,会不会是自己话说重了? “单青,我回国,你不欢迎么?”庄淇的声音在浴室里有回声。“要是我在这让你为难,我马上搬走。” 单青心漏了一块,两个人隔着一扇门,谁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单青急了,他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口说:“没有,我挺高兴的。你别乱想……我……” “哈哈哈哈,你着什么急啊?我随口逗你玩呢,我回来你肯定高兴。帮我把沙发上的浴巾递过来~” 单青:“!!!” 妈蛋,快滚回荷兰去!老子一点都不高兴! 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单青一脸阴郁,庄淇又笑出声:“生气了?” 庄淇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上身就那么赤裸着露在外面。屋里虽然有暖气,但是天毕竟还很冷。单青把沙发上的羊毛衫扔到庄淇身上,憋着气说:“没有!” 胡乱把衣服套上,庄淇擦着头发坐在沙发上。看着庄淇头发上的水珠,单青说:“有吹风机。” “在哪呢?你帮我拿出来。”庄淇顶着毛巾冲他笑,刚洗出来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显得他笑容更深,眼神更迷人了。 单青这次没傲娇,取出吹风机插好电递给庄淇。庄淇没拿吹风机,却拉住了单青的手。稍微一用力,单青坐在沙发上。 “你干嘛……哎……”单青皱眉要躲开,双腿却被庄淇压了个严实。 枕在单青的腿上,庄淇耍着赖说:“既然都拿来了,就帮我一块吹了吧。” “自己又不是没手,自己吹!”得寸进尺了还! 庄淇闭上眼说:“今天想了一下午的室内设计图,累得脑袋疼。” “脑袋疼又不是手疼……”单青不满地嘟囔着,打开吹风机帮着他吹头发。 庄淇笑了笑说:“建材市场在哪里?今天表哥帮我找到装修工人了,设计刚弄好,建材什么的还没买。” “等着用么?”单青问。 单青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乱挠,说不上来的舒服。庄淇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说:“周日开工,不算急。” “周六我闲在家里也没事,等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吧。”单青对庄淇说,后者点了点头。 庄淇的头发很黑,又硬又亮,刚洗完特别滑。单青一手插在庄淇的发间,吹风机里的热风舔着他的手指,舔得他心里都痒痒的。 闭着眼睛,庄淇陷下去的眼窝特别明显。像是被影子盖住的静潭一样,引起人想要窥探潭里秘密的欲望。 摩挲着头皮的手渐渐下移,不自觉贴到了庄淇的额头上。庄淇以为单青不舒服,在他腿上蹭了蹭,往上移了移,单青的手就那么贴在了庄淇的脸上。 庄淇睁开了眼,单青硬了! 妈蛋,你乱蹭什么啊! 一把推开庄淇,单青双腿交叠坐好,把手里的吹风机递给庄淇说:“自己吹!” 不递还好,这么一递,单青的目光却飘到了庄淇的腿间。白色的浴巾下,一顶帐篷就那么直愣愣地竖在那里。 单青:“……” 把毛巾搭在双腿间,庄淇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不起,这么一失神,还以为是叶宇。” 原本激荡的心瞬间被一支箭狠狠地钉在了墙上,半天动弹不得。单青闭着嘴,牙齿却在唇后打了个颤。 叶宇是谁?男人还是女人? 单青想开口问,但是却紧咬着牙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当理智渐渐回来,单青松了口气。 他凭什么问?庄淇跟他只是朋友,从没对他有过别的想法。他想干什么?十年前不是把人生都规划好了吗?他是想要个家,庄淇回国后跟他住在一起,他不用掏钥匙就有人给他开门,这种有人等待他回家的感觉是挺好。 但不是一辈子都会等他,庄淇还会走。 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前,单青转头对庄淇说:“你早点睡,我去洗澡。” 周六早上吃过饭,两人下楼准备去建材市场。单青径自往前走着,庄淇打开大切诺基的门叫了正准备打车的单青一声:“单青,不用打车,我自己有。” 相对上一世而言,除了长相,庄淇对车的品味还是没变啊。但是他这刚回国,哪来这么多钱买大切诺基? 不过庄淇买了,就肯定是有钱,经济方面的事他无权过问。 单青打开后车门想坐在后面,被庄淇拉着坐在了副驾驶上。 庄淇学的室内设计,对建材也挺有研究的。两个人逛到中午,东西买了个差不离。逛完建材市场,两人去了旁边一家饭店,准备午饭在这解决。 饭店地面挺开阔,玻璃窗擦得锃亮,能看得到街对面店内人进人出。 服务员过来拿菜单的时候,单青嘱咐了一句:“所有的菜里都不要放辣椒。” 庄淇笑着冲服务员说:“麻烦了。”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被庄淇这么一笑,脸一红,点头嗯了一声,跑到柜台那笑去了。 庄淇确实长相出众,不光服务员,店里几个吃饭的女人也往这边多看了两眼。单青被看得不自在,转身望着窗外问庄淇:“你的胃病,很厉害么?” 一点辣椒都不能吃,这胃怎么祸害成这个样子。 “还好,好多年的老毛病了。一直忌口,也就忌到了现在。”庄淇的性子就是这样。刚做了手术的时候,医生让忌口他怎么忌不住。后来渐渐忌住了,能吃辣椒的时候,他却不想去吃了。就像有些地方,住习惯了,换了地方后确实不舒服。但是在新地方住习惯后,再回到以前的老地方,他又住不习惯了。 人,也是一样。 “哦。”单青说完就没再说话,看着街对面看的出神。 单青一直看着窗外,庄淇也转过了头。 “你在看什么呢?头都舍不得转?” 单青喝了一口水,冲着街对面的店努了努嘴说:“你不记得这个地方了?” 对面的店门口摆了一些书,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学生。庄淇抬头一看店门牌,笑了出来:“这家店还在啊?” 吴大爷都还在卖地瓜,这家店当然也还在。单青心里腹诽道,面上却只点了点头。 “咱们以前放学后常来这里看漫画,《龙珠》、《柯南》,《海贼王》还刚出呢。”庄淇话茬被打开,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爸妈和你爸妈对咱特严厉,平时都不给零花钱。咱们俩,就只好在店里蹭书看,还被店主嫌弃来着。” “当时店主只嫌弃了你。”单青面瘫脸柔和了一些,“你吃烤地瓜,把地瓜都糊了人家书上去了,店主当时没让你赔就算便宜你了。” “我收过的生日礼物很多。”庄淇笑了笑。“但是最让我高兴的,还是我十二岁生日那年你给我买的那本精装版《龙珠》。” 被庄淇这么一提,单青嘴角微微扯开一个弧度。 庄淇的生日在暑假,十岁以后的暑假,庄淇都是在乡下的外公家度过的。那年,单青独自坐了五个小时的车一路颠簸的去了庄淇的外公家。因为各子太矮,提了一路的生日蛋糕早就变形了。 等单青好不容易到了庄淇他外公所在的那个村子,一下车,庄淇趴在一棵柳树下吐得昏天暗地的。刚吐完,就看到不远处庄淇被几个村里的孩子揍着。单青当时就气疯了,拿着手里已经变形得不成样子的蛋糕当头就拍了那几个孩子头上去了。以一敌三,把欺负庄淇的那些孩子揍跑了。 庄淇看着单青还有些傻眼,等到单青过来拉他起来给他拍身上的土时,他才问单青:“你怎么来了?” 单青看着庄淇腿上被擦破得伤口,埋头替他吸了两口把血吐在地上说:“今天你生日,腿伤了,先去抹点红药水,当心破伤风。” 其实庄淇在看到单青的时候,就有种想哭的冲动。等到单青说完话,庄淇看着他蜡黄的脸,眼泪吧嗒掉下来说:“蛋糕都被你砸坏了。” “别哭!”单青帮庄淇抹了两把眼泪,笑着露出两颗虎牙,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朝着庄淇晃了晃说:“噔噔噔噔,这才是你的生日礼物。” 那本书,就是一本精装版的《龙珠》。 回忆是两个人的,就那么烙在了他们的脑海里。不用说话,两个人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着些什么。 菜上来后,庄淇帮单青夹着菜,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说:“自从那次以后,每年暑假你都去乡下陪着我。特霸气地站在我前面,谁都不敢欺负我。不过现在怎么瘦成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多吃点。” 被庄淇说弱不禁风,单青有些不乐意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弱不禁风的?肚子上的六块腹肌你又没看到你咋知道我弱不禁风? 两个人吃过饭,庄淇提议说到处逛逛。单青也是闲着,就答应了。庄淇开着车,慢慢地行驶过街道。 庄淇看着路两边的店说:“你晕车的毛病现在好多了么?” 单青本来不晕车的,但是自从那次去看庄淇晕车后,以后每坐一次长途汽车就吐得昏天暗地的。 “通风好,就没事。”单青说。 庄淇点了点头,问道:“坐这辆车晕么?” “不晕。” 庄淇舒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我就是怕你晕车才买的这辆车。” 眉头皱了皱,单青看了一眼庄淇,庄淇又冲他一笑。 “你不用这样,你在国内又待不长。买这辆车,挺浪费的。”单青转过头,不再看庄淇的眼睛。 庄淇没有说话,扭开了车上的音乐。 是张国荣的《沉默是金》,单青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庄淇开车看着前面,声音很低沉,他说:“你以前就喜欢张国荣的歌。” 头往后仰倒在车座上,单青闭上眼嗯了一声。 察觉到单青的动作,庄淇将车停在了路边。转头望着单青紧闭的双眼,庄淇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问道:“单青,你跟我说实话。十年前的事情,你究竟有没有怪我?” 06.胃疼 单青睁开了眼,整个人窝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没有回答。 庄淇说:“这张CD,本来是给做生日礼物的。但是那年,走的太匆忙,都忘了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单青的生日,就是哥哥跳楼自尽的那天。 愚人节,愚人还是愚己? 庄淇道歉了,单青也不会怪他。但是,他心中的门却不是因为那件事而关上。所以,自然不会因为这句道歉而再次开启。 单青转了转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车座上,窗外寒风呜呜响,似乎吹到了单青的声音里。 单青说:“十年前的事啊,我都忘记了。” 周日开始着手装修,家里和店里同时开始,庄淇负责看着店里,单青负责看着家里。中午装修工人下班,单青回家做饭。 庄淇刚进门,就听到楼顶上瓷器摔碎了的声音。于此同时,一个女人的谩骂声响了起来。庄淇还没反应过来,单青已经从厨房窜了出去。 跑到楼上张阿姨家,张阿姨家门大敞。张阿姨气得脸色发青,坐在沙发上直哆嗦。而一进门,就看到了正指着自己母亲骂的赵小兰。 “你别当我不知道!我爸死的时候就说了,等我十八岁的时候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换成我的。现在我都成年多少年了,问你要房产证你还不给?你有什么权利不给啊你?” 赵小兰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这么一骂人,涂着唇红的嘴巴一张就跟那妖怪似的。再好看的人,骂起人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单青没在门外逗留,直接走了进去。到张阿姨身边帮她拍了拍后背,单青转头对赵小兰说:“有你这样的么?” 赵小兰一看是单青,矛头接着就指向了他。 “有我这样的吗?我们自己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外人搀和了?我问她要回我应有的东西,难道不行吗?怎么?听邻居们说你对我挺殷勤的啊,你不会,也打这房产证的主意吧!” 张阿姨见单青进来,脸上又是羞又是恼,气得声音发着抖说:“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过分的是你吧!”赵小兰哼了一声,翻着白眼对张阿姨说:“妈,我还称你一声妈呢,你别把事情做绝了。” “做绝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全身上下都是你妈给的,要是真做绝了,你能把所有的都还给你妈么?”单青也动了气。 赵小兰嫁的那个老公,整天无所事事,就一张嘴特别能吹嘘。刚认识赵小兰的时候就吹,赵小兰这人势利,就被他那么给忽悠过去了。但是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小兰她老公是什么货色,张阿姨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能瞧不过来么? 当时就劝赵小兰要慎重,但是赵小兰根本不听一句劝,立马嫁给了那男的。结婚这些日子,连家都不回。现在估计是那男的又没钱花了,忽悠着赵小兰回来要房产证。现在房价上涨这么快,就算是这样的小区,卖掉后也能得到一笔不小数目的钱。这女婿的算盘,打得可够响。 单青一动气,说出来的话就有分量多了。这么一句话把赵小兰给噎住了,叉腰指着单青的鼻子,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没好气地又说了一句:“我说了,这是我家的家事,不用你管!” “家事?谁的家事?”一直站在门外的庄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走了进来。 赵小兰和庄淇已经十年没见了,庄淇小时候虽然长得可爱伶俐,但是却跟个小豆芽似的,不能像单青一样保护赵小兰。又这么多年不见,赵小兰早就把他给忘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帅的一个男人,任凭哪个女人也会心跳快那么一两拍。赵小兰有些尴尬地把手放下来,脸微微一红说:“我和我妈的家事。” “你有把我当过你妈么?”张阿姨看着赵小兰,眼睛里满是痛苦。 “妈,你这……”赵小兰更尴尬了,“你这说什么话呢。” “好久不见,小兰,我是庄淇。”庄淇把身子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一勾,赵小兰立马顺从地出了门。 “庄淇啊,好久不见了呢。”赵小兰有些兴奋,完全忘了刚才的泼妇状态。 庄淇跟她握了握手,笑着问:“怎么,这么久不见,请你吃顿饭,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赵小兰笑成一朵花,赶紧下楼,边走边说:“我跟你说,新开了一家饭店啊,饭菜可好吃了。前几天就想去尝尝呢,正好你来了,咱们就一起去吧。” 庄淇笑着应声:“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下了楼,单青眉头皱成一把锁。 张阿姨起身,想过去把赵小兰推倒的饮水机给扶起来,却被单青扶着坐下了。 单青扶起饮水机,看着桶里的水不多了。再去拿扫把扫了扫地面,去厨房做了点吃的,跟张阿姨一起吃了饭。 吃过饭后,张阿姨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单青去把碗洗好,走到沙发前说:“张阿姨,你不要多想。小兰这样做是挺过分的,但是她还是您女儿啊。或许是她老公唆使的也说不定……”单青劝了一会,觉得自己完全不会劝人,最后总结了一句:“别难过。小兰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单青说着,低下了头。 张阿姨抬头看了单青一眼,叹了口气说:“阿姨知道,只是心里难过,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单青笑了笑,望着地面说:“有妈的人,不知道珍惜,有她后悔的时候。” 听到单青说的话,张阿姨又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单青坐在沙发上,张阿姨问:“你妈,还没跟你联系?” 摇了摇头,单青说:“没有。” “妈妈”和“母亲”,真心是两个词。 说这话的时候,单青一点都没有难过了。事情过去那么久,该伤心的都伤心过了。而且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伤口虽然深,也抵不过阅历深。 单青说完,起身走了出去。吃过饭,楼下又乒乒乓乓开始装修。单青去买了桶水给扛着上了楼,到门口的时候,庄淇刚好吃饭回来了。 庄淇刚才跟赵小兰一起去吃饭,不过是不想让赵小兰再在那里纠缠张阿姨而已。见单青扛着水,庄淇赶紧上去帮忙。单青说不用,抬头看了庄淇一眼,他的脸色有些不对。 单青问庄淇:“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庄淇叹了口气,揉着肚子点了点头:“嗯,去吃饭不小心吃了辣椒。” “你这请小青梅吃饭,是不是她让你吃毒药你也吃啊?”单青瞅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扛着水上了楼没再管庄淇。 楼下装修,楼上听得真真切切。张阿姨有午睡的习惯,而神经衰弱,一点声音就能吵醒。今天中午又受了赵小兰的气,脸色也不是很好。 单青帮着把水放好,然后给张阿姨拿了些药让她吃了。说晚饭的时候会再来帮她做饭,然后才下了楼。 回到家,庄淇正躺在沙发上揉着肚子。单青走过去,眉头紧锁。庄淇的胃病看来挺厉害的,一点辣椒就受不了了? 单青走过去,没好气地问庄淇:“你中午吃的什么?” 庄淇无力地拉了拉单青的手说:“麻辣烫。” 单青:“!!!” 妈蛋,痛死你活该!这么辛辣的东西他也敢碰!真让他给气死了! 单青气得恨不得揍庄淇一拳,但是看到庄淇疼得冒冷汗的样子,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倒了杯热水给庄淇先喝着,赶紧下楼去买胃药。 买好胃药来,又是吃药又是喝粥地倒腾了一番。庄淇躺在沙发上,不想去看店里的装修了。单青无法,只好起身去店里照应着。但是还没起来,就庄淇拉着坐在了沙发上,死死地压在头底下,动弹不得了。 单青:“!!!” 哎,你这还躺上瘾了是怎么? 单青挪了挪身子,庄淇抱着他的腰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别动,胃疼。” 活该!又不是我让你疼的,有本事你躺了赵小兰腿上去啊! 单青动了动身子,让庄淇躺得更舒服一点。 胃里还是针扎一样的疼,庄淇确实遭了罪,拿头蹭了蹭单青的腿说:“你帮我揉揉。” 妈蛋,自己又不是没手! 心里虽然这么想,手却早就放在庄淇的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揉了起来。 庄淇舒服的舒了口气,问单青道:“你说赵小兰现在怎么这样了?以前虽然跋扈了点,但是对她妈挺好的啊。” “只能说‘有了老婆忘了娘’这句话,套在女人身上一样合适。”单青说道。 赵小兰以前是挺护着她妈妈的,特凶的一女孩,现在嫁做人妇,彻底跟她丈夫穿起了一条裤子。 听到这话,庄淇笑了笑:“赵小兰说你对张阿姨挺热心的,当时你怎么没跟她在一起啊。以前你不就喜欢她么?” “胡说八道什么?”单青手指一用力,庄淇嗷了一声,单青马上恢复原来的力道。 “我问赵小兰要房产证的事,她说她丈夫要用来做生意,一本万利什么的。”庄淇觉得挺好笑,“现在说青梅竹马怎么这么别扭啊?你看我跟她十年不见,她连我什么样子都忘了。单青,你说实话,我刚回来站在你家门口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认不出我来了?” “嗯。”单青应了一声。 庄淇一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单青,单青被盯得不自在,问道:“干什么?” 眯了眯眼,庄淇闭上眼睛,似乎是说给单青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能认出你来。” 说出这句话,庄淇又笑了笑,将头往下低了低说:“没想到我也能这么煽情。” 单青看着庄淇,却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煽情,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感动。他甚至觉得可悲。 不论庄淇变成什么样子,他也永远能认出他来。是因为他喜欢他。 而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庄淇永远能认出他来。却是因为他给了他认为这辈子收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因为他永远站在他前面不让别人欺负他,因为他在他父母不在的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有这么多“因为”,却没有一个是单青想要的。 庄淇没听到单青说话,自顾自地换了另一个话题。 “单青,我想我外公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07.想我 单青回过神来,庄淇正躺在自己腿上看着他。 “怎么自己不敢去么?”单青将目光移向一边问道。 “对啊,我得站了你后面才觉得安全。”庄淇闭上眼睛笑着说。 “不去。”单青回答。 下周六还有月考卷子要出,等忙完估计都大半夜了。而且家里装修,两个人都出去的话,谁帮忙看着? 庄淇耸了耸肩,说:“到时候别太想我。” “你快走吧,别回来了才好!”单青一把掰开庄淇的头,起身回了房间。 谭海帮忙找的装修工人做事很利索,一周后,家里的装修已经基本完成。店里比较大,而且庄淇对工作地方的要求太高,二楼还没有完成。单青没有时间帮忙看顾着店里,庄淇只好请谭海帮忙。 谭海所管辖的区域离着庄淇的店不远,来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塞到了庄淇的车上。因为工作的缘故,谭海也好久没有回乡下的外公家了。这次庄淇去,就一块把孝心捎去吧。 打开车门,才发现庄淇后面也塞了满满当当的一车。车上什么东西都有,老年营养品,中年补品,孩子的文具,还有一辆婴儿车。谭海把手里的东西扔上车,疑惑道:“你这买婴儿车干嘛?” 庄淇往车后瞄了一眼,笑着说:“我昨天打电话问的外公,舅舅家刚添得孙子。” “哟!”谭海把车门一合,调侃道:“我们家七仔真长大了啊,还懂得人情私事了。” 庄淇也不在乎他的调侃:“都是单青给我准备的。” 要说庄淇虽然确实长大了,但是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研究。他还真准备像小时候那样两手空空的去。昨天单青回家问他带什么东西,他说什么都没准备,就带了摄影器材。单青面无表情地骂了他一句“白眼狼”然后就拉着他去超市买了这堆东西。 整理好摄影器材后,庄淇跟谭海交代了一下装修问题,然后开着车走了。 外公家在本市的一个山村,当年交通不发达的时候,庄淇每次来都要中途倒好几次车,一路颠簸真是童年阴影。 现在交通好些,再加上自己开车,早上九点出发,中午刚好到达。 村里已经修了水泥路,庄淇走的挺利索。到了村头,就看到大柳树下站在等着庄淇的外公。 昨天庄淇一打电话说过来,可把老爷子给高兴坏了。这从早上吃了早饭就过来等着了,一看到车进开过来,老爷子还一直往车后面瞧,就没反应过来车上的是他外孙。 外公今年快八十了,一把花白胡子,但是面色红润,精神也挺好的。想着小时候来外公家,外公那时候还抱着庄淇用胡子扎他。现在,原本庄淇要仰望着的外公佝偻着身子,已经再也抱不起来已经一米八多的庄淇,庄淇笑了笑,眼睛有些发涩。 打开车门下了车,庄淇走过去扶住还往他车后面瞧的外公,笑着叫了声:“外公!” 外公已经耳聋眼花,有人扶住他他才抬头望了望,乍一看还没认出来,探究似的叫了声:“庄淇?” “嗯。”庄淇应了声。 外公顿时笑开了,笑出一脸褶子。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外公声若洪钟:“长这么大,外公差点没认出来!” 拉着庄淇在路边说了会话,外公握着他的手一直没松开。等到大舅过来叫着吃饭,外公这才拉着庄淇进了家门。 外公家在村内,年老后就住在大舅家。 听说庄淇回来,大舅妈家已经围了一屋子的亲戚。庄淇不但是城里人,更是出国回来的海归。亲戚们大多是来看个新鲜的,结果就凑堆一起吃了顿饭。 饭菜看的出是精心准备的,村里吃辣吃盐口味重,庄淇本不想多吃,奈何外公老是往他碗里夹菜。庄淇也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些。好在单青来的时候就特意给他准备了胃药,提前吃上一些,胃疼得也不是特别明显。 等吃完了饭,大家都坐在大舅家的院子里晒着太阳聊天。庄淇把带来的东西分给亲戚们,大家都挺开心。庄淇大舅家的二儿子和庄淇差不多的年纪,现在抱着粉嘟嘟的儿子在院子里逗着玩。 庄淇挺喜欢小孩的,伸手要求抱抱他,大舅家的儿子笑着把小孩递给他。 小孩才不满几个月,还不会走路,戴着虎头帽流着口水在啃拇指。一被庄淇抱起来,小孩咯咯地笑了。旁边孩子的母亲帮着孩子掖了掖尿布,笑着说:“叫叔叔。” 小孩肉肉的两只小手一下子拍在庄淇脸上,照着庄淇的脸吧唧咬了一口。小孩子还没长出牙,软软的牙龈蹭着庄淇的脸,一蹭蹭了一脸口水。 一脸口水的庄淇哭笑不得,旁边孩子他妈赶紧给他擦了擦脸,调侃道:“小小年纪,连叔叔的豆腐都吃。” 庄淇笑起来,鼻尖蹭了蹭小家伙肉肉的脸,一戳一个小窝,小孩冲着他又咯咯地笑起来。庄淇笑着说:“吃我的豆腐算什么?有本事吃小姑娘的!” 坐在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外公笑得更是欢畅,捋了捋胡子,外公问庄淇:“庄淇今年多大来着?” 庄淇让小孩坐在他腿上,拿手戳小孩子的腮笑着说:“二十六了,比二弟大两岁。” “二十六也不小了。”外公说,然后问道:“有对象没?” 小孩握着庄淇的手在啃,软嫩的牙龈咬的他又是一笑,抬头毫不在意地说:“没呢。才二十六,还不急。” “怎么能不急!?”外公虎着脸说了句,然后又笑开了:“你们城里人啊,就是事多。你看你二弟,结婚生孩子,才二十四就有孩子抱着了。你这还光杆司令一个,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站在一边的孩子他妈笑了:“你看我哥长得这么帅,说不定是外面的姑娘挑花了眼呢。” 孙子被夸了一句,外公脸上又红润了许多,带着点自豪说:“眼光也别太挑剔嘛,娶个顾家的,能照顾好你就行了。不要找那些长得花枝招展的,你看看你弟妹,多贤惠。” 小孩子啃庄淇的手指啃上了瘾,软嫩的牙龈啃了拇指啃食指,欢快地吃了庄淇一手的口水。外公说的话,庄淇也听进去了。但是他却做不来。“对象”以前也有过,而且就是因为那个“对象”的种种原因他才回国来的。 不过,就外公那个标准,单青还真是个好人|妻,庄淇笑了笑。 被夸奖的“弟妹”脸一红,从庄淇怀里抱过还在啃手指的小娃娃,嗔了一句:“爷爷,您真是的,连孙媳妇的趣儿都打。”说完,抱着孩子进了屋。 庄淇“哎”了一声,院子里又是一阵哄笑,旁边的二弟解释着说:“孩子饿了,他妈抱屋里喂奶去了。” 笑着往烟斗里摁了点烟丝,外公问:“小时候一直跟你一块的那个小子呢?叫什么青来着?他结婚了没有?” 说到单青结婚的问题,庄淇想起了那天中午他和单青的对话。单青对结婚和家有着很大的希冀,就单青来说,他很喜欢找个女人结婚生子,过着平淡的一生吧。 不过,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就他对单青的了解。这种方式,似乎是他在追求一种他认为达不到的生活后,一种退而求其次的生活方式。 单青,究竟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想到这,庄淇锁起了眉头,对外公说:“没有,相亲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外公抽了一口烟,喷出烟雾道:“你看看人家多么让父母放心,你啊,你爸妈就没催催你?” 他爸妈知道他的性向,当然不会催他结婚。外公他年纪大了,庄淇不想跟他谈论这些。万一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吓到老爷子可不好。 想来已经吃过饭了,庄淇站起身对外公说:“外公,我出去一趟。” 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碰过相机了,再这么消沉下去可不好。这刚开春,其他树都还没吐芽,但是他刚开车进村的时候,发现南山上一片翠绿,应该是松柏。 听说庄淇要去拍照,外公想让大舅家的二儿子跟着,庄淇笑着拒绝了。问了晚上什么时间开饭,然后开着车走了。 村里的山都是丘陵,不高。但是松树长得密,围着山一圈一圈的,路也只有一人宽。庄淇其他设备都没带,只拿着单反就上了山。 山里杂草丛生,庄淇走得还挺吃力。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往下一望,真是心旷神怡。 那次失败后所有的压抑都全然不见,庄淇猛吸了一口气,胸中对摄影的热爱和信心也重新燃了起来。 弯起嘴角笑了笑,摆弄了两下相机,庄淇开始了他回国后的第一次拍摄。 不同时间,太阳斜射在山上的角度不同。夕阳西下,橘黄色的余晖洒在翠绿的松树上,最是让人睹物思人的时刻。 在太阳落山前,庄淇拍完最后一张,坐在山顶的青石上看着自己拍过的照片。看着相机上自己拍过的照片,对某个人的思念也悄然滋生。 收好相机,庄淇看了看时间,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08.相册 电话通了,响了几声后,一直没有人接。挂上电话,庄淇眯着眼面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然后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正在校对新出的题,办公室里乱糟糟的,听到电话响的时候,单青还以为自己幻听。直到同事提醒,他才拿出了电话。 一看是庄淇,单青站起来走了出去。 语文组办公室和数学组办公室挨着,一出门就看到张青在训斥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学生。接听电话的手一顿,单青的目光落在了学生身上。 学生察觉到单青的目光,抬头一看是单青,冲着他一笑,露出了两颗虎牙。 单青面无表情地转身接了电话。 “喂。” “怎么才接电话?”庄淇正往山下走着,气喘吁吁的。 “办公室太吵没听到。打电话有什么事么?”单青问。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庄淇笑了笑,扶着手边的松树歇了会气说:“你要真问有什么事,我还真有事。” 有事说事,妈蛋,老子忙着呢! “嗯。”单青漫不经心地应着,眼睛往张勇那边一瞟,张勇还在那声色俱厉地训着。 “我想你了。”庄淇笑着说。 心里有一根弦被撩拨得“叮”得一声响,单青吸了一口气后,转身轻声说:“我不想你。” 电话那边一阵笑声…… 妈蛋,笑什么笑?单青心里翻了翻白眼,自己却又想笑出来,肩膀靠在白瓷砖上单青问:“吃晚饭了么?” “还没。在山上待了一会,现在准备下山吃饭。”庄淇说,然后添了一句:“中午吃了点辣椒,当时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胃有点疼。” “活该!”单青气得恨不得在电话这边抽他一巴掌。上一周刚疼过了,还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什么叫吃一点?吃一点至于疼么? “真是冷血。”庄淇笑出声,打开车门上了车。 “你自己愣往枪口上撞着死,我拦着你干嘛?”单青没好气地说,然后添了句句:“你车上有胃药,自己翻翻。” 在车上翻了翻,果然在车窗下的小口内发现了胃药,被很仔细地装在一个塑料袋里。拎着塑料袋,庄淇一笑,心下突然一暖。 “你放的?真贴心。” 你才贴心,你全家都贴心! “是你上周吃的那些,扔了可惜,就塞车上去了。”单青说,“还有事么?没事我还要忙。”没时间陪你瞎聊! “嗯。”庄淇笑着应声,知道单青这个死傲娇是抹不开面子才想挂电话的,临挂电话,庄淇添了一句:“单青,我是真的想你了。” 心一下子乱了节拍,单青狼狈地挂了电话。 妈蛋,果然不能跟他在住一起了。怎么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挂掉电话,那边张勇也训完了,最后训斥陈词是:“周一的时候,让你父母来一趟。” 学生低着头嗯了一声,张勇烦躁地摆了摆手:“走吧!” 那个学生听到老师让走,高兴地抬头看了单青一眼,后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等学生走后,张勇点了一支烟,叫了要回办公室的单青一声。 “单老师,你说你们班的学生怎么就都那么老实?我们班怎么就出了李昭然这么个祸害?这次,在学校操场上跟一群社会上的小混混打架斗殴。动静闹那么大,校长都给弄来了!唉,因为这粒老鼠屎,我们班今年的‘优秀班集体’肯定又泡汤了。” “优秀班集体”泡汤,不只是因为李昭然吧?而且,你也根本不在乎那什么劳什子“优秀班集体”吧。本来嘛,只要班里的成绩上的去,有钱的家长们就愿意把孩子往那个班里塞。这班主任,还不赚的盆满钵满? 单青对张勇的所作所为向来看不惯,但是好歹是兄弟班级的班主任,他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于是,单青点了点头说:“跟家长好好反映反映。有些孩子,光靠老师教,说不定还给教坏了。” 张勇没听出单青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把烟头掐灭,笑着说:“可不是嘛!对了,我们班的黄希,他父亲给打电话说明天要请咱们任课老师吃个饭,你可一定要来啊!” 家长请老师吃饭的风气,在学校里早就兴起了。你要不去,家长心里就不踏实。往常单青都是去的,但是今天,单青对张勇说的话尤其讨厌。 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单青说:“不好意思,我明天还有点事,就不去了。” 看着单青关上门的背影,张勇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骂道:“什么玩意!?” 昨天晚上忙到很晚,再加上庄淇家已经装修完毕,单青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都快正午了。起床收拾了收拾房间,单青去卧室找了些衣服准备洗衣服。他穿衣服虽然又宽又大,带着些邋遢样。但是却很爱干净,衣服洗的很勤。 脱掉身上的黑色大羽绒服,单青里面穿着一件白衬衫还套了件黑色的毛衣马甲。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单青进了庄淇的卧室。 庄淇住在单青家后,单青就把旁边闲置的客房彻底打扫出来,让他住了进去。平时两人睡觉的时间不一致,单青倒还没进过庄淇的卧室。 打开门,庄淇的卧室比他想象的要干净和整洁,真想不到这竟然是以前那个卧室乱糟糟的庄淇的屋子。单青走进去坐在庄淇的床上,床头柜上摆放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独照,庄淇站在金色的郁金香丛中,身后是浅红色的屋子和白色的风车。阳光从他身后钻进来,打在庄淇的脸上。这张照片上的庄淇大约才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正是大男孩那种阳光爽朗的笑,比他身后的太阳还要温暖和煦。 就算去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庄淇生活的依旧很好。不像他小时候,因为去了外公家,陌生的环境让他脾气暴躁,根本难以交往。等到单青去了,他才稍微收敛了些。 这张照片的拍摄技术很好,想来应该是庄淇的同学或者是老师帮忙拍的,他说他学的摄影来着。 拇指压在中指上,单青对着镜框里的庄淇弹了一下。 另外一张照片,则是庄淇和他父母的合照。相片里的庄淇比独照上的年纪大些,应该也是在荷兰时照的。照片里仍旧是大簇大簇的郁金香,想来庄淇父母去国外做的可能是花卉生意。 尽管背景依旧,但是庄淇脸上却晕了一层跟郁金香不同的光彩。单青有些意外。在家的时候,他就想爸妈,怎么跟爸妈在一起了,却摆起了脸色。 难道是因为某件事生气了? 不过照片里,他父母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庄淇的父亲庄政脸上挂着幸福,但是目光却朝庄淇那偏了偏,带着流光的眼睛里,能看到出些愧疚。 拍摄技术能拍出照片里的人的情感,就算单青没学过专业的拍摄技术,也能看出这张全家福比庄淇的独照拍得要好。 不过,要是这个景色是在庄淇家里的话,那是他同学或者是老师拍摄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那么,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又是谁呢? 看了一会,单青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 “两张相片都跟柯南破案似的想那么多,脑子真心抽掉了!” 嘟囔完,单青将照片放在原处。然后敞开了庄淇的大衣柜。 衣柜里的衣服用衣服架子挂在衣柜的不锈钢管上,单青来回翻了翻,一股子香水味扑面而来。香气不重,但是挺清新的。单青从没喷过香水,不过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味道。 怪不得平时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子不明的香气,敢情是喷了香水。 来回翻了翻衣服,没发现什么要洗的。前几天穿过的衣服都好好挂在衣架上,也不脏。被他这么一翻,有些不整齐了。单青顺了顺衣服,在顺到中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衣柜下面一个黑色皮面的本子。 好奇地拿起来,单青翻开一看,是本相册。 相册很朴素,里面只有照片,没有其他装饰,带着男人特有的利落和精炼,却因为排列的不规则,让照片带了很浓厚的艺术气息。 相册里一共有十张相片,拍摄的时间不同,但是人,却都是一样的人。 相片的拍摄技术依旧让人称赞,能真真切切看出里面两个人眼睛里的情感。 单青看着照片,手指碰触着相片的磨砂表层,来来回回翻了几页,单青觉得自己手指上的纹路都要被磨去了。十指连心,心里的某些纹路,也被磨得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单青看完了十张照片。安静地合上相册,将它放回原地,单青走出了卧室,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 洗完衣服晾好后,庄淇打电话说要回家吃饭。说了大体时间,庄淇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单青已经挂了电话。 晚上庄淇回来的时候,单青正在厨房里忙着。庄淇循着香味走进厨房,看到了没穿黑色大羽绒服的单青。 单青没脱羽绒服的时候,庄淇都能看出他背影很单薄来。脱掉之后,只穿着稍微束身的黑色马甲和白衬衫。显得他脖颈白皙且长,肩胛骨随着锅铲的动作而来回动作,优美的腰线下屁股倒挺有肉的,又挺又翘。 虽然单薄,但是单薄的很性感。 庄淇不自觉地愣了神,单青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雾蒙蒙的镜片后依旧是一张面瘫脸。 “稍等,马上就好。” 被单青一句话拉回神,庄淇一笑,眼神又像清潭般深邃。 “你怎么没穿羽绒服?” “洗了,明天干。”单青说着,将炒好的菜装盘,然后越过庄淇进了客厅。 单青就那么直愣愣走了过去,庄淇的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果然,两个人刚吃完饭,单青挽着袖子随意地说道:“既然你家都装修好了,今天就搬回去住吧。” 09.情敌 原本想去洗澡的庄淇站在了浴室外,看了单青一会后,低下头歉疚地笑了笑:“是啊,我一直把这当自己家,都忘了其实你没让我把这当自己的家。” 单青一听,有些不对劲,赶紧道:“不是,你还是可以把这当自己家的。” 庄淇自嘲地笑了笑:“那你还让我回去?在你这确实给你引起许多不方便,洗澡的时候,你只能排在我后面。不好意思啊。” “不是……”单青慌了,他只是说让他回去自己住而已,用不用脑补这么多啊? “刚装修完的房子里,甲醛超标,我这皮肤过敏的毛病说不定还能被‘以毒攻毒’然后彻底好了呢。”庄淇抬头看着单青,原本看不真切的眼睛里现在真真切切地带着些抱歉,还有些……可怜。 妈蛋!!! “别回去了,刚才跟你开玩笑。真的,你敢回去我跟你急。”单青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转身就要去洗碗。 这时候,庄淇眼睛里的歉疚和楚楚可怜一扫而空,笑容满面地说:“就知道你是开玩笑,我去洗澡了,过会记得帮我吹头发。” 单青把碗一放,面无表情地看着庄淇挂着满足的笑容进了浴室,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怎么那么想抽他呢?真想狠狠地抽死他! 等庄淇关上门,单青叹了口气,端着碗进了厨房。浴室里的水哗哗作响,砸得单青有些心软。 算了,就算让他回去又怎么样?做了邻居,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不是一样的么?庄淇对自己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两个人在一起也没有多尴尬。他干嘛一副要赶人家的嘴脸,然后让庄淇莫名其妙的伤心呢。 庄淇回国,并没有去找他表哥,而是站在他门口等他下班回家,这样不就够了吗?他干嘛要求那么多?要求那么多有用吗? 而且,国内的装修材料里,甲醛确实超标挺严重的。 洗完碗后,单青去阳台将衣服收起来。看着外面万家灯火,单青把窗户打开,阳台上冷风正劲,吹得他浑身发冷。吹着冷风渐渐冷静下来,梳理明白自己的思路,然后抱着衣服回了卧室。 收拾好衣服出来时,正擦着头发的庄淇看到单青,修长的手指勾着吹风机,弯了弯嘴角。 “正好。” 单青看到庄淇这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嘴脸,单青就没法再冷静下来。 正好你妹!真是把他给惯坏了! 把沙发上的衣服扔到半裸的庄淇身上,单青接过吹风机坐在了沙发上。庄淇穿好衣服,老神在在地枕在了单青的大腿上,满足地喟叹一声说:“单青你知道么?你吹头发真的挺舒服的。” 手指插进还带着些微热的发间,想起上次帮庄淇吹头发时的尴尬收场,单青并没有因为这句夸奖而高兴多少。 “店里都装修好了。”吹风机里的热气呼呼地吹着头皮,配合着单青柔软的指腹按压着头皮,庄淇眯着眼享受地说道。 “店里你自己忙得过来么?”单青问。 “忙不过来啊!”庄淇动了动头,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的单青说:“所以要找人帮忙。表哥帮我找了个化妆师,明天见面。还差个懂PS的,一些照片要合成。” “PS?”单青脑海里灵光一闪。 “嗯。”庄淇闭上眼睛漫不经心地应道,然后问:“你有认识的人?” 倒不是说认识,只是那几天自己的大学同学陶琳跟他埋怨自己弟弟陶路找不到工作来着,隐约记着他弟弟貌似就是计算机系的。 “工资多少?”陶琳让他帮忙给他弟弟留意工作,这下正好。 庄淇眯着眼想了一会,抬头问单青:“你工资多少?” “三千。”单青面无表情地说,跟他工资有什么关系。 “那就四千吧!”冲着单青眨了一下眼,庄淇笑着说:“PS可是个技术活,比你们当老师累多了。” 单青:“……” 陶琳她弟弟大学刚毕业,竟然比他这个毕业三四年的老师赚的还要多!他怎么这么想抽躺在自己腿上的这货呢? “我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把吹风机递给庄淇,单青掏出手机。 拿着吹风机胡乱地吹着,庄淇补充道:“明天让他来店里,算是面试。” 虽然开了摄影楼,但是庄淇也就想当个甩手掌柜而已。这次去外公家,把他的摄影热情又重新激发了出来。未来在中国的几个月里,他准备研究下中国地理,然后背着器材采风。 店里的事虽然他不在乎,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所以找来的人技术上可以不过精,但是人品一定要好。 单青拨了电话,吹风机呜呜地响,单青按住庄淇的手关掉了。单青的手掌就附在手背上,温暖的触感熨帖在皮肤上。庄淇抬头看了单青一眼,单青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把手拿开,似乎没有注意。 食指勾起放在唇边,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头顶上等着对方接听电话的单青。单青垂眼看着地面,镜片后长而卷的睫毛覆盖在他有些晦暗的眼睛上,一点都不迷人。 屋子里很热,刚才收衣服的时候,单青因为热把衬衫领子上的扣子解开了两粒,正好露出他白皙漂亮的锁骨。 近看单青的五官,很精致。或许是教语文的缘故,清秀的面庞透出一股清新脱俗。