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恩人。”陆俞恒回头补完，借着解释，“有一次我在街上晕倒，是齐医生把我送去的医、院。”

齐原愣了楞，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面对不明就里的朋友们崇拜的看着齐原的眼神，陆俞恒继续，“齐原，宠物医生。”

“哎——”清秀男孩叹道，“什么意思嘛？陆俞恒，你晕倒？”

“是啊，”陆俞恒耸肩，朝齐原一笑，“不小心中暑了。真好齐原路过，我在齐原的宠物医院休息的时候和他混熟了。”

被他拦在怀里的齐原已经听得耳红面赤，胸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怕被别人看出端倪，连忙招呼酒保要酒。陆俞恒说话的期间，两杯玛格丽特已经不知不觉间被他快速喝完。

“你朋友很能喝嘛！”有人发现齐原手中的酒水平面降的很快。

陆俞恒呵呵一笑，“齐原酒量很大，你们加起来都顶不过他一个。”

一个短发女孩托着腮打量齐原半天，突然道，“医生长得好帅啊，我请你喝一杯，不许拒绝哟。”

“我……”齐原张口，想想是女孩子要求的，随即笑着接受了。

“哇，他笑起来显得好嫩！”女孩笑眯眯地推过一杯伏特加马提尼，“医生，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齐原想想，也为女孩点了一杯朗姆可乐。

女孩看起来酒量不错的样子，面前已经有两杯空鸡尾酒杯，白白的小手就要伸过去摸齐原，“我们好好聊一聊？”

陆俞恒出招中间阻拦，“我酒量不好，今天晚上还得靠他灌成易呢。”

齐原刚才喝酒喝得有点蒙，纵使他酒量再好，此时也有点头晕。拍拍陆俞恒，告诉他自己要去趟洗手间，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一群人的谈笑声。

齐原放下马桶盖子，坐在上面甩了甩头。好久不来这种场合了，一时适应不过来。酒吧的气氛太暧昧，年轻的男男女女靠在一起，肆意挥霍着青春的肉体。还好不是GAY吧，不然恐怕会更混乱吧

陆俞恒刚才说的话好奇怪，只是他现在有点晕，一时思考不过来……齐原撑住自己的脑袋。什么医院，什么医生，总觉得像在耍他。两年前的事，干嘛还要再提，自己都下定决心忘记过去了。他叹了口气，正心烦，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呻吟，隔壁单间的隔板一阵晃动。

齐原吓了一跳，猛然间清醒过来。那呻吟声越来越清晰，已经能听出是个男子的嗓音，徘徊低谷，又徒然升高，间或带着些撒娇的嘟囔，媚惑极了。明显是有男人心急跑到洗手间做爱。

砰的一声，有人将手砸上隔间，齐原条件反射的站起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盖住已经低下去的呻吟，像在诉说什么。片刻，隔间离传来扭打的声音，墙板又是一阵轻晃，年轻男人像被制服，低声急喘，又带着不满，让人隔着一层墙都能想象出对面一副色气满满的媚态。

齐原咳嗽一声，那边像意识到洗手间还有别人，收敛了不少。齐原赶紧开门，离开前似乎听见了一声啜泣。

第十章

走到吧台旁，发现刚才的人都不见了。齐原一时有些怔忪，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发现陆俞恒一群人换了半开放的包间，还不知道姓名的清秀男孩正朝他挥手。

齐原走进包间，男孩谦和地朝他笑着，为坐在身边的齐原推上一杯朗姆可乐，“认识一下？安朗。”

齐原已经不想喝了，表面接受男孩的酒，依旧让它呆在原位。

看出齐原的意思，安朗挠挠头，笑得有些羞涩，“我刚和男朋友分手，没有别的意思。你如果不想喝，就算了。”

