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无处不飞花----柏灵
  发于:2008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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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无处不飞花-8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容流水抛下新婚的妻子,竭尽所能的宠著无双,几乎是时时刻刻陪著无双身边。
所有人都不满,公主更是气愤,唯独华容高兴的不得了。
她欣慰著慕容流水的转变,想著两人最近的如胶似漆,华容边梳著无双的发,边喜孜孜地笑了。
无双看著她,心情也好些,「在笑什麽?」
「笑主子苦尽甘来。」
无双失神地重复,「苦尽甘来呀......」
「难道不是?爷连夜宿在主子这儿,还专程整理出个书斋,把所有政事全都移到这儿来处理,为了便是多陪陪主子。」华容笑叹著气,「您的泪、您的血,总算是没白费。」
无双笑著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这发你都梳了快一个早上,莫不是要我一整天在这儿等你梳发吧?」
华容看著无双的笑颜,「十年来您笑的次数,都没有这几日多。」
无双侧著脸,娇媚笑颜豔绝天上人间,一双眼神执著而深情地看著华容身後的男人。
华容顺势望过去,只见慕容流水也是凝视著倾城无双的人儿。
她轻笑,笑里有释然、有欣慰,福了个身退出去,无双的快乐和幸福,谁都想祝福。
拿起木梳,慕容流水接手替无双梳发。
无双看著镜里俊美魅力的男人,「爷要帮无双梳发?」
「不好麽?」
「无双受宠若惊。」
慕容流水啄了下他的额,「我会对你好。」
无双垂眸甜笑,拿起一条白丝带,随意的系拢一头乌丝,「这样就很好了。」
慕容流水倾身搂住他的腰,触碰到他的手时,攒眉问道:「你很冷?」
无双抽回自己的手,「大概是天冷的关系。」
慕容流水缓了眉,将他的手收在掌里试图温暖他,「习武之人,身子骨却是这般差?」
无双贪恋地看著他,「无双就有看过神医,身体却比常人差的。」
「是吗?那还称得上神医?」
「当然。」
「走吧,带你出去晒晒太阳,身子会暖一点。」
无双顺从地跟著他,「其实,爷大可不必这麽时常来无双这儿,到底冷落了新娘子,不是一件好事,何况是公主。」
「我才从她那儿过来。」
「爷从公主那儿过来?怎麽不多陪陪公主?」
「她有太多人陪,多少人忙著讨好,可无双只有我。」
无双一愣,後柔笑著偎紧宽厚的胸膛,「无双有爷就够了。」
「除了我,谁都不要?」
「除了爷,无双谁都不要。」
「那不就成了?别去介意公主,你和她孰轻孰重,我心里有底。」
「无双不是吃醋,无双只是......」
「不管是什麽,你这心里惦著我就行了。」
无双又愣,然後绽放笑颜,「爷好霸道。」
「若可以,我要锁著你,再不让你飞出我的掌心。」
「我早就飞不出爷的掌心了。」
慕容流水忽然抱住他,「无双,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无双身子一僵,「爷在说什麽?」
「我们一起忘掉十年前的事,重新开始,好不好?」
「爷怎麽突然......」
「不突然!」
「爷......」
「瞧我都把你折磨成什麽样子?无双别恨我,我见了你的泪和血,才知道我伤你多深,我无意伤你这麽深。」
「无双知道。」
他扳过无双的身子,「这麽说你是同意了?」
无双柔笑著看他,「只是无双不知道该怎麽从头开始,十年来无双从没有变过心意,从来只有爷。」
慕容流水抚著他的容颜,「是我变了心意。」
无双覆上他的手,「爷,不说这个好吗?咱们这样不好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未来日子......长著呢!」
慕容流水将他拉过,将他纤瘦的身子收拢在怀里,「无双,如果你什麽都不会就好了,如果你什麽都不懂就好了。」
所以,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个十年,其实就是这两个如果?
