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时不时就过电般刺激他一下,让他忽而头疼脑热,忽而寒意浸骨,浑身上下不对劲儿,只因为那宣泄
不清的诸多疑惑。
他始终觉得,安纳斯对他有所隐瞒。也许关于祈月烬,也许关于祈月烛,也许关于他的父母家庭,也许关
于他的身体状况——莫悱不明白自己看到的究竟是偶有阴霾飘过的几近真实,抑或纯粹虚幻的海市蜃楼,
因为安纳斯是如此的口齿伶俐能言善辩,莫悱又是个不愿逼急安纳斯的温吞性子,导致他一直问不出能完
全消抹掉内心疑忌的答案,只能反反复复安慰自己:相信他。
刻意避退那些尖锐的问题后,莫悱发现,自己能找到的、与安纳斯的共同话题,真是幼稚乏味得可笑而可
怜。安纳斯从不发送所谓的表情符号,发言回复也以简明扼要为第一宗旨,譬如“安先生,早安!”——
“早”;“安先生,吃过饭了吗?”——“没”。
莫悱免不了失落,可真正要他说出个完整的恋爱计划,让他道明他希望安纳斯做到的、付出的,他又完全
摸不清头绪。他一直以来都以安纳斯为中心,安纳斯给他光,他就发热发烫,生机盎然;安纳斯下点雨,
他就湿淋萧颓,瑟缩凄寒:被动接受惯了,他便忘却了自己也是能提要求的智慧物种,只像个崇拜自然而
心思简单的原始人,无所作为,更不敢有什么作为,只在忙忙中碌碌,茫然中坚持,烦恼上不了台面,却
也极尽纯真与痴情。
到了十一月下旬,新的一周开始的第一天,莫悱照常早起,收拾好书包后蹑手蹑脚出寝室,去西区食堂点
了块煎饼果子,扒拉完最后一角生菜,捧着杯热豆浆慢吞吞穿越小半个校园,前往公教三楼占第一堂课“
投资学”的座。
胡杰克撸A片向来睡得晚起得晚,尤纪则本周末就要考GRE了,忙着上新东方点题班,还得背着背那,晚上
要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睡,当然不可能挑起占座重任。于是莫大院花再次扛起了抢占百人教室前排的职责
,心情淡定的准六点起床,天没亮就迎着仍未隐去的寒月出了寝室大门,去食堂晃一圈后步行前往教三,
倒也自有一番独享校园静谧风情的趣味。
抵达了教学三楼,深蓝的天幕始透晨曦,天角的亮是淡白色的,好似能给予大部分人清晨正能量的去壳煮
鸡蛋的那种白。莫悱踏上教三门前的阶梯,在呼出的白气中紧了紧安纳斯邮寄给他的手工红围巾,趁着头
顶橙黄色的光线瞧了一眼左腕的“Salome”,发现距离教学楼统一开门时间的七点还差十多分钟,便又出
了口气,掏出兜里的“Nokia”纯黑小板砖,拨通了联系人薄上排名第一的安纳斯的电话。
安纳斯是绝不搞彩铃那套花哨活计的死板人种。于是莫悱耐心的倾听一声接一声的“嘟——”,感觉那就
像声声接声声的陕西号子,在荒凉的陕北高原上一声吼,山震水荡,不需要电话就能唤醒沉睡于山那头的
心上人,自成一唱天下白的雄鸡。
莫悱在半个月前,与安纳斯分别后,每天清早都会给安纳斯打早安电话。虽然安纳斯不一定接,可莫悱小
强心性十足,安纳斯不接,他也不会厚着脸皮死打不放,而选择发个早安短信,结束自己必定请安的独身
清晨。
听安纳斯的口气,倒是傲娇着欢迎莫悱一醒来就顾念他的行为的,然而通过早安电话,莫悱也确认了安纳
斯程度凶残的一大坏毛病——起床气。
这不,莫悱等啊等,准备在手机内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时挂断电话,“喀嚓”
一响后,安纳斯低沉的声音就传过来了:“……吵死了……”
莫悱将那杯热豆浆贴近胸口,抑制不住声音中的喜悦,轻柔道:“您早,安。”
