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无处不飞花----柏灵
  发于:2008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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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无处不飞花-1

阎王尚念情,血剑无生路,生死早已定,命不过月央。
剑起剑落,鲜红血花溅了一身,缀红了夜空,染红了一弯新月,凝成无尽凄凉。
那把染血的剑,被握在一位绝美的男人手上。
那个男人有著倾城倾国的天人之姿,火焰一般的艳红衣袂在风中飘著,水一般的温柔眸子,凌厉又温柔,隐隐彷佛有一丝不忍。
放眼望去,康府三十六口,尽成剑下亡魂。
第三十七个人,翩然落在男人面前,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眸底有著深深情意。
「为什麽?」
「背叛爷,死路一条。」
「是他的命令?」
「是我的意思。」
「若不是为了他,你又怎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男人垂眉,「你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康添成何错之有?他不过当众为一名无心之错的小兵求情,他难道不能有一点恻隐之心?居然狠得下心,毒杀功臣?」
「这和爷无关,是我自个儿的意思,我看不惯他的嘴脸。功臣又如何?若不是爷的慧眼,他又如何能有功?乱世之下,惟君命是从,他自该懂,偏偏又要违逆。这种人迟早是爷打天下的障碍,我非除不可。」
他痛心疾首却又无尽哀怜,「你、你......他哪里值得你这般付出?」
「爷救了我的命,给我机会效忠,爷对我恩同再造。」
他又长叹,抬头望月,只见月已近中央,「月欲央,我也要死了,是吗?」
男人无语,扬起剑,眉间聚上杀意。
他摇头,「我不会让你为我染血,死这种事,我自己也可以做到。」
剑出鞘,锐利白刃落到颈边,他眼神深深地凝视著他,寒刃一闪......
铿锵,剑落地,他眼里闪过讶异伴随欢喜。
「你走吧,就当我没见过你。」
他步步进逼,「为什麽放过我?」
男人身形一飘,来到一旁假山,抱出个娃儿,「带著他,走吧。」
他接过娃儿,看著睡得香甜的粉嫩娃娃,天真而不解世事的脸庞,浑然不觉自己刚遭遇过何等祸事?
「你......」
男人转过身,毒辣褪去,仅剩一丝茫然,「走吧。」
「你放过我,回去又该如何交差?」
「这不关你的事。」
「你不怕我杀你的爷,为天下苍生复仇?」
「我拼死也会护爷周全。」
「......你为何只看见他?我爱你,你知道吗?」
男人颊边滑落一滴清泪,「快走吧。」
他低头看著娃儿,「我会好好照顾他。还有,我一定会再和你相见,到时候我绝对会让你爱上我。」
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翩然远去。
抱著娃儿的男人直待再看不到那抹艳红後,才含憾而去。

春城无处不飞花-2<慎>

褪尽红衣,无双让整个身子都入了暖和的热水之中,慵懒地拨著水面上无数花瓣,看著嫣红花瓣载浮载沉。
如此无聊之举,看在来人眼里,却是风情无限,千娇百媚,哪里是人间能见的美景?平生见过无数美女,比起眼前这位绝代男子,全数不值一提。
无双不觉有人,困酣娇眼轻轻阖上,雪背靠在灰黑石上,意欲打个盹儿,但疲倦睡意却在一双健壮臂膀牢牢扣紧腰时,全被惊散。
「谁?」无双杀意顿起,耳边立即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还有谁敢这麽碰你?」
