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原托着腮心里飞快的算计着。

陆俞恒会有重视到要留下纪念品的男友吗？不会吧……看他那样不像有过经历的，虽然男女朋友很多，但都没走到他心里去。齐原啧啧地摇头，不禁同情起自己现任男友来。陆俞恒这时在他眼里，有点像个需要人管教的小孩。

他虽然没谈过那么多男朋友，也上当受骗，甚至被人耍过，但他想起来也并不觉得后悔。上大学后他一共谈过三个男朋友，第一个是他确定自己性取向后的试验品，第二个是学校篮球队的，身材一级棒，自己第一次就给了他，那段时光青涩美好，齐原说不上多喜欢他，但两人在一起倒是轻松快乐。第三次是毕业后认识的男人，齐原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了陆俞恒，放在心里的思念让他忍不住凑了上去。他后来才知道，那男人有三四个手机号，和他好的时候已经结婚两年了，最后还把他的钱都骗了个精光。曾经年少，被狗屎蒙了眼看错了人，但是他真心付出过了，已经对得起自己。

如果没有再遇到陆俞恒，生活恐怕会走上另一条路吧。也许他会结婚，生子，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在宅米油盐酱醋茶中长出啤酒肚，脸上开始发油，偷偷摸摸隐藏着自己的性取向，失去一切冲劲。但是老天恰恰让他在最失意的时候找回了这个男人，即便两人没有像童话故事里那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即便陆俞恒一身自己不知道的臭毛病，齐原还是贱兮兮地觉得每天见到他就充满活力。

靠着第一个暗恋对象给予的力量，齐原挺过了宠物医院营业的初期，经济状况慢慢好转。他的父母几年前在他不小心露出马脚时就知道他喜欢男人，家庭关系一直很紧张，现在他事业成功，人也变得自信勇敢，父母见他过得不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觉得自己很卑微，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和这个花心男分开，陆俞恒和他分手时，他还是难受得要死，心变得皱巴巴的一团干瘪，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落寞又委屈。他承认自己胆小，再喜欢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出手争取。

陆俞恒不在的时候，齐原经常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陆俞恒还想和他当朋友，就是觉得他也是个不错的人吧？肯定是的，不然也不会经常来找他玩。后来，事业上的成功给了他更大的信心，齐原下定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把陆俞恒争取过来。

以前两人做完爱，齐原早晨提早醒来，看着还在睡梦中的陆俞恒的眉眼，会偷偷的幻想这就是两人婚后的第一个早上。陆俞恒照顾生病的自己，做饭打扫，他就缩在被子里偷笑，假装陆俞恒是家庭妇男。

虽说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好，但现在男人真的是他男友了，已经不是“别人了”……齐原不爽的活动一下关节，陆俞恒从前那么人渣，他实在是不太放心啊……

不对……齐原伸到一半的手又缩回来。

万一不小心发现他脚踩八条船的证据怎么办？

齐原捧着小心脏越想越自怜自艾。

哎，这么说来，好像一直是他追着陆俞恒表白心境创造机会，他太了解陆俞恒了，那家伙一直的原则就是不主动不拒绝。虽然他说要改变，但谁知道他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齐原脑中突然警铃大作，想到什么。

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认识陆俞恒身边的人，安朗和他们又不是很熟，况且小弟弟马上要出国了，到时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对，是远亲不如近邻，也不对——哎呀不管是什么了，齐原觉得忙过这段时间，要好好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想到这他心一横开始“检查”陆俞恒的柜子，床下，灯罩等地方。没找到可以物品的齐原恍然大悟，以前陆俞恒就说过害怕别人来他家看出他是GAY，连GV都不会乱放，怎么可能有自己怀疑的东西嘛。