安纳斯闷闷的嘟囔带着很重的鼻音:“……嗯。”
莫悱满脸笑意,仰视浅红色的初升朝阳,看着日头的红逐渐转深,天边的蓝黑被揭开纸膜般掀起,皱巴巴
的天空显出一线亮,再逐渐扩大,好似棱镜般折射出日常幸福的温润光芒。
如常,莫悱再次提议:“安,如果觉得我打电话的时间过早,我可以晚一些再叫你起床……”
同样如常,安纳斯答:“……没事。”
安纳斯一大早的反应速度总是格外的慢,在莫悱的想象里,他就是只慵懒的猫,在宽阔的大床上翻滚了半
天,却总起不来,最后也只能抓起手机,稀里糊涂回应几句,迷茫的眨巴眼后,继续睡死。
但叫醒安纳斯,并不是早安电话的最终目的。莫悱真正要的,无非大清早能听到心上人声音的满足感罢了
。与安纳斯分别了半个月,他只能靠着电话与短信稍解思念,内心又开始了年少人的骚动,浪浪相承,波
波相袭,他也有点压抑不住想要提些小要求的心痒劲儿了。
“嗯……安,最近……我有机会见到你吗?”莫悱俯视到自己把豆浆杯压得过紧,乳白色的豆浆都被挤出
吸管了,赶紧放松手劲。
“……”电话那头只传来安纳斯轻不可闻的呼吸声,莫悱的心便也悬着,随着他呼吸的波涛起伏飘摇。“
……有。今天去找你。”
莫悱在心里狂“耶!”一声,回答却客客气气、恭敬无比:“非常感谢,我会等安的。”
“……下午吧。”安纳斯低声说完,不待莫悱道别,就挂断了电话。
但莫悱一点也不在意,他偷亲了手机一口,觉得今天太有指望了。收好手机后浅饮豆浆,远眺往来于教学
楼前、每日晨练的教员家属,莫悱又瞅了一眼腕表“Salome”,发现只差五六分钟就能进教学楼享受暖气
了,心情更加轻松愉快,好似能晨鸟般飞起来,在被晨曦染红的云彩中欢啼着兜圈儿玩乐。
遥听“Salome”的心跳,莫悱沉稳等待,以小动物舔水般的姿态喝完了豆浆,正准备寻找垃圾桶,一抬眼
,却面对了一位刚踏上最高一级台阶的小女孩。
那女孩大概九、十岁模样,一身漆黑,很有哥特萝莉的风味。她用黑黝黝的眼珠子紧盯莫悱,戴了深色皮
手套的小手背起,翘着红润的嘴唇,好似在评估莫悱给她的第一印象到底能得几分。
莫悱经常被人看新奇般死盯不放,他自我安慰:全怪祈月烬长得太天妒人怨了,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真正的他永远是那个撑不开脂肪堆积的小眼睛的死肥猪,他绝不能因为祈月烬奢赐给他的外貌上的优势而
自命不凡、自以为是,他得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只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安纳斯看,对其余人等,做个安
分守己的平凡大学生就好。
朝哥特萝莉点了点头,纯当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莫悱下台阶,经过她身边,找了个垃圾桶扔掉了豆浆杯
。
再上楼梯,漆黑的小女孩突然出手,扯了扯莫悱深褐色外套的后摆,在成功讨得莫悱扭头的注视后,她往
莫悱手里塞了一张纸条,自己则瞪圆了黑眼睛,好似一只自壮胆量的小老虎。
莫悱瞅了她一眼,好奇的展开纸条,只见上头写着歪歪扭扭的幼嫩笔迹:不要抢走我的爸爸。
莫悱深觉莫名其妙,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踮起脚尖的小女孩抢走了纸条。“唉?请问——”小女孩似乎极
不好意思,她一下子就躲在了一根立柱后,只露出两只小鹿般的大眼睛,盯牢了莫悱瞧。