娇眼半阖,「无双只让爷碰。」
「既然只让我碰,这里也只有我进得来,这麽紧张作什麽?」扣紧转而躺到自己身上的娇懒人儿,慕容流水嗅著可人儿身上迷人香味。
无双淡笑不语,手缠上男人的手,十指相扣。
「忙什麽去?丫头说方才才回来。」
「忙著除爷的心腹大患去了。」
「我心腹大患?」
「康添成。」
慕容流水的眸子里盈著心疼,「傻瓜,这事儿我自会让其他人去做,哪用得著你动手?我知你不爱血腥,你这般做岂不存心让我心疼?」
无双笑看著他眼里的深情,然後埋首在他胸膛,「爷会为无双心疼?」
「当然。怎麽?怀疑我对你的心?」
无双摇头,「无双从来不怀疑爷对无双的心。」
慕容流水奖赏地吻著他发际,「你该是最清楚,所有人里我最信任你。」
无双笑著,「爷呢?今日忙了什麽?有什麽需要无双替你分忧解劳的?」
慕容流水捏捏他的鼻子,宠溺之情溢於言表,「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好,瞧你又瘦了许多,看了多心疼?」
无双的颊贴著宽厚的胸膛,听著他的心跳声,「爷是否要迎娶周国的公主为妻?」
话方落,无双的脸被硬生生地、稍嫌粗鲁地抬起,「什麽意思?」
凝视著男人依然温柔深情的容颜,无双轻笑,「这是大势所趋,不是吗?如今爷的势力虽已趋稳固,但若能得周国相助,无非是如虎添翼,日国尽在爷的手中。」
战争之时,没有人会嫌权力太少、兵力太少,自然是多多益善。
慕容流水松了力道,长叹一口气,「我的确有此打算,但我却不愿委屈你,眼下日国已如囊中之物,我情愿多花一些时间得到它,也不愿娶个女人来打扰咱们生活。」
无双眸光一闪,轻柔地抱住慕容流水,脸靠在他肩窝,眼眸落在远方。
「爷不忍无双苦,却忍百姓苦?战事已让百姓民不聊生,爷既知无双讨厌血腥,那更知无双厌恶战事,若能让祸事提早结束是再好不过了。」
慕容流水声音往下沉,「你这话又是什麽意思?」
「无双以为娶了周国公主是好的,反正爷成了一国之君也是该纳后。而今周国公主心仪於你,周王愿出兵助你,这是结束战争最好的契机。一来有了主母能够杜绝悠悠众口,二来也算完成娘娘的遗愿,三来周国公主容貌天下无双,比起其他人选绝对是上上之选,英雄美人必成佳话。一举数得,如此天赐良机,爷莫再考虑。」
「我娶了她,你不吃醋?」
「无双自知分寸。且爷对无双的恩宠,无双铭记在心,绝不敢辜负爷之情意。」
慕容流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爽朗大笑,「好个无双,你能够如此识大体,也不枉费我对你的付出。」
无双娇媚一笑,话题一转,「爷,您在军营数日未归,难道不想无双?」
「自然是想,只是军......」
柔荑按住慕容流水的嘴,眼神流转著妩媚,双颊染上淡淡红晕,朱唇半开半启,无双的容颜、无双的风情、无双的性感勾魂。
果真是人如其名,天下无双。
「无双也想爷,心里想......」他向前附在慕容流水耳边,「身体更想......」
慕容流水眼神转暗,声音也低沉几分,「你这妖精......」他的眼神忽地墨黑得发亮,大掌轻抚著触感柔嫩中又富有弹性的肌肤,舒服地闭上眼,享受著无双人儿伺候的动作。
无双笑著亲吻著慕容流水的肌肤,任何一寸都不放过的舔吻著,手上的动作也不稍停,感觉到他的欲望已炽热如铁,他才催促著慕容流水上岸。
健臂一搂,双双落到岸上。
慕容流水蓦然睁开眼,看著那张嫣红小嘴,努力取悦自己,美丽的脸庞陶醉又痛苦的表情,一股征服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和无双欢爱,满足的从来不只是肉体,还有一个男人看著另一个男人甘心情愿伺候自己的骄傲和优越感。
无双媚眼如丝,摇摆著身体,配合男人在体内律动的手指,随著手指的增加,无双还是会痛得咬唇,但他不在乎,反而有些嫌弃这为了避免受伤的前戏。
