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变好攻(包子)+番外——兔之夭刀
兔之夭刀  发于:2014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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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圣平屏住呼吸,闭上眼,摇摇头,再看,还是那行字。于是他抖着手,看最后的落款——光汉五年庚午庚辰月丁巳日黄昏。

这是……这是他平定北方的最后一次大战的战报。

而这封战报,他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疑心,无视暮守一的求援,命他强攻卧池城,结果暮守一虽然完成了军令,却落下重伤,整整三个多月都未能下地。而他带去的军队五万人,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李圣平抛开这封战报,又看了底下几封书信,果然,一封是他派去的监军的书信,诡称暮守一似有不臣之心,妄图骗取援军坐地起价。

他在暮守一死后,彻查所有相关的事,才翻出来这件事。这个监军是骠勇将军张登的心腹,而张登是他用来制衡暮守一的人。张登确实能打仗,可是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刚提拔上来不久,就开始揣测他的心意并离间暮守一。

李圣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自己回到这个诡异的节点,但是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现在他手里的这封求援信是丁巳日黄昏发来的,上辈子他收到这封战报后先训斥了暮守一贻误战机,到三天才下令让暮守一强攻,现在……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李圣平迅速抓起床边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叫道:“杨阿!杨阿!”

他的副将杨阿马上出现在门口:“主公,臣在!”

“你立刻传令飞豹营,点齐十万甲武士,五千骑兵,随我驰援守一。骑兵先行,我随轻甲走,重甲押后。嗯,你让飞骑营派个骑术最好的迅速去追回上一道军令,让守一押后攻城的时间,等援军到了再说!”李圣平飞快地说道:“我走以后,这里交给你和嘉善坐镇。”

嘉善是暮守一麾下的军师之一,不太能设局或者进取,不能算顶尖的,但是擅长守城,这种防守的事交给他,李圣平很放心。

“是,主公!”杨阿一抱拳,马上小跑着去办事了,不到一刻,飞豹营的骑兵就按李圣平的吩咐动身前往卧池城。

再过一刻,李圣平和轻甲营也上路了。

从大营,到卧池城,即使飞豹营的骑兵急行军也需两天。

李圣平的骑术并不好,也就能走得比轻甲快一点,赶到卧池城的时候,早就到了第四日。

一切都结束了。

暮守一已经和卧池城的南陈军打了一天一夜,因为有飞豹营的援助,战争提前进入了尾声。

李圣平虽然花了下半生的时间来研究暮守一当年是怎么想的,却也没想到,当年的卧池城之战,暮守一甚至没等到他的强攻指令到达,就已经行动了。

他只是,只是训斥他贻误战机、缩手缩脚,暮守一就自己送死去了。

当年他伤得那样重,是不是真的想死在攻城之战中算了?

李圣平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六万轻甲稍微修整后加入攻城,迅速扭转了局面,这个钉死了暮守一的城,终于破开了一个口子,继而兵败如山倒。

李圣平简直想自抽一巴掌,当初,当初他怎么就会信监军那个小人的话,坐拥六十万兵甲,却不肯驰援只有五万部下的暮守一?他到底是有多浑?

李圣平在亲兵的包围下,在军营外站了很久,直到天擦黑,才垂头丧气地走进军帐中。

在李圣平的援军赶到后,暮守一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了骑兵的首领——李长定。

李长定是李圣平的亲弟弟,将来的瑞亲王,所有宗室手足中李圣平唯一信得过的人,自由的权限很大,上辈子他就抗命驰援过,这辈子李圣平刚刚改了命令,李长定拿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李长定是暮守一的朋友,两人同为武将,互相之间的信任甚至超过李圣平。李长定到了,暮守一心里一轻松,死命支撑的动力就没了。

暮守一是被人从城楼下抬回军帐的,他的随军医官王大夫摇头叹气地忙活了一下午才宣告暂时脱离危险。

王大夫的脸色很难看,尤其是在他看见李圣平的时候。

李圣平发现时隔多年,他竟然还能清楚地记起这些人的脾性。

王大夫脾气最火爆,尤其不待见不惜命的人。他却偏偏做了暮守一的随军医官,三天两头地抱怨暮守一给他找事。话虽这么说,可他给暮守一治病疗伤,却又最可靠、最细致。

李圣平在暮守一的临时治所站了很久,王大夫东忙西忙假装没看见他。李圣平等不下去了,咳嗽一声主动询问道:“大夫,守一怎么样?”