要是把他的眼镜摘下来,这个男人肯定更加性感。 不知是好奇使然,或者是心中痒痒,庄淇伸手就要摘掉单青那副黑框地老式眼镜。 电话刚好接通,单青“喂”了一声后察觉到了庄淇的动作。一把握住庄淇不老实的手放到一边,薄薄的眼皮下那双并不明亮的眼流露出嗔怪的眼神,添了一股神韵。 心中仿佛悬着一个巨大的编钟,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小小的钟被敲了那么一下。钟鸣声让薄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庄淇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但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却让庄淇嘴角的弧度变小,迷人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单青,怎么还没睡?”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单青大致跟陶琳说了一下帮陶路找到工作的事情。 陶琳听单青说完,温柔地笑了起来:“谢谢。对我的事,你总是那么上心。” 虽然依旧是面瘫的表情,但是庄淇明显从单青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明天中午给我打电话,我带着你们过去。好了,早点睡吧,晚安。”单青说完,挂掉电话后才发现庄淇一直在看自己。 看不懂这个男人眼睛里的表情,单青将目光转向一边问:“明天中午行么?” 没有回答,庄淇拧开吹风机放到单青手里,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陶琳,大学同学。”帮庄淇吹着头发,单青回了一句。 “只是大学同学?”庄淇不相信地眯起了眼,然后又说:“咱们一样大的年纪,你别和我说你连初恋都还在!” 吹风机吹着庄淇的头发飘散在单青的手上,想起自己今天看到的相册。单青直直地盯着庄淇的眼睛问:“你问我,那你呢?” 被单青这么一问,庄淇的笑意也敛了起来。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单青的心也沉了下来。 “我初恋当然没有了。”庄淇又笑了起来,然后抬头看着单青说:“该你了。” 庄淇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单青,让单青无所遁形,连躲闪的地缝都没有一条。 “我也没了。”单青不甘示弱地说。 “唔。”得到了答案,庄淇反应淡淡,轻笑一声说:“你这么好,肯定有很多人喜欢。”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喜欢我。”单青说的是实话,就他这么打扮,把所有的优点都装在套子里,有人喜欢才怪。 而且他要求的不高,只要喜欢他的人,他也喜欢就好了。陶琳是喜欢过他,但是他却喜欢不上她。 他对别人的要求不高,对自己的要求却太高了。喜欢男人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一辈子也没有掰直。 单青的眼神有些悲伤,尽管隔着他自己戴上的眼镜却也逃不过庄淇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插在发间,温柔地按压着他的头皮,发根被手指挑得痒痒的。心,也像被头发扫过一样,痒痒的,但是跳得厉害。 吹着头发,单青走了神,当庄淇摘掉他的眼镜时,他完全傻了眼。 眼睛因为常年戴眼镜的缘故,深陷了下去,单眼皮下一双眼睛里满是茫然。单青眼镜度数很高,摘了眼镜完全抓瞎。 “庄淇,把眼镜还给我!”单青眯起眼睛想要抢眼镜,两只手在庄淇胸膛上乱摸找他的手在哪。 庄淇做起来,拿着眼镜高举过头顶,轻笑着说:“不给。” “你!”单青睁大眼,模糊中能看到庄淇的胸膛,扑过去就要抓。 把眼睛换到另一只手,庄淇任凭单青在自己胸膛上乱摸。单青顺着胸膛摸上去,庄淇却又换了一只手。 单青真急了,赶紧发招:“你不给我我生气了!” “你生气我也不给!” 小时候,两个人经常说这样毫无营养的对话。 等单青好不容易摸到庄淇的手时,庄淇却又换了另外一只手。单青跪在沙发上,庄淇的动作过猛,抓住的力量抽走,单青一下子摔在了庄淇的身上。 单青的脸不偏不倚刚好压在庄淇的重要部位,热火呼得窜上了脸,庄淇倒吸了一口气。 察觉到自己压在了对方的敏感部位,单青也尴尬了。 而更让两个人尴尬的是,庄淇硬了! 10.惹火 完全预料不到发生这样的事情,单青赶紧坐了起来。这时候,庄淇也把眼镜递了过来,单青接过来后手忙脚乱地戴上了,脸红到了脖子根。 原本尴尬的庄淇看到单青这个样子却笑了出来,单青飞来一记眼刀,庄淇笑得更是放肆了。 “你害什么羞啊?我第一次晨勃什么都不懂,还是你教的我。” 庄淇说的是实话,当年他第一次晨勃不但是单青给撸的。而且更可恶的是,单青撸着撸着自己却硬了。 单青上一辈子没少做这种事,所以见怪不怪,而且本来他喜欢的是男人,帮别人撸着硬起来也很正常。更何况,两个人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单青也能察觉到自己对庄淇有了某些非分之想。 他一个活了将近四十岁的男人竟然会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产生了恋爱的情感,单青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的心理年龄虽然确实过了四十岁,生理上却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渴望的对象是同样十几岁的庄淇身上倒也无可厚非。 开始对庄淇,他只是愧疚而已。因为他给错了彩票,庄淇的父母把他扔在家里去做生意。单青知道那种寂寞的滋味,庄淇小时候望着他和父母在一起时的眼神让他很难过,所以对庄淇是百依百顺,甚至把庄淇当做了自己的天。时间一长,竟然喜欢上了他,而且一喜欢就是这么多年。 可是在他表白了自己的心迹之后,庄淇竟然一句话都不说的出了国。而且一出国就是十年,十年来杳无音信。 要不是庄淇站在他面前,他觉得自己都快忘记他了。但是当他站在他面前时,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来。至今能记得见到他时,血液重新复苏时的感觉,单青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庄淇对他的表白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再见面两个人却也没有多少尴尬。庄淇从没有喜欢自己,他应该也避免重新提起这个话题,免得两人都尴尬。 心重新平静了下来,单青扶了扶眼镜说:“我去洗澡了。” “单青。”庄淇叫住了满心狼狈的单青。 单青转过头,庄淇冲着他一笑,说:“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哪样的一类人?喜欢男人?还是执念太深?脑海里又闪现出在庄淇衣柜里发现的黑色相册。 这几天的梦里,全是它了。 单青进了浴室,自嘲地笑了笑。 说好的中午面试,第二天吃过午饭后,庄淇才去了装修好的店里。打开店门,隔壁的冼衣和杨新也凑进来看了看,对庄淇店里的装修赞不绝口。 谭海找的那个姑娘叫年小小,谭海有事所以她就自己来了。年小小看到庄淇时,看的眼都直了。冼衣和杨新哈哈大笑,笑着她是个“花痴”。年小小赶紧回过神来,“冼姐”“杨哥”“老板”叫着,嘴巴倒是很甜。年小小今年二十三岁,头脑伶俐干活也挺利索的。不等庄淇安排,年小小就主动提出包了摄影楼里的卫生。能天天对着庄淇么帅的老板工作,这对喜欢美男的她来说,真是像天堂一样的工作啊! 谭海找的人应该都不错,年小小虽然花痴了些,但是不影响她工作出色。 中午放学后,单青就领着陶琳和陶路去了庄淇的店里。冼衣和杨新都回去工作去了,店里只剩下庄淇和正对着他流哈喇子的年小小。 陶琳和单青是大学同学,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当年陶琳追单青没有追上,就把他当了闺蜜。 陶琳的长相就像她的声音一样温婉端庄,虽然不是很漂亮,举手投足间却透出股大家闺秀的风范。但是她弟弟陶路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略带婴儿肥的脸,一双大眼睛透着股子呆劲。 单青介绍了一下后,庄淇礼貌地一笑,眼睛落在了陶琳放在单青胳膊的手上。陶琳却一直端详着庄淇,满眼的惊讶。 年小小手脚麻利地给两个人倒了杯水,看到陶琳这么盯着庄淇,还打趣了一句“陶小姐跟我一样爱上老板了。” 陶琳这才恬静一笑,看了看单青说:“没有,只是觉得庄淇特别像我一个同学而已。” 单青面瘫着脸,没有说话。 寒暄一通后,庄淇让陶路操作了一下PS和其他基本软件。陶路这孩子虽然呆呆的,但是电脑倒是用的挺溜的。既然来了,也就别走了,今天就正式上班。 陶琳下午还要上班,于是跟几个人道别就要走,单青下午也有课,就一起走了。 自家老姐一走,陶路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幸福地冲着冼衣的糕点屋跑去。庄淇一把拉住他,陶路眼瞅着糕点屋回头跟庄淇说:“我我去买个蛋糕一会回来。” “哎哟,还是个小吃货啊!”年小小拿着扫把过来,捏了陶路的婴儿肥一把。 庄淇笑着说:“问个问题,回答了就让你去。单青跟你姐姐什么关系?” 吃货陶路一听,啥话都往外撩。 “我姐大学的时候追过单青啊,当时我还给递过情书!” 年小小一听,八卦眼闪闪发亮,凑过去捏着陶路的腮帮子问:“那追上没?” 陶路被捏着腮帮子,说话都不利索了:“木有,单青缩有喜欢的人了。” 单青有喜欢的人了?庄淇眉头一皱。 “喜欢碎?”年小小嘿嘿笑着学陶路说话。 “辣我揍不知道了。”说完,两只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庄淇:“老板,蛋糕!” 陶路说了不知道,庄淇松开了陶路,陶路顿时像小旋风一样刮进了冼衣店里。 心里有那么一丝不痛快,庄淇的眉头皱着就没有展开。年小小跑过去倒杯水递给庄淇说:“老板老板,喝点水!” 庄淇接过水,冲着年小小笑了一声说:“谢谢!” 年小小半辈子的桃花开了满脑袋,花痴状点头:“不用不用。” 庄淇想自己待一会捋捋思绪,对一直盯着自己不眨眼的年小小说:“你去杨新那里坐坐吧,化妆的话,他那里有彩妆的书你可以看看。” “遵命!”年小小刮成一股小旋风消失在了庄淇的面前。 是跟单青在一起太久了么?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庄淇喝了一口水,纸杯里水波荡漾,让他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单青送陶琳走到公交车站牌下等公交,陶琳松开单青的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胳膊搭在单青身上笑起来。 单青转头,也笑了,露出两颗虎牙问:“笑什么?” 抱着单青的胳膊,陶琳柔声道:“终于见到自己这么多年的情敌了呗!” “怎么?惊艳了?”跟陶琳在一起,确实能让单青放松不少。脸上的表情放松,话也不着调了一些。 “确实挺惊艳的,虽然和许光明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但是气质却判若云泥。输给他,我心服口服。”陶琳笑着说。 单青把笑容收敛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上并不毒烈的太阳。 陶琳也收敛起笑容,握着单青的手说:“单青,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在乎的不过是少年时期的美好而已。如果真像你期望的那样和他在一起了,你或许会失望。” “想过。”单青毫不犹豫地说,抬手遮着太阳不让它照着眼睛,指间却打开想让太阳照着他的脸。 “结果呢?”陶琳看着单青问。 “结果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是和互相喜欢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他经历过两世,他不像小说中描述的重生人士想要改变人生或者改变世界那么宏伟的理想。积淀了两世,反而只有这么个平淡的愿望。 “有喜欢你的人……”陶琳说。 “但是我喜欢的,只有庄淇啊!”单青说着,笑着转过头来看陶琳。 “可是你不能单身一辈子吧!”陶琳急了。 单青耸了耸肩,轻笑一声说:“所以这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他必须要生活下去,虽然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陶琳看着单青,这个拒绝自己时用“我喜欢男人”来做理由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我了,你呢?”单青拉着陶琳坐下,转移了话题。 “怎么?怕我还对你有非分之想啊?”陶琳嗔怪道。 “我好怕!”单青呲着虎牙笑。 “滚吧你!”陶琳也只有在单青跟前才这么放肆。“我有男朋友了,等哪天不忙了,领过来你看看!” 陶琳毕业后进了一个外企当翻译,三四年一直没有听说她有谈恋爱的意向,怎么突然就有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单青真挺惊讶的。 “他叫沈瑞,是我上司。本来想早点跟你说的,但是我们两个人都为了结婚谈恋爱,很谨慎,今天早上才定下来呢。”陶琳说到这,脸上飘过两朵红晕。 “沈瑞?”单青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死疙瘩,脑海里关于这个名字的不好回忆全部在脑袋里走了一遍。 公交车在这个时候来了,陶琳没有看到单青的表情,跟单青告了别,刷卡上了车。 看着车里的陶琳跟自己告别,单青稍微松了口气。真是草木皆兵了,天下叫沈瑞的多了去了,怎么可能跟他认识的那个人渣是一个人呢? 11.先森 “陶琳,倒是个不错的女孩。”晚上放学回家,单青在厨房里忙活,庄淇倚在厨房的门上自言自语似的说。 “人家有男朋友了。”单青看都不看他一眼地说道。 “唔,别误会。”庄淇笑起来:“我听陶路说陶琳追过你,你怎么不答应?” 切着菜,菜刀在砧板上噔噔响,单青冷声道:“这跟你没关系。” “只是关心一下而已。”庄淇解释道:“陶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你这一直单身。作为朋友,我问一下不过分吧?” 不过分你妹,始作俑者就是你! 单青没有再搭理庄淇,炒好菜端着进了客厅,这时候门铃响了。 庄淇主动去开门,门外站着楼上的张阿姨,手里端着刚煮出来的饺子。见到庄淇,张阿姨笑眯眯地说:“还没吃饭吧?来,阿姨包的饺子,尝尝吧。” 庄淇赶紧笑着让张阿姨进门坐下,单青多摆了副碗筷,张阿姨摆手说吃过了。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两个大男人吃饭。 把饺子分成两盘,单青尝了一个,白菜猪肉馅儿不刺激胃,这才把其中一盘递给了庄淇。 张阿姨手艺很好,做点什么好吃的都给单青送过来点。她常年退休在家,赵小兰有不回来看她。平时生活起居困难的地方,都是单青帮她,她早就把单青当做半个儿子。 所以这“半个儿子”的生身大事,她特别上心。 “单青啊,你明天下午有时间么?”张阿姨帮两人倒了杯水问道。 “有。”单青是班主任,就算没课也要坐班,还要去班里跟自习。但是他以为张阿姨是让他带着她去检查身体,张阿姨年纪大点,腿脚不好,去医院检查都是他陪着。 “哎,那就好。”张阿姨高兴地说:“我今天去超市的时候啊,正巧碰到以前同事。她家女儿哟,小时候就长得秀丽,这长大了啊更是亭亭玉立的。” 张阿姨适时地住了嘴,吃着饭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庄淇看了单青一眼,单青喝了口水问:“是做什么的?” 听出单青有意,张阿姨更是高兴了,赶紧介绍起她同事的女儿来。最后介绍完毕,张阿姨叮嘱:“明天下午两点,别让人家姑娘等着。” “嗯。”单青点头应声。 眉头皱起,庄淇放下了筷子。 单青答应这件事,张阿姨是心满意足了,同时又有些担心。摸了摸单青的羽绒服,张阿姨忧心地说:“你啊,整天闷着头也不会说个话。你不跟人家姑娘说话,人家姑娘怎么知道你的好?一定要多说话。” 以前张阿姨帮他找过几个相亲对象,但是都因为他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而吹了。其实从相亲时对方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也就懒得再做努力了。单青自认长相一般,再加上他这身装扮,姑娘们一见他心都凉了一半。而且他只是个高二班主任而已,就陶路这个刚毕业的学生都比他工资高,只有一栋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连辆车都没有。现在社会这么现实,哪个姑娘愿意跟着他受苦? 活到这么大,早就没有弄那些风花雪夜的心情了。他就想找个平凡的女人,跟他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 心里叹了一口,单青对张阿姨保证道:“放心吧。” 他越这样说,张阿姨越担心,叹了口气,张阿姨突然眼前一亮。 “庄淇,你明天有时间吗?你跟单青一起去吧。” 单青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赶紧说:“他没时间。” 张阿姨“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谁料,庄淇眼角带笑地看了单青一眼说:“可以啊,我一点都不忙。” 单青:“……” 张阿姨大大地舒了口气,拍了拍单青地胳膊说:“庄淇可比你会说话多了,到时候你乱说了什么话,他还能帮你兜着。” 他会说话个屁! 送走张阿姨,单青心情复杂地洗完了碗。擦着手坐在沙发上,等庄淇收拾好准备洗澡的时候他才想好怎么对庄淇说。 “你摄影楼不是要准备开业么?” 所以你老老实实地忙你的事业就行了,别人相亲你去凑什么热闹? “陶路和小年就能准备好了,我是老板,不用干活。”庄淇笑着说完,然后又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洗澡?” 面对这个男人,单青的面瘫脸越来越有崩塌的趋势了。挥了挥手,单青回了卧室。 进了浴室拧开花洒,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收了起来。温暖的水流顺着身体流下,触感像单青手指插入他头皮时一样的温柔。 心底这种心慌和悸动让庄淇有些不明所以…… 心慌,是因为单青要去相亲。单青相亲他心慌什么?有些东西不明确,但是有些东西却明确得不得了。 那就是他不喜欢单青。 他跟单青在一起那么久,要是喜欢的话,早就喜欢了。怎么可能在十年后两人重逢后他帮他吹了两次头发就喜欢上上他了? 鸡毛掸子在手,年小小有气无力地问在一本正经吃着抹茶蛋糕的陶路。 “陶陶,你说老板在楼上干啥啊?”要说花痴女干活的动力,完全来自于她长相俊美似神仙的老板。但是老板早上来了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摄影室,也不知道再鼓捣啥。这老板一不在,年小小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吧唧的。 “老板说你要是想美男可以去杨新的店里看。”陶路咬了口蛋糕,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你也要多走动走动,别在老板这一棵树上吊死。” 鸡毛掸子砰得砸在玻璃桌上,吓得陶路一个哆嗦,捂住耳朵避免她的咆哮荼毒耳朵。谁料,年小小的语调却一下子降了下来,用少女特有的柔美声音说:“客官,您要点什么服务?” 松开手,陶路顺着年小小不断冒小红心的方向望去。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正面带笑容地看着店里。 虽然都是中年人,但是这个中年人却和常年混迹在杨新店里的中年男人不同。长相并未多出众,但是却给人雅人深致的感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带着一种岁月积淀下来的味道,一看就是居家好男人。 舒先森在店里张望了一下,笑着问:“庄淇在么?” “在在在……楼上!”年小小喷出一口热气,直指二楼。 舒先森道了声谢,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然后在店里随意地看了起来。 看着舒先森的背影,年小小一下子捂住胸口,浑身僵硬成冰雕状往后倒去,陶路大惊失色赶紧扶住她。 年小小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抓着胸口,捏着陶路的腮帮子颤抖道:“氧气,氧气……” 陶路还没腾出手来去找氧气罐,这时站在二楼的庄淇冲着楼下的舒先森喊了句:“爸!” 年小小停止了颤抖…… 舒先森不明所以地看着年小小,庄淇哭笑不得地摆手示意没事,舒先森随即温柔一笑,上了楼。 正在这时,下了课的单青走进店里来。见到这幅场景,莫名其妙地问陶路:“她没事吧?” 陶路一本正经地说:“可以看出,她再也不需要氧气了。” “乌鸦嘴!”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年小小狠狠地掐了陶路的腮帮子一下,对单青道:“老板在楼上呢!” 单青点头道谢,上楼后打开门。庄淇正在给舒先森倒茶,看到他,庄淇笑着说:“进来吧。” 舒先森冲着他温和一笑,单青也礼貌地一笑,接过庄淇递过来的茶刚喝了一口,庄淇把茶递给舒先森时喊得一声“爸”差点让他喷出来。 心中震惊难平,单青面瘫状看着舒先森,而后者则打量着庄淇的办公室。 看到墙上挂着的作品,舒先森问:“还是以前的作品啊,最近没出去采风?” “嗯,忙店里的事。”庄淇漫不经心地说。 前几天才刚找回点感觉,今天早上又酝酿了一番,过几天就能出去了。 舒先森把茶杯放在桌上,举手投足皆是优雅。双手交握在一起,舒先森说:“我手头上有个给明星拍写真的活,你要不要先做着。” 儿子竟然沦落到在这冷清的街道上开摄影楼的境地,当爹的没法放心下来。 听到舒先森的话,庄淇笑出声来,转头无可奈何地说:“爸,虽说‘艾森’奖没颁给我,但是我也不至于落魄到靠自己老爸找活干的地步。” 他再不济,国际类的摄影奖他也大大小小的获过不少。摄影技术摆在那,他从来没有没落过。刚回国,助理的电话就打个没完,他直接把手机都关掉了。 没有他庄淇得不到的东西,除非是他不想要的。 舒先森一点头,笑着问:“你不落魄?‘艾森’奖被叶宇这匹黑马抢了过去,时装展的摄影、杂志的访谈,这些全部是他的。” 12.相亲 听到这个名字,单青双唇一抿,起身就要出去。 不知道是因为舒先森提到了叶宇,还是因为单青这种撒手不管的态度,庄淇心里一堵,对单青说:“你再等我一会,咱们就回家吃饭。” 舒先森抬头看了看单青,单青被看得有些尴尬,又坐回了沙发上。 “他跟我提的分手。”知道舒先森想说什么,庄淇平静地先把话挑明白。 “我知道。”叶宇也是他的学生,手心手背都是肉,舒先森叹了口气说:“叶宇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不过是傲气一点,以前你们两个人也不是没闹过别扭。” “爸,咱们既然都知道叶宇的性子,那也应该知道这次,不是闹别扭。”庄淇难得正经一回,神色严肃地说。 庄淇这样说,舒先森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他站起来笑着说:“你还说你不落魄?今天,我是第一个顾客吧?” “还没开业呢。”撤掉脸上的严肃,庄淇勾起唇角说:“你呢,要不要蹭顿饭再走?单青厨艺很好!” 舒先森又看了单青一眼,单青也抬眼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 “不了。让你帮我拍摄你又不干,只好我自己去了。”说完,舒先森抬腕看了看时间,说:“你送我去机场吧。” 庄淇答应,让单青先回去做饭,他一会就回去。 车上,舒先森问庄淇:“单青,是你经常提起的竹马?” 不经意间又勾起了嘴角,庄淇点头。 “以前,叶宇还吃过他的醋。” “爸!” “好好好,不提他!”舒先森无可奈何地说。 然后,两个人就讨论了一下庄淇在国内的计划。舒先森作为庄淇的老师,自然希望自己的学生更上一层楼。庄淇说在国内会着重景物摄影,人物他把握不住照片内人物的情感,而叶宇却天生具有这种能力。 送走舒先森,庄淇回到家的时候,单青已经做好饭在等着了。坐在餐桌上,两人心照不宣地吃着饭,谁也没有说今天舒先森说的话。 下午一点半,庄淇载着单青到了与相亲女约定的地点。 张阿姨让单青守时,相亲女却晚了足足半个小时。喝着咖啡坐在窗边等着,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两人却没有一句交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尴尬,没了那天两人去装修材料市场回来坐在餐厅吃饭时的自然。 等到两点半,相亲女终于来了。 相亲女长相一般,看到庄淇时,整个人眼睛都亮了。却在单青面无表情地介绍庄淇时,拉下了脸。 看到相亲女这个态度,单青又不用想也知道这次肯定又吹了。所以他直接喝着咖啡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相亲女对庄淇很热情,庄淇开始还把话题往单青身上扯,到最后相亲女直接说了句“不用谈他了!”庄淇无奈,但是绅士风度让他没有太冷淡那个相亲女,两个人也聊了那么一会。 当相亲女知道庄淇是海归时,惊喜地恨不得当场就嫁给他。相亲女喋喋不休地介绍自己介绍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就像审问犯人一般对庄淇提出各种问题。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问题,庄淇也不恼,面上挂着儒雅的笑容应对着。 没人聒噪自己,单青也乐得清闲,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等华灯初上,庄淇做东请两人吃过饭,相亲女才恋恋不舍地跟庄淇道了别。 跟相亲女摆摆手,庄淇放下手,这才彻底舒了一口气,转头调侃地笑着对单青说:“你以前经历过多少次这种相亲?” 幸亏庄淇耐心不比一般人,不然就相亲女这个架势,一般人非崩溃不可。 “从没有过。”单青淡淡地说。 “张阿姨说你相过几次亲。”庄淇疑惑地说。 他是相过几次亲,但是从没有一个相亲女像今天这样热情地问东问西。总算明白为什么办公室里同事相亲时不想带条件比自己好的朋友去了,和朋友一比当即相形见绌,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么。 今天那个相亲女也太轻浮和势利,看不上他还省了他的功夫。 不过,庄淇也算是惹上了一桩麻烦。 双眼无神地看着庄淇,单青道:“明天等着张阿姨联系你吧。” “因为那个女人喜欢上我了么?”庄淇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笼上了一层寒冰。 “嗯。”单青冷漠地应了一声。 单青的冷漠让庄淇有些窝火,车子猛然停住,庄淇问:“你吃醋?” 刹车刹的太突然,单青差点撞在挡风玻璃上。面对庄淇的问题,单青觉得他就是在无理取闹,那种女人他怎么会吃醋! 要吃醋也吃醋你竟然对个陌生女人都这么热情! 当然这点单青是不会说的,闷闷地把头缩进羽绒服,懒得理庄淇。 庄淇只觉得一股气闷在肚子里咽不下去,他竟然吃他的醋?要不是因为他,他怎么会这么耐心的和一个女人纠缠这么久? 没有再犹豫,庄淇将车调转了方向,向东开去。 斑驳的灯光打在庄淇完美的侧脸上,让他脸上的表情显示得不那么完全,单青不知道庄淇为什么突然发飙,提醒道:“这不是回家的路。” 庄淇转头,灯光在他深邃的双眼里似乎漾起一抹涟漪,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单青脸一红,赶紧又把自己缩进了羽绒服。 “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庄淇说。 等庄淇将车子停在一家隐蔽的酒吧门口时,单青一看酒吧的名字,抵触地把头往脖子里又缩了缩。 这是间gay吧,上一世他经常来。这家酒吧是几个有钱人开了玩乐的,这些有钱人里,就有沈瑞。 庄淇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单青想明白,庄淇就打开车门把他拉了下来。因为有不好的回忆,单青很抵触,不想进去。 今晚上庄淇是彻底拧了起来,单青不进去,他拉着他的手就走。 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十指紧扣,单青心猛跳了一下,恍惚中已经被庄淇牵了进去。 酒吧装修的很精致,里面三三两两的男人聚在一起喝着酒,灯光暧昧而迷离。 庄淇一进门,就吸引了里面大部分人的注意,有几个人过来搭讪,庄淇冷淡地拒绝后,拉着单青去吧台前坐好。 酒吧里还像以前一样,不少老面孔。想来这辈子一直安守本分,为人处世低调又低调,并且没有出柜。这里的人应该也不认识他,单青大胆地在酒吧里张望了起来。 吧台服务生是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少年,见到庄淇明显很高兴。庄淇要了两杯酒,递给了单青一杯。 单青摆摆手说:“不喝。” 喝了杯酒,庄淇渐渐冷静了下来,但是心思却仍旧一团乱麻。 看着单青面无表情的脸,庄淇在心底问自己,他带着单青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出柜么? 出柜了又怎么样?单青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会怎么样?还会像以前一样,像个人|妻似的照顾他么? 在荷兰待了这么久,那里开放,同性结婚都是受法律保护的。但是国内呢?连一家gay吧都开得这么隐蔽,中国对同性恋的态度可见一斑。 单青不要,庄淇就把两杯都喝了下去。 庄淇心情不好,是因为今天舒先森提到了叶宇么?看着庄淇又要往肚子里灌酒,单青抓住了酒杯。 “别喝了,一会还要开车,我可不想死于酒驾!” 辣椒一点都不能碰,这酒却喝得跟白开水似的,等会胃铁定痛死。 庄淇没有再喝,而是舔了舔唇角。这时候,吧台上的服务生开口说话了。 “先生,这酒不烈。” 少年的声音带着淡淡地嗲味,刚才一直张望酒吧,倒是忘了看看吧台上这位“老熟人”。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庄淇,眼中带着蛊惑人的媚意。 庄淇冲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单青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从吧椅上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庄淇不知道单青突然生什么气,伸手拉住他问:“怎么了?” “我明天还要跟早自习,先回去了。”不着痕迹地甩开庄淇的胳膊,单青淡淡地说。 少年软软地笑声传过来,单青抬眼冷漠地望着他。少年赶紧住了嘴,眼睛在庄淇脸上就没有离开,撒着娇似的说:“再坐会嘛,他跟早自习,你又不跟。” 庄淇没搭理他,既然单青不喜欢这,买了单,他拉着单青走了出去。 吧台上少年软糯地“哎”了一声,然后嘟着嘴不满地骂了一句:“真是的。” 刚走到门口,庄淇叫了一声“小心!”,然后把单青拉进了怀里。 单青回过神,赶紧从庄淇怀里出来。这时,差点撞在单青身上的纸箱后面,一个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男人想看看有没有撞到人,奈何箱子太大。 庄淇还没说没关系,就被单青拉着跑出了酒吧。 男人抱着箱子走到吧台,打开箱子,里面全是酒。从包装看起来,可见全是珍品。 少年走过去,接过男人手里的酒,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嗔怪。 “哪有老板自己搬酒的?” 男人走进柜台,扶住少年纤细的腰肢,下身蹭着少年,猛然顶了一下暧昧道:“哪有老板在床上满足自己的店里的服务生的?” 被猝不及防的那么一顶,少年脸刷一红,喉咙里呻吟一声,顺着的男人的手摸到了男人下身隆起的地方。 笑声起,少年舔了舔红润的唇道:“我现在就要被满足!” 13.真相 出了酒吧,单青闷声不响地上了车,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庄淇不明所以的上了车,也没有说话,刚才喝下去的酒已经在胃里灼灼地烧了起来。 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一路无话地开着车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气氛有些不自然,庄淇摸着隐隐作痛的胃看了单青一眼。 或许是职业使然,庄淇特别喜欢自由散漫的气氛。就像刚回国时,他和单青那样的相处模式。逗着单青面瘫着看着他,却能从他眼神里看到他心底已经炸毛。 所以,当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尴尬,特别是他还不知道两人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就觉得有些急躁。 车子驶进小区,庄淇停了车。单青打开车门下去,下来之后,却发现庄淇在车里一动不动。 单青看着庄淇,庄淇看着单青。两人脸色平常,但是眼神却是对方看不出来的复杂。 “你先回去,我出去醒醒酒。”潭水般清澈迷人的眸子里带了笑意,庄淇看着单青说道。 刚才庄淇喝了酒,现在肯定胃痛,还出去醒什么酒?单青不同意地皱起眉,却见庄淇从车里拿出胃药吃了一颗,然后又一笑说:“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转身往楼上走去,单青心里道:痛死才好,谁去担心你! 直到单青家里的灯打开,庄淇发动了车子驶出了小区,车子一直开到中心街的天桥边上才停了下来 吃了药之后,胃里舒服了些。下了车,冷风一吹,让庄淇的心情轻快了不少,顺着台阶开始爬天桥。 这座天桥年岁挺久的,当时算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当年刚建起来,还没开通,他和单青经常来这里玩。 上了天桥,大晚上也没几个人,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路灯和还没关门的店铺里散落出来的微光。 很少有心情这么糟糕的时候了,庄淇看着远处电业大厦外一圈圈明灭不止的灯,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过了很久,庄淇才掏出手机,拨了一个他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通了,响了好几声后,电话那边的人接了电话。 “喂。” 庄淇踢了踢天桥上的铁杆,笑起来说:“叶宇。”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叶宇才冷淡地应了一声。 “我喝酒了。”庄淇说。 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叶宇又应了一声,似有似无地说了句:“记得吃药。” “吃过了。” 两人这么久没有联系,庄淇本也没想到叶宇会接电话,想到这,庄淇又笑了笑。 身边的人在窃窃私语,叶宇冰刀一样的眼神扫过去,顿时一片寂静。手指轻快地敲了敲桌子,叶宇问:“你打电话来不会就是想让我提醒你吃药吧?庄淇,别让我看不起你!” “当然不是。叶宇,我想和你说句话。”沉沉地笑声从听筒传来,庄淇向来这样,就算他再坚硬,却都抵不住他一个笑。 “什么?”握住手机的手一紧。 说一句话的时间并不长,却足以让叶宇的手指深陷进真皮沙发内。 “我挂了。”那边,庄淇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盲音,叶宇的心像刚被千刀万剐过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原本就不热的气场,现在更是冷若冰窟,周围的人全部战战兢兢地看着地面,场面静的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 叶宇寒霜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的手机“砰”得摔在墙上,顿时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了一地。 不知站了多久,庄淇浑身都凉透了,天桥下的几家店都关了门,庄淇这才下了天桥,回了家。 打开门,屋里的灯光跑出来。庄淇换了拖鞋进了屋,单青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睡着的单青摘掉了眼睛,整张脸被黑色的羽绒服衬托得更加白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片剪影。 心像被放在暖炉上的棉花一般又软又温暖,没想到单青还在等他。 走到沙发边,单青并没有任何反应,想来已经睡熟了。庄淇笑了笑,抱起了单青。 单青不重,抱在怀里像抱了一只睡熟的猫。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脱掉了他的鞋。 怀里像是还有人躺在里面,庄淇脱掉鞋也上了床。门没关,客厅里的灯光钻进来,庄淇正对着单青躺着,细细地端详着他的五官。 正在他动手摸一下单青的脸时,单青却突然睁开眼,黑而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庄淇。 “庄淇,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庄淇大大方方地笑了笑,点头道:“是。” 心里原本不太明媚的光突然亮了些许,单青看着庄淇的眼睛问:“你爸……什么时候成了那个人了?” 嘴角勾起来,庄淇从没想过瞒着他,既然他问,庄淇也就全部说了出来。 “不光我,我爸也喜欢男人。舒先森是我爸的伴侣,我去了荷兰之后,我妈跟我说的。” “那你妈怎么办?”单青差点被这道雷给劈傻了。 “我爸妈是形婚,我妈也是同性恋。他们早就定好等我长大后,全家移民荷兰。只不过,当初那五百万加速了这个进程。” 又是那五百万?心被咬了一口,疼得单青哆嗦了一下。抬头看着庄淇,单青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很辛苦吧?” 原本恩爱的父母,却有名无实,不过是因为他才维持着他们的恩爱,等庄淇长大后,就分道扬镳,各自追寻自己的真爱去了。 那庄淇呢?谁管庄淇怎么想啊? 想起上一世,单青心疼得眼睛发涩。 “很辛苦。”庄淇诚实地说:“但是这比告诉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更好让我接受一些。他们收养我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当做挡箭牌帮他们掩饰他们的性向?有了钱,他们把我扔在国内五年,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再想起以前的事,庄淇不自觉笑起来。单青看着庄淇,庄淇脸上的笑刺得他眼睛发痛。 “我从不善于适应环境,在一个新环境里我会感到焦躁,他们不给我适应的时间就告诉了我这样的事实。我绝食了一段时间,厌食症后得了严重胃病,差点切掉半个胃。那时候我想,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只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我就会心安,就像我去乡下时,只要你陪着身边我就是那个很乖的庄淇。哪怕听听你的声音,我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但是以前一直都是你往乡下打电话给我,我从没有联系过你,根本不知道你家的联系方式。再加上少年时期又叛逆,不想跟我爸妈说话,不想问他们要你父母的联系方式。最后,也就这样一直恶化了下去。” 所以,他才消失了十年杳无音信么?单青只是定定地看着庄淇,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又酸又涩卡的喉咙生疼。 他一直想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庄淇,但是却永远都弥补不了自己的错误。上一世,庄淇是那么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己身边跟他聊天。他过得很幸福,最起码,在他年长后父母告诉他那样的事情,他不会像一个十五岁的青春期少年一样这么叛逆,这么糟蹋自己。 庄淇继续说道:“叶宇是我爸的学生,很有天赋,但是心高气傲,天性好玩,他父母后来就直接把他寄养在我家了。同龄的人很容易就成为朋友,他把从那段痛苦中拉了出去。我们一起学摄影,然后就在一起了。” 叶宇比庄淇小一岁,少年中年幼者对年长者有着天生的一种崇拜感,再加上庄淇急切地需要着单青,叶宇又和单青年纪相仿,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玩在了一起。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日久生情,也就那么在一起了。 但是日久生情,生得是哪种情?退一万步讲,如果他跟单青一直在一起,两人也会日久生情么? 他是把叶宇当做了单青,还是把单青当做了叶宇? 庄淇说完的时候,单青已经闭上了眼睛,依旧是一张面瘫脸,不过是闭着眼睛的面瘫脸。 庄淇问单青:“我喜欢男人,你讨厌我么?” 单青睁开眼,反问道:“我喜欢女人,你讨厌我么?” “不讨厌。”庄淇笑起来。 “那我为什么讨厌你呢?”单青也笑了,庄淇回国后,第一次见单青笑。眼睛弯成两道新月,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直直地盯着单青,庄淇问:“那,你喜欢么?” 笑容一下子顿住,单青认真地看着庄淇,然后伸出胳膊抱住了庄淇的脖子。 14.抱着 “对不起!”单青痛苦地说。 对不起,他的一个错误,让他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原本紧抱着单青的手一松,庄淇眨了眨眼,过了一会才说:“不关你的事。” 察觉到庄淇松手,单青往他怀里凑了凑,想要汲取些温暖似的。 看到猫样的单青,庄淇摸了摸他的头发,突然笑了笑说:“我明后天要出去采风。”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得离开这个局,好好沉淀下心情,弄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头闷在枕头里,单青点了点头,抱住庄淇说:“今晚,我能抱着你睡么?” 像小时候一样,分开这么久,两个人还没真正亲切过。 “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庄淇将单青搂在了怀里。 “小时候,都是我搂着你的。”听着庄淇的心跳声,单青感慨地说。 “嗯。人都是会成长的。”说完,庄淇愣了一下,然后拍着单青的后背说了一句:“睡吧。” 一夜无梦到天亮,被庄淇抱着,姿势有些不如意。单青却睡得很熟,好久没有这么安心过了。 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庄淇已经走了。桌子上摆着一份早餐,单青拿起粥喝了一口,嘴角微微弯了弯,抬眼看到了冰箱上的便利贴。 【单青,等我想明白,我就回来。】 嚼了嚼嘴巴里的粥,单青垂下了眼帘,嘴角的笑意渐渐敛起来,嘴里的粥咸得发苦。 想明白什么?想明白和叶宇的关系?就回来?回哪里?回到叶宇身边么? 单青低下头,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他害他痛苦这么久,现在能帮得也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要是有人能让庄淇觉得高兴和幸福,就算那个人不是他,他也很满足。 单青上了一中午课后,陶琳打电话跟他说让他空出明天中午陪着她吃饭,说要带他见见她男朋友。 那天被庄淇拉去酒吧,那个男人还在。虽然上一世他劈腿,但是没听说过他找女人结婚。所以,和陶琳在一起的那个沈瑞,应该不是上一世的那个沈瑞。 最近作业布置得多,庄淇中午又不在家,单青准备随便买些东西填填肚子。进办公室放书,却发现办公桌上放了两个烤地瓜。 单青摸了摸,还是热的。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问旁边的同事是谁给的地瓜,没有人知道。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刚好能省下他出去买饭。书一放,单青也没有客气,随手剥开地瓜皮就开啃。 正啃着,手机响,庄淇发来的彩信。 