耦臂向後拉住慕容流水的手,将男人的双手压到他头的两侧,然後扶著男人再度精神抖擞的炽热,撑开自己的甬穴,深呼吸一口气,然後直接的坐下去。
坐下那一瞬间,无双咬住嘴唇闷哼一声,苍白的脸色透露出他的不适,但他的动作和表情却成反比,他动了动身子,感觉著体内的东西越胀越大,然後陶醉的闭上眼。
慕容流水扶住他的身子,手探向两人交合的地方,果然又见血了。
「磨人的小妖精,好好儿来不肯,总爱把自己弄得受伤。」
无双捉住男人见状的双臂,媚眼半开半阖煞是迷人,「快点,爷不是想无双?那怎麽还磨磨蹭蹭的?」
慕容流水挑眉,「小妖精,敢怀疑我,非让你吃吃苦头。」
无双娇喘著媚笑,「用、用哪里吃......?」
「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可不准你求饶。」
「那得看爷有没有本事让无双求饶嗯......」
无双放浪地配合著男人的动作,忘情的吟哦著,他闭紧了双眼,感受在体内驰骋的热情。

春城无处不飞花-3

捧著药汤,无双除了要忍受那非人的苦,以及身子因为纵欲过度而叫嚣的伤痛外,还得忍受华容的碎碎念。
「主子为什麽就不懂得多爱惜自己一点?明明身子骨差,又爱吹凉风,您想想,现在痛苦了还得喝药,又得好几天下不了床,这又何苦?」
无双听著、听著,还是忍不住皱眉,「华容,都快半个时辰了......」
「是呀,主子也知道都快半个时辰了,您这碗药都凉透了,都喝不到三口,这还能喝麽?」她蹙眉瞪了眼,而後扬声一唤,「竹儿、翠儿,把药汤端上来。」
华容欲换过药汤,但无双瞪大了眼不依,「不要、不要,这凉得刚好。」
「不成,大夫说了,药凉了催不动药力。」
「管他的,药是我喝,又不是那蒙古大夫喝,我说这碗是仙丹、那碗是毒药,明白不?」
华容冷笑,「华容啥都不明白,只明白主子昏迷了两日多,华容足足操了两日多的心。现在是主子特意折腾奴才,奴才也不好说什麽,要打要骂、华容也认了,就是不能让您把这碗冷掉的药喝进肚子里。」
无双委屈的松手,让药给华容拿了去,「这是什麽世道?」
「喏!」华容拿来热的药汤交给无双,「主子是要自个儿喝?还是华容喂?」
「得,我自个儿来,我是病了又不是断手缺脚,还让你喂?」
无双捧著碗,嗅了嗅浓郁的药味,眼神微暗,一口气乾脆地将药喝光。
华容满意地接过碗,「这不就得了?想不想吃些什麽?爷让厨子熬粥呢,特意留人看著,灶火不许断,就怕您醒了没东西吃。」
无双淡然一笑,「那一碗药,我都饱了......」
「那就可惜了,多少喝一点吧?」
「你都这麽说了,我能说不吗?」
华容掩嘴一笑,「我没这麽说,主子依然会想喝吧?那可是爷的一片心意,主子欢喜都来不及了。」
无双红了颊,「你这丫头,尽说哪些话呀?没大没小,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好,华容不说,华容让翠儿进来伺候著,然後去帮主子备粥。」
「不了,我想清静一会儿。」
华容为难地看著无双那虚弱的模样,「可是......」
无双好笑地看著她,「有什麽好可是的?你去去就回来不是吗?我要是不舒服自会唤人,甭操这个心。」
「欸,好吧,华容拗不过主子,主子有事定要......」
「去吧,华容。」
华容忧心地看了无双一眼,咬唇福了个身,快步走了出去。
轻微的阖门声传来,无双才吁了一口气,探了探自己的脉象,提气运功。
就在气聚丹田的同时,一阵剧痛袭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味,无双像是早已经料到会如此,拿起枕头下的绢子,这才呕得一声吐出隐忍不了的鲜血。
他俐落地擦去血渍,顿时他又一如吐血前一般,一点痕迹也未留下。
他不是傻子,又恰巧懂了一点歧黄之术,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是怎麽了?