齐原听他毫不顾忌的讲出“男朋友”三个字有点吃惊，没等他拼凑出安慰的话，安朗大大方方的拍拍自己的胸膛。

“怎么啦？难道你不是？”安朗狡黠地眨眨眼，“放心啦，我没事的。”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一下就被你看出来了。而且，”齐原掩盖似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看包间另一边的女生，“你还在上学吧？”

安朗哈哈大笑，“你很少来这种场合吗？安啦，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齐原望着男孩无邪的双眼，被他不知世事的单纯和快乐感染，“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开放吗？”

“嘿嘿，还好啦。反正身边的同学知道了，对我还和以前一样。倒是自己确认性取向时吓得要死。我明年就上大学了，爸妈说国外的气氛宽松一些，想让我出去读书。”

齐原感叹了一声，“有父母支持，挺羡慕你的。”

安朗贴上他的身子，手搁在下巴上，攀在他身边道，“怎么，受过苦？”

齐原也起了开玩笑的心，笑着呿了他一句，“滚，哥哥人见人爱花见花败，谁敢动我？”

“哈哈，你放开了也能玩得很开心嘛，”安朗突然紧紧的抱了他一下，“原哥，我能叫你哥吗？”

包间外传来婉转的抒情歌曲，齐原一手搭着安朗的肩膀，一手端着鸡尾酒，修长的腿交叠着翘在桌子上，“我想想……哥哥从来不做吃亏的事，我能有什么好处？”

安朗钻进他怀里，“你说。”

齐原皱皱鼻子看着不远处的陆俞恒，双腿从桌子上放下来，背靠沙发，搂着安朗软软地陷进里面，端酒杯的手随意放在一旁。他摸摸安朗柔顺的黑发，抬起他尖俏的下巴，对准陆俞恒的方向。

“哥上次和那个人喝酒，他出阴招，把我灌醉了。”齐原扁着嘴看安朗，“好丢人，怎么办？”

安朗了然地从他怀里爬起来，抄起一瓶啤酒朝陆俞恒去了。

齐原心下舒畅，轻松地半躺在沙发上看着陆俞恒从茫然到被众人起哄的无奈，最后抓起啤酒瓶咕咚咕咚的灌。男人的喉结从这个方向看很漂亮，然而动着动着就停了。

陆俞恒好像呛了一口，狼狈地咳嗽着，被众人围住嘲笑。刚才和齐原搭讪的女孩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可陆俞恒还是不争气的咳得喘不过气。

齐原坐到陆俞恒身边，“……还没喝完呢。”

陆俞恒抬头看他，嘴角有啤酒泡沫的残留，两人在众人的包围中对视了好久，直到陆俞恒停止咳嗽，齐原碰碰他的手，“不能喝就算了。”

陆俞恒不动声色地躲开，“能，怎么不能。”

说罢将面前桌子上凌乱的瓶瓶罐罐扫到一边，拿过两个酒杯，“咱们不喝鸡尾酒，喝纯的。哦，医生是不是要喝烈酒？”

齐原挑眉，“凭什么你喝啤酒我喝烈酒？”

陆俞恒点头，对众人说，“也对。刚才齐原已经喝了不少了，这样，你喝啤酒，我喝金酒，传出去别人也不至于说我陆俞恒欺负一个小医生。”

齐原几乎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发出的咚咚声，攥紧手中的酒杯，将朗姆可乐一饮而尽。

“舍命陪陆公子。”

安朗咬着嘴唇夹在两人中间，眼珠滴溜溜地转。齐原瞟他一眼，他立马欢乐的过来挽住齐原的胳膊，还不忘帮齐原倒满酒。

齐原见安朗给他倒酒用的正是陆俞恒没喝完的小半瓶啤酒，哼了一声。

包间里的男男女女开始起哄，明暗交替的灯光打在人身上激出一股股热流，眼前纷乱的景象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齐原和陆俞恒倒酒，碰杯，喝干，手劲一大，捏碎了一只玻璃杯。

“哎呀！”安朗担心地看了看齐原的手，“没事没事，我有创可贴。”