真是好傻啊……齐原敲敲自己的脑袋。

但是这样，他好像也不能“落下”什么东西在陆俞恒家了……齐原遗憾地想。

第十七章

齐原中学的时候就知道陆俞恒了，两人同年级不同班。齐原从小身体不好，看起来苍白瘦弱，为了锻炼身体，他学别的男孩子去打篮球。但是因为小时候总是在病床上度过，他错过了和小伙伴混熟的机会，别人上学呼朋引伴，他却是自己一个人。那个年纪的男生中已经有人打球非常棒了，放学后的篮球场上，时不时会有女生结伴看他们的比赛。

齐原只能拼命练习，盼望尽快融入到男生当中。陆俞恒和他隔了几个班，虽然两人不认识，但他经常听同学说起他。男生也会有嫉妒心，太过期盼自己能长高长大，成为学习好运动好的帅哥赢得全班尤其是女生眼光的齐原渐渐对没见过的陆俞恒产生了“男人的妒忌”。每天自己抱着球投篮，或在台灯下奋勇读书时，他都希望能超过作为年级焦点的陆俞恒。

那时齐原总是安慰自己，陆俞恒那样的富家子弟，一定不学无术，头发洗剪吹，耳朵上全是洞洞，运动好又怎么样，看他到时候考不上大学，照样丢人现眼。

一天下午，在小区里练球的齐原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成落汤鸡。他手一滑，篮球滚向草坪。齐原一边骂着不长眼的老天，一边跑过去捡球。草坪上跑过来一个人，捡起他的球丢过来。雨打得齐原睁不开眼，只用耳朵听见一道处在变声期，有些沙哑的男声。

“喂，经常看见你在小区打球啊！”男声走到他身边，“投篮讲究技巧，死练很难的。不过你打得还不错，有空拉出来练练啊！”

齐原睁开眼勉强看清眼前的人影，是一样没带伞被雨打得狼狈的陆俞恒。他一直不知道陆俞恒也住在附近。男孩单手遮在眼前才能保持睁眼的姿势，对他摆摆另一只手道别。

“快点回家吧！这么大的雨，我先跑了！”

后来学业越来越紧张，他没有再打篮球，也没有再见到陆俞恒。齐原和许多男生一样，忍痛把运动放下。他的理想是做一名医生，而医学院非常难考。学校组织的最后一场活动，是篮球赛。齐原作为学生会成员奉命为运动员服务。比赛那天，他因为学生会的原因提前到场核对器具，布置体育馆。齐原一边指挥低年级生悬挂标语，一边看着运动员名单。现在他的篮球也已经打得不错，但和这些运动员想必，还差得很远。

身后的女生在讨论哪个篮球运动员长得帅，齐原听了只是笑，想起曾经期盼变高变帅的自己。他现在长高了不少，思想成熟起来，会被学生会的学妹用星星眼注视，已经不再像几年前那样渴望成为焦点人物。

女生叽叽咕咕地挤在一起，说着说着话锋就变了。转到陆俞恒身上，齐原竖起耳朵听了两句，被她们讨论的话题震惊了。

内容是……争论陆俞恒到底是攻还是受。女生经过探讨一直认为偏攻，齐原开始掉冷汗的时候，女生又讲到篮球队的各个队员，谁和谁搭配是忠犬女王，谁和谁搭配是强强，齐原在内心感叹这世道好开放。身后插进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嚷嚷着你们女孩子的话题好恶心！

“陆俞恒也够恶心的，整天跟男生混一块，哎，说不定他真是个同性恋！”

齐原不清楚这些背后的议论陆俞恒知道多少，那场篮球赛之后，陆俞恒离开了篮球队，离开了一群好哥们，说要好好学习。同时，也谈了第一个女朋友。

临近毕业，学生会也要换届，换届大会后齐原留恋地留在会议室，最后一个离开。路过器材室，听到里面的哭声，齐原不由停住脚步。他推开器材室的门，开到逆光而站的少年背影。

站在窗前的人穿着校服，已经长得很高大，双腿笔直修长，回过头，喉结优美的上下一动。留着清爽短发的少年眼角还有泪光，棱角分明的脸骄傲地扬起，逞强地对齐原抬抬下巴。

“干嘛？”