李圣平毕竟是做过皇帝的人,虽然后来十几年一直很抑郁,但皇帝的自尊自傲还在,能主动问已经不错了。

王大夫斜睨他一眼,估摸着他不是随口问的,于是答道:“命保下来了,伤得养一阵子。重伤有有八处箭创,两处刀伤,伤可见骨。小伤我都不想记了。”

如果李圣平死前,他的好弟弟,瑞亲王,李长定没和他唠叨那么多事,也许他就真的以为只是这样而已了。但是李长定都和他说了。

李圣平走到暮守一床头,在傻大个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仔仔细细端详暮守一的脸。

因为失血,他的脸一片惨白,唇色也是灰白的。他睡得很安定,眉稍稍皱起。

好久不曾这样看着他了。

李圣平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王老,您不太老实。”他抬头看看在一旁忙活着搭配药膏的王大夫,将目光放在暮守一的腹部,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王大夫的手抖了,他顺着李圣平的眼神看了一眼,慌忙收回视线,有些迟疑地望向李圣平这边,道:“……您……您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李圣平发现暮守一微微翕动了一下唇,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又道:“我只知道……守一有古柔族的血统,上上个月在文太守家喝醉了没注意,所以守一他——他怀上了。王老,孩子是不是已经……?”

王大夫摇摇头,叹道:“主公请节哀,将军能保住性命,已赖天佑。孩子……不可强求。”

“他知道他有孩子了么?”

“老朽曾经和将军说过。”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李圣平看着自己手掌下阖目沉眠的人,低声问道:“以后,还会有孩子么?”

他只是自言自语,王大夫却以为他认真问的,答道:“如果主公再中个什么毒,什么药的,不就会有了?”

“嗯?毒药?”李圣平惊讶地看向他:“你说清楚,什么毒药?”

王大夫道:“主公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么?”

李圣平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道:“我知道他是古柔族的人、能生子不假,毒和药又是什么?你说清楚!别逼我派人清查!”

4、再见已隔世

李圣平发火,后来的那帮狡如狐狠如虎的大臣也扛不住,何况只是一个大夫。王大夫在他的威慑下,赶紧撂了:“上上个月,主公在文太守家借宿,当晚主公喝醉了,将军粗通药理,觉得不对,秘请老朽给主公问诊,当时老朽诊断主公中了千机毒,同时还有催情的药。老朽认为是两个人分别下的,千机毒是为了控制主公,催情的药,自然是有人想献美女给主公。千机毒主公可能听说过,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不仅定时毒发,生不如死,到晚期还会使人失去神智。当时配解药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暮将军做主,给陛下引毒入体,于是——后边的,您自己知道了,老朽也不说了。”

李圣平愕然。

以前他以为,以为暮守一主动爬上他的床,是献媚邀宠,所以后来更加讨厌他人前那个自律的样子。

暮守一死后他想来那么多年,也是一直在怀念这个对他不离不弃,只有回报从无索求的人,他以为暮守一对他的忠义和忍让,都来源于感情。直到他临死,临死时他也以为是这样,所以当时他是抱着暮守一可能还在地下痴痴地等他的想法死的。

可是王大夫却告诉他,他的以为全都错了,暮守一只是为了让他免于千机之毒才……

李圣平的神思飘忽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很是复杂地又低头看看床上这个人,道:“既然是他引毒入体,可有什么危险?能解么?”

“此毒妨害寿命,致人短寿。目前看来,解不了。二次中毒之后,千机的毒性发生了变化,需要的药材太多太珍贵,眼下……老朽想不出能搜集齐全的办法。药方已经开给将军了,单单就是百年的红针草,已经难寻,更不提珍宝竹的竹实千年的树根之类的东西了。”王大夫又报了几样稀罕的药材名,又道,“等主公平定了天下,老朽会远游寻找这些药材。好在千机毒转化之后已经成为一种慢性侵害人体的毒,不会蛊惑人心。其毒理在于掠夺人体养分,使人逐渐枯竭而死,所以进补,会导致千机毒越来越茁壮,不进补,又会致使千机毒变本加厉掠夺人体本身,进退两难。眼下只能暂时压制,减慢其生长速度,十年八年的问题不大,但是……名药难寻哪!”

“是吗……”李圣平双手握紧了拳头,“你不必云游了,就在守一身边照顾他。需要的药材我会派人去找,一定找齐。”

上辈子,估计也是一样,暮守一引毒,拿到了这个药方。然而他对这件事却只字不提,不是求死,就是觉得他这个帝王,他的主公,不会为他寻药!

这让李圣平更加不确定暮守一的想法了。

有关暮守一和他扯不清的那些事儿,一时半会的想不明白也就算了,至少有一点他确定,他绝不想暮守一死。很多事得暮守一活着,才有意义。

卧池城被攻下之后,就到了他登基的时候了,等他统一了中原,克复四疆,还怕找不到几棵药草!

李圣平的心情变了几次,最后他非常坚定地握住暮守一的手,等他醒来,他会和他好好地谈一次。

暮守一昏迷了三天,李圣平守了一天一夜,卧池城打下来了,他需要安排善后和接管的事,需要安抚士兵将领,如此又折腾了一天一夜,便扛不住,在暮守一房里支了个床睡了。

李圣平真累了,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暮守一恢复得还不错,至少王大夫挺乐观的。

李圣平确定暮守一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先到主帅帐里将公事处理完,到了擦黑时,刚摆下膳,未及吃,王大夫就派了个小兵来传话说暮守一醒了。

行,饭也不用吃了,李圣平直接撂了碗,回房看人去了。

李长定已经现在房里坐着了,李圣平走到门外时,他这个宝贝弟弟正在苦口婆心地挖着他的墙角。

他那个宝贝弟弟中气十足,李圣平几乎能脑补出他现在的表情和动作。

“……我说了这么多,你好好想想。我又没让你背叛我哥。再说了,我哥已经开始猜忌你了,你留在他手下,也就是一辈子不能领兵的命,跟着我,还能为我哥开疆扩土,是不是?你只要点个头,我立马找哥去要人,怎么样?”