因为他不是什麽都不会,不是什麽都不懂,所以他们才会把彼此都推到了最远又最近的距离。
无双怔忡,眼尾似是扫到了一抹丽影,然後不自觉又懂了。
「爷,好好地对无双好吧,只要爷心底有著无双,无双就满足了。」
慕容流水看著他,眼底又飞掠过了什麽,「我的无双,这麽容易满足?」
「走吧,爷。您不是说要带无双晒晒太阳,那咱们去骑马吧,无双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骑马了。」
「我记得你不太会骑马。呵呵,我的无双什麽都会,什麽都是天下第一,就是骑马不行。」
「那是马跟无双犯冲,大概是前辈子得罪了它们吧,所以一个个全说好了不听无双的话。就连号称是最温驯的马,都敢把无双甩下去。」
「你偏又爱骑马,摔不怕?」
「哪一次真正伤著了?总有爷护著。」
慕容流水握住他的手,收拢他的信任,「这天下,大概只有你这麽完全的信任我。」
「不信任又该怎麽爱呢?」
慕容流水忽然拉著他停下来,「歇一歇吧,你脸色都白了。」
无双娇笑著勾住男人的脖子,「那爷抱无双?」
慕容流水丝毫也没有考虑,弯身打横抱起虚弱苍白的无双。
无双扬起一抹骄傲的、炫耀的美丽笑容,一双明媚水眸对上一双不甘的眼睛。
在慕容流水看不到的角度,他挑衅地笑笑,然後又依顺地靠在他胸膛,听著他沉稳的心跳声,纵容越来越明显的疲倦,轻轻地闭上眼。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慕容流水刻意引公主来见他们亲热,他也只好顺著他意思了。
就不知道这个娇贵公主会使去什麽手段来对付他这个佞臣?以前他还会花心思去琢磨,可现在他不愿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暮夏已至,接下来就是秋季了。
这样温暖的气候,很快就要消失了,心里遗憾著,却无力睁眼多欣赏一眼争奇斗艳的花容。
半醒半睡之间,他感觉到了风呼啸而过。
他彷佛看到了十六岁时的大草原,他第一次骑马的草原,他答应过谁要永远记得?
永远记得那年恣意开遍整个草原的纯白紫边小花。
记得那年的快乐和惬意。

春城无处不飞花-9

听华容说慕容流水正应付著大臣的忧虑,处理著政事,今日可能会晚许多过来他这儿。
所以,当无双知道公主领著一大阵仗来他这儿时,半点惊讶也无,反而是华容犹豫著要不要去请慕容流水。
「不必了。」
「可是......」
无双随意地披了件衣衫,「华容,公主不至於对我怎样,至少现在不会,顶多就是说话会难听一点,而那又会怎样呢?我的确是霸占了她应得的幸福。」
华容默然,慕容流水确实是完全忽视了公主,府里上上下下莫不议论纷纷,可她又怎能眼睁睁看著无双受委屈?
「华容,去帮我做些玫瑰松糕吧,上回吃了念念不忘哩。」
华容嘟囔著,「这格外费时费力,主子这摆明了就是不要我跟著。」
「知道就好,去吧,我也该去见公主,免得让人久等了。」
无双一身素朴,从容自在的进了大厅,无视於许多人惊艳的,也包含了轻蔑的目光,不落人口舌的行了完整的礼仪。
「你就是无双?」
「是。」
公主看著他的悠然自若,看著他的淡泊笑颜,这一时之间居然也不知道说些什麽好?直觉他和昨日在她夫君怀里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她忘不了昨日美丽的挑衅笑容,但明明是同样的脸孔,她却无法将昨日的挑衅放在眼前这麽温文儒雅的美丽男人身上。
整整一晚的怒气,此刻消失殆尽。
忽然,她不喜欢其他人看无双的眼神,於是挥退所有人,只留下自己和无双。
「公主,堂堂昱王之妃,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不怕引人非议?」
公主看著他,「听说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了?」
「十年有了吧?」
「你为什麽愿意......」
「为什麽愿意甘心情愿的跟著王爷?」无双噗哧一笑,「公主,我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面对一个情敌,公主竟可以如此平心静气,无双佩服至极。」
公主看著他,脸一红,「你──罢了,我的确是骂不出,我该恨你的,尤其你昨日居然......可是现在看到你,却又恨不了了。」
无双一愣,苦笑著摇头,「公主真让无双出乎意料,不过王爷能得此贤妃,是王爷的福气,更是整个元圣国的福气。」
看来慕容流水的算盘打错了,这位公主并非残狠的妒妇。
「我听说很多你的事,现在看来却不觉你如他们所说。」
「公主,眼睛是会骗人的?」
「什麽意思?」
「不要相信所谓的眼见为凭,眼睛是会骗人的,尤其是自己的眼睛,最容易骗了自己。」
「你是说,你是他们口中那种人?你知道他们怎麽说你吗?」
无双低笑,「很难不知道,公主。」
「那你还......」尊贵如她,对於那些恶毒的言语,根本就说不出口,但眼前这男人却一点也不在乎?
