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俞恒知道他那么多不堪的往事，让他很是不爽。然而自己了解的关于他的事，又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离家多年的他于是托齐宁打听，得到消息说陆家近几年已经彻底洗了白，不再做黑道买卖，赚得没那么多了，家族内部倒是消停了不少。陆俞恒学医，和家里没多大来往。但道上的，圈里的，甚至包括他医院的同事，多少都会忌惮陆家的背景。他以前过得也很混乱，被传包养过影视圈的小明星，不过对外一直有女友，陆家倒是从来没说过什么，历任情人的评价也很高。

哼，齐原撇嘴，一段时间下来，他已经摸清了陆俞恒的交往模式。他这些方式，当然会让他的男朋友被当成是包养的小白脸。

什么陪你逛街给你金卡，以为老子没钱啊？

齐原一边不屑地想，一边陷入沉沉地睡眠。

等他睡醒一场电影已经放完，确定嘴角没流口水后，齐原慌张地想起自己睡着时好像没关手机，不知道陆俞恒看没看到齐宁发来的短信。

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手机后来应该安全地自动锁屏了。齐原安慰自己，转头看看一直很安静的陆俞恒。

男人被他长久地盯着，好像没直觉似的。正在齐原怀疑他是不是睁着眼睛睡觉时，男人开口道，“咱们走吧。这电影……实在没劲。”

两人来到离影院不远的一家酒店，陆俞恒搂着齐原要上楼。经过大堂时，被身边的男子抖落了臂膀。

“干嘛？不愿意？”冒出黑眼圈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说。

“别在……外面这样。”齐原转开脸。

大堂里只有前台和零星的酒店人员。陆俞恒笑齐原，想了想，又说，“也对。毕竟之前刚刚带女人过来。”

打开房间门，陆俞恒立马抱起齐原扔到床上，顺便打开床头灯，调暗灯光。齐原皱眉，让他关掉，他强硬地压倒齐原。

“我想看你。”

齐原躺在他身下默默地承受男人的撞击，“好。”

情动，两人将衣服被褥纷纷踢到一边。齐原咬着被单堪堪忍住叫声，陆俞恒伸手将凉被从他口中揪出。齐原鼻尖一动，心里想到什么。

“我想听你叫。”身上的男人说着狠狠地抽出，插入。

齐原一失神，啊的一声喊出来。律动的男人满意地低笑，继而更残忍地碾压他的内部。借着灯光，齐原明确的看到被单上干涸的白浊。他抬手抓住陆俞恒的手臂，口中的声音因为猛烈的抽插断断续续。

“这是……之前……弄……上的？和你……女朋友……？”

陆俞恒愣了一下，扭头看看被单，随口道，“好像是吧。”

齐原心里被揪了一下，生疼。他推开身上的陆俞恒，翻身想下地，然而脚尖刚碰到地板，就被不明所以的男人抓住腰捉了回来。

“你干什么！莫名其妙的。”做到一半被赶出那方洞穴的陆俞恒憋得难受，按住齐原的肩膀想强上。

谁知看似孱弱的男人挣扎起来威力却不小。几番争斗过后，气喘吁吁的两人身上都挂了彩。陆俞恒坐在床上，看看自己身上的指痕和被揍的青紫，深刻地认识到那晚他真的不算QJ齐原。因为他真的QJ不了齐原。

“不做了。”齐原负气要离开。

陆俞恒吼，“你发什么疯！”

第六章

“反正就是不想做了！”齐原头一次朝陆俞恒吼回去。

首次被吼的男人阴沉地注视了他一会，“难道就因为那张被单？因为我射在这张床上了？”

齐原抿着唇不肯说话。陆俞恒站起来一步步逼近他，末了，微微低头，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顿，“是因为我和我女、朋、友在这张床上做过？”

明锐地捕捉到齐原的表情在听见“女朋友”三个字时波动最大，陆俞恒冷笑起来。

“非要这么算，这张床都不知道迎接过多少做爱的情侣了。你是有洁癖吗？是我射在上面的，又不是我女朋友射的，难道说，你嫉妒？”

齐原喉结吞咽了一下，没说话。陆俞恒继续迫近，直到嘴唇贴在齐原鼻尖处，“你想到我们在这张床上做过爱，心里难受？”

齐原低着头，“我想到你们在这张床上做过，觉得恶心。”

“哈，都是做爱，有什么恶心的？”

“既然之前做过，生理问题应该解决了，为什么还要叫我出来？”齐原猛地抬头看他。

陆俞恒动动嘴角，没有说话。齐原也没再吵着要走，后退了几步，找到豪华大床房中的迷你吧台，打开冰柜，取出几瓶酒，啪嗒一声先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仰头灌下去，将喝空的瓶子丢开，心里舒服多了。他又开了瓶龙舌兰，拿出两个杯子，把其中一个朝陆俞恒的方向划过去。