莫悱顿觉好玩,童心大起,想抓住她。可小女孩身小灵活,绕着柱子跑来跑去,愣是不给莫悱碰上她衣角
的机会。
“您真是……”莫悱笑着,停下了脚步。他的直觉告诉他,小女孩并无恶意,但绝对认识他、了解他,此
番前来,不过想跟他打个招呼,宣布她的存在而已。
有心调小女孩上钩,莫悱故意板起脸道:“不跟你玩了,我进教室去。”
言罢,他再不看小女孩一眼,径直进入了刚被看门大叔打开的教三大门。
暗笑着进入了即将上投资学的教室,放下书包,拿出书本占了另外两个座,莫悱在托腮等待小女孩莅临的
时候,用“Nokia”给安纳斯发了条短信,向他汇报了遭遇哥特萝莉的小八卦。
“吱呀”,半掩的教室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位短头发的精干女性,拥有外国人的深刻轮廓,貌似留学生。
江夏大学的外国留学生数量极多,财金学院的课程又是旁听人士最多的,所以在投资学的课堂上出现一位
从未见过的外国美女,也没什么好吃惊。莫悱低下了头,继续编写短信。
【真想知道她究竟是谁……】按下了发送键,莫悱再次抬头。可见到的不是那个漆黑逗趣的小女孩,竟然
是那位短发的外国美女。莫悱下意识的扬高了头颅,以为她来到自己正前方,是想询问什么问题,便微张
嘴,试图打个热情的招呼——
“?!!!!!”以迅雷之势,短发女性用一块湿毛巾堵上了莫悱的口鼻,莫悱在大惊之余,一股奇异的
香味突然侵占了他的整个脑海,眩晕感铺天盖地而来,他挣扎了两三秒,终于还是倒在了课桌上,昏迷过
去了。
29.抵死相缠
其实,安纳斯珍惜着莫悱发来的每一条短信、打来的每一个电话,他不是不想长篇大论回短信,跟莫悱煲
一次温吞慢熟的电话粥,可残酷的现实是:祈月烛就在一边冷眼旁观,安纳斯多打了两个字、多说了一句
话,它就得翘起嘴角幽魅冷笑,让安纳斯寒毛直竖,不得不压下所有的怨愤与焦躁,以极不负责的应付态
度将莫悱敷衍过去,这才暂且堵住祈月烛时时会溃堤的妒忌心,用自己的退让换得它的妥协。
今早也是。他昨晚刚被索取过一通,又踢不走偏得抱着他睡觉的祈月烛,只得闷着一肚子的气,忍着一整
胃的疼,背对着它,在它怀里睡了个难受至极的觉。莫悱的早安电话,本能成为照亮他无尽黑夜的一线曙
光,可安纳斯再一次没能瞒着祈月烛偷偷接听。
感觉到祈月烛收紧了搂住他腹部的手后,安纳斯缄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将兴奋且幸福的语气切换成了低沉
且不耐的声音,好像他真愿意那么傲娇似的。
“……吵死了……”——安纳斯就算有起床气,也万万不想把气发泄在莫悱头上。可他必须得装,因为祈
月烛就在他耳后呼吸,要是那不男不女的死变态有心出声,安纳斯与莫悱初恋般的好状态会在一瞬间分崩
离析。
“您早,安。”——祈月烛的听力奇佳,安纳斯感觉它在一顺顺的抚摸自己的腹部,好似在一遍遍的压抑
自身的烦躁,不由得暗呼不妙。
安纳斯只得带着很重的鼻音,闷闷嘟囔,继续装什么也没发生:“……嗯。”
“安,如果觉得我打电话的时间过早,我可以晚一些再叫你起床……”
祈月烛停下了抚摸他腹部的手,转为扒拉他的睡裤。安纳斯反脚狠踹了祈月烛的小腿一记,可动作幅度不
敢过大,导致祈月烛压根不疼不痒,纯当成了情趣。
安纳斯知道祈月烛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答:“你以后别早上打电话给我了。”可他才不愿主动抛弃夫人早
安吻般的温馨电话,便在深吸口气后,答道:“……没事。”
“嗯……安,最近……我有机会见到你吗?”