「嘴是他们的,我能怎麽样?何况我也觉得他们说的不错,我是祸国殃民,有可能毁了昱王爷。」
这麽直接而坦承?「你这麽说,我就更不觉得了。」
「公主,耳朵也是会骗人的,尤其说自己的耳朵,最容易骗了自己。」
公主疑问地看著他,「眼睛会骗人、耳朵会骗人,那你说说什麽才不会骗人?」
无双但笑不语,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
「你是说只有心不会骗人?」
他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连自己的心都会骗了自己,还有什麽不会骗人?」
「那......那岂不可悲?」
「不会。」
「为什麽不会?没有人可信,就连自己也不能信了。」
「如若自己不知道自己骗了自己,那有什麽可悲?就算知道了,那不正好?表示更加了解自己了。」
「你说的太难了。」
「这是好事,不懂便是好事。」
「是吗?我不觉得。」
「我却希望公主永远都不要觉得。」
「你......」有一瞬间,公主觉得眼前这男人的笑容像在哭。
无双看著善良的公主,忍不住开口宽慰,「公主,往後别再来了。无双不会留在这里太久,公主对无双尽可放心。」
「你要去哪里?」
无双微愣,然後嫣然一笑,「去一个快乐的地方。」
「快乐的地方?」
「对,快乐的地方。」他美丽的眼神存著向往。

春城无处不飞花-10

剑起剑落,在血染红天际的同时,无数火把将整个将军府将黑夜烧亮如白昼。
许多剑端对著无双,就在大家戒慎恐惧,为首之人要说些什麽威吓之语时......
匡当一声,无双弃剑。
一身艳红的他,看著这样大阵仗,轻笑著开口:「走吧,我随你们处置。」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剑法傲绝天下的血修罗居然弃剑,而笑著说随他们处置?
更令人惊讶的是,血修罗居然是这麽漂亮的一个人,漂亮的像天上的仙子,没想到残忍绝情的大魔头,会是这这等的天人之姿。
所有人的心中不禁有著「要是死在他手里,此生无撼。」的想法。
惊讶的不只是此,为首之人更是震愕至极,其他人没看过无双,他却看过,而且只看一眼就毕生难忘。
握著手上的圣旨,皇上登基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诛杀祸水无双?
这怎麽可能?不是才说皇上对无双的宠爱以至天人共怒的地步了,而转眼就是一只诛杀令?
古云:「伴君如伴虎」难道真不错?
他感到一阵恶寒,若血修罗是无双,那之前被杀的功臣......