齐原抽回手，“不用，等陆公子输了，让他付医药费。”

陆俞恒笑笑，“放心，就算你手断了，我负责给你安回去。”

齐原晃晃酒瓶，桌上的啤酒本来就不多，最后一瓶也被他喝光了。眼光扫视一遍桌面，拿起一瓶威士忌，不慌不忙地帮自己满上。

“我就怕陆医生明天有手术。”

陆俞恒那瓶金酒也喝干了，他接过齐原的威士忌，给自己倒满。

“我已经请好假了。”

“喝！”

两人响亮的碰杯，双眼牢牢地盯着对方，金酒飞溅落入对方的杯子里。

“好！”

“加油！”

“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兴奋起来，有人一高兴跳到沙发上随着音乐大力的蹦跳，渐渐的，除了拼酒的两人，大家都站到了沙发上去，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着。两人也从坐姿变成了站姿，喝完一杯拿袖子一擦嘴结果身边人倒满的另一杯。慢慢的，齐原和陆俞恒衣服前袖子上都沾满了酒，双手也因为酒杯碰撞太狠全被弄湿了。

齐原喝干一杯，用手擦嘴时发现手上全是酒，方向一转扯住陆俞恒的领子，人贴上去。

“怎么样，撑不住直说，我帮你把剩下的喝完。”

陆俞恒握住他的手仰头喝下一杯，冷笑一下，正想说话，突然握着肚子弯下腰去。众人见状以为胜负已分，纷纷围上来。陆俞恒趴在沙发扶手上，做呕吐状，微长的黑发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齐原站在他面前摇摇他的手，“不行了？……哈哈！”

他想去拿陆俞恒手中的酒杯，被男人拉着手一拽，立马单膝跪上沙发。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状态不对的人一手握着陆俞恒的肩膀想稳住身体，一手朝酒杯伸去。他的手离酒杯越近，陆俞恒就把酒杯放的越远。齐原心急，趴在陆俞恒肩头上着急的伸着胳膊，冷不防被人打横抱起，后颈被牢牢的托住。

“啊！”

齐原轻叫一声，陆俞恒的酒杯已经递到他面前。

“想帮我喝？我喂你。”

众人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一下子静下来，站在原地注视着事态发展。齐原之前的酒劲这时候全涌上来，昏昏沉沉的趴在陆俞恒胸前，脑袋横在他的臂弯里，男人的手放低一点，他便难受得直哼。

“嗯……不要……”

这是醉了的征兆。

陆俞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手臂将齐原托起，酒杯塞入他口中，齐原喉结一动，咕咚咕咚喝光一杯金酒。

陆俞恒双腿张开坐在沙发上，齐原被他抱着坐在他两腿间。男人把玩着酒杯，一手揉搓着怀里人的头发，“刚才忘了打赌，输的人做点什么好呢？”

第十一章

他刚说完，齐原捂住嘴一阵干呕，随即飞快地冲了出去。陆俞恒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和朋友道别。

“你们继续玩，我去看看他。过会把他送回去，大家别等我们了。”

陆俞恒很快就在洗手间里找到了齐原。一个开着门的隔间内传来一阵阵呕吐的声音，陆俞恒走进去，看着吐完的人冲水，放下马桶盖，难受的趴在上面休息。

陆俞恒双手插兜，站在他身后，“没事吧？”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认输吗？”

齐原喉咙处一阵收缩，打开马桶盖抱着又是一阵吐。

“回去接着拼？”

齐原吐完抱着马桶虚脱般冒冷汗，似乎是嫌弃恶心的味道，厌恶的皱起鼻子，爬到一边靠着隔板。陆俞恒蹲在他身边，单指挑起他的下巴，有点心疼。

“……好点了吗？”