「唉,这般煞费苦心,又是何必?你只要说一声,我难道不是照做?」
他屈指一算,「还能瞒多久?华容迟早要知道,届时该怎麽办?」他想了想又喃喃道,「也或许华容永远都不知道,毕竟......」
没说完的话,是无双一直心知肚明的事儿。
虽然是恁地清楚明白,然而能不能说出口却又是另一回事。
而这也是许多无双自个儿清楚而始终无法说出的话,留在心里头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无双不欲明白,偏生随著时间流逝,这些绿芽个个长成蓊郁大树,结满了丰盛的,名为──痛──的果子。
无双低头抹了抹脸,从他结识慕容流水,他就一直在做安慰自己、隐瞒别人的事。
如若这份孽缘,能够自此断得乾净,又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看著自己一双沾满无数鲜血的手,原来觉得打打杀杀不断的江湖太可怕,躲躲避避却入了更为血腥的宫廷斗争之中。
他想起了第一次让鲜血溅上自己的时候,他足足躲了所有人七天七夜,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反覆做著噩梦、反覆地痛哭、反覆地让心来来回回地被割裂著。
然後是六天、再来是五天,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流不出泪来祭吊他们了。
他的剑法使得更加俐落,更加狠决,他天下第一的血修罗之名,用了无数地鲜血堆砌而成。
普天之下,无人不知的血修罗,无人不惧的血修罗,更是......无人不咒的血修罗。
让自己走到这个地步,无双连恨也不曾恨过,从来都是他甘心情愿。
如果这双手能换来慕容流水的一夜好眠,他以为这便值了。
不过,这他都未曾跟他说过,他知晓他对他血修罗的盛名越来越忌惮,他仍是没有将这简单的理由说出口。
纵然觉得说了他未必信,他也不想说。
他明白慕容流水的性子,必是对他耿耿於怀,於是也就让他们走上这条路来。
但,无双真没恨过。
他只是有点儿遗憾,这点儿遗憾带著许多想对慕容流水说的话,一同深埋在内心之中。
听见推门声,无双轻轻地笑了。
听说他笑起来能勾魂摄魄,漂亮得不可思议,那他就笑吧。
反正他能笑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春城无处不飞花-4

听说前院正为迎娶周国公主热闹得很,後院仍是一派宁静,无双知道自己活在堆砌的假象之中,但也配合的让自己活得顺心。
他看著枫树,他年年都等著枫叶转红的季节。
他爱红色、极爱红色,没有人知道为什麽?他也不向任何人解释,那是他最甜蜜的秘密。
他爱枫叶,也是同样原因。
那麽爱、那麽爱的东西,看了多年还是不腻。
他不懂如果真是自己那麽爱、那麽爱的东西,怎麽会『腻味儿』?
那麽多年来,他怎麽看,都还是觉得幸福甜蜜、怎麽看都还是觉得满足快乐。
极轻地脚步声入耳,下一刻自己便被拥入了怀中。
「一个人在看什麽?」
「什麽都看。」
「真不懂你,性子怎能这般爱静?」
无双但笑不语地侧身搂住他的颈项,靠著他的胸膛,任他将自己抱起,然後安安稳稳的坐在他腿上。
「怎不说话?不会说话了?」
他轻笑,「听爷说话就好了。」
慕容流水低头看著无双疲倦的脸色,温柔地抚著他的脸,「累了?身子还没好?」
「好多了,否则华容才不让无双下床。」
「华容对你忠心耿耿,一心就盼著你好,这世道再找不到能像华容一般忠心为己的人了,这是你的福气。」
无双扬唇一笑,「无双知道。不过爷若爱她,无双将她给了爷便是,只愿爷好好待华容。」
「华容要是知道她主子这般无情,非要把你念上好几天不可。」
无双皱著鼻子,「不必无双无情,她就能把无双念上好几天了。」
「你呀。」慕容流水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子,「药有没有按时喝,怎麽身子还没好起来?」
无双俏皮地眨眨眼,「无双想爷,这才好不了。」
慕容流水看著无双眼底从不隐藏的爱意,「那我来看你了,病好了吗?」
无双轻笑,「哪这麽快?即便爷是仙丹,也得给无双一点儿时间吧。」
「既是仙丹,还要花多少时间?」
无双看著隽朗的容颜,「爷来找无双,非是为了讨论仙丹不仙丹的事儿吧?是不是又为了什麽事,还是什麽人犯愁?」
慕容流水苦笑著抱紧人儿,「还是我的无双贴心,重金养了那群废物,却个个都不及你万分之一的聪慧。」
「爷别恼,无双会替爷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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