陆俞恒抬手，默默地接住小玻璃杯。齐原俯身找到柠檬和一小袋盐，用刀把柠檬切开，割出一片，把刀和柠檬丢到吧台对面，示意陆俞恒自己动手，然后把盐洒在虎口上，另一只手倒了两杯酒，自己端了一杯，舔了舔虎口，将烈酒一饮而尽。他还没来得及咬柠檬，只见眼前一只大手伸过来，扯住他的领口，将他拉向吧台另一边。陆俞恒抓住他的手腕舔尽剩余的盐粒，双眼紧盯着他把自己的酒喝光，然后在齐原制止的眼神中按住他的脖颈将柠檬片含在两人唇间。

“唔……嗯……”灼烧感划过喉咙，齐原推开陆俞恒大口喘息。

对方显然不比他好多少。本来就不胜酒力的奇怪，此时酒一下肚，更放荡起来。陆俞恒一使劲，把齐原拉扯得只能趴在吧台上，再一用力，迫使齐原把大腿抬上吧台，最后只能狼狈地从对面吧台上爬到他的怀中。

“因为，”陆俞恒双眼滚烫地看他，“和你做爱，舒服。”

“可是我不舒服！”

“说谎，”陆俞恒冷笑，顺着吧台靠坐下来，“要罚。”

陆俞恒刚才脱得只剩内裤，齐原趴在他大腿上，正对着他胯间半硬的隆起。白色内裤上还能清除地看见水渍，引人遐想。男人没忘将龙舌兰，柠檬和盐拿到地上。他把酒杯满上，举到齐原面前。

“你倒是说说，哪里让你不舒服了？”

齐原见他眼神认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心中松懈下来，“我……”

“说不出来，就得喝。”

陆俞恒说罢将酒杯塞入齐原口中，指尖粘了盐粒也跟着钻进去，然后又嘴对嘴喂他啃了一口刚才的柠檬，结果酸得自己嘴角直抽。

齐原见了哈哈大笑，陆俞恒生气，照刚才那样又来了一次。最后两人光着身体躺在地上，胯下都软了下去，没有再做，竟然就这样喝起酒来。啤酒，红酒，龙舌兰，伏特加……当然都是齐原一股脑地往下灌。早晕了的陆俞恒本来想说喝酒伤身的，但是说到一半舌头打结，怎么都说不完整，只能在齐原鄙视的眼神中放弃。忘了闹到什么时候，两人叠在一起就那么睡着了。

齐原宿醉，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不想睁开爽眼，摸索着发现自己还躺在地板上，下意识地想寻找身边人，听到耳边传来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

“醒了？”

陆俞恒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已经酒醒。齐原无力地发现靠自己根本起不来，朝他投去求助的眼光。

然而那男人却对此视而不见，“你知道昨晚跟我说了什么吗？”

齐原摇头。

陆俞恒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说你喜欢我很久了，还说暗恋我的感觉生不如死。”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距离自己宿醉的那次已经过去好久了，齐原早已从醉酒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然而次日陆俞恒对他说的话却一直在耳边萦绕不去。

齐原当时的反应就是装傻，反正他真的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好在陆俞恒没有追问，两人叫了送餐在房间中醒酒，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他慌张地从房间中逃了出去。从那天开始，也好久没有见到陆俞恒了。

“老大，你怎么了？”张翰拍拍齐原的肩膀，“回神啦。不然小心客人骂你。”

齐原猛地从自己的世界里抽出，挂上温和的笑容，对前来收养流浪动物的小姑娘道，“过来看看喜欢哪一只。”

“唔……”女孩选了选，指着一只斑点狗道，“这只多少钱？”

齐原说，“这些都是街上捡回来的动物，不要钱。如果收钱的话，就不是领养，而是买了。”

“那怎么行，让你们承担所有费用的话，总有一天会破产的！毕竟你们不是慈善机构。”女孩一边说一边打开钱包，“不要拒绝哦。反正我是一定要付钱的。”

齐原和张翰对视一眼，道，“那我给你打个半折吧。”

女孩鼓着腮帮想了想，“好！”

“这边这只猫多少钱？”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齐原一边回身一边问，“哪一只？”

“呐，就是这只黑的，整体和狗混在一起，臭毛病一身的猫。”

“……陆俞恒？”齐原没想到男人会在这时过来，“那只不卖。那是……我的猫。”

陆俞恒耸耸肩，“可惜了。我还想把它买回去陪我的狗呢。现在我的狗整天泡在你这里，好像变成你养的狗了。”

陆俞恒说着走到齐原面前，低头看着他，“付钱给你吧？”