“砰”的一声，隔板摇晃，齐原受惊似的往旁边一缩，躲在陆俞恒怀里。陆俞恒奇怪的看着他。齐原迟钝的大脑运作了好一会，才在砰砰砰不断的撞击声中想起自己又走进了刚才的隔间，隔壁恐怕还是刚才那对男人。果然，隔壁隔间内传出熟悉的男声，两人的争执似乎一直很剧烈。一股火气爆发，齐原抬脚踹上隔壁门板。

“……靠，有病啊！”

陆俞恒眼见他要闯祸，赶紧把人往旁边拉。此时洗手间里的其他人见状以为要开打，连忙逃走，只剩下他们几个。

齐原被陆俞恒拖到一旁，腿还不依不饶的试图朝门板踹去。也许是因为惊讶，隔间里的声音停了。

“好了好了，你喝多了。”陆俞恒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齐原发泄不成，浑身上下都难受，一圈打上陆俞恒的肩膀，拳头软软的散开，人瘫在他怀里。

“混蛋！干嘛拦着我！难受死了……”齐原把头埋在陆俞恒怀里，双臂无力的缠在他胳膊上。

陆俞恒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安慰地揉着他的后颈，小声劝道，“乖，乖，我们回家。”

没想到齐原耍无赖似的往地上蹲，顺便扯着他的袖子，拉长声音，“我——不——回——去！”

陆俞恒皱眉，粗暴地将人拉起紧紧抱住，“听话。”

齐原负隅顽抗，柔软的小拳头拼命捶打他，“不要！不要！我不回家！”

陆俞恒懒得躲闪，任凭他胡搅蛮缠的招呼自己，胸前的拳头像按摩似的，“那你想去哪里？我陪着你，好不好？”

齐原水汪汪的丹凤眼微闭，汗珠挂在鼻尖上，声音颤颤的分明是在撒娇，“我要去你家。”

喝醉的齐原像一只无赖的树懒，紧紧挂在陆俞恒脖子上。看似慵懒无力，实则双手牢靠，谁都拉不下来。

“陆俞恒……我喜欢你……呜……我喜欢你……”

陆俞恒搂着他的双手十分结实，他干脆将全身的重量压上去，腾出一只手点着陆俞恒的鼻尖。

“呜……我好喜欢你……”

一个喝醉的成年男子的重量压下来，陆俞恒一时有点撑不住。他靠在洗手台边，努力抱紧齐原，甩甩也有点晕的脑袋。他陆大公子的酒量可不像齐原以为的那么逊，只是觉得好玩，一直没戳破这层窗户纸，利用齐原的误解，将了他一军而已。然而齐原确实不好对付，为了把他灌醉，自己明天也少不了头疼，不过他并不后悔。从回国的那一天起，他就计划着今天的聚会，齐原的病硬生生的把他的乐趣拖后了好几天。还好还好，怀里的人如他预料醉得一塌糊涂，宛如任人宰割的羔羊，柔弱顺从，双腿无力地打颤，还不害臊的磨蹭他的下半身。

“呜呜……陆俞恒，我好喜欢你的……你知不知道……”

齐原咬着下唇委屈地抽泣，手从陆俞恒鼻梁上滑落，一下一下捶打他的胸膛。

“砰”的一声，安静许久的隔间被人从里面狠狠的打开。齐原背对隔间门听到声响被吓了一跳，瘦弱的身体在陆俞恒怀中一缩，索性哭了起来。

“哇……你不知道，你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了……你不知道……上学的时候我抢你女朋友，你揍了我一顿……哇……”

陆俞恒抬眼朝前面看去，认出眼前的两个男人，惊讶地挑眉。

那两个男人也没想到是他，愣在原地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陆俞恒无奈地轻笑，专注哄着眼前人，抬手宠溺揉揉齐原的脊背，给他顺气。齐原哭了一会，上气不接下气，狼狈极了，眼角余光瞥见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看，觉得无比丢人，硬生生咬住唇角。他憋得脸通红，陆俞恒心疼，亲亲他滚烫的脸颊。

“别忍着，哭吧。”随即看了两人一眼，“他们不敢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