摇头,他不敢再想,「来人哪,捉住恶贼血修罗,回刑部问审。」
无双笑著让他们在身上上了枷锁,无所谓地抬头看著夜空。
月已央呀,终於走到最後了。

春城无处不飞花-11

一只手谕,无双从牢里被带到帝王身边。
「听说你弃剑?」
「那麽一大群人,无双懒得挣扎。」
慕容流水轻叹著,「你一点也不惊讶,你把我的心思摸得透彻,这便是我留你不得的原因。」
「我知道。」
「更重要的是,你不该背叛我。」
无双只是笑,眼神坦荡荡地看著慕容流水。
「怪只怪十年前你不该爱慕虚荣的背弃我而跟了宰相,否则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下令赐死我,忘了我吧,忘了十年前的事,让自己重新开始。现在的你是一国之君,大好前程正等著你。」
「我以为你会说爱我、苦苦求饶,看来我是低估你了,居然主动求死?」
「求饶没有意义,而且我累了。」
慕容流水饶富趣味地看著他,「累了?」
「是,你心里应该清楚,我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活著也无法应付仇家追杀,不如死了你好向臣民交代,我好解脱。」
「看来赐死你是天大的恩赐。」
「是。」
「你这麽坦承,却动摇了我。我就是不想看你好过,你不知道吗?」
「那就让我嚐尽苦刑之後再杀我,别让我死的痛快。」
慕容流水眼眸略沉,「若我不打算让你死了呢?」
「你清楚那是不智之举,现在所有人都睁大眼看你会怎麽处置我。」
慕容流水半眯起眼,「你说的对,现在大家都在看我怎麽处置你。十年前你回头找我,告诉我你知错了,你是真的爱上我。而这十年你的确帮我做了许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什麽心愿未了,你说吧。」
「华容。」
「华容?」
「请你放过华容,她是最可怜的、是最无辜的。」
慕容流水声音略沉,「哦?你对华容倒是念念不忘。」
「我欠她太多,不能再连累她为我丧命。」
「那丫头,要是知道你死了,怕也不必我费心了。」
无双长叹,「所以,不要告诉她我死了,如果可以,暂且能瞒多久就帮我瞒多久。」
「无双,老实说我实在看不出你有哪一点爱我?」
无双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还爱不爱你?」
「你!」
「不要生气,将来会有更多的人爱你,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什麽差别?」
「无双,我实在拿你没有办法,我该恨你却又恨不了,尤其是我大婚那晚看见你为我流泪、为我吐血,我差点就想原谅你。」
无双扬唇一笑,「别人不知道还有话说,你不知道服了天草的徵状会吐血?」
这一笑,凄迷又绝美,慕容流水心莫名一痛,硬生生握紧自己的双手,断绝伸手拥住他的念头。
「除了华容,还有其他心愿没有?」
「送无双回天牢吧。」无双低垂著眼、转过身,举步离开这是非地,离开是非人。
流水,只愿你身常健,心愿皆圆,一生安顺无忧,你的王朝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慕容流水看著他的背影,心痛忽然鲜明起来,想到他会被处死,想到此後再见不到他,他的心比刀割还痛上万倍,直至此时他才顿悟十年来他对他一如初衷。
所以他恨他、他折磨他,却在他痛苦时避开他,因为他非但不痛快,心还会跟著隐隐作痛。
躲避了十年,却在最後一刻还是认了。
看著眼前飘忽的身影,彷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他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纷乱,向前抱住他。
这是他的无双,好多年前约好同生同死的无双,他怎麽能让他再次离开自己身边。
他不许!
无双讶异的瞪大眼,清明的眼此时蒙上了苦楚。
「无双,我不会让你死。对,我改变主意,我不会让你死,你往後就留在我身边吧。」
「你......」
慕容流水扳过他的身子,「我恨你,可是看你死我受不了。无双,我们重新开始,让我好好待你,你看咱们这些日子来,不是相处的很好?」
无双看著他眸里的坚定,「你是说真的?」
慕容流水低头吻住他的唇,「是真的,我不会再三心二意,让我爱你,无双。」
无双泪扑簌簌地流下,十年了,终於等到他又说爱他。
可惜,太晚了。
「无双,当时我的确是失势的皇子,连个宰相都可以比我强,现在我不再是受人轻视、欺侮的皇子了,而是一个皇朝的帝王。无双,我什麽都可以给你最好的,留在我身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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