电话那头,莫悱的声音格外小心翼翼,就像生性腼腆的小狗一样,大眼睛眨呀眨的摇尾巴,试探着轻声叫
唤,预备着主人一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就缩回狗窝安静待命。
一股暖流破冰而出,安纳斯背对着祈月烛笑了,觉得自己的老婆真是可爱得犯规,要不要这么温顺体贴啊
,贤惠程度直拼霓虹国的传统女孩儿了。
可祈月烛的“心眼”无疑捕捉到了安纳斯的喜悦,它在安纳斯与莫悱心灵相通的时刻紧咬了嘴唇,抚摸安
纳斯细嫩臀部的手停顿了片刻,突然凶狠的掰开了他的臀缝,将一根吮吸过的手指捅了进去,搅动几个小
时前才清洗过的内里,让安纳斯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只能费尽心机的努力平顺呼吸。
祈月烛的手指感受到了安纳斯内壁的紧缩,知道他想倔强的排挤出自己的入侵,委屈淌过的心底登时袭蹿
上一浪施虐欲,它将嘴唇咬得更紧,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又让安纳斯痛得抓床单,加深对它的埋怨与憎恨
。
“……有。今天去找你。”
“非常感谢,我会等安的。”
安纳斯伪装若无其事的功夫向来出色,莫悱的声音则透出真真切切的欢乐,祈月烛暂停了深入安纳斯体内
的手指,再一次恍惚自己唱了多年独角戏的可悲,迷惘间觉得,安纳斯距离自己既近且远,它明明筑起了
密不透风的牢笼,却总也圈不住安纳斯的心。他的心一直很狡猾,月光般滑动,一会儿就溜走了;它则是
劳苦奔波命的夸父,永远也追逐不到自己想要的圆满。
酸涩在鼻腔内膨胀,祈月烛抿唇屏吸,扶着自己在清晨例常兴奋的家伙什,一点点进入了安纳斯才在几小
时前接待过它的甬道,并用缓和的摩擦无声的提醒安纳斯:你该挂电话了。
“……下午吧。”果然,安纳斯低声说完,不给莫悱道别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将曾属于夫人的黑色触屏机紧攥于手心,安纳斯紧闭了眼后睁开,觉得祈月烛的浅浅抽动愈发可恶可憎,
它就那般堂而皇之的侵犯着他,以爱为名,毫不顾忌他的屈辱绝望,维持了两年无聊的单箭头,仍能恬不
知耻的自得其乐——
“祈月烛,我一定会让你死得比我更痛苦……”安纳斯用另一只手紧攥了床单,拼命无视那隐约被勾起的
快感,哑声道,“我要把你剁烂,一刀一刀割你的肉,让你被狗啃脸,被它们撒一身的尿,臭成只屎黄色
的虫子——嘶……!呜……”
混了痛苦的快乐最让人难熬,安纳斯出窍的灵魂在上空俯视,觉得自己的身体简直疯了。他的心疼,胃疼
,可前列腺被顶撞的快感还是电击着整具身体,就像猛然冲刷而过的激流,瞬间掩盖溃烂的部位,稀释密
麻至浓郁的病毒群,让他震荡着洪涝,不再干涸千里,而被溃堤的洪流席卷一切的污迹,好似涝情过后,
就能指望纯净且肥美的土地似的。
可他在心底里明白,他早就田野龟裂、蝗虫密布了,他所幻想的被清流洗涤的救赎,只是扭曲现实后的虚
伪梦境罢了。
侧躺着,被怀抱,从背后被进入,曾经是安纳斯与祈月烬洞房的那天,祈月烬对安纳斯用过的姿势。他现
在都能回忆起那时的感触,那是他的印象里,他与祈月烬的第一次,由祈月烬主导,而祈月烬也只在上过
那么一次而已……
往事在脑海里盘旋,飞鸟清啼而过,只留给安纳斯意味深长的警示眼神。不管理由为何,安纳斯毕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