有种被买的感觉。“……不用了。”齐原看看不远处埋头狂吃他狗粮的泡面。

第七章

“狗粮钱、狗玩具钱、清洁费、护理费，夏天快过去了，狗的发情期快到了，到时候……”陆俞恒没说完，面前的齐原已经红了脸。

“咳。”齐原尴尬地咳嗽一声，张翰拉拉他。

“老大，不能总是不收钱啊。”

“说的也是，陆先生准备给多少呢？”齐原背着手，玩味地看着陆俞恒。

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打开自己的钱包，刻意让他清楚地看见自己一张一张地数钱，最后拿出厚厚一沓，“这些，够吗？”

齐原笑了笑，“足够了。”

离下班的时间不远，齐原正在给一只刚出生的小狗打预防针，隔着玻璃门，他看到陆俞恒坐在大厅里，面对泡面和黑猫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陆俞恒给的钱远远超过这段时间以来医院为泡面花的钱。他们断联很久，齐原认为这是陆俞恒甩了他的征兆。而这笔钱，看起来怎么都有点分手费的意思。他本来不想收，可当着大家的面，推辞下去未免让人觉得不正常。

下班了，齐原告别当值夜班的阿琳，脱下白大衣朝门口走去。路过大厅的时候，被人叫住。

“下班了？”陆俞恒站起身来，“我正好也要回家。”

齐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嗯，陆先生再见。”

“哎，”陆俞恒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去哪？”

“我回家呀。”

陆俞恒道，“我送你。”

“我有车。”

“……我是要带你回我家。”陆俞恒咬牙。

齐原想了想，觉得在公众场合拉拉扯扯太明目张胆，便随他上车。待汽车发动，他又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俞恒哦了一声。

“我以为那么多钱是分手费的意思。”

“嗯。”

陆俞恒又嗯了一声。

齐原愣了愣，丹凤眼闪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最近泡面呆在你这里，正好我女朋友去我家方便多了。”

“她叫什么名字？”齐原突然问。

“梁晨。怎么了？”陆俞恒奇怪地看看他，齐原以前从来不打听自己的私事。

“没什么。”齐原看着车窗外。

“梁晨对狗毛过敏。这个好像对你说过。”在告知了女友名字的人面前，就不需要在用“女朋友”这个称呼，改用名字就可以了。

陆俞恒想到什么，把车停靠在一边，问齐原，“你吃醋吗？”

“只是觉得有点别扭。在前男友面前，不，前男友还不是过去时的时候，一直在他面前提自己‘女朋友’，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奇怪吗？”

陆俞恒思考了一下，“是有点。”

齐原显得很惊讶，“你这次怎么不为自己奇怪的行为辩解？”

“因为确实是很奇怪嘛。”陆俞恒笑了笑，“我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作为GAY，总有些事身不由己。你也知道啊，有时两个男人在外面同时有做障眼法的女友，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罢了。”

“做障眼法，需要上床吗？”

“……你还在为上次的事难过，是吗？”陆俞恒沈声，“所以我要跟你分手，因为你明显玩不起。你讲究伦常，这种事做不来。你太认真了，和你谈感情会很累。”

齐原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喜欢男人，还讲什么伦常。”

“喜欢男人是正常现象。”陆俞恒反对。

“在这放我下来吧。”

“齐原，你喜欢我？”

“我没有。”齐原皱眉，不想看他，“只是有点累了。你说的对，我玩不起了。早点找个正经姑娘结婚才是正道。”

“我跟梁晨分手了。”

“什么……”齐原惊讶地看着生气的陆俞恒。

“我上初中的时候就确定自己喜欢男人了，但这么多年以来，对外一直女友不断。有点累了。那天半夜叫你出去，还记得吗？我和梁晨吵架那次，后来虽然把她哄得很开心，我心里却很失落，觉得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为自己活过。最近泡面不在，梁晨来过家里几次，我总觉得压力特别大，实在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提出了分手。”陆俞恒点了支烟，眼神闪烁，“反正我跟家里联系也不多，我怎么做，他们也不在乎，暂时不结婚，应该没关系吧。”

齐原从没见过他抽烟，“你……抽烟？”

“嗯？”陆俞恒看了看手中的香烟，“一个人的时候会抽。你不喜欢二手烟吗？我马上灭掉。”

“我只是不知道……你还抽烟。”

“对哦。说起来咱们还是中学同学，不过一直没有认识。那天看电影的时候，你睡着了，手机掉在地上，我想帮你捡起来，无意中看到别人发给你的简讯。是关于我的。”

陆俞恒笑了笑，“你也在背后打听我吗？没想到咱们的渊源那么深，可惜彼此却一直不认识。”

齐原沉默着，眼睛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

“能做朋友吗？”

陆俞恒双眼亮晶晶的，朝他伸出双手。

“以前对你有些照顾不周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齐原看着不像往日那样阴沉，甚至有些活泼的男人，无法出口拒绝，即使心里有些酸，还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请多指教。”

然后他问他，“那……不交女朋友的话，以后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