接着就是暮守一的声音,坚定中透出些虚弱来:“末将叩谢二公子厚爱,请二公子恕末将无礼。既克卧池,天下当不复战乱,人才不会再埋没,末将能不能上阵杀敌,已经无关紧要,何必强求?”

其实李圣平确实没打算再放这个人上阵,暮守一多年征伐留下一身旧伤,再加上中了千机毒,不好好保养,恐寿将不永。天下已初初一统,最重要的就是休养生息、积攒国力。剩下四边的蛮夷,大可以慢慢打,不急于一时。而且正如暮守一所言,天下安定了,人才可以慢慢培养。他不让暮守一再出征,却打算让暮守一给他多培养几个打仗的人才。

却听李长定又道:“总之你再想想。不过我可先说了,倘若我哥主动让你走,你得到我手下来,不准去别的人那。你也真是死脑筋,我哥明摆着忌讳你,你还真就去送死了!”

暮守一淡淡地回道:“末将的命是主公的,主公要拿走,末将自然从命。”

李圣平听得心里冷笑不已,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伤没好,就好好躺着养伤。长定,出来。”

李长定撇撇嘴,刚跨出帐门,就被他哥一个爆栗敲在脑门上:“叫你领兵,领出本事来了!竟然敢抢我的人!”

李长定摸着脑门直笑,他是真同情暮守一才来挖人的,看老哥这样,估计挖不到了。不过老哥如果真的对暮守一起了猜忌之心,听到自己挖他,就不应该是这个表情啊。李长定刚才被他吓了一跳,边笑边偷偷观察李圣平的神情,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满。

那……之前,这位少年诸侯,是为什么,将暮守一的求援信拖了二十多天的?又是为什么,从几年前就开始派和暮守一不和的监军的?

李圣平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想什么,他瞥见暮守一正挣扎着下床,赶紧走上前按住他,道:“不要动!王老给你包扎伤口接骨正位都花了一天,你再动,他该骂人了。”

暮守一明显被吓了一跳,行动滞了一下,“主公……末将——”

李圣平打断了他的话,让他乖乖躺好,然后就坐在床边,看着暮守一发呆。

以前只是怀念,现在真真切切地见到了人,看着暮守一眼中的光彩,看着他眼里印着自己的样子,就像在外游历挣扎的游子忽然回了家一样。李圣平觉得过去几十年,他都是飘萍风絮,此刻才有了个着落。他竟然想不起为什么会猜忌这个人,为什么会舍得伤他,怎么会让他离开自己!

5、前路如何

李圣平来了,就坐在一旁,握着他的手,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让暮守一非常不安,李圣平不让他起来迎接,李圣平让他躺着他自己坐在床沿上,更让暮守一如坐针毡。可他很听话,一动不动地躺着认他端详。

直到李圣平收回神思,发现暮守一的不自在,才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是我对不起你。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的事?如果不是王大夫告诉我,我甚至不知道你曾经,曾经有过我的孩子!”

暮守一道:“主人,元……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军情紧要,来不及上报。”

“是吗?”李圣平信他才有鬼了,“那,现在卧池城打下来了,公事也都结束了,你有话要告诉我么?”

暮守一才要开口,被李圣平阻止了:“别忙回答,先吃饭,你好好想想,临睡告诉我。”

暮守一心里一片迷茫,李圣平的上一封信还是措辞严厉的训诫,怎么人一来,就变成了和风细雨?他让自己好好想想,可是他要想什么呢?所有的一切都是按他的想法在执行呀。

他在迷茫的时候,李圣平已经吩咐人将膳食送过来了。

暮守一那份都是药膳,口味清淡,王大夫开的方子,力求对复原有帮助。

李圣平一向无肉不欢,所以他那份有四碟荤菜。

一顿简餐,暮守一吃得魂不守舍,他伤在肩膀,李圣平体谅他,亲手给他挟菜。李圣平是一番好意,暮守一却浑身不自在,偏偏李圣平挟着挟着还上瘾了,直接夺了他的瓷羹,亲手舀了一勺鸡汤喂到他嘴边。

暮守一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该谢恩?请罪?推拒?一瞬间很多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李圣平却只是笑眯眯地等着他,等他一开口,那勺热汤就塞进去了。

没准备的暮守一差点被呛到,咳嗽了好几声,道:“主人不——”

然后李圣平又填了一口粥。让暮守一和着没说完的话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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