那天是他第一次和陆俞恒有单独的正面接触。陆俞恒打死都不会想到，他第一次在齐原心里留下痕迹竟是因为那一次狼狈的哭泣。

齐原以为陆俞恒记得自己，心里起了逗他的念头，背着手走近高他一头多的男生。

没想到男生反感地皱起眉头，没等他开口安慰，手臂横在两人中间下意识地挡住他。

没等两人开口说话，一张纸从陆俞恒身后飘落。齐原帮他捡起来，却被愤怒的男生一把推倒在地。那张纸上不知是谁幸灾乐祸的嘲笑：听说你家快破产了啊？怎么样，陆公子，滋味不好受吧？

他坐在地板上愣愣地看着陆俞恒，男生表情慌乱，低着头和他道歉，向他摊开好看的手掌。陆俞恒的母亲不久前去世了，同学这样说。齐原握住他的手，从地上爬起来，邀请陆俞恒一起去吃面。男生答应了，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齐原之前不认识陆俞恒，只是听说他是个开朗霸道的男生，而那天晚上，陆俞恒显得格外安静，他讲笑话的时候会微微地笑，聊到篮球时谦虚地给出自己的建议，还会在齐原聊起家人时僵硬地回避。

两人聊得兴起，齐原叫老板拿了几瓶啤酒，两人对瓶吹干，开心的搂在一起大笑。

回家时齐原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没有告诉陆俞恒自己的名字。也许他知道吧，齐原想，就算不认识，在走廊上碰面时他也会过来哥俩好地搭上自己的肩膀吧，就像今天那样。

齐原第一次体会青春悸动的感觉，又甜又涩。他希望陆俞恒不要太伤心，因为还有自己，自己好像悄悄地喜欢上了他。

齐原等啊等，做好的晚饭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还是不见陆俞恒回来。

于是他给陆俞恒打电话，手机被接起，那头的人显然很惊讶。

“你今天不是有事——？”

齐原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我想来给你个惊喜……”

陆俞恒愣了一下，齐原听见他哈哈大笑，对面好像有人，齐原贴紧手机试图听清那边人说什么。

“我刚做完一个手术，有哥们说今晚去找乐子，”陆俞恒顿了顿，好像跟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刻意戏谑地大声道，“既然老婆有时间，我自然要回家陪老婆了。”

齐原轰的一下红了脸，美滋滋地想，这是陆俞恒第一次这么叫他……

不对！他立刻反应过来。

“什么乐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陆俞恒。

男人好像逗他开心似的道，“嗯……就是那个……”

齐原即刻打断他，“不……不许去！陆俞恒你要知道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能……是男是女？啊不是这个，总之……你，你要回来！”

陆俞恒好笑地对炸毛的他嘿嘿两声，“白痴，我要是想玩，会让你知道吗？”

一句玩笑话听到齐原心里却不是滋味，他本来就害怕陆俞恒不在乎自己，也不知道大声要他回来他会不会理，一下没了声音，手机那头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痴……”

齐原慢慢地想，为什么自己老被他骂笨呢？

“陆……陆俞恒？”齐原想了想，鼓起勇气开口，“你，你的朋友我能认识一下吗……”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地等着陆俞恒的答案。

陆俞恒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沉默了一会。

齐原见他不情愿，正想自己圆场，倒是手机那头不知是谁开始起哄。

“你确定？”陆俞恒问。

齐原觉得自己还能被吃了不成？

“可以吗？”

“……你……够了你别吵！”陆俞恒吼了一句，“想玩找自己老公去，季辰！”

齐原警觉地竖起耳朵，季辰……陆俞恒……他们两个关系真好……

咦，季辰也在？齐原哼哼了两句，那家伙名声不好，约陆俞恒出去玩，估计没什么好事。但是安朗也说季辰最近变了……

齐原破釜沈舟，决定彰显自己身为正妻的尊严，“哎呀，身为男友，一定要照顾另一半的感觉嘛……只要你喜欢，我就陪你。”