单青点开,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文本信息是【猜猜我在哪?】 嘴角不自觉扯开一抹笑,正好映照在屏幕里还未饱满的荷花上,两人又恢复到往常的交往模式了。敲了两个字发过去,庄淇马上回了短信。 【猜错。】 抽了抽嘴角,单青有些不信。现在这个天气,也就在偏南的地方才有荷花长出骨朵吧?还说不对?骗谁呢? 【到底在哪里?】 过一会,庄淇的短信过来。 【这么关心我?想我了?】 嚼了两口地瓜咽下去,单青很不喜欢庄淇这样子。每次他一放开,他就在他心口上挠一下,让他再次犹豫不决。其实,犹豫不决又怎样?结果还是那样,庄淇又不喜欢他。 单青低着头,抿嘴笑了笑,敲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没有,爱在哪在哪,最好别回来了。】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他不想再被这样吊着了,太痛苦。 发送过去后,庄淇过了好久都没回短信。单青却有些着急,该不会又想他讨厌他吧?皱了皱眉,单青小心地又发了条短信。 【不管在哪,注意胃。】 这条短信一发出,庄淇立马回复了。 【单青,你能不能不这么傲娇?】 单青:“……” 你才傲娇,你全家都傲娇! 要不是办公室有人,单青早就拍案而起了。庄淇这个混蛋,还真逗上瘾了? 他对庄淇好,完全是无意识的,都是以前养成的习惯。现在这个混蛋拿着他对他的好百般捉弄,是该说他渣,还是该说自己贱? 毫不犹豫地关掉手机,单青吃完地瓜后批改起了作业。 正对着他窗户的教学楼上,呲着俩虎牙笑着的李昭然,看着单青吃完后,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教室。 晚上,家里没有庄淇,单青恢复了以前的作息时间。提前一个小时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单青却睡不着了。 生物钟真心是个可怕的东西,以前这个时间他脑袋沾着枕头就睡着,现在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坐起来拿了本书,看了两眼又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是庄淇今天中午发来的那张照片,做手机桌面大小正合适。庄淇确实是个好摄影师,采光度选择得很出彩,让整张照片看上去静谧温馨。 正在这时,庄淇的电话打了进来。手机铃声响了好几声,单青咬咬唇,接了电话。 “喂。” “嗯。”单青听到那边庄淇翻了个身,也睡不着么? “下午喝了点酒,胃痛。”庄淇的声音略显沙哑,慵懒得性感。 今天中午刚提醒了,下午就去喝酒!?屡教不改什么的真心没救了。单青心里骂着,嘴上却问道:“药呢?吃了没?” “吃了。”若有若无地说着这么一句,庄淇地声音很低沉,“没人给我揉。” “你肩膀上长得那两根东西是莲藕啊?”单青冷淡地问。但是又想起庄淇说的自己的胃病是怎么回事后,心中又有些愧疚,叮嘱道:“自己揉揉,喝点热水。住酒店么?让服务员给你热点牛奶。”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单青眉头皱起,这是疼傻了? 谁料,庄淇的声音恢复往常说:“我明天晚上回家,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再好的脾气被庄淇这么耍,也该生气了。单青冷笑一声,说:“要谢谢我的照顾的话,那免了,搬出我家就行了。” 庄淇笑得更欢了。 “不是说这个。”没有再笑,庄淇低沉地说:“我有话想当着你的面说,晚安。” 单青愣住,电话里传来了盲音。 耳朵被盲音刺激得发痒,单青沉默地关掉手机,盖上了被子。心中冒起一股小小的水流,细细地滋润着他干涸的心,有些小小的希望钻了出来。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单青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 和陶琳约好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位置已经订好。下了课,单青就直奔而去。刚进餐厅,陶琳就冲他招了招手,温柔地笑着叫道:“单青。” 木讷地眯眼看了看陶琳,单青朝着她旁边看了看。原本要迈出的步子,却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沈瑞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看见单青不过来,笑着问陶琳:“是他么?” 陶琳也察觉到了单青的不对劲,起身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不满意也不能见第一面就摆脸色吧?” 摆脸色还是优待了沈瑞,单青其实是怕他走到沈瑞跟前控制不住甩他一巴掌,才让自己站在这冷静冷静的。 上一世躲闪不及的人,这一世却又遇上了。 上一世,这个男人在酒吧跟他表白,却在和他交往三个月后和他酒吧里的吧台生搞上并且正被他捉奸在床。 沈瑞劈腿,单青二话不说直接分手。谁知他却不肯,在酒吧当着众熟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单青虽然不善生气,但是生起气来也不是善茬。一瓶酒砸在沈瑞的头上,单青再也没去过酒吧。 既然撕破了脸皮,就算他伤心难过,也从没想过吃回头草。谁料沈瑞却没完没了,通过各种途径找他要和他和好。单青三番五次地拒绝,这男人死皮赖脸地去他家找。 单青最后约他在酒吧里见面把事情挑明,一来想让熟人给做个见证,别让他再烦他,二来,也算和酒吧里的众人道个别。 谁料,单青刚给他倒上酒,他就把整瓶酒倒在了他的头上。当时疤条子陪着他去的,上去就挥了他一拳,却被他提前安排好的打手揍进了医院。 沈瑞从没想过和好,他自尊心太强,被单青甩了心有不甘,颤着单青,不过是想打他一脸。单青知道他认识的人多,再闹下去对他不利,也就孬种地打碎牙吞进了肚子。 而现在,他重生了,但是却从不去酒吧混,也不在gay圈混,没想到这样竟然还能碰到这个渣男。 生活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洒你一脸狗血,让你连准备纸巾的时间都没有。 上一世沈瑞虽然渣,却从没打过女人的主意,现在这种情况,是要跟陶琳结婚,让陶琳当同妻么? 被陶琳拉着坐下,沈瑞礼貌地伸手自我介绍道:“你好,你叫单青吧,陶琳跟我说过你。我叫沈瑞,是陶琳的男朋友。” 依旧是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单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你好。” 15.旧识 陶琳是个谨慎的女人,既然带男朋友来见他,肯定也是斟酌好的。他不能让她落进这个混蛋的手里,也不能现在就撕破他的伪装。反咬一口这样的手段,沈瑞做过太多。冷静下来,单青按部就班地说话吃饭,没过激。 如果上一世他不认识沈瑞,或许他也会像陶琳一样,对这个男人赞不绝口。席间,帮着陶琳夹菜,安静地听着陶琳说话,不时地插上两句帮着陶琳回忆她要说的话,真是体贴温柔的好男人。 可能是察觉到单青对他不是很友好,沈瑞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单青几眼,并不在意。 对沈瑞来说,单青现在这样的长相,根本就没有好好打交道的必要。他要的不过是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然后自己逍遥自在地和男人搞在一起。至于这个女人的朋友,他才懒得理。 他不想理,可是陶琳却想让他理。单青是她最好的朋友,而沈瑞则是自己好不容易又爱上的男人,她希望两个人也做好朋友。 吃过饭,沈瑞要送陶琳回去,陶琳却说要和单青说会话。她不让他送,沈瑞也乐得自在。面上体贴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然后就上车要走。 “沈瑞。”陶琳叫了他一声。 “嗯?”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让单青在另一边等着,陶琳跑到沈瑞车旁,解释道:“单青平时就这个样子,你不要在意。” 眉毛一挑,沈瑞马上反应过来,明了地笑了笑说:“嗯,我知道。对了,刚才走的太急,忘了要他号码了。以后,我联系不到你,就给他打电话。” 听到这句话,陶琳顿时放下心来,心中又是害羞又是开心。把单青的号码给了他,沈瑞吻了吻陶琳,笑着说:“我先走了。” 脸颊上挂着红晕,陶琳跟他告别,等到车子驶远了,陶琳才脸上带笑地走到了单青身边。 两人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单青都看在了眼里。实话实说,只看沈瑞的表现,他确实是个难得的情人,吸引着每一个女人。 陶琳也不例外…… 他认识陶琳这么多年,深知陶琳的性子。没触及她喜欢的东西,别人怎么着都行,永远婉约温柔,一副杀了她她都不会生气的样子。但是一旦牵扯大她喜欢的东西,你越不给她,她越想要。别人要是抢,她会跟那人拼命。 太阳穴突突的疼,看着陶琳走过来,单青决定先不点破。一来,陶琳未必会信。二来,时间长一点,陶琳七巧玲珑心,或许自己就能看出端倪来。 两人走走停停地朝着学校走去,路上,陶琳问了单青觉得沈瑞怎么样。 单青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陶琳,你现在才二十五,你确定你要跟那个男人结婚?” 陶琳笑起来:“你真搞笑,前几天是谁催着我让我快结婚的?现在又说我才二十五……”说到这,陶琳眉头一皱,沮丧地说:“你不喜欢他。” 其实他是真不喜欢,但是这话他不能说。 单青斟酌了一下后说:“不是。你说过三十岁前不要孩子。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要是有过性行为,记得保护措施。” 沈瑞这样乱搞,难免身上染了什么病,防患未然永远是好的。 “没有。”都是成年人,跟单青说这话,陶琳落落大方。她从小家教就好,外加性子文静,绝对是大家闺秀,婚前不会有性行为。 点了点头,单青说:“你要是真喜欢他,我说不喜欢也白搭。但是结婚,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别搞得最后……” 单青住了嘴,没有再说话。 陶琳知道他又想起伤心事,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说:“知道啦,比我妈还唠叨。” 单青唠叨都是为了她好,陶琳挺开心的。 “你妈才不会同意你三十岁要孩子。”单青笑起来说。 “对啊,她还想让我生两个呢!”陶琳无可奈何地说:“对了,小路工作的怎么样?” 距离上课还有些时候,单青转身对陶琳说:“一起去看看吧。” 边走着陶琳问:“庄淇在店里么?” “没有,出去采风了。” “你跟他现在怎么样?” “没怎么样,还是朋友关系。”想起昨天庄淇说的话,单青说:“或许做不成朋友了。” 单青这句话有歧义,陶琳问:“什么?” 庄淇没有回来之前,一切都是未可知的,自己多想也是徒增烦恼。单青扶了扶眼镜,进了摄影楼。 摄影楼里,陶路、年小小还有冼衣和杨新正在打扑克牌。四个人每个人脸上都粘着长纸条,陶路更是糊得看不见脸了。 看到陶琳进来,陶路笑嘻嘻地叫了声:“姐。” 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陶琳道:“你这还挺会玩,工作呢?” 一看到单青,年小小赶紧拿椅子出来招待,嘿嘿一笑说:“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陶琳把陶路脸上的纸条撕干净,刚要跟他说说话,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切地刹车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几个人相视一看,赶紧跑了出去。 外面大街上,卖烤地瓜的吴大爷被一辆白色的本田给撞倒了,车上的烤地瓜炉滚在地上。吴大爷躺在地上,本田车主走下来连扶都没扶吴大爷,却指着他骂了起来。 走近一看,单青的眼睛眯了眯,那骂人的正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张勇。 这张勇刚吃了饭开车回校,机动车道上走的好好的,谁知一个老头骑着三轮车跑了出来。他一时刹车不急,将老头撞倒了。 虽然他撞人不对,但是这老头好好的非机动车道不走,偏偏跑了机动车道上来,这不是活该找死么?看着车灯撞坏了一个,张勇想着怎么着也得让这老头赔一个。 张勇此刻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地上还没从被撞中缓过神来的吴大爷骂道:“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啊?这是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在旁边你知道不知道?” “你长眼?尊老爱幼懂不懂?撞倒了老爷爷不知道扶起来啊?”冼衣瞪了张勇一眼,过去把地上的吴大爷扶了起来。 吴大爷虽然被撞倒,但是好在那辆车是撞在三轮车上的,再加上烤地瓜炉比较重。车子外倒的时候吴大爷后撤了一步,倒在地上吓了一大跳,身上并没有大碍。 “对啊对啊,这老爷子被撞倒,你得领着去看看啊!”年小小生气地说。 “我这车被撞坏了我找谁去?明明是他不懂交通法规,怎么这还埋怨了我身上来了?”这种情况下,老年人一般是弱势群体,周围的人群大都倒戈向他。张勇虽急,也不想跟女人一般见识。 “那他赔车灯,你赔医药费。”杨新鄙视地看了张勇一眼说:“老爷子被撞倒了连扶都不扶,开着日本车没水平,骂着中国人真有水平!” “你!” 张勇手一扬,眼看就要揍上杨新,单青赶紧叫了声:“张老师。” 张勇停住动作转头一看,竟然是单青,跟见了亲人似的赶紧过去,握着单青的手说:“单老师,你给评评理。” 冷淡地抽出手,单青抬起眼皮看了看张勇的车,问:“张老师您打转向灯了么?” 大白天的,谁拐个弯还要打转向灯啊?张勇确实没打,但是听单青的语气,真没打算帮他。张勇不高兴地拉下脸。 “单老师。” 单青说:“您既然让我评理,您没打方向灯就是您的错。那您就陪着吴大爷去医院看看,下午的自习我帮您看着。” 听到单青说完,张勇的脸顿时绿了。他知道单青不是很待见自己,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张勇声音一冷,低声道:“单老师,您别太过分了,您怎么知道我没打转向灯?” 今天真是犯太岁了,张勇气得头顶冒烟。单青这是要跟自己撕破了脸皮啊?想当初他看到自己为了提高班里的成绩,提前跟班里同学说考试题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自此后跟他的交往也越来越冷淡,但是却从没有这样跟自己对着干过。 “老师,我看到了。”手里握着两个地瓜,李昭然挤进了人群。 张勇一看来人,不可思议地叫了句:“李昭然?!”他本来就不待见李昭然,这次他要真胡说八道的话,有他好果子吃! “李昭然,你可别胡说八道!”张青臭着脸说。 单青抬起眼皮看了李昭然一眼,在看到他手里的地瓜时,眯了眯眼,移开了目光。 “哟哟哟,仗着自己是老师就威胁学生呢?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这教书育人的老师也这么不要脸了!”冼衣呸了他一声,然后对单青说:“你还是好老师。” 李昭然看了一眼单青,又看着张勇特诚实地说:“老师,您确实撞了人。您平时不是就教育我们要勇于承担责任吗?吴大爷卖地瓜不容易,这样吧,车灯我给您换。这快上课了,您带着吴大爷去医院看看吧。吴大爷年纪大了,要是真有点什么事可耽误不得。” 李昭然一番话说得大家鼓起掌来,年小小夸赞道:“这到底谁是谁老师啊?那边那撞人的《思想品德》挂科了吧?” 被李昭然这么一说,就算张勇不认栽也真栽了。 单青扶着老大爷坐上张勇的车,张勇气得开车绝尘而去。 冼衣还在那骂着,李昭然走过去站在单青跟前闷了好大一会,然后才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似的开口说了一句:“老师,我帮您。” 作者有话要说: 单青:要是庄淇是处男的话,第一次是不是秒射。庄淇:放心,西方甜爹会给我开金手指,金枪不倒神马的,绝对能满足你。西方:其实真心是秒射来的。庄淇:…… 16.浴室 单青站定,面色冷漠地看着李昭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李昭然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就恐怕自己说出一个拒绝的字,或者更可怕的是自己不会跟他说一个字。 心口被一口气堵住,堵的单青痛苦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想咽下去,但是他实在咽不下去。单青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李昭然似乎明白了一般,失望地低下了头。 陶琳看了单青一眼,走到李昭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你先回去上课吧,这些我们收拾就好。” 李昭然咬着下唇,勉强一笑后把手里的地瓜递给陶琳,笑着说:“这地瓜我刚买的,挺好吃的,送给你吧。” 说完,没等陶琳说话,李昭然闷着头朝着学校走了。 看着李昭然的背影,陶琳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地瓜塞给单青,无奈地说:“你也回去吧。” 握着地瓜,单青起身回了学校。 晚自习,在教室的单青听到门外的辱骂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李昭然的身上,张勇恶狠狠地骂道:“你行啊李昭然,我这两天不修理你你就敢站在我头上拉屎了是不是?” 张勇骂完,不解恨,又抬脚就要踹。 刚才那一脚踹在身上,李昭然半天没喘过气来,这下更是躲闪不及,眼看张勇的脚就要踹上,李昭然只觉自己一个腾空,就被拉到了一边。 张勇踢了了个空,更是怒火中烧,抬眼一看竟然是单青,气得直接拿手指着单青。 “单老师,我在教训自己班学生,跟你没关系吧?” 李昭然一看是单青,高兴地动了动唇。 单青连看都没看李昭然一眼,冷声问张勇:“您这是在干什么呢?非要惊动校长您才满意么?” 听到单青这么说,张勇更是气得发抖。他说:“单老师,你甭拿校长威胁我。今天你从我面前一消失,我该怎么体罚李昭然还怎么体罚李昭然,你还能怎么着?” 单青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能怎么着,但是张老师您体罚学生的时候请小声点,也请让您的学生小声点,我们班还要上自习。” 听到这句话,捂着肚子的李昭然突然抿嘴一笑。 张勇气得手指乱抖,指着单青道:“好,好,那你就看看我怎么教训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张勇刚抬起脚,还没往李昭然身上踢,李昭然突然捂住肚子,痛得大声叫起来:“哎呦,疼死了!” “我这还没踹呢!”张勇又怒又惊,既生气单青却又害怕刚才自己那实打实的一脚真把李昭然给踢坏了。 单青抬头看了看张勇,冷漠地问道:“张老师,您的学生打扰到我的学生上自习了。” 地上李昭然叫的更大声了,张勇也害了怕,烦躁地冲着李昭然挥了挥手:“滚回家去,明天让你家长来!” 说完,进教室“砰”得关上了门。 张勇进了教室,李昭然不死心地又故意大声“哎哟”了两声。单青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同学,你真的吵到我们班同学上自习了。” 李昭然先一愣,然后嘿嘿一笑,呲出两颗小虎牙。 单青一句话没说,开门进了教室。 晚上回去,单青打开门,庄淇还没回来。吃过饭,水热好,单青等了一会,没等到,就先去浴室洗澡了。 花洒里的水刷刷得往下流着,单青洗着洗着出了神。门口传来了开门声,庄淇叫了一声:“单青?” 单青回过神,赶紧关掉花洒准备穿衣服出去。 庄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走到门口前,单青赶紧过去握住了门把手。 用力一拧,门没打开,庄淇笑起来说:“我上个厕所,你这是害怕我看么?” 你才害怕,你全家都害怕! 单青一手拖着浴巾擦着身子,一手紧握门把手说:“先憋着,我这就出去。” 浴巾不小心掉在地上,单青快哭了。 庄淇还要说什么,单青的手机却响了。单青如蒙大赦,赶紧说:“你先帮我接着电话!” 松开门把手,庄淇笑着摇了摇头,掏出单青的手机接了。 “喂,单青!”电话那边,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似乎没想到单青竟然会接电话,男人声音里满是惊喜。 “单青在洗澡,您是?”庄淇犹豫了一下,然后叫道:“李叔叔?” 庄淇的声音比小时候变了不少,李进没有听出来,庄淇笑着说:“我是庄淇。” 讪笑一声,李进“哦”了一声,问道:“单青还有多长时间洗完?” 浴室的门被打开,单青脸被蒸得红扑扑得走了出来,问庄淇:“谁的电话?” 庄淇目不转睛地看着穿着单薄的单青,笑着答道:“自己听。” 单青接过电话,坐在了一边。 “喂。” “单青,是我。”李进听到儿子的声音,激动地差点叫了出来。 自从和单青他妈妈离婚以来,这是单青第一次接他的电话。而其实,这是他第二次给单青打电话。 “有什么事么?”知道他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单青没有多么惊奇,冷淡地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只是想打电话问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李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我过得怎么样,李昭然不都跟你说了么?”手里的毛巾被庄淇拿过去,单青冷漠地看了庄淇一眼。 “哎,他都跟我说了。”李进讪讪地承认了。 单青没说话,李进也不说话,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沉默。 眉头皱起,庄淇看着单青,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事,我挂了。”单青说。 “别!”李进赶紧道,听到电话那边又是沉默,他看了看躺在沙发上敷毛巾的李昭然,然后说:“单青,昭然被老师揍了,你平时多看着点,他好歹是你弟弟。” 眼圈发涩,单青皱起眼睛才让自己好受一点。 “嗯,先挂了。”没再多说,单青直接挂掉了电话。 电话扔在桌子上,单青和庄淇坐开些距离,拿过毛巾自己擦起头发来。庄淇只是看着他,并没有问。 单青看了庄淇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不光你父母,我父母也离婚了。” 上一世,中了五百万,父母离婚。这一世,没中五百万,父母依旧离婚。条件不同,结果相同,那么错的就不是那五百万。不管他重生多少次,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我爸在外面早就有孩子了。”他今年二十五,李昭然今年十五。也就是说,单青十岁那年,李进就已经出轨了。这样算来,没了那五百万,还给了他五年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一年一百万,真是昂贵。 “你走的那年,我爸妈离婚。我爸直接搬走,我妈给我办了一下房产过户,也走了。两个人一人给了我一张卡,卡里每年都会汇钱过来。”不是每个月,是每年,连这种联系都从规定的十二次直接汇合成一次。 “他们彻底消失,一消失就是十年。” 家里就只剩下他,就像上一世。 “我爸的另一个儿子叫李昭然,在我们学校读书。我爸送他来上学的时候看到我,这是我们十年来第一次见面。而我妈……杳无音讯。” 这是父母离婚后,李进第二次给他打电话。上一次,是为了李昭然,这次,也是为了李昭然。 而他母亲,这么多年来,他连她的声音都没有听过,后来有听说她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 两辈子活下来,或许别人看来他应该能看破很多事情。遭受父母离婚的人,世界上不只有他一个。十五岁父母离婚的时候,他的心理年龄已经四十岁,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更何况还是父母离婚这种小事。 庄淇说人都是在成长的,他年少时因为父母是同性恋的事情绝食闹情绪,但是长大后仍旧接受并且祝福自己的父母快乐。 他却没有成长,对父母的依恋永远像是个十岁的小男孩。上一辈子留下的遗憾,这一辈子就特别渴望能弥补。当结果是弥补不了时,遗憾会让人心里对这份执念更加深刻。 庄淇过去抱住单青,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说:“怎么我们分开了,我们的父母也分开了。” 两个人分开,难过的并不是那两个人。周围的人,或许比他们更悲伤。 单青笑了笑说:“是啊。所以我相亲结婚,不图对方好看不好看,不图对方有多爱我,只想有个人和我在一起,永远不抛弃我。两个人永远不分开,这就够了。轰轰烈烈的爱情,再来开水般的柴米油盐,这样的反差谁都受不了。倒不如,刚开始就平淡温馨,这样过一辈子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从父母那里带来的遗憾,就只有自己来弥补。要是和我在一起的人再分开,我就真垮了。庄淇,我是不是很脆弱?” 单青说完,抬眼看了看庄淇。 庄淇也看着他,眼睛仍旧深邃迷人。 过了好大一会,庄淇才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单青,我搬回去住吧。” 17.撸动 看着庄淇,单青心口凉飕飕的,他问:“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喉结动了动,庄淇想说不是。可是,单青想找个女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怎么会答应他想说的话?或许他会答应,因为他的要求,单青从没有拒绝过。但是这是坚强的单青唯一脆弱的地方,他不会再上去踩一脚,让他像他说得一样垮掉。 单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他看不懂得悲伤。自己父母虽然离婚,但是却从没离开过自己。他真不知道十五岁的单青是怎样活到现在的,他十五岁跟父母闹别扭,父母想和他说话他都不屑。而十五岁那年的单青,却一个人在这么空旷的屋子里孤独地等待着父母的电话。他想着当初他痛苦的时候,单青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可是单青痛苦的时候,他又何曾回来找过他。或许,他回来只是抱抱抱他,他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单青喜欢女人,他想要找个女人平淡安稳地过一辈子。他是男人,单青不可能喜欢他。而且就算他和单青在一起了,在国内,同性恋怎么能平淡安稳地过一辈子? 他下不定这样的决心,所以他自动离开。他今年二十五,已经过了那种不顾一切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且信誓旦旦能待对方好一辈子的年纪了。有些话,他能对叶宇毫不犹豫的说出来,对单青他却慎重到不敢承诺一句。 一辈子太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说过,人都会成长,他是成年人了,他有着成年人该有的理智。 何况,就算他说出这样的承诺,或许单青根本不屑一顾。 他喜欢女人啊! 万一他挑明他喜欢他,而单青拒绝了他,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如亲人般那样对待他吗?两个人以后,那是该多么尴尬,他又该如何面对单青未来的妻子。 单青一直看着他,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白衬衫下锁骨半露,庄淇很容易得有了冲动。 再住下去,他怕自己做出什么对不起单青的事情来。他不想失去单青这个亲人,更不想伤害他。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再没有犹豫,庄淇站起来说:“嗯,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低下头想了一会,单青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道:“行,反正你家也装修好了。明天晚上就搬回去吧。” 看着单青的笑容,庄淇的心就像被他那两颗虎牙给咬了一口似的,疼得他皱了皱眉头。硬生生压住想过去抱住单青的冲动,庄淇打开门说:“今天晚上我先回家住吧。” 门被合上,“砰”得一声,也合上了两个人刚刚打开的心。 庄淇搬回家当天,就扛着摄影器材出了门。接连好几天,单青都没有发现院子里的大切诺基。害怕单青担心,庄淇也发些自己拍摄的照片给他。但是文本信息,却再也没有了先前时的暧昧,全是朋友间正正经经地语气。 单青能看出庄淇对自己的疏远,原来他想要跟他说的不是他原本希望的那样,自己果真是自作多情。痛苦在萌芽的时候往往给你一些甜头,等它完全成熟,那一击却是致命的。 现在,他把痛苦掐死在萌芽中,就这样继续和庄淇平平淡淡地交往也挺好。 中午放学回家,单青在楼梯上碰到了张阿姨,上次那个相亲女果然不喜欢单青。面对张阿姨的埋怨,他歉疚地笑了笑。张阿姨无奈地又给他牵了个线,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准备。 单青笑着答应着,保证这次会好好准备。张阿姨叹着气下了楼,单青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却听到了庄淇家里传来了庄淇的咳嗽声。 还没等他敲门进去看看,庄淇就自己跑了出来。手里拿着锅铲,屋子里狼烟四起,庄淇狼狈地咳嗽着,抬头正看到单青正面瘫着脸看着他。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庄淇说:“着了。” 挽起袖子,单青进了庄淇家,厨房里人仰马翻,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而锅里,是一锅水和一团黑状物。额头上拉下三条浓墨重彩的黑线,单青问:“煎鸡蛋?” 握着铲子点了点头,庄淇说:“嗯。” 打开窗户,单青把锅里的东西收拾干净,又擦了擦台子上的水,边擦着单青若有若无地说:“你可以来我家吃饭的,真的。” 搬回来了又怎么样?他又没凶神恶煞地让他不要踏进他家门!庄淇在国内日子还长,他要天天这样折腾,不定哪天就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庄淇也没有多刻意跟单青保持距离,他笑了笑说:“你没回来,我想自己先垫垫肚子。坐了一晚上火车,回来是真饿了。” 单青嗯了一声,没问他去哪里。自顾自的回了家,庄淇老老实实地跟上。 中午做了一桌子庄淇爱吃的菜,吃过饭后,各回各家,也没怎么样。 庄淇突然说搬出去,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两个人想的不一样。但是总体来说,他搬出去以后,两个人都把对方想得脸皮太薄,以为对方会尴尬,却不料对方却早像空气一样融进对方的生活里。不管被多大的风刮开,到最后还是凑在一起。 晚上,单青下晚自习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刚准备睡觉。谁料,隔壁却传来了小提琴的声音。 庄淇拉小提琴拉得挺好,曲调也挺安静挺催眠的。但是单青神经衰弱,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明天早上还要跟早自习,单青无奈起床,穿着睡衣敲了庄淇家的门。 庄淇拿着小提琴开了门,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单青站在自己家门口。 “被吵醒了?”庄淇笑着问。 单青点点头,问:“你睡不着?” 诚实地点点头,庄淇说:“我认床,拉小提琴催眠。” 在他家的时候怎么就没这破毛病,这都是从哪里养出来的富贵病? 单青脸色不好,庄淇抱歉地说:“进来坐坐?” 坐你妹!睡不着你逞什么强要搬回来住啊?就像他赶他回来似的。 单青揉了揉头发,无奈地说:“今晚上先来我家睡,明天把床搬过来。” 安排好,单青转身回家。庄淇放下小提琴跟上去,却在一转身的时候发现了楼道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这时候,单青也看到了,笑出声,单青过去抱起蹲在楼道拐角处的猫,骂了句:“死八妹,还知道回来?” 八妹是单青去倒垃圾的时候捡回来的野猫,年前他去给它做了绝育手术,这只猫傲娇别扭地跑出去,野了这么多天才回来。 似乎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八妹难得乖巧地喵了一声。进了门,单青才发现,原本纯白的八妹,浑身就像煤球似的。 让庄淇先回屋去睡觉,单青抱着八妹去浴室给它洗澡。庄淇没听话,倚在门前看着单青帮猫洗澡。 这么大个人杵在门口,单青抬头问:“怎么了?” 看着八妹舒服地眯着眼被单青揉搓着身上的白毛,庄淇笑了笑说:“我还没洗澡呢。” “家里没有热水器?”单青面无表情地低头,继续给八妹洗澡,八妹舒服得喉咙里咕噜噜地响。 “忘记提前热好了。”以前都是单青帮他热水的,今天去洗澡的时候才发现没热水,本来就睡不着,也就懒得再动弹。 这种生活能力值为负五的渣渣,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二十五的。一手抱着猫,一手拎着吹风机出去,单青嘱咐道:“热水不多了,随便冲冲……别冻着。” 庄淇又笑起来,关上门进去洗澡了。 浴室里,花洒里的水砸在地板上,听不到客厅里吹风机的声音。庄淇脸上的笑容敛去,心不自觉地又开始躁动。 停下花洒,庄淇擦了一把满是水的脸,客厅里吹风机的声音也听得真切了。又想起单青给自己吹头发时,手指插入发间轻蹭头皮的感觉,那种舒服的感觉自头顶传达到小腹,分身渐渐抬了头。 浴室里停了水,庄淇却没有出来,把八妹收拾干净,单青问了句:“没热水了吗?” “有。”握住抬头的,听着客厅里吹风机的声音,想着单青手指的触感,庄淇的手动了起来。 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庄淇的呼吸越来越粗糙,手上的动作不断加快…… 脑海里,单青的脸渐渐清晰了起来。不戴眼镜的单青,长得清秀好看。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上去细细地舔弄、啃噬、品尝…… “单青……”心里的单青不发一言,庄淇特别想听他的声音。 “怎么了?”单青抱着八妹到了浴室门前。 意淫对象就站在门前,模糊的窗户映着单青单薄的身子,庄淇打开花洒,一手扶着墙,落水声掩藏了他不稳的声音,却凸显出他声线的磁性喑哑。 “为什么……为什么给这猫取名叫八妹?” 叫他过来就为了问这事?单青僵硬的脸抽了抽,握着八妹的肉垫说:“当时正放杨门女将……” “那为什么叫我七仔?”手上动作加快,热铁一般又硬又热的小庄淇被双手和热水双重夹击,庄淇嘴角渐渐扯开一个性感的弧度。 “啊!” 单青被八妹挠了一下,叫出声。 这一声让庄淇攀上了顶峰,射了一手白浊,庄淇倚在墙上,像溺水后刚被解救出来的人一般呼吸着。 “因为当时正在放《长江七号》。” 庄淇的“淇”跟“七”是谐音,他最喜欢《长江七号》里的那个七仔,所以他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高潮过了好久一会才缓了过去,庄淇的理智也渐渐恢复原位。用热水胡乱抹了两把身子,庄淇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十岁的时候你给我取的名字,那时候《长江七号》还没上映吧?” 18.脱啥 拧着八妹耳朵的手一松,八妹噌得跑了下去,单青没想到自己出了这样的岔子。赶紧说道:“那就是我记错了。吹风机在沙发上,自己吹头发。” 单青进了庄淇开始住的那间卧室,准备帮他铺床,谁知道八妹却趴在上面,正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 笑了笑,单青过去抱下来。八妹是死别扭脾气,平时被单青惯坏了。被他抱下来后,又扒着被子爬了上去。 单青再抱它下来,八妹直接亮了爪子。气愤地抓着被子,咕噜噜地盯着单青不要下去。 庄淇已经在客厅吹头发了,单青无可奈何,过去揉着八妹身上的毛,笑眯眯地说:“八妹乖,你哥哥回来了,咱们要尊老爱幼,今天晚上先让他住一晚上好不好?” 八妹眼睛一眯,蔑视了单青一眼,傲娇地拧开了头,但是爪子却松开了一些。 伸出手指,单青把手指戳进八妹的肚皮底下,八妹的肚子软乎乎的,手指轻轻的在肚子上戳了戳。 八妹咕噜了一声,身子往一边挪了挪,爪子离开被子,翻过身,四仰八叉地把它肚皮暴露在空气里,意思非常明确。 手指在八妹肚皮上画着圈圈,单青指法没得说,画得八妹眼睛都闭上了。 见安抚的差不多,单青才把八妹抱起来放进了它的窝。 帮着庄淇铺好床,单青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八妹却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单青的腿。撒娇地舔了舔单青的大腿,肉垫在他裤子上来回磨蹭。 出去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是想他了。单青弯下腰抱起八妹,然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里,庄淇已经吹好了头发。看着单青怀里的八妹,庄淇赞美道:“真漂亮的猫。” 眯着眼蔑视了庄淇一眼,八妹扭过头去趴在单青怀里打呼噜。 单青说:“早点休息。” 刚在浴室做了这么猥琐的事情,庄淇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对着单青笑了笑说:“晚安。” 单青点头回了卧室,八妹直接从他怀里跳了床上去了。 打开被窝躺进去,八妹磨蹭着到了他身边,伸出爪子拍了单青的脸一下。单青捏着它的肉垫摇了两下,笑着说:“晚安。” 八妹收回爪子舔了两下,喵呜一声,趴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是周末,单青起床做了早饭。两人一猫吃过早饭,八妹蹬着爪子跑出去玩去了。单青和庄淇开始往他家搬床。 庄淇在单青家这张床上能睡着,是因为那床是单青以前睡过的床。两人小时候经常这家串门去那家挤在一起睡觉,所以庄淇还认这张床。 这张木床年岁挺老还挺重,两个大男人又搬又推得,在走廊里累得直喘气。 刚倒完垃圾的张阿姨上来看到这幅光景,赶忙上来帮忙问:“这好好得搬什么床啊?” 庄淇笑得温文儒雅,单青翻着白眼看他,没好气地说:“庄淇认床,阿姨你不用忙,我们这就搬进去了。” 两个人再加把劲把床推进去,张阿姨也进了庄淇家。单青躺在床上喘粗气,庄淇赶紧给他和张阿姨倒了杯水。 张阿姨帮着单青顺了顺气,嗔道:“看你累的。今天下午的相亲别忘了。” 每次去相亲前,张阿姨必定要提醒一遍。尽管单青并没有忘过,但是张阿姨却觉得总有操不完的心。 听到单青又要相亲,庄淇脸上的笑容敛去,转头看着单青道:“几点?” 张阿姨说:“这次是七点。人家姑娘是做会计的,下班就要六点呢。” 说到这,张阿姨转头问庄淇:“庄淇有对象了没?” 庄淇还没从单青要去相亲的消息中反应过来,无意识地说了句:“没有。” 张阿姨马上笑起来说:“哎,上一次跟单青相亲的那个女孩啊,对你赞不绝口。你看看,要是……” “不用了。”听到张阿姨的话,庄淇有些哭笑不得,上次那个女人还真看上他了。单青垂着眼皮喝着水,水汽在眼镜上熏出一大片白雾。 单青面无表情地喝着水,庄淇看着他,张阿姨还在叮嘱着单青。沉默了半晌,庄淇说:“今天好歹收拾收拾吧,你想跟人家相亲过一辈子,自己却不好好整理整理以‘真面目’示人。” 目光从杯子上转到了庄淇脸上,单青看着他,没说话。 张阿姨一听,马上乐了。 “哎呀,对对对,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了!你看看你这衣服,都是什么时候的了?人家庄淇穿得多好,省钱也不是这个省法啊?” 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水,单青淡淡地说:“嗯,谢谢。” 庄淇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说:“不用谢,今天我买单,总不能老白吃白喝你这么长时间。” 留着张阿姨在家里吃过午饭,庄淇开着载着单青先去了杨新店里。 听说单青要修理了去相亲,店里那两个还有冼衣都跑到了杨新这里来。单青的发型挺适合他的,就是太长了。 庄淇指挥,杨新操刀,冼衣在旁边嗑着瓜子说:“要想嫁出去,你要不把单老师脸上这层水泥揭下来换上橡皮,我看挺悬乎。” 也就是他们知道单青本来就是面瘫脸,要是搁新认识的妹子,就他这么一摆面瘫,人家会看得上才怪。 年小小在看着庄淇流口水,陶路嘴巴里塞着蛋糕腾不出嘴巴来,杨新翻着眼皮看了冼衣一眼,哼了一声说:“你们女人啊,就知道看长相,太肤浅。” 冼衣也哼了一声,翻着眼皮挖苦道:“你有本事就长张好皮,皮太糙就别在这羡慕嫉妒恨了!” 手上忙活着,杨新没再跟她贫。 过了半个小时,单青理好了头发。头发被杨新理得很短,鹅蛋脸被衬托得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耳朵露出来,显得利索而干净。就是那副眼镜太过碍眼了,庄淇伸手拿了下来。 单青皱着眉头转向庄淇的方向:“把眼镜给我!” 声音不大,却将店里几个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大家看着单青,睁大眼睛谁都说不出话来。 这种癞蛤蟆突然变天鹅的感觉,真是太惊悚了! 年小小捂住胸口:“氧气氧气……” 单青听到年小小说话,站起来过去想让她帮忙找眼镜。谁料一起,接着就扑到了年小小的怀里,年小小赶紧放弃找氧气扶住了他。 这么近距离看单青,真是让人折寿啊!年小小泪流满面地想。 这时候,陶路发话了:“单老师,您还是离着年小小远点吧。不然她一会肯定说她胸这么小都是你给压的!” 年小小一记眼刀飞过去,陶路赶紧拿蛋糕塞住了嘴巴。 庄淇笑了笑,过去拉起单青把眼镜递给他说:“行了,我们还要买衣服,先走了。” 单青戴上眼镜,整个人又恢复到以前死气沉沉的样子,跟着庄淇出了门。 经常去时装展摄影,庄淇时尚感很强。去专卖店里挑了几件衣服,让单青去试衣间去换。单青很配合地脱下宽大的羽绒服,拿着衣服去试了。 出来的时候,不光庄淇,连周围的人都赞不绝口。觉得这家店跟单青的气质挺搭,庄淇就帮单青多买了几件。 买好衣服,庄淇领着单青去换了副眼镜。测了度数,挑了副隐形让他戴上。单青从没戴过这种东西,一时不知道如何戴。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越急却越戴不上。 庄淇看着努力戴着隐形眼镜的单青,平静了一整天的心突然烦躁了起来。一把握住单青的手,大声说:“别戴了!” 单青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眼睛红得像兔子,庄淇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怎么了?”单青眨了眨眼,眼眶里被刺激出来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了下来。 庄淇感觉自己快疯了…… 强忍住把单青抱在怀里的冲动,庄淇敲了敲橱窗内一副黑色的眼镜框说:“这个,帮忙做一下。” 没等单青说话,庄淇拉着他坐在了一边,掏出纸巾帮他擦着脸上的眼泪。 单青难受地眨着眼,真不知道那些戴隐形的都是怎么戴上去的。这么薄得一层眼镜贴在眼球上,想想就难受。 单青没戴眼镜,穿着庄淇给挑的衣服,坐在椅子上面瘫着脸,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清闲淡的气质,却吸引着别人恨不得眼睛都贴了他身上。 他低估了单青,高估了自己。 眼镜做好,单青戴上新眼镜。镜架是轻盈的黑色钛金属材质,衬托得他的脸更加清秀。单青透过清晰的镜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小小地惊艳了一把。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两人上车往约好的地点赶去。 路上,单青一直看着车窗外,庄淇则透过前车镜看着单青。 “为什么一直穿得那么老气横秋的啊?你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要是早这样,说不定早就找到结婚对象了。”快到约定地点时,庄淇问单青。 想了一会,单青转头对庄淇说:“我早就忘了自己为什么穿得这么难看了,我只是穿习惯了,一旦养成这个习惯,就再也不想打破而已。” 庄淇一下子刹住了车,转头看着单青,眼睛里满满得复杂,像是要漾出来一样。 “单青……我突然后悔让你改掉这个习惯了。” 19.