齐原想起中学毕业前的自作多情，他以为把他当成朋友的男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后来见到他也没认出来。于是他出于报复强吻了陆俞恒的女朋友，被比他强壮不少的男生揍得半死。后来听说陆俞恒去了医学院，热血冲动的少年一边感叹上天不公一边生出追随的欲望，成绩不如人的情况下，填报了同一学校的兽医专业。

第十八章

寒冬的夜里，又无声无息的飘落一场小雪。街上的行人匆忙行走间呼出一口口热气，然而大都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繁华的酒吧一条街上，装潢各异风格不同的大小店家管弦靡靡。

一家有名的GAY吧中，十来个年轻人两两结伴坐在包厢中相互介绍着自己。

快轮到陆俞恒和齐原时，前者托起后者的下巴深深一吻。

“啊哈……”

齐原眼色迷乱地发出一声低叹，丹凤眼藏在刚修剪过的清爽发丝后，迷蒙又沉醉。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场合了，就年龄而言，他在在场的小零中也显得太老，只是长了一张青涩的脸，用一个零在他刚进场时的话形容就是“看上去像陆俞恒包养的学生”。

齐原为了反驳自己不是“被包养的学生”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证明自己清白和对男友绝对占有权，一时低着头没有说话。季辰碰了碰他，示意他开口。

齐原正坐在温暖的地毯上，双手放于膝盖，眨眨眼看向季辰。房间里的沙发不够坐，季辰索性拖着成易盘腿坐在地上，自己懒洋洋地和他面对面抱着。带着一对黑色猫耳的季辰也对他眨眨眼，右手蜷起，乖巧地喵了一声。

今晚的游戏主题是主人和宠物，每对情侣都要扮演其中一个角色，搂搂抱抱地卖萌或TJ只是饭前酒，而主菜嘛，自然是兴起后的银乱。齐原并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孩，但他一贯不喜欢圈子里浮躁的气氛，参加过几次类似的聚会后便吓得再也不敢去了。

陆俞恒大喇喇地坐在他身边，背靠沙发，笑着揉揉他的黑发，让他放松。已经有人撩开男友的衣服摸进去吧唧吧唧的亲了，齐原朝陆俞恒挪了挪，靠进他厚实的怀抱里，双手搂住他的腰，趁其不备狠掐一把。

“嘶……”

陆俞恒反应灵敏，顺手拧了齐原屁股一下，后者坐不住的往上蹿蹿。

也许是看出齐原的不知所措，陆俞恒好心的解围，开口填补沉默的空白。他弓下背弯着腰面对齐原，温顺地唤了声，“主人。”

一边说一边搭上齐原的皮带，利落的解开，在齐原紧张的眼神中单刀直入，直击要害。

“喔，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身后的人开始起哄，饶有兴味地停下手看着他们这一对。

陆俞恒刚摸了两下齐原的大腿和胯下，手顿了顿，离开齐原。身后观看的人发出败兴声。

“喂，不给看啊？”

陆俞恒笑了一声，站起来解开自己的裤子，掏出阳物对着齐原。跪坐在地上的男子看见他开始滴水的阳具时震撼的睁大了眼，睫毛不安的抖着。齐原并不是个禁欲的人，两人已经一周没做过，看见陆俞恒麻利的展示阳具，他的身体也迫切的想要起来。微微张了嘴，眼看就要碰到男人坚硬如铁的前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齐原干涩的吞了口唾液，心跳如雷，怎么也前进不了一寸。

男人单手按上他的头，齐原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大手不急不躁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末了托起他的头安慰地笑笑。

一旁的季辰趴在成易肩上看着他们，抱着他的男人一如往日的沉默，似是不屑这种游戏，目光接触到尴尬的齐原，轻轻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