春药 解开安全带,单青打开车门,笑着说:“这习惯是你给我的,现在又让你给改掉,也算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庄淇看着单青,牙根紧紧咬住,发动车子,拐了个弯后驶进了夜色里。 单青转头目送着车子远去,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 十年前,庄淇连这样绝尘而去的背影都没留给他。 刚进餐厅,单青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走到了窗边一个女人那里。 女人正看着窗外,似乎没注意到单青。等单青走过去,她才回过头,眼睛里满是惊讶。 单青冲她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单青。” 说完,就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女人名叫谭迪,比单青小一岁,长相不算多出众,但是也算端庄。他自我介绍后,谭迪笑起来,脸上两个大酒窝,很甜美。 “本人比照片上帅多了。”谭迪由衷地赞叹道,然后让服务员上了菜。 单青道了声谢就没再说话,心思还没从刚才和庄淇的谈话中走出来。心情也不是很好,又是面瘫,看上去不是很友好。 但是这一切在谭迪眼里却是好极了,她本来就想找个踏实的人过日子。本来她看单青长相这么出众,还会是那种嘴巴里跑火车的花花公子。但是两人吃了顿饭,他并没有说什么,她问一些工作或者生活上的问题,他也按部就班地回答着。这样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这次相亲,单青力不从心。他都没问谭迪一些问题,两人吃过饭后,把谭迪送上出租车,单青准备回去。 谭迪从出租车上跑了下来,到单青身边,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单青站定,倒是被她这个笑容给吸引了。看得出她很乐观的,这样两人以后真结婚,就算出现什么冲突,两个人都不去刻意想,很快就会拨开乌云见月明 “单青,我觉得你挺好的。你要是有意向的话,咱们先交往试试吧?”谭迪说的大方,但到底是个女人,笑容满面的脸上挂着一抹红晕。 竟然让她先提出交往,今天真是太失礼了。谭迪还是他相亲以来第一个这么主动的女人。 但是单青也很慎重,两个人要是真想在一起,不是单凭第一印象就决定了的。他想了想,然后说:“我这人挺死板的,你可能会觉得没趣。” 听到这个回答,谭迪又笑开了,她摆摆手说:“不会啊,死板才让人放心。再说了,结婚以后的日子不也挺死板的么?不也一样得过一辈子。” 谭迪说的是过一辈子,单青眼皮动了动,冲着她笑了笑。 “你说的对。” 女人看到单青冲着他笑,又是一红脸,道了个别后上了车。 上了车后,谭迪打开车窗跟单青摆手,单青也摆了摆手,车子载着谭迪飞快地走了。 谭迪人不错,单青想,要是真和她成了。以后,庄淇是连想都不能想了。这是他想要的生活不是么?安稳又平淡,纵使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时间长了,再浓郁的爱情也会变成亲情。和庄淇或者是和谭迪在一起,都没有差别。他都会尽心尽力地爱护对方,把对方当做唯一。 沈瑞一直坐在单青和谭迪刚才坐得位置后面,等单青送谭迪走后,他才推门走出餐厅,叫了正往回走的单青一声。 “单青。” 熟悉的声音,单青眉头一皱,停住脚步转身,正好看到沈瑞挂着谦和的笑容往他这边走。 他往他身后看了看,没发现陶琳,就站定等着沈瑞过来,看他想说什么。 “这么晚,你在这干什么?”相较上一次,沈瑞这次很热情,眼睛对单青上下扫了一遍,灯光打得他眼球发亮。 这种咄咄逼人的目光让单青有些不舒服,移开目光,单青冷淡地说:“吃饭。” “这么巧,我也在吃饭。”沈瑞看出单青的冷淡,但是男人就是贱,这种冷美人正对他胃口。单青不说话,沈瑞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说:“时间还早呢,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心底冷笑一声,单青淡漠地说:“不用了。”说完,抬脚就走。 “哎。”沈瑞急了,手一下子抓在了单青的胳膊上,单青厌恶地甩开,瞪了他一眼。 单青对他有着明显的敌意,沈瑞也没多想,就以为是因为陶琳喜欢自己而不喜欢他,他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所以对他才爱理不理。 被这么甩开,沈瑞也不恼,手插进口袋,对单青道:“陶琳那天还让我留你电话,我老早就想跟你谈谈了。” “谈什么?”提到陶琳,单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沈瑞不是多么谨慎的人,要不然上一世他也不会看到他和店里服务生搞在一起的场面。按理说,陶琳应该察觉出些什么了。怎么现在还跟他搅合在一起? 沈瑞今天对他这么热情,一看动机就不纯。要是他真做出什么来,抓住他的把柄,也能让陶琳早点离开他。 “就是我们订婚的事。”沈瑞笑着说,眼睛一直盯着单青的脸。 “好。去哪谈?”两人都谈婚论嫁了?单青心中难免讶异。 “找个安静的地方。”沈瑞笑达眼底,然后带着单青上了车。 坐在车子后面,单青面瘫着脸一路无话。偶尔沈瑞提起个话茬,他也懒得接,只看着外面的景色,心里想着该怎么让陶琳离开沈瑞。 车子左拐右拐地进了上一次庄淇领着他来的gay吧,单青趁着沈瑞专注停车的时候,调出了手机的录音。 说实话,要是上一辈子沈瑞不伤单青伤得那么深,他或许还会爱着这个男人。因为曾经爱过,他就专情。但是沈瑞人品太渣,设了局不但整他,还把疤条子给整了,让他连恨他的感觉都没有了。看着沈瑞就像看到一坨狗屎,能走多远走多远,只要别踩到就行。 他是避开了,陶琳却踩到了。 和单青寒暄着,沈瑞说着酒吧里的事情,然后两个人上了二楼的包间。 “喝点什么?”沈瑞问单青。 “水。”这里的酒里或多或少的添了些催情的东西,他想想就恶心。看着满脸不高兴的服务生正恶狠狠地瞅着他,单青视若罔闻。 “小易,去倒杯水过来。”沈瑞也察觉到了服务生的眼光,不高兴地安排道。 服务生皱眉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沈瑞冲他挑挑眉,使了个眼色。 心里想着该怎么让沈瑞露出狐狸尾巴,单青并没看到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接。 水很快倒了来,单青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切入主题。 “沈先生,我以前跟朋友来过这家酒吧,貌似是个gay吧吧?” 他先提出来,省了沈瑞兜圈子。听说单青来过这里,沈瑞并没有马上承认单青的话,而是高兴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没见过?” 单青皱眉,笑了笑说:“陶琳没跟你说过我是gay么?” “真的?”沈瑞高兴地朝着单青身边坐了坐,笑出声说:“是有不少圈子里的朋友来这里捧我场的。” “您呢?”单青正襟危坐,脸色平常地看着沈瑞。 沈瑞笑了笑,低头斟酌了一下才说:“我也是。” “你把陶琳当什么?”单青冷笑着问。 “妻子。”沈瑞认真地说,然后又低下头说:“我爱她,想和她结婚,就是这样。” 说完,沈瑞伸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水,眼睛里带着悲切说:“你既然也是gay,那你肯定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不管两个人爱的多么轰轰烈烈,最终大多还是伤心收场的。我也是这样,我男朋友迫于家里的压力和女人结婚了。他一点都不幸福,他妻子也不幸福。你说,我们为什么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呢?” “你是gay,怎么会爱上女人?你男朋友结婚了,他们过得不幸福。你明知如此,却还要跟陶琳结婚?”沈瑞说得一番话,单青是有触动的。上一世,他在圈子里认识的朋友,几乎都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是双,还有皆大欢喜的余地。要是纯gay,被迫自杀的也有。圈子里乱,家人压力、始乱终弃、滥交、性病……每天上演着不同的悲剧,看都看不过来。时刻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这样的悲剧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说我?那你呢?你今天晚上还不是相亲去了?”沈瑞低声笑了笑,看着单青的眼睛里有种很真切的无奈。 单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确实喜欢男人。但是真要和女人在一起,他能保证一辈子待她好,和她一同生活,生个孩子,慢慢看着孩子长大,然后共享天伦之乐。 有父母的前车之鉴,他跟女人一旦结婚,绝对不会再分开。但是沈瑞能么?沈瑞不会,他不过是找个女人做掩护,然后继续找男人厮混。 单青拿过水喝了一口…… 20.床上 不过,他也不是好人。他不确定自己对女人有没有感觉,他还没有尝试,一切都是未可知。如果他对谭迪真没感觉,他不会再跟她或者是任何女人交往下去。他一直服从着张阿姨出来相亲,其实打心底是觉得别人看不上他。真碰到谭迪喜欢上他,他惶恐了。 如果他对谭迪有感觉,皆大欢喜。如果没感觉,那他也伤害了别人。他一直想着让陶琳别受到沈瑞的伤害,而他何尝不也是伤害着别人。 庄淇什么时候走?今年吗?那他以后,是不是又要孤独地过着一辈子? 正在这时,手被握住,掌心源源不断的涌进热量。沈瑞满是温柔的脸离着他只有几公分,他说:“要是可以,我们可以试试。” 一句话让单青瞬间冷静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扭开头,单青站起身。沈瑞失望地看着他,单青说:“我去趟卫生间。” 跨出门,单青看到门口的服务生正蹲在门口抬眼看他,脸上满是怨愤。没理睬他,单青直接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两个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看到单青,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口袋里。 单青没闲心思管他们,拉开洗手间的门重重地锁上了。 仰头舒了口气,单青没想到刚才自己竟然差点被沈瑞给蛊惑了。按理说,应该不会的。 坐在马桶上,单青觉得自己领口渐渐发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下体已经抬了头。 脑海渐渐变得不清晰起来,单青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喝了一口水。 妈蛋!水被下药了! 迷蒙感越来越重,单青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手机屏幕在剧烈地摇晃,单青心下又悔又恨,好不容易才拨出去第一个号码。 庄淇很快接了电话,单青无力地扶着卫生间的墙壁,声音虚软无力。 “快来上次的gay吧,我被下药了。” “单青!单青!?”庄淇紧张地叫了两声,电话点头却已经没了声音。没在浪费时间,庄淇连外套都没穿就出了家门。 沈瑞坐在沙发上,一派从容淡定。外面的服务生在单青出去后就已经进去骑在了他的身上,正委屈而又刻意地用臀部蹭着他已经硬起来的胯下。 心里想着单青,沈瑞却很耐得住。这个小易向来下药剂量没数,单青现在还没回来,八成是倒在卫生间里了。 让小易在他身上磨蹭了一会,沈瑞笑着安抚着眼前的小情人,然后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里已经空无一人,连点动静都没有。沈瑞挨个厢间敲了一遍,边敲边叫着:“单青?” 死死地咬住手腕,单青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庄淇来这里还要一段时间,他要在这段时间里保证自己不被沈瑞给拖走。要是沈瑞把他拖走了,庄淇来了也找不到他。 沈瑞是卑鄙,但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卑鄙!他一恍惚,竟然着了他的道。 不过,陶琳这下也跟他彻底散了。听着门外沈瑞的声音,单青打开刚才的录音,按了“继续”。 洗手间里没有人应声,沈瑞已经不耐烦了,开始挨个厢间找。 听着沈瑞的脚步离着他越来越近,单青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坐在门边,双手紧紧抓住门锁,连呼吸都不敢大力。 药力过大,随着时间药效渐渐发挥出来,他支撑不了多久。单青闭上眼,心里默念着庄淇。 庄淇,快点来啊! 正在这时,沈瑞也已经查到了这个厢间。用力一拉,原本闭合的门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单青若有若无地呻吟了一声,沈瑞扯开嘴角笑起来。 “单老师,您怎么了?卫生间别待太久啊!”沈瑞倚在门上,笑着说。 妈蛋,这破洗手间也就尼玛才愿意待这么久。 嘴上使劲不出声,心底却骂了起来。 “单老师,您不会掉进去了吧?放心,我这就撬锁救您出来。”听着里面单青急促地喘息声,沈瑞再也等不下去了,拿出手里的刀子,插进了门缝。 “别!” 庄淇!单青心底叫苦不迭,外面沈瑞又笑了:“怎么别呢?您要是掉了马桶里,我还能捞您出来。喝多了都这样,难免会有狼狈的时候。过会,咱们就坦诚相见了,你这还害什么羞?” 沈瑞说得话越来越下流,手上用力越来越大,眼看着门就被打开了。 痛苦的呻吟着,单青咬着牙叫着:“庄淇,你他妈怎么还不来!” “他不来,我来陪你。”打开门,单青坐在地上,面色潮红,沈瑞光看着就觉得下腹一阵火。 毫不犹豫地过去架起单青,单青哼哼一声要往一边走,刚迈开步,腰却一软,然后又被沈瑞抱进了怀里。 再也没有力气,单青被沈瑞打横抱起走出了酒吧。药效渐渐侵入大脑,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单青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庄淇一路飙车到酒吧的时候,正看到沈瑞抱着单青往车里塞。紧张和焦急全部化为怒火,庄淇下了车,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揍了沈瑞一拳。 太好了!赶上了! 刚放好单青的沈瑞根本没注意横空冒出来了个庄淇,拳头像铁锤一样揍在脸上,沈瑞一下子被掀翻在了地上。 “哎哟!”沈瑞倒在地上,眼前一阵发花。 庄淇没等沈瑞有反应的余地,二话没说上去又踹了他一脚。下腹被踹中,沈瑞捂着肚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面色铁青地把已经昏迷的单青抱在自己车上,庄淇紧张地检查了一下单青,等看到单青下体撑起的帐篷时,门一关,咬着牙又站在了沈瑞的跟前。 庄淇这一拳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沈瑞根本招架不住。刚扶着车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庄淇冷着脸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死死地压在了车上。 “你给他下的药?”声音迸出森森寒气,庄淇的眼睛里满是危险。 “你……咳……胡说什么……”脸被揍肿了,眯着另外一只眼睛看着庄淇。眼前这个男人比他高出一块,目光冰冷能杀人,沈瑞怕死得撒着谎。 眼睛的目光越来越深沉,掐住对方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庄淇面色森然。 “你给我听好了!单青是我的,谁都不许动!再让我碰到下一次,我可不保证做出什么事情来!” 心里挂念着单青,庄淇一手甩开沈瑞。他手劲很大,沈瑞一下子被甩在地上,眼神恐慌得看着仍旧冷眼盯着他的庄淇,疼得捂着脖子直咳嗽。 没在啰嗦,庄淇毫不犹豫地上了车。车子风驰电掣般朝着医院驶去,庄淇看着副驾驶上的单青,心里满满地全部是担心。 被下了药,下了什么药? 庄淇一手开车,一手握住了单青的手。单青的手热得发烫,被庄淇握住后,他却用力地反握住了庄淇。 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单青嘴巴里呢喃了一句:“庄淇……热……” 眉头皱起,再仔细看了看单青。车子的方向猛然一转,庄淇载着单青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下了车抱住单青,单青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似乎是热得难受,手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服。 抱着他好不容易上了楼,庄淇打开门,把单青放在了床上。 被下了药,单青身上烧得厉害,下面更是涨着。单青正难受地翻身,在床上磨蹭着性器。 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坐着这么诱惑的动作,更何况一串磨蹭下来,单青的领口已经磨蹭开,胸膛也露了出来。面色潮红,汗水将头发都打湿了,贴在额头上。 小腹的火窜上来,看着单青,庄淇喉结动了动,没有再犹豫,伸手去帮单青脱掉了衣服。 因为药的缘故,单青浑身软乎乎的,衣服被拎着,他却像打蛇随棍上,抱住了帮他脱衣服的庄淇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衬衫磨蹭了起来。 喉结又是一动,下身已经硬成一块铁。任何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生理诱惑,庄淇也是如此。 单青现在完全无意识,整个人只是随着感觉走。浑身发烫发热,哪里凉就往哪里凑。庄淇刚才出去连外套都没穿,身上被寒风刮得冰凉,正是单青想要的。 一边压抑着自己生理上的冲动,一边在心里做着天人交战。庄淇尽量不让自己做出什么冲动后悔的事情来。 但是这些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的,等他帮单青把衣服都脱干净要走的时候,单青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毫不犹豫地亲了上来。 柔软的唇像是一把万能钥匙,一下子击垮了被庄淇层层锁上的理智。反手抱住单青,庄淇用力地吻在单青的唇上,双腿挤开了单青紧闭的大腿…… 21.冷静 被他一压,单青闷哼了一声,鼻间喘着粗气,急不可耐地回应着庄淇的吻。唇和唇碰在一起,庄淇抱着单青的脖颈,细细地品尝着自己无数次在梦中梦到的单青的唇。 水润而有弹性,咬一口又软又甜美。庄淇心如鼓擂,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不可耐地把舌头伸进单青嘴巴里翻搅了起来。 单青嘴巴被庄淇堵住,舌头又被压住吮咂,奇妙的快感一波一波地涌向下体。双腿夹住庄淇,原本就急需解放的下体在庄淇的大腿上来回得磨蹭,鼻间溢出舒服的哼声。 庄淇吻技绝佳,一番下来,已经把单青给吻得喘不上气来。被他压着,身下的人都不老实地乱蹭。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了,庄淇脱掉衣服,皮肤贴在单青身上时,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单青……”小心翼翼地吻着单青身上每一寸皮肤,庄淇唯恐自己动作再大一点这个梦就会醒。 “嗯~”单青难耐地哼哼着,双腿紧紧夹住庄淇,朝着庄淇的下体磨蹭着。 脱掉身上的衣服,庄淇把自己的贴在单青身上,单青被烫得浑身一抖,握住小庄淇就往一边撩。 他本来就够热了,还找个比他还热的东西贴在他身上。 火热的快感瞬间袭击了庄淇全身,单青的手掌包裹着庄淇的,他甚至能感受到单青掌心的纹路。 哭笑不得地抽出已经硬邦邦的小庄淇,庄淇一手握住单青的,然后贴在了自己的上。 单青被烫得又是一抖,头支起脖颈枕在枕头上,舒服得胸膛绷紧,双手掐在了庄淇的胳膊上。 迷离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单青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然后挺起腰,动了起来。 两根都被庄淇握住,单青动着,滚烫的感觉和被手掌包裹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大脑,一下一下…… 最终,抓着庄淇的胳膊,单青射了他一身。 单青很好的被满足了,可是庄淇刚才老在配合他,被他蹭得更是火热难耐。看着纾解过后的单青,像害羞似的搭着胳膊捂住脸,只有鼻间的粗气和脖间滚动的喉结才能看出他刚才是解放了。 唇间绽开一抹笑,庄淇挤开了单青紧闭的大腿…… 火热的双唇顺着单青的唇亲到单青的胸膛,庄淇努力地讨好着单青,想让身下的人舒服。 他第一次做这事,他跟叶宇是柏拉图式恋爱,而他本身洁身自爱,也就一直没跟任何人做过这等事情。虽然平时看视频学了个七七八八,但是真到真枪实干的时候,一些技巧庄淇还是运用的不是很熟练。 比如现在,舌尖挑逗着单青的胸前的红点,单青却难受地往一边躲着。 想着小时候就被单青骑在身上咬过,庄淇一笑,恶趣味地也轻轻地咬了单青一下。 单青不舒服地哼了一声,然后叫了一声:“庄淇……” 单青的声音很轻,却像冰柱一样一下子插进了庄淇的脑壳,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要在单青无意识的时候把他给上了!那这样,跟那个给单青下药的王八蛋有什么区别? 庄淇停顿下来,单青却因为太累,转个身就睡了。 依旧肿胀的发痛,庄淇看着睡得一脸安详的单青,没有了任何动作。脑海里想起单青跟自己说过的话,庄淇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他要是这样做的话,单青会为难吧。明明,今天还换了衣服去相亲来着。不是已经想好了么?做不到,就不要去戳破那层纸。一旦戳破,伤心的就又是单青。 睁开眼睛,眼神又恢复以往的深邃,在黑暗中像是一个被涂满了悲伤的黑洞。 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双唇印在单青微微张开的唇上,庄淇问:“单青,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没听到单青的回答,却听到了门在吱吱的响。 “喵呜……”八妹急切地挠着门,推门而入正巧看到自己主人被另一个男人骑在身下的场景。 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庄淇,八妹屁股往地上一坐,抬起爪子舔了起来。 看着八妹像单青一样面无表情看着他,庄淇笑了笑,起身去了浴室。 单青醒来就发现了自己浑身赤裸的事实,脑海里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单青一个扑棱坐了起来。 沈瑞,你这个王八蛋! 察觉到身边有人,单青眼圈一红,掀开被子就要揍上去。谁料被子一掀开,在被子里的庄淇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冲着他温柔一笑:“你醒了?” 单青:“……” 看着单青没了表情,庄淇赶紧起身,眼睛盯着单青的脸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单青:“……” 庄淇无奈,捏了捏单青的脸问:“你这是怎么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单青缓了好大一会后,才说:“我恋爱了。” 放下捏着单青脸的手,庄淇沉默一会后,把眼睛移向一边,笑了笑说:“嗯,恭喜你。” “那好,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单青心底小小的松了口气。 “我英雄救美把你从那男人车上抢了过来,你被下药了,抱着我不松手,我就跟你一起睡了。”庄淇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通,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庄淇身上穿着衣服,单青这才舒了口气。药剂量下的太大了,没喝酒都有宿醉的感觉。想到这,单青赶紧下床拿手机录音。 这刚下了床,单青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庄淇听到动作转身,刚好看到单青光着身子。 单青的脸刷得红了,尴尬地掀起被子裹在身上。庄淇没有调侃他,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了卧室。 或许是错觉,单青看到庄淇眼睛里弥漫着一股悲伤。 录音一直在运行,单青赶紧关掉,接着给陶琳打了个电话。 陶琳的电话一直没打通,单青转手打给了陶路。陶路说他姐姐出国出差了,近几天不会回来,家里也联系不上,让他有什么事等她回国再说。 单青挂掉电话开始穿衣服,心里想着陶琳出国了也好,这样沈瑞也联系不上她。等她回来陶路肯定先和他说,到时候把录音给她,她就能明白过来。 去客厅,庄淇已经买了早餐。见单青过来,庄淇给他舀了一碗粥。 突然间,庄淇这么沉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僵硬了。虽然庄淇说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事,但是看庄淇这样子,真不像没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难道是昨天自己趁着自己被下药,一身蛮力把庄淇给强上了? 单青刚要开口问什么,庄淇先开口了。 “你谈恋爱了,是昨天那个相亲的对象吗?” “嗯。”单青回答道,看了庄淇一眼。庄淇看到他在看他,冲他笑了笑说:“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也算是见见面。” “嗯。”单青答应了。 然后,两个人又沉默着吃完了饭。庄淇吃完,开着车去了摄影楼。单青吃完,去了学校。 晚上,庄淇载着单青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吃饭。 庄淇这样的长相,到哪都是让人瞩目的焦点。谭迪刚看到,也不免多看了两眼。 庄淇冲着她礼貌一笑,说道:“谭小姐这是看上我了?” 大大方方地一笑,谭迪挽住单青的胳膊笑道:“你长得确实挺让人挪不开眼的,但是帅又不能当饭吃,就丈夫来说,单青可比你强百倍。” 谭迪一番话说下来,庄淇的笑容也渐渐敛起来,胸口被堵得越来越厉害,难受到让他喘不上气来。 “挺好的,往常的都是看单青一眼然后往我身上贴的。” “原来你还是个考验么?”谭迪以为庄淇是开玩笑,笑着调侃了一句。 庄淇和单青都没有说话,三个人进了餐厅。 餐厅里,谭迪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夹菜说话面面俱到。庄淇胃口很差,吃了一点就和谭迪聊起他和单青小时候的趣事。 单青在一边听着,看着庄淇,脸上带着些惊讶。 庄淇看了单青一眼,一挑眉,笑着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有。”单青低下头,喝了口水说:“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全部都记得。” “你记得么?”庄淇认真地看着单青。 “不记得了。”单青回答道。 他都记得,点点滴滴,一丝不漏。 “那时候年纪都小嘛,难免后来事情多了就忘记了。”谭迪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说着话打圆场,然后又提议道:“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就不去了。”庄淇起身说:“今天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单青和谭迪转身要坐车去电影院,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庄淇看着单青的背影,觉得他就像会这样凭空消失了一般。没等他们上车,庄淇跑到单青身后,拉住了他的手。 “单青。”庄淇盯着单青的脸,眼睛里的感情就要倾泻而出。“我……” 22.流氓 “怎么了?”单青转头看着庄淇,“你不是要从我家搬出去么,先回去收拾收拾也好。” 庄淇还要说什么,谭迪已经过来挽住了单青的胳膊,笑着说:“走吧,快到时间了。” 单青点了点头,和庄淇道了别,上车走了…… 庄淇站在路边发了会呆,胸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外面不疼,里面却像要被扎烂了一般。揉了揉胸口,庄淇转身上了车。 影院新上映了一部爱情片,大晚上影院里到处是情侣。单青和谭迪坐好后,身后不时传来男女的调笑声,还有接吻时发出的吮咂声。 还没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再加上他最受不了这种环境,单青脸色一直不好,眉头还紧皱着。 谭迪一直握着他的手,察觉到单青很僵硬,她关切地问:“怎么了?不喜欢?” 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约会,单青回过神来,歉疚一笑说:“嗯。” “最喜欢哪部电影?” “我喜欢科幻题材的,《长江七号》就不错。” “我也喜欢诶,里面的七仔好萌!”谭迪高兴地说着,但是却在下一秒,猛的捂住了嘴巴。 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单青担心地问:“怎么了?” 谭迪又干呕了一声,难受道:“今天晚上吃得肠胃里不舒服。” “我们回去吧。”单青说着,拉着谭迪出了电影院。 送谭迪回家,又给她做了一锅粥,得到谭迪赞不绝口的夸奖后,单青坐车回了家。 家里,庄淇正在收拾东西。见单青回来,庄淇提醒道:“电热器里有热水,先洗澡吧!” 床已经搬过去了,庄淇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去。 单青脱掉外套,过去帮着他收拾。庄淇东西并不多,一行李箱来的,再收起来也不过还是一行李箱。 “对了,我要出国一段时间。”回来之后舒先森就打电话过来,他要举办摄影展,作为学生不去说不过。只是去肯定要碰到叶宇,那天跟他说了那样的话,不知道叶宇现在对他怎么想。 眼睛倏然一暗,单青问:“多久?” 庄淇说:“一个星期左右。”看到单青有些紧张,庄淇心中一暖,语气不觉得柔和了。 “放心,我还会回来。” 你爱回来不回来! 低着头哦了一声,单青垂下眼皮,没再说话。 收拾好东西帮他送回家,庄淇在那收拾要去摄影展带的东西,去一个星期,收拾的东西不是很多。单青则帮忙收拾屋子,庄淇说自己皮肤特敏感,他又把新的床单被罩给洗了,拿着他以前睡得给铺好。 铺好床,看着庄淇在校对相机,柔和的灯光下,轮廓清晰的眉弓完美而迷人,眼睛微微眯起深不见底,表情认真而投入。 庄淇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温和而儒雅,但是却带着淡淡得拒绝,给人高深莫测的距离感。 察觉到单青的目光,庄淇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弯,温柔的笑意直达眼底。 “看什么?” 单青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心底有一只手直捣他的喉咙,让他没忍耐住,问了庄淇一句话。 “你走那年,咱们班有人给你塞纸条表白让老师发现了,你知道那是谁么?” 收好相机,庄淇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挑眉摇头道:“不知道,我不认识那笔迹。”说完,抬头看着单青道:“你知道?” “不知道,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单青说完,开门回了家。 舒先森的摄影展定在了浪漫之都巴黎,庄淇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飞机,单青也起了个大早帮他做了早饭。 未来的几天,庄淇要帮着舒先森准备摄影展,单青和他也就偶尔联系一下。这一次庄淇出去,虽然说了会回来。但是单青却老觉得他一去不复返了,像十年前一样,都不给他时间让他准备一下。 但是仔细想想,就算他回来又怎么样?庄淇未来或许会重新找到喜欢的男人,那个人不可能是他。他也有了谭迪,谭迪是个好女人,他也说了会跟她过一辈子这样的话。 两个人就像小时候一样,只是单纯竹马竹马的关系。或许会像庄淇以前说的,两人组建了各自的家庭,然后继续当邻居。 这样能天天见到庄淇,也挺好的。自己没有勇气,却奢想着在一起的结局…… 苦笑了一下,单青锁好门,准备去上课。 一转身,单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沈瑞正站在楼梯上,冲着他笑着。 冷静下来,单青准备面无表情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但是沈瑞来找的就是他,怎么会让他如意。在单青走到他身边时,沈瑞拉住了单青。 不着痕迹地躲开,单青顿住脚步,斜眼看他。 上次给他下药,现在还能笑得如此从容,也就只有沈瑞才能这么厚脸皮了。 沈瑞看得出单青眼睛里对他的厌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问道:“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事。那天,咱们好像被下药了。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察觉到。” 说谎连草稿都不打,单青真是懒得理他,抬脚就往楼下走,沈瑞却跑到他前面拦住了他。 要说死缠烂打,在沈瑞这还真算是一绝。单青知道今天他不会善罢甘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说:“没事,你让开。” “哎,上次是我不对,领着你去那里结果被下了药。这样吧,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也算赔罪好不好?”沈瑞几乎是贴在单青的身上拦住了他。 “沈先生,您是傻子您自己知道就行,能不能别把别人当傻子来耍?”也亏得他能想出这样的烂借口烂理由来骗人,单青真是被气出一肚子火。以为别人毫无判断能力么? “不是,真不关我的事啊!”沈瑞说得一脸无辜。 “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摊在我身上,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但是你要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对待陶琳,我绝对饶不了你!”单青似锥子一样的目光扎在沈瑞身上,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沈瑞就朝楼下走去。 “陶琳不理我,是因为你告状吧!”沈瑞被磨去了耐心,眯着眼看着单青的背影,脸色不善。 看来陶琳出国还真是对了,要是在国内的话,难免被他死缠烂打。单青抬头看着沈瑞,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要是好人,还怕别人告状么?沈先生,放不下喜欢的男人,就不要去纠缠女人了。” 听到这话,沈瑞也笑了起来。慢慢走到单青跟前,他眼角带着下流的笑意。 “陶琳,我可以跟她分手。但是你,我是缠定了!” 上一世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听了他的花言巧语跟他好了。越想越恶心,单青骂了句:“神经病。” “我还就是神经病了!”沈瑞看着单青,真是越看越喜欢。上一次不但没吃到,还被庄淇给揍了,沈瑞心中窝火了很久。现在单青就在他面前,就算是大白天在居民楼里他也毫不顾忌。一把扯住单青的胳膊就往墙上压去…… “放手!”沈瑞的体格比他强壮的多,单青被压住动弹不得,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我就不放!”沈瑞笑着,凑上去就要亲单青。 正在这时,沈瑞突然觉得后颈被揪住,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大白天耍什么流氓?”谭海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沈瑞,被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闪瞎了眼。过去扶起单青,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单青摇了摇头,再看看地上一脸怨恨的沈瑞,对谭海说:“谢谢,你来找庄淇么?他去了法国。” 单青这么客气让谭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嗨了一声道:“我知道他去法国了,庄淇让我来看看你。” 庄淇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谭海嗨觉得有些不明白,单青自己在家好好的,还用他来看么?没想到他来这一看,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时候,沈瑞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谭海过去一个擒拿把他压在了墙上,沈瑞大惊失色,慌忙叫道:“你干嘛?” “干嘛?你这青天白日地耍流氓,我身为警察抓你去派出所不行啊?” “算了吧。”单青不想把事情闹大,然后问谭海:“庄淇还说什么没有?” 庄淇那天救了他以后,很可能知道沈瑞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所以才让谭海过来看看的。 松开抓着沈瑞的手,骂了句滚。后者深深地看了单青一眼,然后走了。 谭海看着沈瑞的背影道:“庄淇说让我这几天常来你这看看。你说你个大男人怎么还被个男人看上了?”嘟囔了一句,谭海似乎觉得不妥,赶紧笑道:“走吧,我送你上班,刚好顺道!” 单青也没有再问什么,起身跟着谭海下了楼。 居民楼外马路上的白色路虎,车窗微开,男人塞进嘴巴一个小笼包,咬动时,眼角的刀疤随着男人的咀嚼而上下动着。狭长的眼睛微眯,闪烁着探究的光芒。牙根抖动,让男人显得霸气十足。 “彦哥。”宗河提醒了一句。 收回目光,男人又塞了一个小笼包,抖抖眉毛说:“回去。” 白色路虎发动,缓缓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23.真的 下午上完课,谭迪约了单青出去吃饭。中途谭迪又胃不舒服,两个人就去了谭迪家。 帮谭迪热了牛奶,单青要走的时候,谭迪却拉住了他。回头一看,谭迪脸上挂着羞涩的笑。 “你今晚上别走了吧。” 让他别走,意思是表达的很明确了。 谭迪提出这样的要求,单青却手无足措了。他现在对着谭迪,一点生理上的冲动都没有。而且,两个人的进展速度也确实有些太快了。 单青抽出手,尴尬地说:“你今天不舒服,我先回去了。记得吃药,我明天中午来给你做饭。” 说完,打开门走了。 谭迪看着被关上的门,痛苦一笑,转身进了卧室。 直到回家,单青的心还在砰砰乱跳。不是激动的心跳,倒更像是心虚的心跳。想起沈瑞那天晚上跟他说得话,单青脑子一团乱麻。 浑浑噩噩地走回家,单青在家门口站定,钥匙孔没对准锁眼…… 仔细一看,才发现手里的钥匙是庄淇家的。单青低着头想了会,转身打开庄淇的家门。 进去之后,刚要关门,八妹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单青抱起它,原来压抑的心情好了些,摸着八妹的毛嘱咐道:“别调皮。” 八妹蔑视了他一眼,然后从单青身上跳下来,趴在了地毯上。 虽然是老房子,庄淇家却装修的很现代,整个家看上去简约大气,远不像单青家的死气沉沉。原来家的味道跟本人也是挂钩的,单青笑起来,走进了庄淇的卧室。 帮他洗好的床单被罩已经收起来放进了衣柜,单青走过去趴在庄淇的床上。庄淇几天不在家睡,床上属于他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但是就是这淡淡的味道,才让人觉得更安心。不一会,单青就睡着了。 午夜,单青被巨大的破碎声惊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单青的脑袋被震得嗡嗡响。 揉着太阳穴去了客厅,庄淇的迷你鱼缸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地上除了鱼就是玻璃碎渣,而八妹,正呼噜呼噜地吃着地上的鱼。见主人过来,八妹喵呜了一声,埋头继续吃。 今天晚上明明喂过它了,这个馋猫还嫌不够,自己捕起鱼来了。单青哭笑不得地抽了抽嘴角,想着该怎么跟庄淇解释他的宠物吃掉了他的宠物。 本来就不多的几条鱼被吃了个精光,八妹坐在地上舔着爪子,单青只好去拿了扫帚来收拾残局。 鱼缸里除了鱼,还被铺上了沙子和水草。湿漉漉的沙子不好扫,单青扫了好几下后,突然发现一个白色的东西从沙子里露了出来。好奇地蹲下身捡起来,单青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这是一枚鱼骨,时间长了,纹理已经变得发黄。中间被穿孔,用笔芯上的塑胶帽给堵住了。塑胶帽用502胶沾得很严实,丝毫没有被拿出来的痕迹。 这是那次单青家买了条很大的鱼,单青吃鱼头的时候吃出来的。觉得鱼骨形状不错,然后就在上面的边角穿了个孔,挂在钥匙上玩。 这种小玩意,男孩子都喜欢。觉得挂着一块骨头在脖子特帅气,庄淇也不例外。庄淇想要的东西,单青都给的痛快。 唯独这块鱼骨,在单青快过生日的时候他才给他。但是那时候中间就多了个孔,并且用黑色的塑胶帽堵住,看上去像一只眼睛。 好多往事涌上心头,单青连地也不扫了。蹲在地上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好过十二点。单青给庄淇发了个短信。 “那张表白的纸条,是我给你的。” 短信刚发过去,庄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单青犹豫了一会,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庄淇很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单青,你说的是真的吗?” 单青笑了笑,然后说:“愚人节快乐。” 原本解放了心再次被压在五指山下,庄淇拿着电话,眼眶有些发涩。放下手中的酒杯,庄淇平复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法国才六点多,还不到愚人节。” “嗯,我是在中国出生的,所以过中国生日。”单青笑着说了句,又说道:“今天是我生日来着。” “你生日我当然记得。”心里还是凉飕飕的,庄淇又说:“对不起啊,我明天可能赶不回去了。” 能听到那边的偶尔有举杯相碰的声音,晚宴可能才刚开始。单青失落地哦了一声,又笑起来说:“没事。” 反正这么多年,他的生日都是自己过的。今年就算庄淇陪着,明年也还是自己。 愚人节生日,他生日挑的日子也好。愚人节啊,愚人还是愚己?十年前的今天,他给在乡下的庄淇打电话,庄淇说他连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让他去找他。他兴冲冲地跑去,却连庄淇的影子都没见着,他出国了。 单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回到家后,等候多时的父母说了他们离婚的事情,然后就走了。 他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天昏地暗,眼泪糊了满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房间空旷的吓人,他打开电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独。却听到电视里播放张国荣从二十四楼坠下去世的消息。闷在黑暗的屋子里,电视里的光芒不断闪烁,打在他的脸上打得生疼。 电视里说,哥哥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的,而抑郁症里有同性恋的压力。同性恋的压力……庄淇是不是因为他对他的表白才被吓得出了国呢? 庄淇把他当朋友,当家人,从没有对他有过别样的想法。他却期望在生日这天收到一份特殊的理由,将他的心意放进了庄淇一直想要的鱼骨里面。 按照庄淇的好奇心程度,他肯定手贱地把那个塑胶帽给抠出来。于是,他发现里面的秘密,然后承受不住他对他的感情才一声不吭地出国了吗? 再回忆起十年前那痛苦的一夜,单青缩了缩脚,往沙发边上靠了靠。 两个人沉默许久,庄淇说:“明年的生日,我陪着你过。” 明年的生日啊,谁还知道你在不在呢? 单青笑着说:“不用,” 正在这时,庄淇突然哎了一声,然后那边是一阵慌乱,单青听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回国都干什么了?”男人的声音醉醺醺的,带着一股子沙哑和清冷 “叶宇!”庄淇皱眉抱着醉得一塌糊涂的他,看了旁边叶宇的助理一眼。女助理吓得不敢吱声,也没过来扶叶宇。 “你知道我跟你分手是说着玩的,你怎么不像往常一样哄哄我。”叶宇抓着庄淇的衣服伏在他的胸膛上,委屈的眼圈发红,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单青,这里出了些状况,我先挂了。”庄淇跟单青说完,没等对方回话就挂掉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盲音,单青愣了半晌,然后一个激灵似乎清醒了过来。 八妹跑过来让他抱着,单青抱起八妹,打开门回了自己家。 明年的生日,他还是自己过罢。 庄淇这边已经引起了一点骚乱,为了避免被偷拍,他抱着叶宇去了角落。 叶宇喝得浑身酒气,他本来酒品就差,平时特别注意形象的一人,喝了酒就像泼妇似的。庄淇让旁边发慌的助理给叶宇拿些热水过来,叶宇趴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庄淇,你跟我说你那天跟我说的那句话是说着玩。你说了我就原谅你。”叶宇眯着眼睛,薄唇在庄淇耳边呼气,庄淇皱眉闪开。 “叶宇,别闹。” “我没闹!”叶宇生气了,哭丧着脸委屈道:“你说回国去找灵感,提高水平,然后明年你就会比我厉害了,你就还和我在一起的。” 他是说过回国找灵感,提高摄影水平,但是他却从没想过继续和叶宇在一起。 和叶宇在一起,那种交往方式太怪异了。他对叶宇完全没有性上的欲望,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性冷淡。对叶宇过于宠爱,就算两个人交往时叶宇上了别人的床,他也不过是生了两天气。而后,叶宇对他撒撒娇,他又像以前一样宠着他。 或许是感谢叶宇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他,也或许是单青照顾他潜移默化中让他把照顾叶宇当成了一种潜意识下的活动。对着叶宇,他永远生不起气来。 “艾森”奖颁奖,叶宇成为黑马夺得了奖项。他心里不舒服,也是不舒服自己竟然败给了叶宇。而叶宇,却也因为他没有了让他仰望的东西跟他分了手。 回国完全是他父亲提出来的,这几年他把全部的心血都投在了摄影上,连陪叶宇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假期了。舒先森也建议他回去先沉淀一下自己的感觉,这样才能拍出更好的作品来。 刚回国,换到新环境,庄淇心中对叶宇确实思念过。那天在山顶,他给叶宇打了电话,想听他跟他说会话,叶宇没有接。 叶宇没接电话,单青却接了电话。 那时候,他心里就涌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别人他永远哄着追着,而单青却一直在原地等着他。他说他想单青,是他那时候的真正想法。不只是十年后的庄淇,更是十年前的庄淇。 庄淇的爱情或许在十五岁时,刚开始萌芽。但是他却被带到了国外,接着碰到了叶宇,在他身上开了花。 花开得地点不对,自然感觉就怪异。等回国以后,和单青在一起。在新环境中的不适感一消失,那朵花也在单青身上盛开。 那天在天桥上,吹着凉风,他打电话给叶宇说,他或许从来没有爱过他。 他的爱情给错了人,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境地。当年要是不出国,或许他和单青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想起刚才单青对他表白时,他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感觉,庄淇苦笑一声,心中痛苦又悲伤。 一错错了十年,再想回到原来的生命线上与单青同行,已经是不可能了。 叶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喝多了酒,头疼难忍。女助理见他醒了,赶紧跑过来问:“叶先生,你要不要喝点水?” 隐约记得自己喝醉酒后就去找庄淇了,叶宇冷冰冰地抬头看了战战兢兢地一眼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女助理不敢开口说话,叶宇冷眼一扫,她赶紧开口大致说了说昨天的事情。 听着女助理一句一句说着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话和庄淇的反应,叶宇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最后,拿起手边的烟灰缸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滚!” 自尊被这样践踏,骄傲如叶宇,这自然是最让他受不了的。 “叶先生……”女助理怕叶宇出事,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句。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心脏里冷冰冰的血液还在刷刷地来回躺着,叶宇面色已经恢复冷静。像往常一样,他仍旧是那个骄傲如孔雀般的叶宇。 你一定会后悔的,庄淇! 晚上失眠,单青顶着两个黑眼圈进了教室。 “上课。”单青面无表情地说到。 “老师,这节课上数学。”班长笑着对他说。 上数学?单青皱皱眉,转头看了看黑板上的课表,还真是上数学。 刚拿着课本走出教室,教室里的同学哈哈大笑起来,班长赶紧跑出去叫了一声:“老师!愚人节快乐!” 快乐你妹!妈蛋!这群兔崽子,连他都敢耍! 肚子里又好气又好笑,单青面色铁青的走到教室,书本啪得摔到讲桌上,镜片后的眼睛冲着班里一扫,像一根利箭扫过一堆气球,没等他说话,教室里鸦雀无声。 “听写,班长、学委、语文课代表,都给我上来!”打开课本,单青心底冷笑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听写第六课!” “啊……”班里同学一阵哀嚎,“老师第六课还没学呢!” “没学难道没预习么?听写完全部上交,错一个……抄一百遍!”单青冷声道,又扫了底下的气球一眼,气球再次全灭。 自从上次庄淇帮单青换了衣服以后,庄淇像上了瘾似的只要出去就买衣服就帮单青挑两件。单青穿着衣服进教室,班里学生的眼睛都看直了,那感觉就像发现了一块糊在烂泥里的玉重见天日了一样。 单青面瘫,对学生们的要求也高。再加上以前穿成那种老学究的样子,同学们都有些害怕他。但是这样清水芙蓉一般地脱胎换骨,人好看了,就是招人喜欢。学生们也就放肆了些。 这时候的孩子大多是叛逆期,单青平时也多包容一些。但是没想到这群兔崽子越来越放肆了!单青这次颇有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气概!给他们一群下马威,省得以后跟他反了! 单青向来低调,所以生日什么的,班里的学生不知道,办公室里的同事也不知道。当看到办公桌上的包装好的礼物时,单青先是讶异地挑了挑眉,然后看了看教学楼,把礼物塞了桌子底下去了。 晚自习下课从教室出去,李昭然在他们班门口冒了冒,等他出去的时候,他冲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然后嗖得跑了。 盯着教室的走廊看了一会,单青面无表情地回了家。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看到路灯下站了一个人,单青仔细看了一会,那个人冲着单青叫了声:“单青。” 是谭迪…… 谭迪穿的不多,晚上风有点凉,单青赶紧把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了。后者冲着他笑着,露出两个大酒窝,很甜美。 单青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伸手摸了摸谭迪的脸,声音也温柔了不少:“回家吧。” 笑着跟上,谭迪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瞟了她一眼,单青也笑了:“愚人节。” “也对,但是今天也是我生日。”谭迪高兴地说。 “你也是今天生日?”单青觉得有趣,竟然是同一天生日么? “噔噔噔噔,被骗了!”谭迪哈哈大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冲着单青摇了摇炫耀似地说:“这样两个节,我都给你过啦!” 在家门口站定,单青先是一愣,继而无奈地笑起来。怎么平时没见她这么调皮?正当单青掏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却自动开了。 门口两人皆是一愣,正在两人疑惑之际,突然从门口缓缓飘出了一抹幽光…… 眉头渐渐皱紧,单青的心砰砰跳起来。 只见黑暗中,庄淇托着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烛光中,庄淇的脸都显得不真切。 但是,他的声音却很真切。 “生日快乐,单青。” 24.冲动 单青咬着下唇,缓了好一会才压抑住自己的某种冲动,转身接过谭迪手里的礼物,笑着问庄淇:“不是说不回来么?” 叶宇跟他在一起,他还回来干嘛? 打开灯,单青让谭迪进来,谭迪冲着庄淇微微一笑,脱下单青的外套放在了门口的衣服架上。 看着谭迪,庄淇用了好一会才将脸上的笑容维持住。 “我是说不回来了。”庄淇笑起来,“愚人节快乐!” 快乐你妹!都特么的把他当愚人耍呢! “喝点什么?”单青问谭迪,没有理庄淇。 “不喝了,送了礼物我就先回去了。”谭迪笑着说。 谭迪一定在门口等了很久,单青咬了咬唇说:“昨天你说在一起住……” “哎!”谭迪脸红了,嗔怪地看了单青一眼:“当着外人的面,你怎么说这个。” 手里的蛋糕堪堪拿不稳了,庄淇的心口嘶嘶冒着寒气,再强作了个微笑,庄淇说:“别把我当外人,我和单青可是……” 发小? 现在,庄淇说不出来了。他喜欢单青,喜欢的快要发疯了。但是单青,却和相亲对象恋爱了,开始谈论同居了,什么时候,他就能吃上自己“发小”的喜糖了? 赶了一天的飞机,身体疲惫不堪,却抵不住心里那把冰刀,死死地扎在心口,让他眼睛都闭不上。 “好啦好啦,庄淇还给你买的蛋糕呢,我明天早上还有事,先走了。”谭迪体贴地帮着单青理了理衣服,转身要走,单青赶紧拿着外套跟上:“我送你。” 谭迪没有拒绝,笑着让单青给自己披上衣服,满脸幸福地走了。 庄淇站在窗外,看着小区门口,路灯下,单青帮谭迪撩了撩脸颊边的刘海,车来了,谭迪迅速地在单青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钻进了车子里。 没在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庄淇拉上窗帘,低着头皱了皱眉,喉结一动,放下蛋糕后回了家。 虎视眈眈趴在一边的八妹,看到庄淇走了。“嗖”一下,幸福地扑在了蛋糕上…… 单青回去的时候,庄淇不在,桌子上八妹把客厅蹭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沾着鲜奶油。 面无表情地一把拎起吃得正嗨的八妹,“嗖”得一下扔进偏房锁住,单青看着客厅的一片白花花,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个八妹,越来越翻天了! 外面蛋糕飘香,八妹挠着门喵呜喵呜得不服。单青一边收拾着客厅一边跟它“对话”,等它闹得厉害的时候,一扫帚敲门上,八妹顿时不敢吱声了。 收拾完客厅,单青坐在沙发上,某个硬硬的东西硌了屁股一下。从屁股底下掏出来,一看是谭迪给自己的礼物。 拆开封皮,是张CD,陈奕迅的。 刚要放放听听,庄淇的电话打了过来。 “生日礼物在你卧室。”庄淇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应了一声,单青去了卧室,拿起了桌子上的东西。隐隐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摸着上面的包装纸,单青犹豫了一下,打开了。 是一张CD,很老旧的包装盒,上面印着张国荣的脸。 “终于给你了!”听到那边拆封的声音,庄淇笑了笑说:“我回荷兰拿的。” 从法国飞荷兰,然后再飞中国,坐了一天的飞机,肯定累坏了。 “嗯,你早点休息。”握着CD,单青轻声说。 “睡不着,随便说些什么吧。”庄淇望着天花板,眼睛睁得生疼,可就是闭不上眼睛。 和衣躺在床上,黑暗中,单青握着庄淇的手,盯着黑幽幽的天花板说:“哥哥死了。” 那边的庄淇动了动,轻声道:“嗯,我知道。” “你说,你以后会因为社会上的偏见自杀么?”单青问。 “不会。我在荷兰,没有人看不起我。” 单青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有一次,我去香港,见到梁朝伟了。我跑到他跟前,问他,黎耀辉,你还记得何宝荣吗?他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没笑。眼神还像《春光乍泄》里看着何宝荣时的眼神一样。” 他一直记得电影里,黎耀辉站在瀑布底下,水打在他的脸上,黎耀辉没哭。但是另一边,灯塔下,张震拿着录音机,听着海浪拍打在灯塔上,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 世界之大,他去哪里再找一个何宝荣? 世界之大,他去哪里再找一个庄淇? “嗯。”庄淇似乎听到单青也在哭。 四月一日,他的生日。父母离异,庄淇出国,他最爱的艺人跳楼自杀…… 这一天确实是愚人节,他多希望这是老天为了愚弄他而和他开的玩笑。等他睡着,四月二日睁开眼,父母还在身边,庄淇也在身边,张国荣也在电视上唱着他的《霸王别姬》。 但是睁开眼,什么都没有改变。他像一个失败者,对任何东西失去了信心。他甚至怨恨老天让他重生一次,给了他比上一世更加让他措手不及的人生。他把自己束在自己的套子里,连脸上的表情都疲于应付这个世界,变得像水泥一样。 “淇淇,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握着CD,单青说。 “等着我!”庄淇一把抓开被子,趿拉着鞋子窜出卧室。 门已经打开,单青在门口等着,像小时候庄淇自己在家睡不着的时候,都会给单青打电话,让他在门口迎接他。 单青像小时候一样抬手摸了摸已经比自己高的庄淇的脸,然后食指勾住庄淇的食指进了自己卧室。 庄淇像个听话的宝宝一样任凭单青领着,看着他打开小台灯,小台灯温柔的光将他心上的冰刀融化,双手缓缓穿过单青垂下的双臂,渐渐收拢,勾住了他单薄的身子。 下巴搁在单青的脖子上,奔波了一天,新冒出的胡茬都没时间刮,庄淇撒娇似的蹭了蹭,单青肩膀一抬,笑起来。 “别闹。”只有在回忆两人以前的事情时,单青才觉得发自心底的快乐。 他让他别闹,他还偏就闹了。刚才看到谭迪亲他脸时的不快全部不见了,庄淇双臂一用力,猛然抱起单青,把他扔在了床上,然后压了上去。 “哎!”面瘫脸彻底崩塌,虎牙露出来,单青咯咯笑出声。 满身的疲惫全部不见,庄淇圈抱着单青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把他搂在怀里,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头发,所有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明明是我抱着你的。”单青不忿地说,原本想学庄淇小时候像泥鳅一样从他怀里钻出来,却不料庄淇抱着他抱得如此紧。 “就抱这一晚上。”庄淇说,“让我抱抱……” 庄淇的要求,单青从来是不拒绝的,趴在男人的心口,他能听到庄淇心脏并不规律的跳动声。 “八妹把你的鱼缸给弄掉了,里面的鱼被吃掉了。”单青抬眼看着庄淇,却看不清楚。 “嗯?”庄淇一惊,松开单青焦急地问:“里面的鱼骨呢?” 看到庄淇的反应,单青心口竟然突然一松,血液哗哗流动,又暖又顺特别舒服。伸手掏了掏口袋,鱼骨平滑的触感贴在指纹上,稍微一用力,就滑落到了庄淇的手里。 握着鱼骨,庄淇松了口气,等埋头要和单青说什么的时候,他却把头埋在他胸膛里,一副要睡觉勿打扰的样子。 手指插进单青发间,来回蹭了蹭,庄淇拿着鱼骨看了一会,却没了睡觉的念头。 单青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庄淇将他放平成舒服的睡姿,一俯身,差点亲在了他的唇上。生生刹住车,庄淇皱着眉头却笑了,轻声道了句晚安,手里的鱼骨在单青唇上摩挲了一下。动了动身子,把鱼骨含在嘴巴里,就像碰到单青冰冷的唇。舌尖抵在中间的塑胶帽上,微微一用力,塑胶帽脱落了下来。 皱了皱眉,庄淇拿出鱼骨放在手上。塑胶帽也躺在手上,庄淇把它立起来,发现里面塞了一张纸条。抽出纸条,庄淇疑惑地打开了…… 单青醒来准备去厨房做早餐的时候,却发现庄淇已经把买来的早餐放在桌上了。看到单青醒过来,庄淇笑着催促道:“先去洗漱,就等着你吃饭了。” 乖乖去刷牙洗脸后,单青面瘫着脸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的早餐有点愣。这个生活白痴还会做早餐? 抬眼瞟了庄淇一眼,后者大方承认:“买的。” 眼睛一眯,单青实在懒得吐槽庄淇,埋头开始吃饭。两个人和谐地吃着饭,嘴里含着庄淇刚给夹得小笼包,单青鼓着腮帮子嚼着,隐约觉得少了些什么。 当偏房里传来细碎的挠门声时,单青咽下小笼包,想起来了。 以往晚上关了小黑屋,白天的时候八妹都会挠门请求出来?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单青疑惑地去打开门,结果正对上八妹幽怨的眼神。八妹躺在窝里,蔫了吧唧的,旁边还有不明稀状物。 八妹拉得全身虚软,躺在地上连蔑视的眼神都没力气给了。单青吓得心一抽,抱起八妹跑出来跟庄淇说:“八妹病了,快去医院。” 庄淇塞了个包子赶紧跟着单青下楼,上了车帮单青系好安全带,后者抱着八妹满脸担忧。昨天还好好地撒娇卖萌搞破坏,今天怎么就成这样了?这是遭天谴了么? 系好安全带后,庄淇刚要开车走人,却发现马路对面白色的路虎车窗开了个缝,里面的人似乎正往这瞧着。 庄淇脸色严肃起来,眯起眼睛看了看路虎的车牌号…… 看到庄淇还不开车,难受地八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吐了一口白沫蹬了两次腿,以示自己快不行了。 单青被八妹这个动作吓傻了,一巴掌拍在庄淇身上吼道:“快点!” 回过神来的庄淇赶紧发动车子往宠物医院跑,看着八妹这要与世长辞的样子,他也有些担心。 “你快揉揉它肚子缓解缓解它的情绪。” “揉肚子拉你一车!它喜欢听歌,你手机有‘两只老虎’没?” “……没有。” “那你唱!” “……我不会。” 自己在与病魔抗争着,而两个人却连它最爱的《两只老虎》都不会唱。八妹觉得自己整只猫都不好了…… 25.呼吸 宠物医院大早上生意挺冷清的,两人一猫火急火燎奔进医院,一群医生围了上来。八妹横躺在病床上被医生七手八脚固定住后,马上生龙活虎地开始挣扎了起来。 “喵呜!喵呜!喵呜!” 庄淇看八妹难受,赶紧拉着医生想让他们轻点。单青默默地拦住他,默默地说:“八妹……割JJ的时候,就是被这样绑着,估计是有心理阴影了吧。” 庄淇:“……确实是该有。” 医生们一通检查后,确定八妹是吃了不好的东西拉稀了。单青这才想起来,这货昨晚上把那蛋糕都快舔干净了。蛋糕里有鲜奶,这不拉肚子才怪。 趁着庄淇去随着医生拿药的时候,单青揪住八妹没有JJ的后面一捏,阴森一笑:“让你再胡吃!” 八妹惊悚炸毛:“喵呜!” 抱着生理和心理都受了重创的八妹出了宠物医院的大门,两人刚要上车,单青往对面的中心医院一扫,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谭迪吗? 皱了皱眉头,想起谭迪肠胃里不舒服的事情,单青有些担心,把八妹交给庄淇,就跟了上去。 这时,庄淇也发现了谭迪,脸色一暗,犹豫一下也追了上去。 单青在后面追,谭迪在前面赶。两个人保持着距离,大早上单青也不能在医院里直接喧哗叫她,等谭迪进了诊疗室的门,单青才渐渐跟上。 抬头一眼,不是肠胃科,是妇科! 是妇科病么?单青有些脸红,手放在门把上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时庄淇也赶上来了,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不要。 抬腕看了看时间,离着上课还早,单青决定等着谭迪一块送她回家。她不舒服,他也得照顾着,毕竟两个人已经确立关系了。 谭迪进去的时间不长,出来时看到单青和庄淇站在门口,先是一惊,然后慌乱地把手里的单子藏在了身后。 原本没有任何想法的单青,看到谭迪这个动作,先是一愣,突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谭迪为什么呕吐,她为什么邀请他在她家过夜,昨天晚上为什么说今天有事…… 一切地一切串联在一起,单青皱了皱眉,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些难过。他本来下定决心要和谭迪在一起结婚生孩子的,可是她为什么骗他? 手被庄淇握住,单青脸色变得缓和一些。 谭迪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了,有些愧疚地叫了他一声,后者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窗外的长椅说:“去外面说吧。” 到了外面,没等单青说,庄淇握了握他的手,抱着八妹先上了车。 外面风还有些凉,单青脱掉自己的外套放在长椅上让谭迪坐下了。 “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对吗?”谭迪脸上满是伤心。 “你是因为自己怀孕了,才跟我在一起的么?”单青说。 “开始是,但是后来我觉得你确实是我值得托付一生的人……”谭迪有些激动,“我做错了一件事,但是我不能错一辈子,所以我想找个人结婚,让那个人只宠我……”谭迪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那个人不会为了她而和他妻子离婚。肚子里的孩子是唯一证明她和那个男人爱过的结晶,她不想流掉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别哭,对孩子不好。”单青想了想,认真地说。“如果你开始就跟我挑明了这件事,我或许会同意跟你结婚。” 谭迪脸上挂着泪,望着单青,满眼的希冀。 “但是骗人,我实在接受不了。”咬了咬唇,单青哆嗦了一下。 父亲和母亲还没离婚,外面就已经养了私生子……单青十岁的时候父亲出轨,瞒了他和母亲整整五年,这种背叛和欺骗,是单青的大忌。 知道自己做的确实过分了,纵使再挽留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谭迪闭上眼睛缓了缓,果断站起身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谭迪落魄的背影,单青起身去招了一辆出租车,把谭迪塞了进去。 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庄淇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发动了车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缓缓的后退,单青想着自己最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就像做了一场梦。对谭迪,记忆放佛还停留在她昨晚上在路灯下笑着露出脸上两个酒窝的时候。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怎么不论哪一世,他都是炮灰命? 心里说不上来是不是难过,但是很低沉,就像天上的乌云全部跑了他心上似的,死气沉沉地想要在他心口上下雨。 单青虽然面瘫,但是庄淇一看他眼睛就能看到他心里的吐槽,可是今天单青是真的沉默了,庄淇挺心疼的。 到了学校门口,庄淇揉了揉单青的头,笑着说:“今天下午放学,我在门口等你。” “干什么?”单青平淡地问了一句,也没一定要庄淇给答案。摸了摸刚吃完药后精神不济的八妹一下说:“你先送八妹回家。” “好。” 单青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学校大门。庄淇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敛起来,开车走了。 过两天要准备考试,单青要出试卷和安排学生注意考试事项什么的,工作也挺忙。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忙得焦头烂额,倒也忘了今天的烦心事。 忙了一天,下午放学单青都快累成干儿了。出了校门,庄淇就冲他按了车喇叭,然后下了车。 刚放学,校门口老师学生人来人往,庄淇一下车,引起一个小骚乱,单青打起精神走过去。被庄淇推上车,单青躺在车座上快要睡着了。 帮他系好安全带,庄淇开车走了。隐隐觉得方向不对,单青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问:“要去哪?” “你这累了一天了,带你去放松放松。”庄淇神秘一笑。 舒了一口气,单青也没再问什么。白天越来越长,刚放学太阳还挂在天上,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脸上,像被肉垫揉着一样舒服。 等会!这脸上的肉垫是怎么回事!? 魂飞魄散地睁开眼,八妹肉垫子扑在他脸上,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俯瞰着他…… 见单青睁开眼,八妹蔑视了他一眼,高贵冷艳地转过身。其实它还在记仇,真的,今天早上单青着重描绘它已经不是纯爷们的事实这事,它跟他没完! 八妹傲娇闹别扭,单青整个人瘫在车座上,笑得露出俩虎牙,却满是温柔。伸手握住八妹的肉垫,拇指在上面磨了一圈,讨好意味明显。 讨厌,这事跟你没完!八妹高贵冷艳地抽出了爪子。 单青锲而不舍地把它两只爪子都握住,肉垫子软乎乎的,他在上面圈了个“8”。 讨厌,还是跟你没完!八妹高贵冷艳地继续抽爪子……啊嘞! 两只爪子都被握住,八妹两只一起抽出来,噗通整只猫趴在了单青的脸上。单青双手抱住八妹,脸在它毛茸茸的肚子上蹭了蹭,哈哈笑起来。 庄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住了车,看着阳光下玩得不亦乐乎的主人和宠物,拿起相机,庄淇叫了一声:“单青。” “嗯?”脸上的宠溺的笑容还没褪去,单青抱着犯傲娇的八妹回头看了庄淇一眼。 阳光并没有打在单青脸上,但是单青的脸上却比阳光还要温暖和柔和。庄淇拍了一张,继续开车。 被庄淇这么一拍,单青抱着八妹扭头看着车窗外,脸微微红了。 妈蛋,他让拍了!这是侵犯肖像权懂不懂!?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驶进了郊区的一家度假村。 进了地下车库锁上门,单青抱着八妹下来,环顾四周后问庄淇:“就来这?” 这家度假村是新建的,前几天电视上本地新闻播报过。政府招标兴建,地界很大,环境也很清幽,倒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庄淇揪着八妹的胡子笑着说:“我有个关于摄影展的会要在这开,免费提供住宿,能带家属。” 单青满意地跟着庄淇走着,走了一会觉得不对劲。 等会!妈蛋,谁是你家属啊! 领着单青去了房间把东西放好,庄淇将八妹放在屋子里,然后拉着单青出了房间,过了走廊还能听到八妹愤愤的挠门声。 单青脑袋昏昏沉沉地,也没理睬八妹,任凭庄淇拉着他走了。等到了更衣室,庄淇把泳裤递给他,笑眯眯地说:“换衣服吧。” 面无表情地抻了抻弹性十足的泳裤,单青抬头茫然地看了庄淇一眼。庄淇闷笑:“换衣服也要我教你?” 说完,庄淇干净利落地脱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匀称漂亮的腹肌。在单青的表情由茫然变为瞠目结舌时,庄淇解开皮带脱掉下身的衣服,露出了修长有力的大腿,双腿之间,一团隆起仿佛要撑破黑色的子弹内裤。 单青明显是愣住了,脑袋不好使。庄淇扯住内裤一弹,笑起来问:“你确定连脱衣服都要我教么?” 猛然回过头,单青脸上轰得充了血。 妈蛋,谁让你教了? 庄淇看到他的动作,笑着脱完衣服,先出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没了人,单青也利落地扒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走去了泳池。他挺喜欢游泳的,但是平时常年跟课,也没多少时间让他酣畅淋漓地游一场。游泳确实能冲掉满身的疲惫和满心的不愉快,单青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再打起精神来。 这时候正是饭点,泳池里也没几个人。单青在台子上稍微活动了一下后,一头扎进了水里。水温有些凉,刚进去的时候冻得单青哆嗦了一下,不过冻得挺爽的,仿佛人都轻快了不少。 单青在泳池里游了一个回合,钻出水面抹了把脸,没带眼镜,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没有发现庄淇。 正在他满泳池地找时,突然冰冷的水里,有两只手握住了他的双腿,一颗头钻进他的胯间,单青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哎哟了一声,被从水底钻出来的庄淇一下子顶出水面,然后重重地摔进了水里。 单青狼狈地在水里翻了个身,钻出水面,眼睛呛得发了红。庄淇一看,赶紧过来按住他肩膀仔细查看他有没有呛着,带着歉意说:“你以前水性挺好的啊。” 这样在水里顶人,还是他们去外公家的时候,表弟教给他们的。庄淇那时候人瘦小,不会游泳,就在浅水里看着单青游泳玩。有个恶作剧的男孩用这个姿势一下子把庄淇顶了深水区去了,庄淇那次差点被淹死。单青一看庄淇在水里扑腾着喊救命,整个人都吓尿了,不顾水没过他的头,赶紧过去救庄淇。人在溺水的时候,力气特别大,单青当时拽着庄淇往外扯,还差点被他扯进水里。当两个人像死狗一样地挣扎着上了岸的时候,岸上那个恶作剧的男孩还在那嘲笑庄淇旱鸭子,被单青铁青着脸一脚踹进了河里,然后背着奄奄一息地庄淇回了外公家。 那时候的单青,在庄淇心里就是英雄。但是十年过去了,他比单青窜得还高,而单青却也比以前要单薄了。虽然他没有了当时雄厚的肩膀给他趴着,但是单青依然是他心里最可靠的所在。 面瘫着脸看了庄淇一眼,单青没搭理他,埋头钻进水里就往另外一边游去。庄淇看着单青越游越远,心道不会是生气了吧?他这没带眼镜,撞了玻璃上怎么办?想到这里,庄淇赶紧钻进水里追过去。 当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庄淇快要跟上的时候,单青却猛然一转身,抬脚朝着庄淇踹过去,脸上还挂着诡计得逞后的狡黠。 庄淇第一反应是单青笑了,说明他没生气。第二反应是单青骗他,但是已经晚了,他没躲过去,被踹了个正着,一下子坐在了池底。 单青吓了一跳,不会被踹晕了吧?赶紧过去想把他拉起来,谁料庄淇却睁眼一笑,眼底挂着深不见底地温柔。一手把单青拉进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 单青下水时间不短,一直没换气。庄淇就这么死死地抱着他,还一直往池底沉,单青快要撑不住了。抬脚扑腾着,单青咕噜噜吐着气泡,喝了一大口水,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庄淇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度了一口气给他。 26.出来 这口气让单青重获新生,大脑运转过来后,一脚踹在庄淇下身,庄淇吃痛放手,单青赶紧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起来。新鲜空气让他脸上的毛细血管都充了血。 对,这是毛细血管充血,才不是脸红。单青面瘫着红脸就往岸边游,刚一游,噗通又跌进了水里。 妈蛋,水太凉,腿抽筋了。 单青在水里扑腾了两下,身子就被两只有力的手臂托了起来。庄淇打横抱着他,让他抽筋的小腿肚露出水面,朝着岸边走去。 在水的浮力下,单青似乎更轻了。庄淇捏着他的大腿,皱眉道:“光剩骨头了。” 单青厨艺也不错啊,怎么就把自己喂得这么瘦骨嶙峋的。其实庄淇不知道,他没回国的时候,单青都鲜少下厨,学校事情忙,他都是跟着食堂吃饭的。等他回来,免得他在国内吃不惯,他才亲自下厨做饭。 “你刚才捏的是骨头啊?”单青瞪了他一眼,也没有挣扎着下来,两个人冰凉的肌肤捏在一起,柔软地像是陷进了棉花里一般。单青盯着水面,脸红心跳地任凭他抱着上了岸。 让单青把小腿搭在自己大腿上,庄淇慢条斯理地替他揉起腿来。动作不急不慢,力道也恰到好处,单青双臂撑着地面,望着游泳池顶端的玻璃窗,重重地舒了口气。 “还不开心么?”庄淇动作不停,帮单青戴上眼镜,轻柔地问。 “没。”戴上眼镜后,眼前又是一片清明。他有点恨他能看得这么明白,如果今天碰不到谭迪去产检,或许他就跟她结婚了。当然孩子不是他的,但是只要是个粉嘟嘟的小孩,是谁的都没差。他自己心里喜欢着别人,对谭迪也不公平。两人就那样在一起了,说不定也是互相救赎。 可是,他就是看到了。 许久没听到庄淇说话,单青抬头看了看他,正看到庄淇眼中的关切,心软了一块,低着头诚实地说:“就是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他跟自己说过,如果跟谭迪处不下来,以后就再也不相亲了。现在和谭迪谈崩了,结婚是没望了。而庄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自己过了这么多年,又加上庄淇回国和谭迪怀孕这事,他现在对寂寞没什么看不开了,自己过,平淡安稳也挺好吧。 “你觉得,我们俩一起过日子怎么样?”勾住单青的脚,庄淇斜着眼看着单青。 “不怎么样!”单青冷冷地抽回自己的腿,站了起来。他刚失恋他就用这种方法来安慰他,真当他是好骗的?他又不喜欢他,这种方式的安慰不过是让他更难过罢了。 听到单青的回答,庄淇的心像被狠狠揍了一拳,苦笑一声,拿过浴巾给单青披上后说:“回房间吧。” 回到房间,八妹早就饿得挠沙发了,拉了一天,猫肠子都拉直了。抓着它抱进怀里,单青的手在猫脖子上轻柔地捏着,八妹被捏得安稳了不少,趴在单青的膝盖上乖巧地打呼噜。 庄淇回来后就打开电脑坐在单青身边,鼠标刷刷得划拉着,单青斜眼一瞟,看到了屏幕上的一堆照片。 “这是你外公家的山吧。”看着照片里的山眼熟,单青问。 “嗯,我上次去的时候照的。”选出几张放进新建文件夹里,庄淇也回忆起了小时候,笑着说:“这山我们以前没爬过,都是在它对面的山上,去摘桑葚和酸枣。” “我不记得了。”单青面瘫着脸说,“我只记得你当时爬树划破了裤子,露着屁股,还是我给你缝的。” 说起这,庄淇也笑了起来,完全不觉得窘迫。 “你让我穿着裤子给我缝,一针扎我屁股去了。”当时疼得他都跳起来了,单青揉着他屁股上的针眼给他吹着,哄着他让他别哭。那时候单青挺胖的,小手软绵绵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指节分明,修长而有力,插进发间揉蹭的时候也很舒服。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分外合你心意,和你无比契合。 单青就是庄淇在这世界上和他最契合的那一个人…… “你弄这照片干嘛的?”单青不想直视自己的黑历史,换了个话题问道。 “弄相册。”庄淇说。 想起他衣橱里的相册,单青看着庄淇把今天他刚给自己和八妹照的照片放进了文件夹。抽了抽嘴角,单青问:“记录你的成长历程么?” 庄淇笑了笑,没有回答。送餐的来了,门铃一响,八妹嗖地窜到了门前……挠门! 吃过饭洗了澡,两人躺在大床上瞎聊,一张照片能引起两人数不尽的回忆…… 夏天游泳捉鱼摸虾,冬天滑冰抽陀螺…… 而印象最深的就是乡下学校里的老银杏树,银杏树是并根长的,因为年岁大了,中间有个大树洞,捉迷藏的时候庄淇喜欢躲在里面,但是单青却太胖了,大腿都伸不进去。每次捉迷藏,单青在外面气得脸红脖子粗,踢着树干让庄淇出来,庄淇在里面捂着肚子闷声笑着就不出来…… 年纪大些后就不捉迷藏了,但是却像对老树有依恋一般,两人每次回去还是喜欢在树下玩。而那次在校园里玩的时候,树枝老化掉落,差点掉在单青身上,还是庄淇眼疾手快把他给推开了。但是他自己的腿却被掉下来的树枝给插透了,血水哗啦流出来,单青直接吓傻了。 庄淇更是吓傻了,等单青过来背着他往诊所跑的时候,庄淇才哭了起来。一脸的眼泪鼻涕,庄淇疼得哇哇地叫着,还不忘给单青加油,让他跑快点。 想到这里,单青笑出声,要说这庄淇还真奇葩。当时他看着医生拔庄淇腿上的树枝,血水顺着树枝流下来,单青眼圈都红了。而哭得喘不上气来的庄淇哇哇地吼着好疼,还让单青别哭,一哭他更疼了。 谁哭了?他才没哭!疼你妹,就不会学学语文课本里主人公的高风亮节,死咬着牙说不疼啊。哭得跟傻逼花似的,让他这么心疼,矫情不矫情啊! 但是单青,就是在这个时候喜欢上了这朵傻逼花。爱情,就是这么玄妙的东西,打动你的,往往是你现在想想觉得特别矫情的一句话。 庄淇见单青笑着笑着沉默下来,问:“笑话够了?” 单青没说话,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睡觉吧。”他得早睡,明天早上还要回去跟早读,庄淇则要在这开一中午的会。 握住单青摸着自己脸的手,庄淇看着单青专注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抬起下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安。”庄淇说。 握着衣服的手一紧,单青抿唇笑着说:“晚安。” 像小时候一样……小时候真是个好借口。 第二天,单青本想自己回去的,但是庄淇却起了个大早把早餐都叫好了。吃过饭,庄淇开着车送单青回了学校。 刚目送着庄淇开车远去,单青就接到了陶琳的电话。刚从国外回来,陶琳准备给单青打个电话报下平安就睡觉。单青跟她说了沈瑞的事,陶琳却说自己已经察觉到,昨天就跟沈瑞分手了。听陶琳的语气,除了疲乏倒是也没什么意外情绪,单青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谁知他这还没去学校,陶路的电话就打来了,说店里出事了。 火急火燎地赶去,单青在摄影楼前住了脚。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看被有色漆涂得乱七八糟的摄影楼。年小小和陶路拿着抹布正在擦着,冼衣和杨新也在帮忙。 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单青走了过去。 年小小见单青过来,拿着抹布着急地说:“单老师,您看这怎么办?” 店被折腾成这样子还怎么做生意啊?老板又不在,年小小和陶路干着急,见到单青过来,顿时像没爹妈的孩子找到了爹妈似的。 “找物业要了视频录像了么?”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单青揉了揉问道。 “陶路去找了,晚上十一点多来的,三个人都包着脸,肯定是惯犯!”年小小义愤填膺地说。 这种下三滥手段,单青心里冷笑一声。 “这老板根本不上心,店里的生意要多冷清有多冷清,不可能是其他摄影楼做的吧!”冼衣叉腰擦着,奈何怎么擦也擦不去,气得她差点把玻璃给砸了。 “单老师啊,你没问问庄淇他有没有什么仇家啊?”见识过这种赶走对头的方法,杨新谨慎地问道。 “没有,我去买些汽油擦一下吧。”这个要真是沈瑞干的话,那就是他招惹来的麻烦让庄淇躺枪了。 “你先去上课吧!”冼衣说,“汽油买回来了。这里我们几个慢慢就擦完了。” 单青不同意,冼衣直接用赶的。 “耽误了祖国的花朵儿上课可不行!” 无奈地回了学校,单青给沈瑞打了个电话。沈瑞对他打电话过来很是开心,笑着问:“单青,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单青冷声道:“沈瑞,给自己留条后路,别做的太过分。” 沈瑞先是一愣,后是哈哈大笑:“你这说什么呢?搞得我稀里糊涂的。我只想跟你做个朋友,你至于跟我像仇人似的么?” 没再跟他多啰嗦,单青直接挂掉了电话。 回到办公室,一系列的工作让单青忙得焦头烂额。等中午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已经有了N个未接电话。 庄淇一个,陶琳七八个,单青先给陶琳拨了过去。 “喂,单青,你上网,我发个好玩的东西给你!”陶琳很高兴,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激动地笑意。 什么好玩的东西这么开心啊?单青无奈地笑了笑,刚上网,陶琳就发过来一个邮件。邮件附件里是个录音截取的音频,单青下载后,点开了。 录音开头在沙沙地响,似乎是衣服擦动的声音。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喉结动了动,脑袋里嗡得一声响。录音很短,几秒钟就完了。单青再点了一次音频,声音又传了出来。 恍若置身梦中,单青觉得一切好不真实,但是眼睛却酸涩的要命。单青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坐下来。不顾陶琳给他发了无数个邮件,单青拿起外套朝着楼下奔去。 单青跑着,暖暖的风刮进耳朵里,让他心脏跳动个不停。马路上横栏一辆出租车,单青不断地催促着司机快点,等好不容易到了度假村之后,单青直奔庄淇房间而去…… 猛推开门,房间里空空如也。单青跑的上气不接下去地,掏出手机就给庄淇打电话。庄淇接了电话,声音很小。 “你在哪里!?”单青眼圈发红,哑着声音问。 “会议室,你怎么了?”庄淇觉得单青不对劲,连忙问道。 “你出来!”单青霸道地说。 “什么?” “我让你出来!”单青吼完,挂掉电话,打开门朝着楼下的会议室跑去。 等单青跑下楼的时候,庄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马上就要到他展示摄影作品了,但是单青刚才的情绪实在让他担心。庄淇紧皱眉头看着门外,等着单青进来。 “庄淇!”单青跑到大厅正中央,大喊一声站定,气喘吁吁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些委屈。 这是怎么了?庄淇心一疼,赶紧要跑过去看看他。谁料他还没动,单青一口气跑到他身边,猛地抱住了他…… ——第一卷·完—— 第二卷 27. 怀里单青的胸膛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心在砰砰地跳着,庄淇的心也随之跳动了起来…… 我喜欢你啊,庄淇,我喜欢你。单青心里一直在循环这句话,但是却始终说不出来,只是抱着他。 “庄淇!到你了!”会议室的门一开,里面有个人叫了庄淇一声。 “来了。”庄淇猛地抱了单青一下,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笑着说:“到底怎么了?” 单青抬眼看着庄淇,两人的唇只相距几厘米,他紊乱的呼吸还没有调节过来,直直地喷在庄淇的嘴里,就像昨天在水里时,庄淇度给他氧气一样。 “庄淇!”会议室里又有人叫庄淇,庄淇皱着眉头不想理,单青却说:“你先去吧,晚上我再跟你说。” “说什么?”似乎能从单青跳动的心里察觉到他想说什么,庄淇手一紧,抓着单青的胳膊不放手。 他不想这么仓促地说出来,看到庄淇这个样子,单青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摸了摸庄淇的脸说:“我要和谭迪结婚了。” 握着单青胳膊的手突然松了下来,心像被一根麻绳死死地勒住,血肉模糊的。庄淇用好大一会才把嗓子里的酸涩咽下去,这个消息却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礼堂里的人已经焦急地跑过来叫庄淇了,庄淇抓着单青的胳膊,死死地抵在他的胸膛上,觉得有什么东西渀佛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了,他努力圈都圈不住。就像他永远也圈不住单青。他应该试试的,爱情让人变得胆小。他不怕单青拒绝他,他怕单青因为他的表白而心里膈应。因为他喜欢女人啊,看,他现在就要结婚了。以后就算抱着他,他心里也装着别人,装着他的妻子。 但是为什么是谭迪啊?她那样骗他,她肚子里还有别人的孩子啊? “晚上来我再跟你仔细说。“单青扒开他的胳膊,退后两步站定,跟他保持着距离。 这种不经意间的距离让庄淇喘不上气来,牙根紧了紧,最终庄淇转身去了会议室。 仰起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单青眨了眨眼看看时间,转身出了大厅。 走在路上,单青的心在发抖,手也发抖,浑身都发抖。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心了,觉得踩在地上软绵绵的。 等上了出租车,看着前车镜里的自己,单青扯开嘴露出两颗虎牙,笑得特别开心。 单恋了他这么久,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庄淇进了礼堂,投影仪已经展示出他的照片,是昨天他帮单青和八妹照的那张。单青笑得很自然,抱着八妹眼睛里还满是温柔的宠溺。 陆先森说,摄影是抓拍的一种感觉。他从来不抓拍,因为他觉得抓拍出来的东西太莽撞,不够完美,他有着他引以为豪的摄影技术。但是昨天他看了所有他照过得获奖照片,每一张都倾尽其心血,却没有一张比得上这一张。 这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因为里面有他最爱的人。这种感觉谁也给不了他,只有单青。 单青呢?如果他也是摄影师,能给他这种感觉的是不是只有谭迪? 礼堂里鸦雀无声,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这幅作品,等待着庄淇的展示。庄淇再看了一眼照片,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出了礼堂。 庄淇上了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掏出手机,他给单青打了个电话。他要问清楚,如果单青觉得他和谭迪在一起会幸福,那他什么话都不说。如果单青……只是为了找个人陪他安稳平淡地过日子……那他,行不行?! 电话响了一会后,单青拒接了。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单的短信发了过来。 【和谭迪在一起,有事晚上说。】 几个字庄淇都认识,扔掉电话发动车子,庄淇开车出了度假村。 盲目地开着车,庄淇眯眼看着车外,初夏天气干燥,车子跑过刮起一阵尘土,模糊了庄淇的眼。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一片山间停住。山上树林郁郁葱葱,挺适合沉淀一下他喧嚣的心情。 背着器材进了山,山阴面树上全是菌类,庄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很艰难。山里凉风刮过,刮得他心里凉森森的。虽然背着器材,他却是漫无目的。心都没了着落,又如何指挥身体? 回到学校又是一通忙活,今天时间过得特别粘稠,时针渀佛一直不走了似的。好不容易放了学,单青连电话都没打直接奔去了度假村。他回来后,庄淇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没接。有些话,当面说才真实。 还没到度假村,谭海的电话打过来了,单青接了。 “单青,你能联系上庄淇么?” “什么?”单青陡然一惊,握紧电话问:“你联系不上他?” “今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有座山想爬,我提醒他让他注意点。晚上回来,我老觉得不放心。结果刚给他打电话,就是打不通!” 太阳穴抽了一下,单青努力稳定下来:“只是打不通电话?” “庄淇的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在深山老林里,没有信号,也很有可能。但是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就让人担心了。他有给你打过电话吧?”谭海问。 “下午。”单青的声音在自己脑海里嗡嗡回响,他当时和试卷奋斗,他却恶作剧地告诉他他和谭迪在一起。 “我已经联系那边的派出所了,他们说要是二十四个小时内还联系不上,就搜山。”谭海说完,又安慰道:“或许明天就能联系上了也说不定,你别急,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的。” 说完,谭海又叮嘱了他几句,才挂掉了电话。 单青整个人的脑子都僵住了,完全没有任何行动指令。他呆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晚。偶尔车灯闪过,在车窗上滑过后,又不见了踪迹。 单青搓了搓自己的脸,也是冰冷而僵硬。一点触感都没有,根本不是自己的。捏了两把,扯得脸皮疼,单青才知道现在不是在做梦。 前一刻,他还在为庄淇喜欢他而高兴,这一刻,他就为庄淇的生死未卜而担心。 担心没什么用,该来的总是来的。经历的事情多了,有些大喜大悲,看开了看淡了,也就没什么了。 但是庄淇,他看不开,也看不淡。十几年的感情,从没有这么深刻过。像是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单青捂住脸,喉咙干得发涩。 “师傅,回去吧。” 回到家,单青呆坐在床上,手指戳着屏幕不断地拨打着庄淇的电话。半梦半醒地一晚上过去了,单青去洗了把脸,给谭海打了电话。谭海说今天下午要是还没有消息,他就去跟那边的派出所一起找。 心里的希望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一点点漏掉,沙漏还有人正过来重新注满,但是他的心谁给转过来,让它重新注满希望? 不能往坏处想,单青对自己说。 面无表情地擦着脸,单青做了点早饭吃了,去了学校。 学校今天考试,他监考一天。坐在教室里,单青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心里却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好在虽然他脸色有些差,但是监考还算顺利。一中午下来,抓了两个作弊的。 “单老师你嘴巴上怎么了?”正在装订着试卷,一起监考的老师问他。 单青也觉得自己嘴巴有些不舒服,面瘫着脸摸了摸,嘴唇上起了三个水泡。 “您是不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啊?心里上火,就起水泡了。”监考老师经验老道地说。 谁着急啊?他一点都不着急,真的! “今早上的语文考试有好多作文没完成的,您在担心成绩的事吧?”监考老师同情地说。 谁担心啊?他一点都不担心,真的! 他经历过的事情多着呢,老天就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它出心想要强暴他,他就躺着好好享受。他就不叫,他就不急,让老天自己觉得爽去吧! 庄淇出事了又怎么样?他一出国就他妈的十年,电话都不打给他一个!这样的渣人,他干嘛要担心?怎么不去死?他妈的死了才好!死了他也不用焦心,不用整天被他虐得死去活来。真当他是贱人啊?他是贱,但是他妈的他贱够了!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活不了?庄淇离开他,找着叶宇谈着恋爱,有滋有味地活了这么多年!他凭什么就不能? 他不能! 妈蛋!没有庄淇,他怎么有滋有味地活着?庄淇你他妈的,你不是说喜欢我么?老子就说了这么一句你他妈就去爬山出意外,老子被你虐了十年算什么啊? 自己结婚他去爬山,说明他难过。他难过,是因为他爱他。单青咬牙一摔试卷,转身跑出教室! “哎,单老师,还没订完呢!” 几乎是跑着,打的去了车站买上票,坐了车上后,单青打电话给了谭海。 “喂,庄淇那混蛋找到了没?”单青整个人都暴走了。 谭海被吓了一跳,赶紧说:“还没,我已经到了,在搜。” “地址,具体点,我现在往那赶。” 谭海说了地址,然后又说:“你不用来,我在这就行。” 听到这话,单青几乎是用吼的:“老子的男人现在生死未卜,你让我去哪啊?给他提前联系墓地啊?” “单……单青?”谭海耳朵被震得嗡嗡响,想确定电话那边是不是单青。 单青一句话都没说,挂掉了电话。 谭海:“……” 谭海是警察,跟这边的派出所关系挺好。一听说他表弟出事,警察局出动不少警力。警戒线内,几辆警车停在一起,还有几个警察舀着电话说着什么。 抬头望了望这山,单青急得嘴上的泡嘶嘶得疼。庄淇爬这山是要上天做神仙吧?山是不高,但是灌木丛生,树木高耸入云且密集,阳光都照射不到,树干上全是菌类。 这种破山,有什么好拍的? 抬起警戒线,单青跑进去,拉过一个警察就问:“找到了没有?” 现在执行任务呢,突然跑出来个人民群众,警察叔叔扯着单青就往外面走:“同志,现在正执行任务呢,请配合一下。” 配合你妈蛋啊配合!单青急得快要上去咬这个警察了。 这时候,谭海刚从山里出来,看到单青,眼前顿时一亮。 “单青!” 单青面瘫脸看着他。 谭海干咳了一声,冲着那位同僚挥了挥手说:“这是我弟弟……他朋友。” 警察赶紧放手,不好意思地笑着道了声歉,然后走了。 “怎么样了?”单青连没关系都没说,火急火燎地就问情况。 “没找到。”他本来是下午来的,但是实在是太担心,软磨硬泡地拉着这些警力来找庄淇。这山是一座连着一座的,里面树木又密集,找人根本就不好找。 单青没再啰嗦,抬腿就往山里钻。 “哎,单老师,你别胡来!”谭海严肃地拉住单青,看着单青嘴角上两个水泡无奈地说:“急也没办法,咱们慢慢找。” “这怎么慢啊?昨天中午爬山,现在都一天了!他吃饭没?喝水没?这么久没爬出来,他受伤没?山里的小动物欺负他没?你让我怎么不急?”单青连珠炮似的说完,脸上满是焦急和怒气。 他这当了庄淇这么些年的人|妻,谁知道他是有多担心庄淇啊? 眼神复杂地看了单青一眼,谭海点点头说:“咱们一起去找吧。” 跟着搜救队进了山,为了防止大家走散,大家距离不是很远。但是单青哪里管这些,折了个树枝做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上到处找。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西斜,暮色渐渐地笼罩了整座山。这一座座绵延的山,人目视不过十米就被树枝给挡了个严实。单青不厌其烦地掰开头顶上的树枝,一声一声地叫着庄淇,嗓子直冒烟。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搜查队里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眼看天已经黑了,搜救队决定回到集合点。 心里渀佛有一个指南针,指向庄淇所在的方向。单青精神饱满地顺着那个方向走着,不知走了多长,不知道掰开多少树枝,都没有发现庄淇,直到指南针的指针来回摇摆,再也没有一个方向。 听到搜救队集合回去的声音,单青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地上密匝匝的草丛,被刺得眼圈发红。 谭海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单青站起身,跟着搜救队回到了集合点。 集合地已经生起了火,单青坐在火边发呆,谭海递给他一盒盒饭。单青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打开就开始吃。 谭海笑了笑说:“我以为你吃不进去饭了呢。” 抬头看了谭海一眼,单青喝了口水,淡淡地说:“不吃饭,没体力。” 谭海点点头,放了些心。再抬头看了单青一眼,单青清秀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更加精致,只是面瘫着脸,没什么精神。犹豫了一会,谭海问:“你跟庄淇……是什么关系?” 跑了一天,单青身体很疲累,这很好的缓解了心中的疲累。低着头吃着饭,单青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关系你不是知道么?” “庄淇我知道是喜欢男人,但是他不是有男朋友么怎么又跟你……”谭海说着,住了嘴。 “分了。”想到叶宇,单青也没什么感觉了,又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说他怎么突然回国呢!以前我让庄淇回国玩,他那男朋友老缠着他不让回来。庄淇这孩子不像是妻管严啊?怎么这么听那男人的话。”谭海说道。 怪不得不回国,原来是叶宇么? 单青吃过饭,没在这话题上再多说,爬进准备好的帐篷睡觉去了。 一进帐篷,心底所有的疲累瞬间席卷而来,再配合着乌黑的帐篷,压抑地单青快要崩溃了。 一天半了,庄淇现在在哪里?时间拖得越久,是不是他生还的希望就越渺茫? 单青努力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身体负荷有限,不一会他就睡着了。 睡着后,单青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十年前。父母跟他说离婚后,单青吐得昏天暗地。吐完,他打开门准备出去。谁知,一开门,门外瞬间涌进铺天盖地地水来,将他淹没了……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单青抬头想要往上游,但是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怎么游也游不动,他快要窒息死掉了! 正在这个时候,庄淇从水底像鱼一样的游了过来。抓住单青,接着就吻了上去。 轻软的唇触在一起,氧气源源不断地从庄淇嘴巴里渡过来。庄淇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笑意,单青牢牢地抓着他,抓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庄淇的唇渐渐在他唇上摩擦起来,细细地雕琢着他的唇形,温柔而熟悉的感觉。 等单青仔细回味着这个吻时,突然庄淇消失了,他喝了一大口水,一下子呛醒了。 猛然坐起,天已经亮了。单青发了会呆,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穿上外套走出帐篷,谭海递给了他一瓶水。 28. “庄淇!” 没等单青确定那声音确实是庄淇发出的,谭海已经惊喜地叫了出来。 悬在心上那把刀缓缓地落下来,单青缓缓地戴上了眼镜。 被困在山里两天,庄淇精神憔悴了不少,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背上背着他的摄影器材,头发乱糟糟的看不出原样子,衣服也被树枝划得不成样子。左手拄着拐杖,右手却低垂在身侧,估计受伤了。 总归来说,大山把他男人完璧归赵般送回来了。 刚经历了九死一生,庄淇却笑得依旧闲散,渀佛差点死掉的不是他。虽然看上去挺狼狈,但是他依旧笑得很好看。 面无表情地看了庄淇一眼,单青转头走了。 “单青!”笑容渐渐消失,庄淇的眼神也晦暗了下来。 “哎,庄淇,快先上医院去看看。”谭海哈哈笑着抱了庄淇一把,然后就让等候在旁边的医护人员把庄淇拉上了救护车。 庄淇看到这座山时,想到这里面肯定没人来过,景色定是也没被破坏过,一时冲动就进去。本来有导航,按照原路回去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当他走到深处定位的时候,却发现gps坏掉了。 进医院检查一番,手臂骨节错位,正一下然后养几天就好了。谭海去请派出所的同僚们吃饭去了,庄淇一直给单青打电话,通了,却一直不接。 吃过午饭,庄淇又趴在床上给单青打电话。熟悉的铃声从医院走廊响起,庄淇坐了起来。 手机铃声一直响着,越来越近,单青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 看到单青,庄淇又笑了起来。 单青走到床跟前,庄淇伸手要拉他,还没碰到手,只觉耳边一阵疾风,单青挥拳揍了过来。灵巧地一躲,庄淇一把抓住单青的手,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单青气得脸通红,全身在拼命地挣扎,却仍旧小心翼翼地怕碰到他的胳膊。 依靠体力压住单青,庄淇一只胳膊紧紧抱着单青,头埋在他的脖子深处,狠狠地吸了一口,闷声道:“又傲娇。” “你才傲娇,你他妈全家都傲娇!”呼吸就回荡在耳边,单青的眼圈红了。 听到单青的声音不稳,庄淇抬头看着身下。单青眼睛里闪着亮光,看到庄淇在看他,头一扭,不跟他对视。 心脏砰砰地跳着,一直心心想着念着的人就在身下,庄淇控制不住了。唇凑向单青的唇,对方呼出来的气喷在脸上,说不出的舒服。 静静地等待着,单青抿了抿唇…… 预料到的柔软没降落在唇上,庄淇的唇擦着单青的脸,又埋在了单青的脖子上,热气喷在他的脖子里,痒痒地,烧得单青小腹发热。 “单青……”庄淇痛苦地叫了一声。最终,还是忍住了。 单青动了动,看着庄淇的头发,叫了一声:“庄淇,你放开我。” 庄淇摇着头,唇有意无意地擦在他的脖子上,酥麻感像电流一般袭击了全身。 皱着眉头,单青再挣扎了几下,庄淇抬头,笑着说:“能不能别这么不老实啊?” 唇只相距几厘米,单青头一抬,亲在了庄淇的嘴上。 这样的动作挺难受的,单青只碰了碰,脖子一僵,两个人的嘴巴又分开了。 呆了一会,庄淇闭上眼睛,再睁开,确定眼前的是单青。然后,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庄淇挺激动地,动作也很激烈,亲上就把舌头伸进了单青的嘴巴里翻搅。 这么激烈的动作把单青给吓呆了,张着嘴巴完全无意识地任凭庄淇在里面亲着、吮咂着,只听到两人唇齿相接时啧啧的水声和心底砰砰狂跳的心跳声。 庄淇根本就是疯了,亲起来力度都不知道控制,单青嘴上的两个水泡都被咬破了,单青疼得嘶嘶得吸气,大叫:“你硌着我的虎牙了!” 听到单青这么说,庄淇这才分开两个人的唇,唇角的银线扯开,断在了单青的唇上,庄淇伸出舌头舔了舔。 面红耳赤地单青扭头看着一边,嘴角却渐渐漾起笑意来。 妈蛋,这算不算修成正果了? 看到单青嘴角的笑,庄淇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但是两只胳膊却有力地抱住单青,像是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单青,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庄淇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小腹被一根硬硬的东西抵着,单青不适地动了动身子,问:“你什么意思?” 双臂再次收紧,庄淇笑起来,松开了单青的手。 “单青,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庄淇的声音和音频里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因为他出事而被压下去的幸福感又钻了出来。单青皱着眉头,努力仰着头。 “才不喜欢!”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却抱在了庄淇的脖子上,死死地抱着,像是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明知道喜欢你这么痛苦,却一直这样贱贱地喜欢着。你现在说你也喜欢我,你知道我心里是多么高兴吗?庄淇,庄淇…… 原本提着的心被单青一句话给压了下去,又被他抱紧自己的动作提了上去。庄淇苦笑一声,明知道他傲娇,还上了他的当。 歪着头,庄淇的吻细密地落在了单青的脖子上,电击一般的快感席卷全身,单青咬住了唇。 “你想干嘛?”单青有些紧张。 “你说我想干嘛?”这么诱人的人在眼前,当然想马上拆了吃进肚里。庄淇笑得神秘而性感,手顺着摸进了单青的衣服里面。 “这,这有人……”庄淇的手在他身上引起一片不小的热火,单青无力地抵抗着,眉头却越皱越紧,“门还没关!” 单青还没说完,庄淇就堵住了他的嘴巴。避开他嘴上的俩水泡,庄淇吻得小心翼翼,啄了两下后,笑着说:“不碍事,没人进来。啊……” 一把捏在庄淇的手肘上,单青笑得阴森森地:“都残废了还色心不死啊?” 下身碰着单青发硬地蹭了蹭,庄淇撒娇道:“那这里怎么办啊?” 身下的欲望急需抒发,这才是恋人的感觉,对着单青,庄淇的性冲动来的猛烈而迅速,都不给他一点思考和缓解的余地。 低着头脸红耳赤地推开庄淇,单青整理好衣服坐起来说:“惯得你!” 双腿勾住单青的膝盖,一用力,后者一下子躺在了自己身上,庄淇咬着他的耳朵,也不勉强,笑着说:“那抱着睡觉总行了吧?” 他在山里徘徊了整天整夜,现在浑身还是虚软的。单青应了一声,等庄淇躺好后,自己钻进了他怀里。 别说个子高就是有安全感,现在自己完全忘了搂着庄淇睡了,一跟他一张床就主动往他怀里钻。 脸亲昵地蹭着单青的头发,庄淇温顺地像条大狗一样,搂着单青,他觉得特别安心,这么长时间来的焦心焦肺一扫而光。 单青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却不笑出声。渀佛一出声就破坏了这份美好的静谧气氛,两个人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不用说话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这种恬静安然的感觉,就是他想要的平淡安稳的生活吧。 手快要压麻了,单青动了动身子,一抬手,手背却碰到了一个硬得发热的东西。 单青抬头:“……” 庄淇无辜地:“……” 这不怨庄淇,他刚才亲单青亲得起了火,被他硬生生地给刹住,而现在又这样抱着,不勃起才怪。 脸微微一红,单青低下头,眨了眨眼,伸手握住了小庄淇。庄淇猛然抽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低头一看,单青的手握在了庄淇肿胀的上…… “单青……”庄淇闷声叫了一句,嗓音低沉而性感。 抬眼看了庄淇一眼,他正满眼欲火地看着他,单青手掌包裹住庄淇的,来回撸动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着,脸上满是情欲,庄淇的目光更深刻些,俯身亲上单青,捏着他肩膀的手也渐渐加大了力气。 闷哼一声,单青的手上射了一手的白浊。 吻着的唇分开,庄淇粗喘着气,找纸巾帮单青擦了手。手上的东西被擦干净,单青突然笑起来。 宝贝似的抱着单青亲了又亲,庄淇沉声问:“笑什么?” 单青面瘫着脸,无比认真地说:“竟然是秒射!” 被这样调侃,庄淇完全不恼,哈哈笑起来,狠狠地亲了单青一口说:“那我看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哎……”单青哈哈笑着赶紧抓住庄淇的手,庄淇随即反握住了他的手,俯身亲上去。 很快,单青被亲得晕头转向,庄淇的手灵巧地解开单青的裤子,握住了他已经膨胀的下体。 喉咙里低哼一声,单青眯起了眼,握着庄淇的手摇了摇头说:“你的手……” 嘴角噙起一抹温柔的笑,庄淇啄了他的唇一下说:“不用手。” 那用什么?单青还没问出来,庄淇已经顺着他的身体下去,张嘴含住了他肿胀的欲望。 震惊和快感同时袭向单青,单青像被热浪打坏的人一样,手指插进庄淇的发间,瞬间没法思考了。 单青仰起头,喉结随着庄淇吞咽自己欲望的动作而上下滚动着。庄淇的技术并不娴熟,甚至有些拙劣,牙齿硌得他又疼又痒,但是却让他舒服又享受地不得了。 低下头,庄淇正仰头看着他,眼睛里装满腻死人的温柔。单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被满满地说不上来的感觉。 单青比庄淇多了一辈子的经验,所以虽然也是处男,但是坚持的时间要比庄淇要长一些。高潮来临的那一刻,单青急着推开庄淇,庄淇温柔地看着他,直到他射进他的嘴巴里,咽了下去。 急喘着气,单青迷离着眼看着庄淇眼里深若潭水般的宠溺,然后张开胳膊死死地抱住了他…… 真好,这一辈子,他没有错过他。 29. 在医院养了两天,两人就回了家。为了去找庄淇,单青连监考都不监了,先是被校长一顿批,又因为语文成绩的事情被语文组长一顿批。 好在考完试后,正好是清明节假,也不用专门请假照顾庄淇了。庄淇的胳膊好的还不利索,但是医生叮嘱要多出去走走。于是,两口子吃完饭就溜达着去了店里。 摄影楼里生意一派冷清,庄淇整天不着家,偶尔有那么几个顾客进来拍写真,都是陶路给拍的。他又没培训过,那技术是惨不忍睹。就这样,为数不多的顾客也没有了。他和年小小还有冼衣与杨新,整天凑在摄影楼里打扑克。 四个人打得正嗨,年小小首先发现老板归来,一溜烟跑过去给舀了个板凳擦了擦让老板坐下了。庄淇出事,他们都不知道,杨新输得被贴了一脸白条子,说话吹得条子呼呼起。 “你这胳膊怎么了?” 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力也放到了庄淇的腿上,现下残疾的庄某某说:“安灯泡从椅子上掉下来,摔断了胳膊。” “以后可得小心点。”冼衣说着瞅了杨新一眼:“你这还算好的,上次杨新帮我安灯泡,腰都摔扭了。我这可是搭上了半个多月伺候着,真是得不偿失。” “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女人家家的家里乱的跟废品厂似的。”杨新翻着白眼鄙视的说。 “诶,老娘还就乐意废品厂了,谁让你给我收拾的?那么整齐,你以为那是医院停尸间啊?”冼衣声音尖细大了嗓门。 听到不好的东西,陶路吓得一个哆嗦,年小小捏了捏他的脸安抚道:“你姐不是让你给单老师带个消息么?” 打了早上扑克,脑袋都打成浆糊的陶路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使命来。 “单青,我老姐说明天有同学聚会在你们学校酒店。九点啊,别晚了。” “清明聚会,你们这些大学生可真会挑时候。”冼衣笑着感叹说。 要说大学毕业三年多,同学们还真没好好聚会了。寒假过节走亲访友,聚不起来。暑假大家又不都是老师,没有假期也凑不到一块。 “谁组织的?”单青问。 “许光明啊,因为这破事老往我家跑。”陶路不满地说:“有事无事地显摆他现在月薪多少,烦死了。” 或许是以前当班长当习惯了的缘故,许光明说话老是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他新近正好找了个好工作,工资高待遇好,陶路爸妈老是舀他来和他做对比,让他多学着点。天然呆见了他都神烦! 要见许光明么?单青皱着眉头,两人又多少年不见了?自从大四那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两人见面基本上就是陌路了。好不容易快忘了那件事,他还真不怎么想见许光明。 “你说他当时追我姐,我姐在追你,怎么说你都在恋爱链条的顶端,怎么三个人里,最没气场的就是你啊?”陶路嘟囔道。 年小小观察到庄淇的脸色不对,抬脚踹了天然呆一下,陶路哎哟一声,冼衣一块蛋糕塞进去,吃货住了嘴。 单青脸色不佳,庄淇察言观色,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行了,你们继续打扑克吧,我们先走了。” 几个人跟他们道了别,庄淇叫了单青一句,单青抬头看着他,庄淇笑了笑问:“反正也是闲着,要不先去你们学校踩踩点。” 单青在本市读得大学,工作后就没特地回过学校。偶尔路过的时候,才进去逛逛。两个人坐上出租车,半个多小时后,到了学校。 师范类院校女生多男生少,两个长相出众的大男人刚进学校就引来女生们若有若无地围观。庄淇的温柔儒雅,单青的冷漠清秀,引来女生们的一串调笑声。 学校与三年前相比,并无大变。只是在去大学生事务中心处的稷下湖旁多了一座假山,以前这里是一片树林和草坪,现在却只剩下光秃秃得一个山包。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偶尔靠近的双手互相碰触那么一两下,满满地幸福就像要漾出来一样。刚进学校时就想起不好回忆的单青嘴角扯开一个微笑的弧度,暗骂自己没事找不痛快。 但是,他这不去找不痛快了,不痛快却来找到了他。 许光明本是来为明天的聚会订酒店的,刚在学校里走一会找找存在感,就发现了不远处正和一个男人压校园的单青。 毕业后,听说当初陶琳喜欢的单青现在不过在一所高中担心班主任,许光明虚荣心瞬间膨胀了。当时他和单青,也算有过不怎么光彩的回忆。但是他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几年过去了仍旧这么计较。想到这里,许光明冲着单青叫了一声。 恍惚中听到有人叫他,单青抬头望去,却在看到许光明的脸时,笑容顿时敛了起来。 察觉到单青突然的不安,庄淇直接握住了单青的手,转头笑望着不远处正往这走来的许光明。 “单青,真是好久不见啊。”许光明官方地说了这么一句。 单青现在跟大学时穿得呆呆笨笨的样子有所不同,一身衣服穿得气质尽显,许光明心中倒是被撩起一些嫉妒来。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是某名牌装,真没想到一个高中班主任竟然能买得起这个牌子的衣服,还真是够奢侈的。 没钱装什么富豪啊?许光明暗中嗤了一声。被比下去了一块,他心有不悦,但是想到自己工作还是比单青要好,脸上的笑容就又灿烂了起来。 刚伸手想要和他握手,却被旁边的庄淇给接了过去。庄淇冲着这个跟自己有三分相似的人,心中讶异的同时又似乎明白了单青脸色不对的原因。礼貌地笑了笑,庄淇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庄淇。” 许光明的样貌,虽然不说是拔尖,但是好歹在这种女生类的院校中算是排到中上。那时候给他塞情书的女生不在少数,这也让许光明觉得自己简直貌比潘安。虽然进了社会以后,遇到长相出众的人不少。但是像庄淇这样跟自己有些相像却又比自己见过的男人都要长相出众的,他还真没见过。 许光明是个习惯脑补的人,看到庄淇后,多年不曾出来晒太阳的“自卑感”让他原本灿烂的脸垮了下来。却在看到单青时,又瞬间燃起了自信。 单青是gay,这点他比谁都明白,想当初……许光明瞬间拉住了自己回忆“想当初”的心,那种肮脏的回忆,还是不要再去想了的好。但是看现在单青和庄淇的关系,简直是一目了然。而庄淇与自己又有三分相像,难道是单青对自己余情未了么?许光明虚荣地满足了。 转头望向单青,许光明仍旧是当班长时的专制作风:“同学聚会的事儿,你知道了么?明天九点,一定要来。” “陶琳跟我说的。”单青冷淡地说。 这个陶琳,怎么还和他混在一起?许光明脸色不好,但是当着老同学的面又不能太不给面子,勉强笑了笑后说:“知道就好,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两人算是告了别。单青从许光明走后就心事重重,庄淇拉着他的手回了家。 两人吃过饭,庄淇手不方便,单青去浴室里帮他洗澡。 帮着庄淇脱掉衣服,两人面对面站着,单青让自己的眼睛尽量避开不纯洁的部位,但是不纯洁的部位却老往他眼皮子底下跑。单青低着头,看着庄淇硬起来的,心里暗骂庄淇都残废了还耍流氓。 这不怪庄淇耍流氓,上次单青在医院里帮他用手做过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亲热过。眼看着胳膊就要好了,再加上刚吃了饭,“饱暖思淫欲”,现在小庄淇像打了鸡血一样直挺挺的立着,时不时地戳在单青的小腹上,引得他小腹一阵灼热。 浴室里花洒里的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就像打在两人的心上一样。两人都不说话,享受着这样的气氛。 庄淇喜欢户外运动,因为摄影的缘故,很喜欢登山,身材自然是不必说。摸着庄淇的六块匀称结实的腹肌,单青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单青抬起头,眼镜上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庄淇的脸,但是摸在庄淇胸膛上的手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紊乱的心跳。 气氛暧昧得不得了,两人的呼吸喷都喷在对方的脸上,庄淇俯下头,浅浅地亲了单青一下。单青没拒绝,庄淇一笑,抱着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脸上全是水,两人的唇摩擦着,涩涩得。庄淇双唇咬着单青的下唇,他上唇的水泡已经结了痂,庄淇小心翼翼地避开,手摩挲着单青的大腿,摸到了后面,而单青则下意识地一躲。 手放回到单青的后背上,庄淇捏了单青的屁股一把,不顾自己热胀的,庄淇的唇擦着单青的脸颊到了他耳边。 “你先洗澡,我上床。” 30. 单青不一会就洗完了澡,身上还挂着水珠,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进了卧室。庄淇正躺在床上不知道想着什么,见单青进来,一笑,手一用力把单青拉进了怀里。 沐浴露的清香飘进鼻间,庄淇从后面圈住单青,在他肩膀上亲了一下。单青身上滑嫩而凉爽,庄淇整个身体贴了上去,轻柔地磨蹭着。 单青一直没有回头,后面被庄淇顶着,又热又硬,蹭得他浑身发烫。庄淇环着单青的胸膛把他圈在怀里,细碎地吻落在单青身上,慢慢撩拨着。 喉结滚动,单青转过身和庄淇面对面,抱着他的脖子,亲上了他的唇。两个人轻柔地吻着,谁都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 亲了一会,唇齿分开,牵连着一丝银线落在单青嘴角,庄淇伸出舌头一舔,温柔地笑了。眼神依旧深得恨不得将人吸进去,却没有一丝情欲。 恍若做梦一般,单青抬头看着庄淇的眼睛,也笑了。 揉着单青的头发,庄淇情不自禁又吻了他一下说:“我想跟你说说话。” “说什么?”脸贴在庄淇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单青笑着问。 “你今天见了许光明后就不对劲,怎么了?”碎碎地吻了几下,庄淇问。不但如此,那次在医院里两人亲热的时候,单青表现的挺自然的。但是今天,他明显觉得单青整个人都绷着,很紧张。 眉头不自觉皱起,单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今天表现得不正常,连庄淇都察觉出不对劲来了么?看着庄淇眼睛,单青也没打算瞒着他。 “我刚上大学,就觉得许光明长得像你。”虽然多年不见,但是他脑海里还印着上一世两人见面时庄淇的样子。“我跟他一个宿舍,我性子又死板,跟他这种活泼性子的人几乎没什么交情。班里人都知道他喜欢陶琳,但是不巧,陶琳喜欢上了我。陶琳性子大方沉稳,当时喜欢我不过是送了封情书,让他捎给我。她一来想给我情书,二来也算想断了他的念头。许光明把情书扔给我,当天晚上去外面喝了个昏天暗地……” 那时候正巧放五一假期,单青没回家,宿舍其他同学都回家了。许光明喝醉了给他好哥们打电话,他好哥们打电话给单青让他去拉他回宿舍。单青就去了。 许光明喝得还不是很醉,一手撑着头沉默地看着窗外。见单青进来,脸色铁青地给他倒了杯酒。单青看着他的脸,鬼使神差地喝了下去。 单青酒量奇差,后来两个人又喝了半瓶,回到宿舍的时候直接瘫在了床上。五一时,天气闷热,两个人躺在单青的床上衣服脱了个差不多。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反正两个人滚作一团,连亲都没亲刚蹭了蹭俩人都硬了。单青现在的身体虽然还是处,但是上辈子也是有性经验的。眼神迷离的看着许光明的脸,恍惚中把他当做是庄淇…… 等自己的被握住,许光明舒服地一眯眼,抬头一看是单青,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清醒了过来。 一把推开单青,许光明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看着被推开后发着呆的单青骂了句“变态”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宿舍。 这件事发生以后,许光明见了单青直接绕道,眼睛里又是厌恶又是鄙夷。因为这件事,班里渐渐也传出他是gay并且喜欢班长这样的消息来。 单青,更加沉默了…… 潜意识里,他认为庄淇是正常性向的。所以,他透过许光明眼睛里的厌恶和拒绝,似乎也看到了庄淇对他的厌恶和拒绝。 毕业后,两个人基本没有交集,单青也渐渐忘记了那天的事情。今天重新见到许光明,心里的阴影又像被唤醒了一般。现在看着庄淇,脸是他的,眼睛里的眼神却和许光明的汇合在了一起。不知不觉,身体就紧张了。 单青说完,庄淇并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单青的手臂也渐渐收紧,庄淇安静地问:“鱼骨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什么?” 单青给他做了挂坠之后,他一直宝贝似的戴着,根本没想着去抠开塑胶帽看看里面是什么。后来时间一长,绳子断了,他就把它放进了鱼缸里。那次他用舌尖抵开,里面纸条上的油墨晕开,整张纸条都成了蓝色,根本看不清上面写了几个字,更别提是什么字了。那时候,庄淇想或许是生日快乐,考试加油之类的话。但是刚才听单青说许光明的事情,突然想起陶琳刚见自己时说的那句“果然很像”。许光明和自己有三分像,而单青和他又有这样的回忆。那是不是说明……单青早就喜欢他了?喜欢了多久?鱼骨里面或许是另外的字,另外的意思。 心里的血液被抽空,就像鱼骨里的纸条被抽出一般。他突然希望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如果真是那个意思,他亏欠了他怀里这个男人的究竟有多少? “忘了。”笑容收起来,单青的脸蹭了蹭庄淇的胸膛说:“或许是好好学习一类的吧。”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再去纠结过程没有意义。现在他和他在一起,会在一起很久,这就足够了。 双手托起单青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庄淇认真地说:“跟我说实话。” 任凭他这样捧着自己的脸,单青直直地看着庄淇,没有说话。 心被狠狠地甩了一鞭子,抽得庄淇浑身一抖,五味杂陈地紧抱住单青,庄淇的声音带着哭一般的震颤:“单青,你喜欢我怎么不跟我说啊?我离开了你整整十年……” 十年啊,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单青等了他整整十年。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他,自己孤独地在这个老屋子里和寂寞作伴……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庄淇心疼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视线有些模糊,单青抚着庄淇的背,就像小时候安抚刚从梦魇中醒来的他。让他跟他说,他怎么跟他说?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没有任何恋爱经历,却被另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表白,还是他最好的朋友。哪个少年能接受这样禁忌的爱恋? 他只能靠这种苦情的手法,期盼庄淇看不见,又期盼他能看得见。煎熬地等待着庄淇的反应,却等来了父母离婚和庄淇出国的消息。 单青觉得那次他吐得干干净净的不是他的胃,而是他的心。生命中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整个人都被挖空了。 庄淇趴在单青的肩膀上,单青觉得肩膀上凉凉的,被什么给打湿了。脸蹭着庄淇的脸,脸上也湿了。庄淇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用唇死死地咬住,喉间压抑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溢出来。 单青在想多久没见庄淇哭过了。 十岁那年,父母出国,庄淇把自己锁在房间,等他撞门进去的时候,庄淇哭得一脸鼻涕泡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十一岁那年,他晕头转向地从公交车上下来,庄淇正被一群小孩欺负得哭,他拿着蛋糕去糊了那些人一脸。 十二岁那年,庄淇被推进水里差点溺水休克,单青魂飞魄散的把他捞上岸,一巴掌拍了他后背上,庄淇咳了一大口水,抱着他在他怀里大哭。 十三岁那年,单青想要树上的鸟蛋,但是奈何身子太胖爬不上去,庄淇二话不说爬上去给他掏了,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刮了裤子。他给他缝裤子扎了他的屁股,扎第一次的时候,庄淇没哭,扎第二次的时候,庄淇哭了。哭着跟他说,他妈妈给他缝裤子的时候从没扎过他屁股。 十四岁那年,外公村子里的河水结冰了,庄淇软磨硬泡让外公给做了个小板凳,下面砸进去铁丝,用两个小木棍拄着在冰上划着玩。那年春天来得特别早,单青滑冰,身子太重掉了冰窟窿去了,水冰凉刺骨,单青觉得自己钻进水里的身体像是被冰水给切断了一般。要不是庄淇拉住他,他早就滑进冰面下了。也不知道那时候瘦成竹竿的庄淇是怎么拉住自己的,小脸憋得通红,满头大汗地让他撑住。后来有大人来把他拉出来,单青接着就晕过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醒过来后,庄淇抱着他哇哇大哭,说还以为他死了,被外公揍了一巴掌骂他乌鸦嘴。 十五岁那年,两个人在银杏树下下象棋,树枝掉下来,庄淇推开自己,干枯的树枝直直地插进他的小腿肚。吓傻了的单青背着他就往医务室跑,拔树枝的时候,庄淇疼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让他别哭,他哭他更疼了。庄淇说,他心疼。 在这五年里,庄淇只哭过这么五次,一年一次,像是和老天约定好了似的,单青能完整不落地全部回想起来。 但是十五岁以后直到现在,关于庄淇的记忆是空白的。里面没有庄淇,谁都没有。只有他单青自己趴在马桶上哭得昏天暗地…… 没有了那十年不算什么,以后自己的回忆里就不再只有他自己哭的时候,里面又加上了庄淇。庄淇哭得他肩膀上凉凉的,但是他心口却是暖暖的,单青笑着亲了一口庄淇说:“这么大年纪了哭什么!” 庄淇丝毫不在乎被单青看到自己哭,翻身压住单青,庄淇狠狠地吻住单青,仿佛要把他的唇撕下来一般地吻着,直到两个人都吻得气喘吁吁,庄淇才把头埋在单青的脖颈间,结束了这个吻。 “单青。”庄淇闷闷地叫了单青一句。 “嗯。”单青抱着他笑着应声。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清明放假不比年假和十月一,同学们都挺闲的,所以来酒店来的比较早。而许光明作为班长,来的是最早的,在那安排着定菜。 毕业后大家就没再见过,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八卦。看着许光明忙前忙后,话题自然也就停在了他身上。 “听说许光明现在是某家私企的总经理呢。” “对啊,门口那辆奥迪就是他的。” “哎,青年才俊啊!当时在学校里是拔尖人物,现在在社会上也是栋梁。就是不晓得有女朋友了没?” 虽然在忙前忙后,但是许光明却能听到那群女同学在讨论他,心中的得意洋洋毫不掩饰地挂在了脸上。看着那几个女同学,许光明心里冷哼,就算没有女朋友也看不上你们啊!白眼一翻,刚好翻在了从门口进来的陶琳身上,眼睛一亮,许光明赶紧走了过去。 陶琳今天穿得很随意,白色纱织外套配着一头黑长直发,显得特别清纯,让许光明一下子就回忆起当时第一次见陶琳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陶琳进去后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了,许光明笑着走过去,问她:“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你怎么来的?” 自从单青那件事后,陶琳对许光明就彻底没了好感。但是他这样问,又不能太没礼貌,陶琳笑了笑说:“坐车。” “公交车吧!”许光明马上说,然后又体贴道:“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准备过去接你,你这一个姑娘家挤公交车多累啊!” 面对这样的人,陶琳实在是笑不起来,淡淡地看了许光明一眼,陶琳说:“不用,我坐着单青的车来的。” 今天早上她收拾得有些晚,准备打的来的时候,路上呼啸而过一辆白色大切诺基。大切诺基在她不远处停下,车窗摇下,单青特帅气地冲她招手让他上了车。 “他?”许光明气得冷哼一声,嘲讽道:“他开什么车,奇瑞QQ么?” “哎,你看那人是不是单青啊?”那边有同学惊喜地叫了起来。 “是哎,几年不见他怎么变这么帅了!连车也这么有型……”同学感慨道。 许光明转头,玻璃门外,单青刚把车停好准备下车,副驾驶上坐着他昨天见到和单青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两个人从车上下来,男人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单青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来揍了他一拳。 两个男人进门,酒店瞬间像被挂了一幅画,直杀人眼球。 刚才没看到庄淇时,几个女生还有吵嚷着说单青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但是庄淇一出现,大家似乎都想起了什么似的,瞬间闭上了嘴巴。 见单青停好车,陶琳冲他笑着挥了挥胳膊:“这里!” 他们这个专业女生多,单青又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所以跟班里的同学交往也不冷不淡。礼貌地冲着大家点了点头,单青就坐在了陶琳身边。倒是庄淇,笑着和每个人打了个招呼。 单青一来,话题从许光明身上骤然转到了单青身上。大家不外乎谈谈单青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还有旁边的庄淇是谁。被冷落的许光明让大家停止了交谈,让服务员端菜上菜。 席间,推杯换盏自然不在话下。许久不见的同学们,谈着近况,笑着吃着喝着,挺放得开的。有几个想过来和单青喝酒的,单青都一一接下了,不几杯下肚,就有些晕了。庄淇要替他喝,被单青狠狠地踩了一脚,瞪了他一眼:不想活了? 许光明看着两人之间亲昵的动作,眼睛里藏不住的厌恶,但是陶琳却和他们两个谈笑风生,而且旁边几位女同学貌似也挺喜欢跟他们聊天的。许光明倒了杯酒,走到了单青身边。单青停止和陶琳的谈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许光明端着酒杯,脸上挤出一些抱歉的表情对单青说:“单青,当年那事咱们年轻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他话一说完,整个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陶琳脸一拉,冷声道:“许光明,你想干什么?” 当着庄淇的面,他要说什么? 懒散地转了转手里的筷子,单青抬起眼皮又看了许光明一眼。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当时滚做一团,是他们两个人共同作用的结果,而现在他许光明已经大人有大量的释怀了,然后希望他这个gay也释怀,不要再去喜欢他或者烦他了么? 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是喜欢他的? 包厢里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声,单青面无表情地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应该是你别放在心上。”单青定在那里,庄淇却笑着举起酒杯站在了许光明跟前。“我十五岁那年出国,和单青断了联系。你跟我有三分像,他喝醉酒后误把你当做我才造成了你们那年的误会,所以,该道歉的是我。我先干!”说完,庄淇举杯就要喝。单青赶紧拉住他,完全搞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许光明这样的人,就当野狗乱吠,不去理就是了,干嘛还喝酒糟蹋胃? 握住他拉着自己的手,庄淇冲他一笑,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 这时,包厢里的嘁喳声更大了。有些人直接讨论起了当年的事。庄淇和许光明仔细那么看,还真有三分像。原以为单青是因为喜欢许光明才和现在这人在一起的,却没料到许光明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看到被打了脸的许光明一脸猪肝色,陶琳哈哈笑起来:“哪里三分像啊?许光明的魅力值可是连你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脸皮虽似铜墙铁壁般厚,但是被陶琳这么柔柔地一句话给打了脸,许光明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把酒闷掉,许光明拿着酒杯坐去了另外一边。 看着许光明狼狈的样子,陶琳笑起来冲着庄淇竖拇指,单青坐在那,不自觉地也笑了出来。笑完后,一脚踩在庄淇脚上,暗怒了一句:“别再喝酒了!” 听到命令,庄淇笑着从桌子底下握住单青的手笑着说:“那是水,陶琳给我的。”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席间尴尬了一会后,大家又重新把气氛活跃开了。大家年纪差不多,过了二十五,最烦的就是家里催着结婚。一群大龄青年凑在一起倒苦水,倒着倒着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咱们班有结婚的了么?” 包厢里的人互相看了看,同时摇头耸肩,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光明笑着说:“结果全班都是光棍,也不知道班里谁最先结婚。”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陶琳一眼,而陶琳默默地夹菜吃菜,根本不理他。 正在大家互相推测的时候,庄淇却握着单青的手举了起来,笑眯眯地说:“我们。” 声音不大,但是却把整个场面又镇住了。 单青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扯开庄淇握着自己的手面瘫着脸说:“他今早上出来忘吃药了,大家别理会他抽风。” 陶琳却不同意了,戳着单青水泥一样的脸说:“你这是干什么啊?人家庄淇可是在对你间接求婚呢!” 心脏砰砰地跳着,面瘫脸上染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单青看了庄淇一眼,庄淇握紧了他的手。 “我是说合法夫妻!”许光明气愤地说,怎么自己今天说什么都被庄淇搅局!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不合法的?”庄淇仍旧笑着,眼睛里却射出森森寒气,逼得许光明打了个一个哆嗦。 庄淇是荷兰籍,要和同性结婚也是完全受法律保护的。 被庄淇的目光逼视着,到喉咙里的话又咽了下去,许光明倒了杯酒喝了下去。 目光渐渐恢复温柔,庄淇熟练地帮着单青夹起了菜。 两次尴尬后,再活跃气氛就没这么容易了。大家酒足饭饱,决定去围着学校转几圈。陶琳刚站起来,就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猛然扯住往一边拉,揪痛感袭来,陶琳“啊”了一声后,听到了沈瑞的声音。 “贱人!” 沈瑞满身的酒气,拉着陶琳的头发手劲分外大,陶琳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要被撕下去了。 “放开她!”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单青已经冲到沈瑞身边,冷冷地命令了出来。 看到单青,沈瑞一个恍惚松开了陶琳手里的头发,庄淇赶紧把陶琳拉到了身后。 “单老师。”沈瑞笑了起来,伸手就要摸单青,单青冷冷地躲过了。 沈瑞身后是那个酒吧服务生,叫小易。可能刚才哭过了,少年的眼睛红红的。见到这副场景,小易小心翼翼地拉着沈瑞,轻声道:“沈哥,咱们走吧。” 沈瑞才不走! 陶琳这个贱人,递了辞呈走了也就算了,结果还在公司里散播他是骗婚的混蛋的谣言,让他在公司里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他今天一定要收拾收拾这个贱人!想到这里,沈瑞撸起袖子就要往陶琳这里打。陶琳躲在庄淇后面,已经哭了。 陶琳的哭声不大,轻轻地抽泣着,单青面色铁青地拦住沈瑞,十足十力气的一拳挥过去,正中沈瑞面部。闷哼一声,沈瑞倒退好几步,趔趄着坐在了地上。 庄淇想过去帮忙,单青一挥手,看着在地上往上爬的沈瑞冷冷地说:“谁也别插手!” 这是他和他之间的恩怨,这次就他妈一起了了! 没等沈瑞站起来,单青又是一拳挥了过去,沈瑞这下半天没动弹。在一边的小易下怀里,瘦弱地胳膊张开拦在沈瑞前面,哭着说:“别打了,别打了!” “以后别再去烦陶琳!”单青住手冷声道。 沈瑞被揍了两拳后,整个人清醒了大半。嘴巴里的牙被揍掉一颗,沈瑞吐出一口血水,抬眼看着单青冷笑道:“我他妈就去烦怎么了?!” 火气蹭得窜到了头顶,单青冷着脸一把揪起沈瑞的衣领,抬手一耳刮子抽在沈瑞脸上,单青问:“还去么?” 沈瑞也火了,骂了一句卧槽,站起来挥拳朝着单青揍了过来。他这一拳挥得太快,单青没躲开,被揍在了颧骨上,拳头擦着脸过去了。 单青也没再客气,抬脚就踹…… 两个大男人在大堂里打了起来,大堂经理闻讯赶来,赶紧让两人住手。沈瑞本想住手,但是单青哪里想住。沈瑞分神的时候,单青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沈瑞一个趔趄仰倒,单青又脸色铁青地补了好几拳。 没等单青再揍,庄淇过去拉住了他,小声提醒可以了,浑身发抖的单青这才住了手。 沈瑞被揍得根本站不稳了,少年扶着他艰难地出了门,招手打了辆的士坐上走了。 餐厅门外,白色路虎内,宗河看着渐渐远去的的士,向旁边的男人请示道:“彦哥。” 王彦双手交握成拳抵着下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看着餐厅内,眼角的刀疤动了动,王彦说:“去菜市场,这时候的西红柿最新鲜。” 宗河:“……那沈瑞,还追不追?” 王彦摊胳膊搭在车座上,闲散地坐好说:“不用追,他逃不掉。”说完,男人斜眼瞟了一下时间说:“我弟快来了,先去买西红柿,中午得给他做西红柿鸡蛋汤。” 作者有话要说: 疤条子不是王彦~但是疤条子后面还会出来~王彦和他弟弟不是CP~王彦只是弟控~至于王彦他弟王潮和谁CP~哈哈~我只说王潮今年上高二哟~咩哈哈哈~ 王彦:西红柿怎么卖? 老大妈:两块五一斤。 电话铃响,王彦接电话 王彦:喂。 宗河:彦哥,西边那个场子有人闹事。 王彦:找两个带头的把胳膊卸了,要是再猖狂,下次直接打断他们狗腿。 宗河:是。 王彦:西红柿多少钱一斤? 老大妈:一……一块五。 31. 同学聚会完毕,单青和庄淇送陶琳回家,三人一路沉默。到了陶琳家小区,单青和陶琳下了车,庄淇在车上等着。沈瑞力气很大,陶琳头发被扯得现在还疼。披着单青的外套,陶琳低着头不说话。 “新工作有着落了吗?”单青问陶琳。其实不用问就知道没找到,上一份工作那么好,陶琳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一般工作她不要,好的工作她专业太冷门,不是那么好找。 “没有,表姐这个月很忙,让我帮她先看着孩子。”陶琳说。 这样也好,在家养养情绪。要说被男人骗了,女人不伤心是不可能的。今天沈瑞下手太狠,跟陶琳认知里那个彬彬有礼的沈瑞太不同了。现在陶琳肯定被伤透了心。 “沈瑞来找过你对么?”上次和她说了沈瑞做的渣事迹以后,陶琳对沈瑞的事情缄口不提,他也无从得知。要不是今天沈瑞去闹了这么一出,他还以为他们俩是和平分手。照今天这个发展趋势,就沈瑞缠人的功夫来看,肯定还会来找她。 “被我妈骂出去了。”陶琳说,突然一笑道:“我妈比你还彪悍,扛着拖把就打,你放心吧。” 所以沈瑞才找人泼了庄淇的摄影楼么?开了那样的酒吧,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沈瑞身家也不见得多么干净。以后要提防的不是沈瑞来找她,而是怕他暗地里使什么绊子。他上一世是软包子,任他捏了。陶琳哪里是包子,沈瑞骗了她,她就算忍受公司里其他同事的指指点点并且辞职,她也不让沈瑞好过。 “最近没事别出门了,沈瑞要是再来闹就报警吧。”单青担心地叮嘱着。 “单青,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啊?”陶琳低着头问,然后笑起来说:“我还是那句话,特别羡慕你,能等一个人这么多年并且有好的结果。我……我就算等再多年,都没有结果吧。” 陶琳说完,抬眼看着单青,眼睛里满是笑意和哀伤。 将陶琳圈在怀里,单青的下巴在她柔软的发上蹭了蹭,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叫了一声:“陶琳。” 趴在男人的怀里,单青的心跳震得她没兜住眼泪,顺着腮颊落下来。陶琳死死地抱着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始终死死地咬住唇,不让到嘴边的话溜出来。 单青,你喜欢了庄淇十年,我喜欢了你五年啊! 一个女人的青春,有几个五年? 轻拍着陶琳的背,单青吻了吻陶琳的头发,紧紧地抱着她,单青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像一把沙子在心上被风刮来刮去,又凉又痒又疼。 回到家,庄淇去厨房煮了颗鸡蛋,用温水泡湿毛巾裹住。拉过单青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庄淇低头看着他脸上被沈瑞揍得那块淤青,然后把鸡蛋轻轻地放上了。 心情不好,单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想事情,鸡蛋熨帖地烫着脸很舒服,单青闭上眼,重重地舒了口气。 一直等在车里,庄淇不知道单青和陶琳都说了什么。两人只是抱着,一个哭一个安慰,美好的像一幅写意话。要是他不回国,或许两个人真像张国荣和梅艳芳那般。四十岁,她未嫁他未娶,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陶琳对单青的感情来,只是他们两个都没说破,别人更不会去说。庄淇突然恨起自己来,恨自己回来的这么晚,爱上单青爱得这么晚。若他早回国几年,在陶琳没爱上单青的时候和单青在一起了,单青和陶琳都不用受这种煎熬。 闭着眼睛,单青没有睡着,长而卷的睫毛在薄薄的眼皮下细微地颤动着。庄淇低下头,吻在了他的眼睛上。柔软的唇瓣轻柔地磨蹭着单青的单眼皮,就像含住了他所有的视线,让他睁开眼,世界里面全是他。 温情在两人之间默默地传递着,单青细细感受着这个温暖的吻,心中的郁结仿佛被庄淇轻轻地舔去了。抬起手臂抱住庄淇的脖子,单青仰头吻住了庄淇的唇。 两人的唇一相触,爱意渐渐涌了上来,温暖逐渐被酝酿得发烫。等庄淇灵巧的舌滑入单青口中时,单青喉咙里轻哼一声,两个人都喘起来,硬了。 将单青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吻着他,庄淇的手顺着单青的衣服摸了进去。单青身上很热,微凉的手刚进去,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又在他的吻里归为平静。 单青双腿交叉坐在庄淇腿上,衣服没脱就能感受到庄淇衣服里那滚烫得。难耐地粗喘着,任凭庄淇将自己衣服脱掉,耳垂被庄淇含住吸允着,耳朵里充斥着水样的吮咂声。单青软在庄淇怀里,双手顺着他的胸膛摸进去,柔软的手摸着庄淇身上每一寸皮肤,像宣誓自己的主权一样。 上衣都脱掉,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火热的心脏砰砰地跳着,仿佛要跳到对方的胸膛里一样。庄淇啃噬着单青的锁骨,唇沿着他的胸膛下落,在他肚子上吻了一圈。酥麻的快感袭击着单青,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单青死死地圈着庄淇的脖颈,双臂细微地震颤着。 不老实的手伸到单青后面,顺着臀缝慢慢地摸进去,被两边的臀瓣夹住,想象着自己插进去时紧致火热的快感,庄淇裤子又被撑起一块。 解开庄淇的裤子,单青隔着内裤掌握着庄淇正在膨胀的,来回圈划着,挑逗着,男人的喘气声越来越粗,单青的手伸进内裤,包裹住了他的欲望。 把单青推倒在沙发上,庄淇俯身压上去,两人的唇又吻在了一起。欲望像个恶魔,两个被恶魔附身的人像是打架一般的亲吻着,下体贴在一起来回磨蹭着,动作粗野而蛮横。 庄淇双臂撑在单青两侧,单青将他裤子扒了下来,充血的一下子弹了出来。单青脸颊微红地摸着,心脏砰砰跳着,小庄淇这么大,想想就让人窘羞。 被这样抚摸着,庄淇舒服地眯起了眼。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单青,庄淇温柔一笑,眼睛里的爱恋浓郁得像要流淌到单青的眼睛里一样。 一只手把单青的裤子脱下,庄淇也握住了单青的欲望替他揉搓了起来。两个处男别的不行,打手枪的技术都是一流。帮着对方撸动着,看着对方眼睛里化不开的情欲,庄淇一挺身,两个人的滚烫的欲望贴在一起,烫得两人皆是一哆嗦,随即双手同时握住,一同挺腰动了起来…… 烫人的温度、硬而细腻的触感、快速的摩擦,两个人粗喘着,动作着,最后,齐齐射了出来…… 高潮抽空了人的精力,不顾单青小腹上的白浊,庄淇趴在了单青身上。脑中绽开数之不尽的烟花,单青急喘着缓解巨大的快感,双臂收紧抓着庄淇的后背。 不知趴了多久,单青被压得浑身发软,小腹上粘腻的触感让他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庄淇察觉到,站起身拉着单青去了浴室。 花洒打开,连绵不绝的水流将小腹上的白浊冲去一些。水微烫,单青低着头,脸颊发红地揉着肚子上两人混在一起的精液。刚洗完,手就被庄淇抓了过去。庄淇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抓着他揉搓着自己肚子上沾上的白浊,低哑着嗓音说:“帮我也洗洗。” “自己洗。”单青面瘫着脸说道,说完转身,就像刚才和庄淇疯狂的不是他一样。 庄淇哪里肯,小腹贴在他后脊,已经又抬起头的在单青臀缝间磨蹭,越来越大,单青想逃离,却被庄淇的手臂死死地箍住,根本动弹不得。 心跳渐渐加快,单青知道庄淇想要干什么,他的欲望也被撩拨地冒了芽,挣扎的动作也停止了。水流冲刷着两个人的裸体,两人的皮肤都被水给隔开了,庄淇伸手握住单青前面冒头的欲望,替他小心的揉搓了起来。 庄淇技术很好,来回几下就让单青软了腿,反手握住庄淇的大腿,单青努力让自己发颤的双腿站稳,喉咙里传出低低地呻吟。 双手一用力,单青转了个身和庄淇相对,抬眼看着庄淇,庄淇俯身吻住他的唇,和他贴合在一起,来回若有若无地磨蹭着,挑逗着。 庄淇的舌头和花洒里的水一起流进了单青嘴巴里,单青的舌头被他来回吮咂压弄着,口腔被扫得发麻。离开单青的嘴,庄淇顺着他的脖颈吻到锁骨,再吻到胸膛吻到小腹,然后张嘴含住了单青的下体。 “嗯……”双腿一颤,单青赶紧抓住了庄淇湿漉漉的头发才没让自己仰倒。庄淇抬头看着他,火热而湿润的口腔包裹住下体,嘴巴不断吞吐着,单青看着他的眼睛,身体和灵魂都沦陷在这个男人的柔情里,整个人仿佛只飘在庄淇的脑海里,周围柔软虚空让他无法自拔! 庄淇的技术明显比上次好了许多,两个深喉让单青死死地抓住他的头发,想起庄淇上次干的事情,单青赶紧抽出自己的下体,精液全部射在了庄淇的肩膀上。 抬手赶紧帮他搓了搓胳膊,水很快把精液冲走了。庄淇站起来,单青射了两次,支撑不住地趴在了庄淇身上。庄淇火热的还死死地抵在他的小腹上,单青一下子被烫清醒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庄淇已经将他发转过去,让他双臂撑在了墙上。俯身抱住单青,庄淇在他臀缝间动了两次,欲望没纾解反而更加膨胀。 刚才已经那样射过了,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射不出来。但是单青很累,而且要想做到底两人什么都没准备,第一次他不想让单青太疼。 庄淇动了两下没射的欲望,准备洗洗抱着单青上床睡觉,谁料单青却抓住了他的手。庄淇惊诧地看着单青,单青一手撑墙上低头看着地面,闷声道:“不做算了。”嘴上这么说着,却把庄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按着他的手让他握住了自己的腰。 难以自抑的兴奋让庄淇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庄淇双手握住单青的腰,嘴巴伏在他的耳边咬住他的耳垂,热气呼呼地钻进单青耳朵里,搔得他浑身发痒发热。 没有再啰嗦,庄淇伸出食指轻轻地戳进了单青紧闭的。第一次,很紧,庄淇不想让单青痛,所以进的很缓慢。 只是一根食指不是很痛,但是庄淇这样磨蹭着却加大了不适感,单青不耐烦地动了动腰,庄淇在他耳边轻笑出声。 笑你妹啊!单青停止了动作,脸上火辣辣的。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后面第一次在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两人做该会是多么的疼。 含着单青的耳垂舔舐着,单青的欲望又快被撩拨地抬了头,食指插进去的不适感也没这么强烈了。庄淇的食指在里面动了动,又紧又热的咬着手指,让人忍不住地遐想和期待。 中指伸进去的比较顺利,但是无名指伸进去的时候,单青咬紧牙,身体下意识地绷住了。三根手指都这么难受,要是待会小庄淇进去那还了得? 庄淇停了动作,单青抬头环顾了下四周,伸胳膊拿过了架子上的大宝塞到了庄淇手里。庄淇接过来,会意一笑,关掉花洒旋开瓶盖倒出润滑体抹在了小庄淇上。 手指上也抹了些,再伸进去做扩张的时候明显顺滑了许多,单青也没在紧张,低低地喘着气放松着身体准备迎接庄淇。 等扩张做的差不多了,庄淇一手捏住单青的腰一手扶住自己的缓缓地推送进去。推送的动作做的并不顺利,几乎是一察觉到单青紧张他就停住动作,如此来来回回几次,庄淇都快软了。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样的推送让单青也不好受,这么大根东西杵在身体里进进出出的谁受得了?单青没有再啰嗦,抓住庄淇的手,臀部往后一挤,庄淇的含根没入。 32. 虽说长痛不如短痛,但是这短痛也太痛了!单青疼得脸都扭曲了,双手抓着墙整个人都不好了。嘶嘶地喘着凉气,缓解着后面带给他的巨大的痛楚。 喉间溢出一丝舒畅的呻吟,庄淇被快感袭击得一瞬恍惚。反应过来后,赶紧抱住单青。单青被抱住,也没在抓墙,被庄淇这么抱着呼着气缓解疼痛。庄淇耐心地等待着他适应自己,双手在单青身上摩挲着,刺激着他的敏感点,转移他的注意力。 等体内的疼痛舒缓过来,单青反手握住庄淇的腰,红着脸讷讷地说:“行了。” 庄淇得到命令,扶着单青的腰侧,缓缓地抽插了起来。开始抽插得比较缓慢,两三下后,庄淇动作加快,几下过后,庄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双臂死死地抱住了单青,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就这么被插入了几下,单青被顶得很难受。庄淇住了动作,他以为庄淇是要缓一缓,谁料庄淇却抽出自己的,打开了花洒。 单青:“……” 手指伸入单青体内,将精液引流出来,庄淇亲了单青的唇一下。 单青:“……” 关掉花洒,庄淇拿过毛巾帮着单青把头发擦干净,身上也大致擦了擦,然后抱起单青进了卧室。 单青:“……” 赤裸着身子,庄淇将单青抱进怀里,又亲了他的唇一下,轻声道:“睡觉吧。” 单青:“!!!” 后面还火辣辣地疼,单青用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庄淇在他体内抽插了几下。上次他给庄淇打手枪,几下后他射了,他还以为庄淇单纯是因为紧张。但是这次呢?这次他也是紧张? 似乎感觉到单青没睡,庄淇把他的脸托起来,端详了一下他的表情,哭笑不得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该是他问他怎么了才对吧!单青红着脸呆呆地看着他…… 埋头再亲了亲他,庄淇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窘迫地笑了笑,他说:“我第一次做,是不是很痛?” “第一次”三个字像三道惊雷一下子劈在了单青的天灵盖上,单青双目倏然睁大,不可思议地问:“处男?” 灯光下,庄淇的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我和叶宇没有做过。” 得到肯定答复,单青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在他心里,庄淇和叶宇是情侣,两个人应该做过这种事,而且上次他帮着庄淇吹头发庄淇勃起的时候还说他以为他是叶宇。那次他去他房间里看到橱柜里那本相册的时候,也有两个人裸着身子抱在床上的照片。他以为两个人已经做过这些事情了,单青心中对这方面还是有些洁癖的。gay圈这么乱,互相上床什么的真心很普遍,但是上一世他看到沈瑞和那个少年在床上滚床单的时候都快吐了。他和庄淇互相表明心意在一起的时候,他想着庄淇和叶宇上过床,心里还有些许的不自然。但是现在,却得知他们两个人没做过…… 单青心中是有惊有喜,心中一直端着得一碗水也四平八稳地放下了,单青抱着庄淇,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感觉老天对他真不错。庄淇没缺胳膊没少贞操,又被“完璧归赵”了。 “为什么?”后面还疼着,单青腻呼呼地亲了庄淇一下。 要说为什么,庄淇还真说不上来。“怎么说呢,我对叶宇没有这种冲动。还是习惯把他当弟弟宠着,现在想想,可能当时他提出两人在一起,我也不过是因为宠着他才答应的。”所以叶宇才以为就算他这次说了分手,他也会依旧宠着他,不几天就会回去,继续和他在一起。可是世事多变,“艾森”奖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回国后,也让他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错误的,再继续下去也会让两人都痛苦。长痛不如短痛,他倒不如直接和叶宇摊牌聊开,这样以后再见面或许也不会那么尴尬。 “那叶宇……也是处男?”虽然没见过叶宇,但是单从庄淇这样说,在单青脑海里,叶宇更像个喜欢撒娇的小男孩。 “不,叶宇从小在国外,受得教育比我要开放的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和别的男人上过床。”庄淇平静地说。 当初他和叶宇说他们两人做柏拉图恋人,叶宇生气地摔门走了。后来跑回来抱着他撒撒娇,这茬也就过去了。庄淇自认自己对不起他,对他更娇宠了些。谁料后来他竟然抓到他和刚认识的男模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场景,庄淇生气得差点跟他分手,叶宇当时就跟他恼了,气得把整个工作室的东西摔了个干净,说他根本不爱他,说他根本把他当替代品…… 那时候和庄淇亲密的人就只有他,他也不知道他嘴里所说的替代品是什么,但是叶宇这样发脾气,庄淇是真慌了。明明是叶宇不对,最后却是他抱着叶宇说对不起。这茬闹到最后,庄淇后来就对叶宇找床伴的事见怪不怪了。精神恋爱,本来就是精神上的交集,叶宇和别人有肉体纠缠,他也就放宽心不去管了。 庄淇现在觉得没什么,单青心底却咆哮了起来! 叶宇竟然这么渣! 抱住庄淇,单青百感交集。他当做宝贝的庄淇,却被叶宇虐了这么久。而仔细分析分析庄淇刚才说的话,单青想,庄淇或许在少年时期已经喜欢上了自己,只不过爱情和友情混淆了,少年捋不清罢了。后来和叶宇一起,心里也有他的影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己体会不到,叶宇却能看出来。而叶宇一直不让庄淇回国,也是因为这个吧。这样看来,叶宇是真心爱着庄淇的。 一口咬在庄淇双唇,单青心里骂了句:这个笨蛋! 从来没有那么安心过,感觉庄淇不再像沙子一样让他抓不住了。他这一番话,像是在单青心里盖了一座坚固的城堡,让他这么多年的四散的心又重新归结在一起。 咬了一会,庄淇也没有躲开,始终笑着望着他,眼里满是纵容。心中春暖花开,仿佛听到小溪里潺潺的流水声。单青自然也不舍得让他疼,松开牙,舌尖慢慢地舔着刚才他在庄淇唇上咬得牙印,就像舔一杯美味的冰淇淋。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等单青在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肚子饿的咕咕响,单青琢磨着该吃晚饭了。伸手摸了摸身边,庄淇竟不在。单青疑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后面一扯,微微有些疼,但是却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热烈了。不但如此,貌似后面还被抹了些什么,凉凉的,挺舒服的。 抬眼一看,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膏,单青脸呼得烧起来了。润滑是一回事,这样被抹屁股又是一回事,单青的老脸有点兜不住。不自然地下床套了件棉质运动裤,单青准备去做点饭填肚子。 几乎是刚开门,单青就听到了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庄淇这货不会在做饭吧?想起那次他在家炒鸡蛋差点把厨房给烧了的事情,单青心下一跳,暗叫不好。急忙走进厨房,却看到庄淇在将拍黄瓜。 见到单青进来,庄淇笑着说:“我马上收拾好了,你直接做就行了。医生说你该吃点清淡的。” 清淡你妹啊!这种事情不要随便和别人说好吗? “你跟医生说我什么病?”单青整个人都不好了,晕头晕脑地问。 “骗你的。”庄淇得逞似的吻了单青一下,笑起来。 单青:“……” “好了。”庄淇抱着单青撒娇似的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短短的胡茬蹭着单青心都软化了。 简单地做了几个清淡的菜,庄淇已经收拾好桌子准备吃饭了。要说庄淇突然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变成如此贴心的小棉袄,单青还真不适应。 看着单青端上桌的菜,庄淇笑着说:“有时间你教我做饭吧!”单青整天按点上下班,不比他是自由职业时间来的松散。以后单青上班他就做饭,这样能让单青轻松不少。 “你得了吧,我怕你把我厨房烧了。”单青不以为意地说,唇角却绽开一抹笑意。不管庄淇是不是心血来潮说这么一句话,他都觉得挺幸福的。 看着单青笑,庄淇拿筷子戳了他腮帮子一下。单青马上敛起笑容来,庄淇哈哈笑起来。起身去厨房拿出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两个大鹅蛋来,递给单青一个。 “这哪里来的?”单青拿着鹅蛋问。 “外公让表哥给带来的,今天清明,你忘了?”庄淇拿着鹅蛋和单青手里的鹅蛋一碰,“啪”,单青手里的鹅蛋碎了。 “你的碎了。”庄淇笑着说。两人小时候经常玩这样的游戏,清明那天家家户户煮鸡蛋,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用毛线编织得鸡蛋网,鸡蛋网里装着几个鸡蛋,也不吃,而是拿出去和院里的孩子碰鸡蛋。没的先碎谁就输,赢了的也没奖励。但是小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碎了的鸡蛋皮一剥,两口塞进嘴巴里,喷着鸡蛋黄大叫再战。 手里的鹅蛋碎了,单青从袋子掏出个鸡蛋,对着庄淇手里的大鹅蛋一碰。大鹅蛋不负单青所望地碎了,单青笑起来。 “你这不耍赖么!?”庄淇佯装不甘心的说。 “得了得了,你先耍赖的。”拿着尖得那头碰他钝得这一头,当他傻子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鹅蛋,利落地剥了皮,塞进了他嘴里。 庄淇咬下一口嚼了嚼咽了,对正在啃另一枚鹅蛋的单青说:“李昭然过来了。” 单青父母离婚前父亲已经有一个五岁的私生子,那次单青和他说他父母离婚的时候跟他说过。由此庄淇去学校碰到过李昭然,单青简单跟他提了几句,所以他对李昭然算是有些印象。 今天刚下楼,出了小区门后,一个面色白净的少年正呲着虎牙冲着他笑。李昭然和单青的虎牙都遗传的父亲,其他地方却不相像。单青鹅蛋脸单眼皮,李昭然是圆脸双眼皮。但是两人的眼睛长得挺像的,一笑眼角弯下来,特别好看。 李昭然冲他呲牙笑,庄淇也回了一笑,李昭然没说话,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人后脸上还有些失落。庄淇跟他解释单青在睡觉,他又笑起来。感觉像是个特别好哄的一小孩儿。没等庄淇问他来干什么,李昭然就把藏在身后的袋子拿出来给了他。 盯着袋子,小孩儿笑得眼角弯弯:“这里面是煮蛋,今天清明,给哥……单老师的。”少年皱着眉头搓了搓眼皮,又是嘿嘿一笑,然后转身跑了。 不知道单青现在和李进的关系什么样,但是这个弟弟对他倒是挺友好的。 “嗯。”单青应了一声,把手里的鹅蛋都塞进嘴里。 见单青不再说话,庄淇也不再问,吃过饭主动去把碗刷了。单青放假的时候抱了些作业回来,这两天净忙了也没批。 埋头批着作业,批着批着就批到了李昭然的。李昭然学习不好,其他任课老师提起他一提一个愁,作业从来不交,考试从来不去,张勇基本上不管他。偶尔班里平均分被他给拉低了,这才想起还有李昭然这么一号人来,提到教室走廊就是一顿臭批。但是就是这样的李昭然,却认认真真地做着语文作业,认认真真地做语文试卷。 李昭然的字也很差,歪歪扭扭的却写的很仔细,一板一眼,看上去挺舒服的。单青大略看了一下他的作业,批了两下就放到一边继续批下一本。 这时,洗完碗的庄淇走了过来,拿过那本作业来回翻了两下。语文作业就是做些摘抄和日记,李昭然的日记,李昭然摘抄的都是些细散的诗句,日记却写的满满当当的。 庄淇随意扫了一眼,眉头却皱了起来。李昭然的日记大都是日常生活记事,写着爸爸怎么怎么样,妈妈怎么怎么样。一家三口晚饭怎么做怎么吃,一家三口去哪里玩了…… 而每一篇日记后面,都会添一句“我想要哥哥跟我们一起,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合上李昭然的日记本,庄淇从后面抱住单青,头埋在他脖子里,重重的舒了口气。单青没理他,一直认真地批改着作业。庄淇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感受着单青身上的温暖。 等他好不容易批改完,庄淇双臂用力抱起单青,单青哎了一声,就被庄淇抱着后仰在了床上。翻了个身,单青趴在庄淇身上 ,双手抱住了他。庄淇将单青往自己身上托了托,让他和自己平视。单青看着庄淇,低头亲了他一口。 唇贴在一起,单青想要离开却没那么容易,庄淇按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像是安慰般,虽然加深了这个吻,但是没有丝毫情欲的味道,只是安安静静地吻着。 单青对家的执念有多么深,李昭然的日记对他的伤害就有多深。李昭然是个很单纯的孩子,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想让单青承认他这个弟弟,让他叫一句他一直在心里叫却不敢叫出口的“哥哥”。但是他却不知,这样恰恰戳到了单青的痛楚。这一切,都只是李昭然自己的想法。他还小,只是自己偷偷努力着,远不知道单青和他父母这三个已成年的大人是怎么想。 一家四口在一起,哪是那么简单的。 “你说我们以后收养个儿子还是女儿?”庄淇捏着单青的手指问。 单青抬头望着庄淇,眼睛里闪烁着庄淇看不懂的光芒。松开手,庄淇把他圈在怀里,心里满是心疼。 “要个女儿吧,要是要儿子八妹该吃醋了。”庄淇认真地说。 “你认真的么?”单青问。 其实一直没问庄淇,他想要和自己在一起多久?两个人恋爱了,分手的比比皆是,就算结婚生孩子了,离婚分家产的也不少。他和庄淇,十几年的竹马情分,现在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成了恋人,能支撑多久? “认真的啊,到时候你想在国内还是去荷兰都好,只要你喜……唔” 庄淇还没说完,单青就已经堵住了他的嘴巴。单青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既然庄淇敢说,他就敢相信。这么大年纪了,他不可能再去纠结一句话是真是假,他更相信做的。 这次的吻来的热切,庄淇瞬间被吻起火来。唇齿交缠,急喘声响起,庄淇睁眼看着身上的单青,翻身压住了他。 33. 两具身躯贴合,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皮肤。单青搂着庄淇的脖子,想整个都钻进庄淇怀里,死死咬住他,让他去哪里都带着他,再也不要离开他十年了。 单青的动作让庄淇很动情,细碎地吻着他,庄淇解开单青的衬衫,摊开后,露出略显单薄的胸膛。胸前的两粒软趴趴的,庄淇一手捏住一个,另一个张嘴含住了。 酥麻感让单青膝盖微微屈起,抱着庄淇的手也收紧了,喉咙里是低低地呻吟。庄淇用舌尖挑逗着红粒,舌头粗糙而湿润,磨着他又疼又痒。 单青手也不老实,一手挂在庄淇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伸进庄淇的裤子中,隔着内裤揉搓着他已经半硬的。 扯开嘴角笑了笑,庄淇重新吻住了单青的唇,趁着接吻的空隙,两人将衣服脱了个干净。整个压在单青身上,灼热的皮肤贴在一起,两个人粗喘着着,皆是吁出一口气。 双手在对方身上游走,庄淇含住单青的耳垂舔弄,舌尖在耳根后一刮,单青整个人震颤了一下。得到对方的回应,庄淇抬臂拿过在床柜上的药膏,挤出一点后,顺着单青的臀缝抹了进去。 第二次做这样的事情,庄淇显得熟练了很多,手指插进去的时候,单青不适地扭了扭,他俯身吻住他的耳垂,又是新一轮的挑逗。 敏感点被这样肆意逗弄,单青有些吃不消,下体胀得发疼,喉咙里的呻吟也压抑不住地冒了出来。 “庄淇……”单青叫着,已经感觉到体内庄淇的三根手指还在小心的做着扩张。庄淇应声抽出手指,巨大的空虚感笼罩了单青,单青下意识的朝着庄淇下身靠了靠。 这种遵循本能的求欢动作,甚是撩人,庄淇眸间的情欲更深一层。摊开单青的双腿让他夹住自己的腰,扶着自己已经肿胀得发痛的缓缓地插/入了进去。 小庄淇的尺寸和宽度远不是三根手指能比得上的,抵开括约肌时的疼痛感让单青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成了死疙瘩。 庄淇住了动作,双唇缠住单青微张的嘴巴,给了他一个绵长又温和的湿吻。单青的呻吟声从喉间溢出,全被庄淇吃进了嘴巴里。 下面继续往里深入,火热和紧致一点点吞噬着庄淇的粗大,欲望和理智交战,庄淇察言观色,看单青缓和的时候才往里进一点……这样循环往复,等两人彻底结合在一起,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单青呼着气,感觉到体内的粗大在沉稳的跳动着,挤压着他的内/壁,满足感让单青觉得自己很幸福。抓住单青的腿大大分开,庄淇摆正单青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 单青双目含水,眼梢泛着微红,双唇微开,正在急促地喘息着。 “单青,抬眼看清楚,我是庄淇,我爱你。” 情事当中被表白,是极其催情的。单青眼圈泛红,想着自己跟庄淇说过许光明给他造成的阴影。现在,他爱的庄淇告诉他,他也爱他。他眼睛里没有对他的拒绝和厌恶,只有装不下要要淌出来的赤裸裸的爱。 单青双臂圈住男人,抬头想要亲他的时候,庄淇却挺腰抽插了起来。 “啊!”单青没咬住,呻吟出声。尽管有了东西润滑,但是含着这么巨大的热铁,说不疼是不可能的。 听到单青的呻吟,庄淇停住了动作,倾盆的欲望下,停住可见是要多大自制力。看着单青微皱的眉头,庄淇低头亲了亲,额头的的汗水滴落在单青发烫发红的脸颊上,放佛要蒸发了一般。 “我没事。”庄淇忍得太过辛苦,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健美漂亮的肌肉上泛着水光,男人的性感让单青忍不住想贴近他。 在单青体内一下下跳动着,配合着单青不时收缩的,给庄淇造成巨大的冲击。吻上单青的唇,庄淇继续动作了起来。庄淇的动作不快,一下一下的抽插很深刻,就像抵进单青的灵魂一般。粗大的在里来回抽顶,摩擦着内/壁仿佛要着了火。 开始,庄淇还不着道,只知道来回抽插,对单青来说简直是煎熬。但是等他冲着某个方向一顶时,单青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叫了出来。 快感就那么出来,单青叫得自己都莫名其妙。但是庄淇却似乎明白了,摆正身下的单青,冲着刚才那个角度狠狠地抽插了起来。 “啊……啊……”单青还没反应过来,庄淇的动作就让他整个人颤粟了起来。每一次都直顶腺体,酥麻感顺着后脊直冲头皮,单青被顶得声音破碎,双臂都似被震碎了一般,整个人都要从庄淇身上掉下来了。 俯身含住单青的唇,霸道的让他把所有的呻吟都归进他的嘴巴里。庄淇挺腰加快了抽插的频率,被内/壁死死地咬住,滚烫又缠绵。 就像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两人的身体无比契合。庄淇抓住单青的胳膊,猛烈的冲撞,他硬挺的贴在庄淇的小腹上,随着他的一次次冲撞而被揉搓,单青的手指因用力而嵌入了庄淇的后背。前后两重快感夹击着单青,被庄淇吻着,仍旧有呻吟从嘴角溢出。 急喘着气,快感如潮水般涌上来,庄淇动作深而快,完全没有浴室里几下就射出来的影响,单青呻吟得嗓子都干了,庄淇还没有射的迹象。而正在他毫无力气地垂下手臂时,庄淇猛然抽出,将单青翻了过去,从后面直直插/入了进去。 刚进去时,两人皆是长吸一口气,而等庄淇再动作起来,单青撑住床的手又没了力气,庄淇直接把他捞在了怀里,胸膛紧贴他的背,手还不忘抚慰他硬出水的前端。感觉整个人像是在水里一般来回漂浮,快感一波波涌上来,单青反手抓住了庄淇的腰。 全身的血液被调动了起来,庄淇第一次享受如此的快感,严丝活缝地被咬住,庄淇整个人都不想停下来了。处男的第一次比较悲催,第二次可是雪耻的。庄淇的耻辱被雪得很干净,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抽插,随着庄淇一下下快速的深入浅出,单青都射了两次了。庄淇这才微眯着眼睛,猛烈冲撞了几下后,也射了出来。 高潮后的快感让两人都脱了力一般地急喘着,相互贴在一起,两个人的喘息声混合,胸膛此起彼伏。庄淇将从单青体内抽出来,单青又是一阵呻吟。 缓过来后,庄淇抬头吻着单青,爱不释手一般地捧着他的脸,在上面来回吻着。单青的身体彻底软了,趴在床上任凭庄淇亲着,后面高潮的余韵还没有褪去,像电流一般一层一层得冲刷着他的后脊,全身舒服到燥热。来来回回仿佛永远亲不够,庄淇先抱着单青去浴室洗了澡,将射在他体内的精液引流了出来。 白浊顺着水流进下水道,单青整张脸红得要烧起来一般,埋在庄淇的怀里一点都不想动。庄淇拿着花洒帮他冲洗干净,拿着浴巾一裹,再抱着他回了卧室放在了床上。 腰部酸软的发涩,单青已经预感到以后两人的床事将每次以他全身酸软结束。想到这里,单青扶着腰真恨不得上去咬神清气爽的庄淇两口解恨。黑幽幽的眼睛愤愤地盯着庄淇,庄淇将他拉进怀里亲了亲问:“怎么样?” 怎么样你妹啊!你自己在下面被我干上一个小时试试!动了动身子,腰软绵绵的,动一下就像碎了似的。 “你要觉得难受,下次我在下面吧!”庄淇亲着他的额头,唇角勾开笑道。 挂着这样温柔的笑,单青能感觉到他的诚意。庄淇宠自己宠得过分了些,单青还真有些不适应。 正在他脸红扑扑得想着“你让我在上面我还偏不在上面”时,庄淇摸着下巴说了一句:“骑乘式也蛮不错的!” 蛮不错你妹啊!单青心中狂咆哮,一口咬在了庄淇的硬邦邦的胸肌上。 庄淇也不在意,任凭他咬着。手顺着单青的腰摸过去,轻柔的给他揉了起来。庄淇的手指修长手掌温热,力道匀称有力,腰部的酸软像水泡一样渐渐晕开,只剩下说不出来的舒服感和幸福感。 松开牙,单青的双臂又勾住了庄淇的脖子。庄淇笑了笑,反手抱住他,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说:“睡吧。” 就像多年的老夫妻,一个晚安吻,一句晚安,日子平淡而安稳。这一直是自己想要的啊,单青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筋疲力尽的单青不一会就睡了,也不知道庄淇给他揉腰揉了多久,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没有昨天晚上酸软的那么厉害了。就是因为睡得太死,闹铃没听到,一不小心睡过了头。 今天开学,无论如何不能迟到。单青赶紧起床准备早饭,刚出卧室,庄淇已经摆好筷子在餐桌上等着了。见单青起来了,庄淇冲他笑着说:“去洗手,吃了饭我送你。” 记忆回到十五年前,早上贪睡火急火燎地起床,出了卧室后,父亲摆好筷子坐在餐桌前,也是对他说这样的话。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戳在单青的水泥脸上,暖暖的,很温柔。 单青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去洗刷完毕。庄淇早餐是买的,清粥小菜,帮着他盛好了。两个人的角色现在完全转了过来,想起庄淇还说让他教他做饭,单青笑着想,这是真的要做家庭妇男么? 见单青在笑,庄淇也笑起来:“笑什么?” 庄淇以前确实没伺候过什么人,在国内的时候是单青伺候着,在国外的时候是舒先森伺候着,整个人就像小皇帝似的。但是现在对单青,他却情不自禁的想要宠着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单青觉得幸福。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太长,热恋期几乎没有,直接转为这种夫夫间的柴米油盐。当时单青跟他说得他想找人过一辈子平淡安稳的生活时,他也像单青想的那样,两个人之间过这种日子是很枯燥的。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种日子是一种淡淡的幸福,一天一天慢慢流露,让人深陷这种温馨中,不能自拔。 “没什么。”单青淡笑着说,喝了口粥又问:“你最近还要去采风么?摄影楼的生意你好歹去看着点。” 虽说地段不好,但是好歹还算有几个生意。陶路摄影技术太差,有几个生意黄几个。年小小和陶路在那就是和杨新和冼衣打扑克,这样下去,摄影楼还不得亏死啊? “最近不出去了。”沈瑞被单青揍了,要是来找他麻烦自己不在身边那可不行。“摄影楼我今天去看看,教陶路一点摄影基础。我昨天接了个case,未来几天可能都要忙这个。” 庄淇接的case是给一家娱乐公司的男模拍写真,薪酬优厚。其实就他的水准,case不愁没得接,但是摄影楼他却不想退掉。他虽然是自由职业,偶尔却要出国参加摄影展和摄影大赛,或者去别的地方采风,一出去就是不短的时间。他不知道单青怎么想,他离开单青这么久,在他心里,单青对他偶尔消失那么几天其实是有阴影的。因为十年前,他出了国后就是十年没回来。他不退摄影楼,不过是想让单青看着,心里知道他还会回来,给他一点安心而已。 既然庄淇已经打算好了,单青也没再多说。两人吃过饭,庄淇开车送单青去了学校。门口的时候,庄淇拉着单青想要要个吻,被单青一把拍开了。 这么多学生呢! 庄淇哈哈笑起来,食指恋恋不舍地勾着他的无名指捏了捏。单青抽出手,微红着面瘫脸下了车。 刚到办公室,语文组的同事们就告诉他校长找他。难道上次他去找庄淇的事,校长气还没消么?单青面瘫着脸去了校长室,敲了敲门后直接推门进去了。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挺瘦挺矮但是挺慈祥的。现在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见单青进去,赶紧笑着介绍道:“单青,这是王彦王先生。” 单青这才转脸看向旁边的人,那个人也已经站起来了。王彦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不矮,身材比庄淇看上去要魁梧许多,带着些粗莽气。五官也尤其深刻,说不上英俊,却也不难看。眼角上方有条一寸多长的疤,却不影响他笑起来时谦恭有礼的气质。 看着他的疤,没来由的,单青想起疤条子来。 王彦见单青不说话,主动伸手过来,笑着说:“单老师你好。” 34. 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单青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随即分开,环视了校长室一周,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王潮。单青这才明白过来,校长叫他来,是想往他们班里塞插班生。 王潮和他哥哥长得挺像,却比王彦要帅气的多。可能是因为年纪小,身上没有他哥哥那种粗犷,给人很阳光的感觉。 见单青在打量王潮,王彦赶紧冲他弟弟喊道:“还不叫老师?!” 王潮眉头皱了皱,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冲着单青叫了声:“老师。” 倒是个挺叛逆的小孩,可见挺难伺候的,怪不得要扔了他班里来。 校长见单青没有什么拒绝的表情,随即高兴了起来。赞不绝口得跟王彦说着单青的教学质量和对学生的培养,王彦笑着应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单青。 校长塞人进来,单青也不能说不要。王潮虽然看上去叛逆些,但是没染头发没戴耳钉,也算干干净净一小孩儿。只要不闹太过,他就能管得了。 王彦和校长聊了一会,上课铃响了,单青领着王潮回准备回教室。正在这时校长室的门被推开了,张勇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刚进门就闷声哼了一句,对校长说:“校长,李昭然我是管不了了,你爱把他塞哪班就塞哪班里吧!” 张勇说完,伸出胳膊扯了门外的李昭然一下。李昭然身形一晃,低着头被扯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旁边的王潮托了他一把。 抬头无精打采地看了王潮一眼,李昭然轻声说了句:“谢谢。” 张勇看到李昭然就觉得烦躁,今天这兔崽子又来晚了,上着课一群小混混在教室门口叫他名字。他出去管管,还被混混骂了句“老混蛋”。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张勇当时气得肺都快炸了。嘴里威胁着小混混让他们站在那,小混混们哪里肯听,拔腿就跑。他这一肚子的火气就全都撒在了李昭然身上。 李昭然的一半脸是肿着的,可见刚才被他打了一巴掌。张勇气呼呼站在那,看到单青,没掩饰自己的厌恶,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都长了两颗让他看着就神烦的虎牙,真暴躁! 李昭然这个学生,不光让张勇头疼,校长也很头疼。这个小孩其实挺乖的,那次在操场上和别人打架,他把他拉进校长室跟他谈了谈心。小孩一直低着头,耐心地听他的批评。等最后的时候,还冲着他笑了笑,说了句对不起。 他见识过太多跟社会上的小混混勾搭在一起不学无术的孩子了,李昭然这么乖的还是第一次见。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李昭然这么乖,还能被那群小混混给缠着。 见张勇这么生气,校长也没摆架子,让他坐下喝水消气,然后说:“学校都是安排好的,怎么能说换班级就换班级呢?” 校长室还有其他人,张勇也不管,喝了口水杯子一放说:“那就劝退!他一个人影响全班同学,这怎么行?这都快高三了,以后学习这么紧,我也没时间管他。要是像今天这样被一群混混进来在门口吆喝他名字,影响同学学习怎么办?其他学生就不是学生了?都是花钱进来学习考大学的,怎么能因为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要说张勇说话冲虽冲,但是却说得是实话。在张勇那个班,李昭然并不好过。他们班里不止一个家长来提过李昭然的事了,都说自己的孩子受他影响学习退步什么的。 但是要真这么劝退,对李昭然也太不公平了些。 “来我们班吧。”单青沉声说了一句。 李昭然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办公室里都有谁。听到单青的声音,少年猛地抬起头,嘴角已经扯开,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冲着单青笑起来。 他冲着他笑,单青没理他,站在一边的王彦皱了皱眉头。他把王潮放单青班里,是听校长说他们班纪律好。王潮挺聪明,就是自律性差,王彦可是操碎了心。原本想着放单青班里让他好好管着点,这却又进来了个李昭然。要是像张勇说的那样,以后几个小混混站在门口叫李昭然,那不影响他弟弟学习么? 不过有宗河他们跟着,几个小混混倒也不会怎么样。这样想着,王彦看了王潮一眼,渐渐放下心来。 单青这么说,张勇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这下可好了,拖后腿的李昭然去了单青班里,以后他们班级排名就能压倒单青他们班了! “行,那就去你们班。咱们兄弟班级老师都是一样的,也不怕他跟不上其他老师。”张勇笑着说,一副为李昭然着想的样子。 两个班主任既然已经敲定,校长也没什么不同意的。见没什么事,单青看了李昭然和王潮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去上课吧。” 王彦和校长说了声谢,也跟着单青和那小孩儿出了门。 路上,李昭然整个人还在兴奋状态,走起路来都像小兔子在跳。单青一直在前面走着,李昭然鼓了好大一会的勇气才跑到前面冲着他小声叫了句:“老师。” 单青一直往前走着,看都不看他一眼严肃地说:“在我们班就要好好学习,别把恶习带过来。” 李昭然整张脸笑得见牙不见眼,赶紧听话地点头:“嗯,我知道了老师。” 几个人出了办公楼,宗河开着车在不远处等着了。王彦转身,冲着单青说:“单老师,我弟弟以后就拜托你了。” 单青点了点头,跟他道别后,领着李昭然和王潮朝着教学楼走去。路上,单青转头对李昭然说:“这是你新同学,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主动帮着点。” 在李昭然眼里,听单青的嘱咐就像吃红烧肉一样的幸福啊!今天两大盆红烧肉将李昭然香得晕头转向,赶紧冲着王潮笑了笑,李昭然说:“是,老师。” 不远处,王彦看着三个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敛起来。宗河开车过来,王彦打开车门上车对他说:“这两天盯沈瑞盯得紧点。” 宗河应声,车子缓缓启动,消失在干净的校园。 进教室后,安排着李昭然和王潮去张勇他们班把桌子搬过来。李昭然本来就是自己一桌,搬过来后直接喝王潮成了一桌。班里对李昭然搬进来意见挺大,因为张勇他们班就在隔壁,李昭然被训或者是小混混来找他他们都知道。李昭然一搬进来,班里就集体唉了一声,然后小规模的嘁嘁喳喳了起来。 课本往桌子上一放,单青冷眼往教室一扫,班里瞬间鸦雀无声,李昭然吓得没了动作,王潮一搬桌子“哧”得一声,抬头茫然地看了看教室,李昭然赶紧抓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教室安静下来,单青面瘫着脸拿着粉笔敲了敲桌子,说:“李昭然以后就是咱们班同学,大家好好相处。如果他以后影响到大家的学习,我会立马把他赶出去……”说到这,单青抬头看了李昭然一眼,接着冷声道:“爱去哪去哪!” 李昭然识时务地赶紧低下头,心里却漾上幸福的暖意。这是单青第一次管他,第一次帮着他说话……第一次真好。 上次考试的试卷已经批出来了,大家上午上课得了成绩讲了一中午试卷。单青他们班这次语文考的并不是很好,语文严重跑题,被语文组长批了一顿。没有直接讲试卷,中午在办公室备课,单青准备好好讲讲作文的问题。 做着备课,不知不觉放学了。办公室里的老师走了个干净,单青也没听到放学铃声,一直在备课。直到身后被庄淇重重地压住,单青看了看时间,才知道放学了。 “起来。”单青脖子发酸,坐了一中午,腰很难受。 庄淇刚从摄影楼过来,在门口等了好久单青都不出来,这才进了学校。下巴在单青脖子上暧昧地蹭了蹭,庄淇起身,双手捏住单青的脖子给他揉了起来。 “我给你带的饭。”单青中午吃饭时间就只有四十五分钟,平时火急火燎赶回去做出来,吃饭时间不过十五分钟。现在他拖了这么久,再回家吃饭肯定迟到,庄淇就去给他买了点送了过来。 “你吃过了?”办公室和教学楼正对,他没拉窗帘,两个人的动作太亲密了些。单青把庄淇的手拉下来,笑着让他坐在一边,打开饭盒吃饭。 庄淇应了一声,打量着单青的办公桌。单青桌子上东西挺少,就只有几摞作业,作业旁边有个盒子。好奇心起,庄淇随手拿了过来。 盒子上粘着双面胶,可见是精心包装过的,庄淇打开,里面是个相框。伸手拿出来,翻过来一看,是一张挺老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额头上点着红胭脂,包子脸上还画着腮红。两个小孩一高一矮,矮小孩穿着裙子,头顶上还扎着个“朝天揪”,一脸委屈的模样。高小孩则揪着矮小孩的小辫,扯开嘴露着俩虎牙大笑。 没等庄淇笑出来,单青先笑出来了。 这张照片正是庄淇和单青,这是他们上幼儿园六一表演过节目后,李进给照的。当时班里男的多女的少,节目没法排练,于是就让长得比女生还漂亮的庄淇穿着裙子装女生和单青演一对。其实庄淇倒是还挺喜欢这身打扮的,但是单青这货太调皮,老是揪他头发,庄淇这才委屈得要哭。 庄淇笑起来,这张照片他们搬家走的时候已经丢了,没想到单青这里还有。看着相框,这是去摄影楼放大了然后重新洗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去弄的这张照片啊?” “不是我弄的。”单青恢复了水泥脸,吃着饭说:“是李昭然给我的。” 这张照片他根本就没有,当时李进走的时候,把小时候有单青的照片全部带走了,这是其中一张。单青继续说:“这是在我爸那的。” “你爸到底是怎么想的?”庄淇弄不明白,李进小时候真的挺宠单青的,但是离婚后,为什么连来看看他都不来。 “当时我被判给了我妈。”单青说:“我妈什么都不要,就要我,而且不让我爸来看我。” 单青的妈妈叫单馨,是一家报社编辑。他以前叫李青,父母离婚后他就随了母亲的姓叫了单青。他当时就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妈会要他。因为他长到那么大,单馨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他眼里,母亲一直是个冷冰冰的人,不论对他还是对他爸。 就算这样,小孩的天性让他更亲近母亲一些。上一世他得知自己被判给他妈,当时还挺高兴的。十岁的小孩抱着他妈的腿不撒手,唯恐她把他扔掉。但是她妈还是把他“扔”掉了,给了他一大堆钱,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单馨对他是什么想法,就算是这一世他也没搞明白。这一世父母是十五岁离婚,离婚第二天,也就是他生日的第二天,父母都回了家。李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叹气,单馨则冷冷地看着他。李进收拾完东西深深地看了单青一眼,然后推门走了。 直到李进走,单馨这才将手里的卡交给单青,告诉他每年会往里面打钱。然后什么也带,孤身一人出了这个家。而后,单馨就像她说的那样,每年都往卡里打钱,直到他大学毕业。像是怕单青找到一般,单馨每次打钱的地点都不一样。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也不知道他妈在哪。 “所以说,我一定要学会做饭。”庄淇笑起来。 “什么?”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单青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以免你以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在家该饿死。”庄淇认真地说着,然后弯下了腰,扯着还在发愣的单青问:“你桌子下这是什么啊?” 他桌子下能有什么啊?单青疑惑地弯下腰,身子刚低于桌子,单青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庄淇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很温情,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细碎地碾压着。庄淇的眼睛一直睁着,黑又亮的眸中泛着笑意。看着单青眼中的呆愣,一袭法式长吻结束后,庄淇轻啄了单青的唇一下,委屈地问:“你舍得让我饿着么?” 庄淇很会撒娇,小时候就这样老往他心口戳,而每次他都被戳中。唇上还留着庄淇的温度,单青的面瘫脸染上一抹红晕,轻哼一声道:“怎么不舍得,饿死你才好!” 庄淇很会安慰人,总在他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给他吃颗定心丸。心脏似乎要跳出心口,单青赶紧坐直身子,庄淇捏着他的下巴不撒手,单青一筷子敲在了他的手指上。 庄淇疼得嗷了一声,两眼泛光地看着单青,那小眼神委屈得哟。单青又被戳中心口,愤恨地拿过庄淇的手,伸出舌头舔了舔。 温润的舌尖碰到舔着拇指,十指连心,一股火直窜小腹。 庄淇反握住单青的手,分外认真而又一副确实不关他事的表情说:“单青,我硬了。” 35. 单青:“……” 硬了很简单,一就踹软了,要不要他帮忙?还有,他想抽他,行吗? “你说你为人师,怎么能在办公室里挑逗我!” 单青:“……” 这确实是办公室,但是他确实没挑逗他。还有,他还想抽他,行吗? “火你已经引起来了,一块帮我灭了吧!” 单青一巴掌抽在庄淇身上,冷脸笑道:“我现在就把你给灭了!” 刚才还被他几句话感动来着,现在就化身流氓无赖了! 庄淇赶紧握住单青的手,笑着低头亲上。单青赶紧抽出来,庄淇瞥了眼时间说:“我该走了,今晚上要忙到很晚,忙完后内部有聚餐,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两个人闹完,单青也恢复正常:“别喝酒,到点先塞点东西填肚子。胃痛车上有药,记得拿保温杯多喝热水。” 帮单青把桌子收拾好,相册拿出来摆放在他桌子上,然后给了单青一个大大的拥抱,庄淇听话地说:“是,乖乖等着我回家给你暖床!” “死开!”单青横起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向庄淇,后者灵巧一闪,笑着出了办公室。 门被缓缓关上,走廊里庄淇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单青绷着的脸渐渐绽开一抹笑。 下午放学,单青回家吃饭,王潮跟了上来。王潮是个挺开朗的男孩,刚去就跟班里几个同学混开了,倒是李昭然臭名昭着没人招惹他,仍旧独自一个人闷在座位上。 “老师,咱们学校比我以前学校进度快,有些问题我还不懂,能去办公室问老师么?”王潮看着单青,笑着问学习上的事情。李昭然学习成绩太差,根本帮不了他。 单青下午的时候才去查了一下王潮的成绩单,各科成绩都不错,特别是理科和数学。聪明的孩子单青喜欢,勤奋的孩子单青更喜欢。听王潮这么问,单青脸色也缓和下来,微微扯了扯嘴角说:“有不明白的直接问就行,平时多和班里几个学习好的同学讨论讨论。你以前的学校在省内都是有名的,怎么突然转了学?” 单青刚问完,王潮的脸色就变了。这时,两人刚到门口,就听到王彦的声音:“王潮,这里!”听到王彦的声音,王潮的脸更臭了。 既然王潮不说,单青也没有再问,和王潮道了个别,转身就走了。 王彦是来接王潮吃饭的,他因为工作的缘故让王潮跟他一起到了这座城市,开始还怕王潮闹情绪不学习了,现在见单青和王潮一起走过来,王潮似乎也挺高兴的样子,他这才放心了。 打开车门让王潮进去,王彦上车后关切地问:“转学第一天怎么样?” 王潮没理他,王彦不在意地笑了笑,打了个方向盘朝着家里的方向奔去。两兄弟之间这种死寂的气氛已经持续了几年了,王彦也不指望王潮能原谅他。他作为一个哥哥,心里只想让他弟弟好好成长,再无他求。 写真的拍摄地点定在那次庄淇和单青来的度假村,男模因飞机延误,来的晚了。庄淇闲来无事,换了泳裤去泳池游泳。 泳池下午人多,熙熙攘攘的像菜市场。庄淇的兴致被破坏干净,脱掉泳帽上了岸。正在岸上想着晚上去接单青的事,身后突然有人叫了自己一声,庄淇下意识一回头,后背突然被一双手按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已经被人推进了水里。 “哈哈……”看到庄淇在水里矫健地翻了个身,岸上的男人哈哈笑出声来。笑声引来众人的注目,有人冲着男人开始指指点点地讨论起来。男人笑容一敛,食指撑在额头上,手掌低调地遮住了大半张脸。 从水里钻出来,庄淇一抹脸上的水,原本皱紧地眉头因为看到岸上的男人而舒展开来。 “林未!” 林未长相很妖,五官柔美,却与杨新的娘不同,是带着阳刚之气的妖。最出彩的当属他的眼睛,一双桃花眼媚得发红,眼梢微挑,眼睛里泛着粼光,仿佛能掐出水来,看人的时候却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高傲。但是他虽然看上去挺不平易近人,其实还是个挺黏糊人的主儿。 双唇比常人要红润许多,林未走过去坐下,右腿踩在台子上,左腿随意地伸进水里摇摆着……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能摆出比旁人更多的神韵来。 “你警惕心没以前强了啊。”林未扯起嘴角调侃地笑着。 “你怎么来了?”庄淇毫不在意地笑着游过来,林未伸手拉他上来。 林未是庄淇的大学同学,当时和庄淇、叶宇一起学的摄影,但是后来却喜欢上了当模特。而他自身条件出众,做模特算是找对了路子,现在在国际上也算打出一些名堂。 庄淇上了岸,林未胳膊搭在庄淇身上媚眼一抛问:“你给男模拍写真,都不知道是给谁拍么?”说完,双手勾住庄淇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嗲声道:“死鬼,想死人家了!” “妖孽死开!”庄淇胳膊撑开,两个人的距离拉开。这种动作以前林未经常对他做,他就当他是妖孽也不在意。但是现在他已经和单青在一起了,什么都要注意一些。 “你现在身价这么高,找叶宇拍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来找我这个明日黄花?”接过林未手里的毛巾,庄淇笑着擦着。 “管他什么明日黄花还是高岭之花,我只选择我喜欢的那个。”林未勾起唇角,手指在庄淇身上画了个圈。 林未的手指纤细,指腹柔软,顺着庄淇的小腹而下,眼看就顺着人鱼线摸进泳裤。庄淇毫不犹豫地拿开他的手,脸上连一贯的笑容都不见了。 “我有男朋友了,以后注意点。” 不满地翻了翻漂亮的眼皮,林未嗔怨地说:“你这怎么有时间回国,叶宇不是抓你抓得挺紧么?” “我跟他分了。”庄淇说着,心里却想起单青,脸上又挂上温柔的笑意。 “分了?”林未先是一惊,然后却笑着点起头,“分了好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被他拴着,动弹不得了呢。你们分了,是不是说明我又有机会了?”说完,手指又不老实地放在了庄淇身上。 当时他们三个人还玩了一段时间的三角恋,林未这人,没有人能摸清他的想法,跟叶宇上着床,却对庄淇抓着不松手。后来叶宇把他踹了,连招呼不打闪身走人。现在再见面,也丝毫没有当初的尴尬。 庄淇直接撤开身子离着林未要多远有多远,脸上也不是玩笑的表情:“林未,以前该怎么开玩笑都行,现在你还是放老实点的好。” “你们都分手了怎么还这么禁欲啊!你个死处男!”林未不高兴地说,说完,突然又反应过来:“你说的男朋友不是叶宇?” “我发小。”庄淇笑起来,“还有,我现在不是处男了。” 林未:“……” 王潮家离着学校并不近,但是王彦不放心他吃学校里的饭菜,每顿饭必来回接送他回家吃饭。吃过饭,王彦送他回学校。高中时间紧,晚饭时间不过半个小时,王潮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上晚自习了。 急匆匆地跑进教室,好在单青不在,王潮松了口气,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李昭然正在做语文作业,见他进来,呲着俩虎牙冲他笑了笑。在校长室里,王潮托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倒,李昭然对他还挺感激的。 而虽然知道李昭然是怎么来的这个班,但是他笑起来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王潮对这个新同桌印象也就不错,见李昭然又再写语文,笑着问:“你怎么天天做语文啊?” 李昭然埋头写着字说:“别的我又不会。” 我大天朝语文文化博大精深,能研究透了这一门,以后做个语文老师也不错啊!还能和单老师做同事。李昭然自信满满地想。 一手支着下巴,王潮指着他刚写出来的字说:“运筹帷幄,帷幄写错了,是巾不是竖心。” 满满地自信被抽去了一半,李昭然叹了口气,看来语文老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昨天晚上睡觉太晚,王潮趴在桌子上堆李昭然小声道:“我睡一会,老师来了你叫我!” “哎,你这样不行!”李昭然不满意地说。 “行行行,睡眠好才能保证高质量的学习。我睡觉挺死的,你叫不醒就咬我。”王潮说完,闭上眼睛睡了。 李昭然不高兴了,上自习怎么能睡觉?要是在张勇班里也就算了,在单青班里,谁也不能不好好学习扯这个班的后腿!不过,既然你说让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潮刚睡了一会,单青就推门走了进来。李昭然一呲虎牙,抬起王潮的胳膊,上去就咬了一口。 “啊!”胳膊上的刺痛让王潮尖叫着惊醒了,李昭然抿嘴一笑,单青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单青的目光像针一样又冷又扎人,王潮赶紧低下头做埋头苦学状。单青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提示他一下,然后就出了门。 见单青出了门,王潮这才检查自己被咬的胳膊。胳膊上一圈牙印,其中两点咬的特别深。王潮抬头看着李昭然,李昭然冲他呲虎牙笑。 王潮默默地把袖子撸下去,默默地想,虎牙咬人可真疼啊! 班里没什么事情,单青回办公室继续备课,刚下教学楼,手机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是陶琳。单青接了电话,陶琳的尖叫声响起。 “单青,快来救我!” 36. 单青的心倏然提上来,握紧电话就往学校外跑:“你在哪?!” “啊!”陶琳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惊呼一声后,电话就被掐断了。狂奔的脚步突然停下,单青的心在空旷的胸腔里颤抖着。 冷静下来,单青对自己说。陶琳这么晚不会去别的地方,应该是去超市买东西,路上被打劫了,或者……沈瑞! 低咒一句再次跑起来,单青拦了辆车,报上地址后,赶紧给陶路打电话。陶路正在玩游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不让陶琳父母恐慌,单青只问了陶琳去哪里了。 陶路带着耳机问了他妈后,对单青说:“我姐出去遛弯了。” “去哪里遛?”大晚上的出去遛弯?不是说好让她在家里不要出去了吗? “我家小区不远处的公园啊!怎么……”陶路还没问完,单青那边就挂掉了电话。 手指细微地发颤,单青拨了沈瑞的电话。怎么都好,请不要伤害陶琳。 沈瑞很快接了电话,单青吼起来:“你想怎么样都行!先给老子放了陶琳!” 那边根本没有声音,过了好大一会,就在单青万念俱灰的时候,沈瑞低低地笑了起来。 “单老师,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说完,沈瑞冲着一边的人笑了笑,示意他松手。捂住嘴的手松开,陶琳叫起来:“单青,别过来!” 陶琳刚吼完,架着她的那个人一记手刀砍在她脖子上,陶琳昏了过去。 太阳穴突突的疼,心却稍微安定下来,只要沈瑞承认是他绑了陶琳,就说明他是有目的的。他让他知道,无非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只要有交易,他就不敢乱动陶琳。 “你说,你想干什么!”单青牙齿打着抖,冷冷地问沈瑞。 “我特别烦气你这冷淡的性子,都上嘴求人了,还一副冷漠的模样。”沈瑞啧了一声,猥琐地笑起来:“我今晚上没人陪床,要么是你,要么是这个贱人,你自己选吧。” 双唇快咬出血来,单青恨不得撕了这个渣滓! “先放了她,等我过去。”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他怎么就摆脱不了这个混蛋了?先问出地点,到了那里,能跑就跑,跑不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地点嘛,就在我的小酒吧吧,我在那里等着你!”沈瑞心情大好,这么容易就能把自己觊觎已久的单青弄到手。想起他咬着唇在他身下红脸呻吟的模样,沈瑞又笑起来。 “砰!”还没等沈瑞再说两句调戏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后脑勺受到一记重击,沈瑞当即倒地。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在场的几个人都吓傻了。 王彦晃了晃手腕,一脚踩在沈瑞的手机上,“叮……”电话断线了。为了让沈瑞更能看清楚自己的脸,王彦蹲在沈瑞跟前,笑着说:“沈瑞,好久不见。” 沈瑞抬头看着王彦,惊恐布满了双眼,脑袋被砸了一拳,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 “王彦!” 王彦嗯了一声,笑着说:“你怎么越混越像小混混了?这诱拐妇女儿童的事情都做!啧啧,鸦哥让我来接你回去。” 听到鸦哥的名字,沈瑞整张脸都白了。他偷了那样的商业机密出来,要是被押回去找鸦哥,绝对会被活剐了的! “王彦,你不要太狠了!”他跟他都是鸦哥手下,本来就负责两片地,井水不犯河水。他偷偷动作,谁料却被王彦给抓着蛛丝马迹,沈瑞马上逃了。躲闪至今,没想到鸦哥竟然派了王彦来抓他! “我本来不想出来的,但你都威胁到单老师头上了,我再不出来,他出事了怎么办?”王彦仍旧笑得谦恭有礼,说道:“他是我弟弟的班主任,要是出了事,耽误给我弟弟上课怎么办?” 通过这段时间的跟踪,沈瑞手里的消息卖给谁,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本想慢慢收网,谁料这个沈瑞竟然要抓了这女人威胁单青。如若不牵扯到他弟弟,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毕竟到最后抓了他,回去后请的家法,可是没人能受得了的。 这个理由任凭谁听了,都不会信。沈瑞突然笑起来:“你不用得意,你的背景也不怎么清楚明白,迟早有一天鸦哥也会除掉你!” “我们本来就是替别人卖命的,拿了钱就要出命,这道理我懂。”王彦笑容敛起来,站起身对宗河说:“带这姑娘上车,去医院看看。” 宗河恭敬地应了一声,问:“那沈瑞呢?” 要跟新计划接上轨,沈瑞还不能这么早送回去。 “警察局啊,猥亵妇女不得找警察叔叔么!”王彦笑呵呵地对沈瑞说。 沈瑞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王彦压得死死的。 火急火燎地奔到陶路他们小区的公园,公园不大,周围全是树,大晚上周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里面,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没有再啰嗦,单青拔腿跑进去,大声叫着:“陶琳!” 空旷的树林里什么都没有,叫一声只有虫鸣和声,根本没有人回应他。从学校开车过来也要一刻钟,该发生什么也都该发生了。 单青胸腔被锥子扎这一样的绞痛,蹲在地上,左手死死压住揉着。沈瑞的手机无法接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拿着手机,单青给陶琳打了个电话。沈瑞手机坏掉了,陶琳的手机该在他手上。电话响了两声,通了。 单青强迫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沈瑞,你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你!”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性感的笑声,压得低低的。不是沈瑞。 “单老师,公园右转一百米处有个诊所,我们在这。”王彦笑着说。 一听是王彦的声音,单青没来由的放下了心。完全没考虑或许陶琳是刚逃虎口又进狼窝。身上的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单青连谢谢都没说,拔腿朝着诊所跑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的时候,王彦正坐在座位上玩着陶琳的手机,见他进来,微微一笑,眼角的刀疤一动。 “你来了。”王彦将陶琳手机放下,冲单青打招呼。 陶琳后颈被砍了一下,再加上受了惊吓,现在一直没醒。单青过去看了一眼,舒了口气。转头对王彦说:“谢谢。” 王彦又笑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哎,客气什么。我这不正巧碰到,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了么?” 握着陶琳的手,单青问:“沈瑞呢?” “我打了110,他被带走了,明天可能要来做笔录。”王彦说着,抬腕看了看时间说:“我有事先回去了。” 单青站起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彦。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对王彦感激是有,但是却不懂得如何表达。 “我请你吃顿饭吧。”单青说,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谢意。 “不用,派出所的同志已经答应给我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了。”王彦开玩笑地说,突然又认真了起来:“你要是实在觉得不想欠我什么……我弟弟不是在你们班么,这孩子性子拧还好玩游戏,你平时多帮忙照看着点。” “好。”单青点了点头,“王潮挺聪明的。” “那可不是!”王彦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刚要再跟单青聊一会,宗河的电话就打来了。王彦和单青道了个别,接着电话走了。 没有再管王彦,单青走到病床前坐下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陶琳肯定吓坏了。想到这,单青给陶路发了条短信,告诉他陶琳今天在他这里睡。 陶路的电话在他妈那里,一看短信,母亲的第六感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刚看完短信就打电话过来了。单青硬着头皮接了,在陶琳他妈的威逼下,单青无奈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情。陶路家谁也甭想睡了,全家出动来诊所里陪女儿。 虽然单青是陶琳的好朋友,但是终究是外人,而且单青明天又要上班,陶琳他妈去了就直接赶单青回家了。 还没下晚自习,单青打车回了学校。跟完最后一节晚自习放学,单青去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才出去。 门外,庄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车灯开着,单青顺着灯光上了车。 单青刚上车,就闻到了酒味。庄淇正趴在方向盘上,见他进来,冲他一笑。单青眉头一皱,问:“又喝酒了?” “喝了。”胃里火辣辣地像火烧着一般,庄淇诚实地说。聚餐的时候,要不是林未帮他挡了一部分,现在更难受。 “喝死你!”单青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后,下车把庄淇推到副驾驶上。 庄淇哼哼了一声,头一歪,枕在了单青的腿上,疼得像只小狮子。单青心疼了,车速提升,火急火燎地回了家。 拖着庄淇上了楼,去厨房熬了一锅粥。熬粥的空隙,庄淇趴在沙发上没忍住,跑到洗手间吐了一大通。 倒了杯温水让他漱口,粥熬出来,一边骂着一边小心地喂了庄淇一些。喂完粥,庄淇整个人已经好多了。单青拿些胃药让他吃了,拽着他扔了床上去了。 洗完澡出来,庄淇闭着眼睛貌似睡着了。衣服都没脱,单青先骂一句又叹了口气,过去细心地帮他脱衣服。庄淇工作了一天,也累了。 谁料,刚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庄淇翻身就压住了他。单青刚洗完澡,身上温热又湿润,庄淇张嘴就要啃。单青一下推开他,真是要色不要命的家伙。 “好受了?”单青甩开他的手,将庄淇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体贴的给他盖好被子。 “亲一下。”庄淇橡皮人似的勾着单青的脖子不撒手,腻呼呼地就要亲他。 “滚开!”怕碰到他的胃,单青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被庄淇按着脑袋在床上狠狠地亲了一通。 亲完后,脸不自觉的就红了。庄淇满足地抱着单青,宝贝似的又啄了他的腮帮子两下,喃喃道:“想死我了,不亲你睡不着觉!” 贫吧你就! 单青骂了一句,却朝着庄淇那靠了靠。 单青在想陶琳的事情,庄淇却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听着庄淇平稳的心跳,原本烦躁的单青也渐渐安稳下来。反手勾住庄淇,单青轻轻地咬了庄淇的腮帮子一下。 像是没睡着一样,庄淇嘴角略勾,唇又贴在了单青不老实的唇上,逮着又亲了两下。单青被抱着,笑出了声。庄淇也笑了笑,不一会又睡着了,不过胃里还是火辣辣的疼着,眉头也锁住了。 埋头趴在他怀里,单青的手掌贴在庄淇的胃部,轻轻地揉了起来。 下次要再喝这么多酒,直接把胃给摘了算了! 似乎听到了单青心里说什么,庄淇翻身,半个身子压在单青身上。温柔地在他唇上蹭了蹭,庄淇说:“不疼了,睡觉吧,别揉了。” 单青戳了戳他的胃部,庄淇的眉头又皱起来,呼吸却又再次恢复了平稳。 知道他睡着了,单青也没有再闹他。翻身准备睡觉,却听到庄淇的手机响了。庄淇皱着眉头,完全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单青起身拿过手机,电话却掐掉了,一则短信发了过来。 单青打开了,发件人是“林未”。信息是【写真时间是明天中午十二点,收到回复‘我爱你’】 挑了挑眉,单青看了庄淇一眼,敲了三个字发了过去。 【我爱你】 不一会,短信又发了过来。 【你不是庄淇,叶宇么?】 冷漠地盯着屏幕,单青回复道【不是】 【我想也不是,叶宇才不会对我这么亲热。那你是谁?】 没有再回复,单青放下手机下了床。 短信久久没有被回复,林未盯着屏幕,屏幕上的亮光映照在他脸上,林未扯开嘴角妖孽地笑了。 37. 庄淇一起床就感觉单青对自己冷淡了很多,但是每每两人对视的时候,单青的面瘫脸却一副要崩塌的趋势。庄淇一直纳闷,直到去洗脸的时候,才在镜子里发现单青这样的原因。 镜子里,英俊帅气的脸上,一只黑色的乌龟趴在那里。马克笔笔油不怎么好洗,庄淇却笑起来。在单青进来的时候,拉过他来从后抱住了他。 庄淇的下巴搁在单青的脖子上,胡茬刺着,又痒又难受,单青头一偏,不高兴地说:“松开。” 庄淇哪里肯听,早上正是欲望最容易勃发的时刻,已经硬了,直挺挺地杵在单青的腰间。庄淇抱着单青亲了口,在狭小的洗刷间里来回摇摆,慢慢晃动,就像在跳舞。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庄淇咬了单青的耳垂一下,低笑着问。他脸上的乌龟肯定是单青画的,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在他脸上画王八。 单青扭过头,视线投向窗外,嘴角带着笑:“没有。” 口是心非的家伙,庄淇半推着他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光秃秃的两个铁栏,庄淇问:“什么时候把秋千扎上?” 上次说扎,但是一直都忘了这事。 “随便什么时候都行,反正也没有孩子玩。”庄淇的在后面顶着,单青觉得自己的腰软了一块,现在整个人被庄淇一只胳膊抱着,他一松手就要掉。“那个叫林未的,给你发短信让你十二点去拍写真。” 脖子上的下巴抬了抬,单青转身要走,庄淇的胳膊却箍得更紧了,单青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死了。 “林未是我大学同学,他平时说话就那样。”庄淇将单青转过来,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轻声解释。 “哦。”他爱谁谁,他根本没有当回事好么?对庄淇,这点信任他还是有的。既然是老同学,林未肯定知道庄淇和叶宇分手的事情,但是还发那种短信,目的可见一斑。所以追根究底,都怪庄淇这张沾花惹草的脸,一个王八画上去,我让你再招惹别人! “以后你生气呢,就跟我说,我改。你不跟我说,我要是猜不到,改不掉的话,那不就一直惹你生气么?”庄淇抬起下巴吻了单青一下。 单青抬起眼皮看了庄淇一眼,他怎么改啊?去整容整成丑八怪么?但是他也喜欢这张脸,怎么办?双臂勾住庄淇的脖子,在庄淇笑起来的时候,单青亲了上去。 大早上就被这样勾引,任谁也受不了。庄淇开始还想着这是早上,单青要去赶早自习,不能折腾。但是单青却主动脱掉了衣服,庄淇没忍住,抱着他在浴室里做了一次。一个小时过去,单青的腰差点折了。 好在上午没课,单青也开了一上午的小差。庄淇抱着他在床上养了一中午,单青跟他说了陶琳的事。庄淇默默地应声,收紧了抱住单青的胳膊。要是沈瑞没去找陶琳,直接找他的话,会发生什么事?什么都没有发生,庄淇却拧紧了眉头。 “你最近哪里都不要去,我去接你上下学。就在学校,明白么?”庄淇搂紧单青,放佛一松手他就跑了。 “我好歹是个男人,没这么弱。”单青不满地说:“上次沈瑞还被我揍了不是么?” “嗯,你厉害!”庄淇笑起来。 “你!”单青就觉得他是在轻视他,没来由得气红了脸。 双臂一用力,将趴在床上的单青抱在自己身上,两人面对面的平视着,庄淇要亲他一下,单青闷声扭头,庄淇吻在了他的脸上。 笑了一声,庄淇的手放在单青腰上给他揉着,小声说:“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喜欢,但是你得保证你人身安全啊。不然万一出了事,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单青来?” 世界之大,黎耀辉去哪里找一个何宝荣? 世界之大,单青去哪里找一个庄淇? 心里泛起汩汩水流,单青抱紧庄淇,闷声说:“沈瑞可能要被关一段时间,你好好工作就是了,哪里那么多废话!” 中午吃过饭,庄淇送单青去学校。下了车一接触地面,单青觉得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双腿走路各种不自在。 现在是午饭时间,校门口有跑校生骑着自行车回来。单青一抬头,就发现了不远处的王彦和王潮。 王潮正在生气地冲着王彦吼着什么,王彦只是笑着听着,也不管弟弟的态度是多么的恶劣。本来人家两兄弟吵架,单青是不去凑这热闹的。但是昨天王彦摆脱过他,让他好好照顾他弟弟。 “王潮。”单青叫了王潮一声。 王潮抬眼一看是班主任,脸色马上变好了,冲着单青笑了笑。然后又臭着脸对王彦说了句:“以后别在让人跟着我了,我不乱跑就是了。” 说完,朝着单青跑了过来。 “老师。”王潮是个好学生,对老师和同学的态度都挺热情大方的,怎么对他哥哥却这个样子。 单青冲他笑了笑,抬头看了看王彦,王彦冲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老师您早上没来,身体不舒服么?”单青这一笑让王潮吓了一跳,班里的同学天天说自己班主任面瘫,这不也会笑么?不过这笑容怎么越看越熟悉? “没事。” 脸上的笑容突然敛起来,单青的眉头锁成了死疙瘩。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单青和王潮进了教室。 就在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王彦的名字突然与脑海深处的一个名字汇在了一起…… 看着王潮朝气蓬勃的脸,单青皱眉想,但愿,不是同一个人。 老天从没给过单青一次“但愿”的机会,沈瑞是,王彦也是。 中午单青没课想去看陶琳,陶琳打电话说不让他去,仔细想想也是,就陶琳那个性格,肯定不会让自己去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下午放学,单青去了摄影楼,准备问问陶路他姐姐的状况。 摄影楼里四个人第一次没有打扑克,围在一起看着一本厚厚的摄影集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见单青进去,年小小双眼放光地给他准备了椅子。 “我来问陶路一些事,问完了就走。”单青没有打算坐下,年小小却拽着他胳膊硬拉他坐下了。 “单老师单老师,一起看看嘛,杨老板和冼老板准备结婚了,我们一起帮他们选婚纱照嘛!”年小小嘿嘿笑着,眉毛一挑一挑地看着杨新和冼衣。 冼衣倒是挺大方的,笑着问单青:“单老师,那庄淇最近都忙啥?我们过几天拍婚纱照,可不想用陶路这个二不溜子。” 陶路不满道:“我现在照相技术已经很好了好吧。老板前几天还说我现在兼任摄影师,要给我双份工资呢!” “得了吧!”年小小笑着揪陶路腮帮子:“就你那水平你对得起你那份薪水么?” 真没想到一直吵着嘴仗的两个冤家,现在竟然要结婚了?单青真有些没想到。“你们挑个时间,我跟庄淇说一下。” 冼衣一直大大方方地挑着,杨新倒有些不好意思。“庄淇要是忙,我们这事也不急。” “怎么不急?我还等着收红包呢!”冼衣一边眉毛习惯性挑起,抬起手给了杨新一大耳刮子。 “还能吃喜糖!”陶路高兴地说,然后又不高兴地说:“不知道我姐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肯定能吃不少喜糖。” 说到他姐,单青回过神来,问陶路:“你姐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今早上醒过来查了查没事,就回家看孩子了。”陶琳昨天晕倒,陶路全家去作陪。陶路妈告诉陶路,他姐姐是逛公园的时候被蚊子咬了一口晕倒了,陶路傻乎乎地就信了。陶琳到底发生了什么,陶路根本就不知道。 昨天单青和陶琳他妈说完这件事后,陶琳他妈气得肺都炸了,要是沈瑞在当场,她肯定拿着菜刀把那渣渣一劈为二。现在吃一堑长一智,虽然沈瑞现在被关着,陶琳他妈肯定也不会让陶琳随便外出了。 还要吃晚饭,单青没在摄影楼多待。吃过饭到了办公室,同事递给他一张表格。考试过后,学校要求每个班主任根据学生的考试情况选两个学生家访。把表格放在一边,单青揉了揉额头,去了教室。 庄淇去拍摄地点,林未还没有到。庄淇的名气不小,经纪人怕庄淇等急了生气,忙前忙后地解释着林未迟到的原因。 “不用解释,他不会生气的。”林未赶完通告回来,挂着妖孽的笑对满头大汗的经纪人说了这么一句。 庄淇的脾气确实好,在他的印象里,除了那次捉到他和叶宇在床上胡搞之外,貌似就没生过气。就因为他不会生气,昨天他才敢这么发短信给单青。 庄淇抬头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笑了笑,没说话。 “明天我去杭州赶通告,为了节约时间,公司安排你也一起去。”林未笑眯眯地搭着庄淇的胳膊说。 “嗯,好的。”庄淇不着痕迹地躲开林未的胳膊,去西湖逛一圈也不错,快周末了,到时候让单青也去,两个人好好玩玩。 谨遵单青教诲,庄淇这次滴酒未沾,去学校接单青放学。两人忙了一天,洗过澡后上床就准备睡觉。 庄淇想起白天林未说的事情,问单青:“周末安排我去杭州拍摄,你也一起去玩吧。” 已经累得迷迷糊糊的了,单青还在考虑家访的事情。家访就定在周末,他是不能出去玩的。 “周末要忙,没时间去。”单青说,说完拍了拍庄淇说:“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忙你的工作。” 一家之主,还要赚钱养家呢! 勾起唇角笑了笑,看着懒洋洋的单青,庄淇低头吻上去,开始扒衣服。 “好几天不能见,做一次。” 单青回应着他的吻,低声道:“我明天早上三节课,你看着办。” 庄淇刹住了车,单青却笑起来,翻身压住庄淇,低头看着他。男人的眸子很亮很黑,像黑曜石一样深不见底。主动吻上去,马上得到了男人的回应…… 几天不见,他以为只有他想啊?他心里也想他啊! 早上起晚了一些,单青去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已经结束了。拿着课本到讲台上,刚要讲课,却发现李昭然和王潮的位置是空的。 放下课本,单青问班长:“李昭然和王潮呢?” “李昭然被人打了,王潮陪他去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