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赶咱也不能飞起来不是，您看看这堵的，横是出事故了，您也甭着急了，急也没用......"司机一个人叨叨叨、叨叨叨。
"唉，唉，您先谈着，反正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唉，唉，十二楼是吧，成！"挂上电话一看表，九点半都过了。
亏了今儿就李新自己，要是王娜也在我清静不了了我......
好不容易从车龙里摆脱出去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我一边儿看表一边儿催司机快点儿再快点儿。司机大哥也挺体谅人，油门儿一踩车速直接飙到了限速。
到了华立大厦门口儿，车一停我立马连滚带爬地冲下来直奔大门，门童都给我这阵势吓了一跳。
十二楼十二楼，操！电梯间在哪呢！
出了电梯正对面就是一家装饰公司，我估计就是这家了，直接就冲了进去，可跟前台小姐一打照面儿我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设计师的名字。这找谁啊？没办法，还得给李新打电话。
等待音响了一声那边儿就接起来了，我赶紧嬉皮笑脸地说了句"哥哥我到前台了"，那边没说话直接挂了。
半分钟后李新从里间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男的。
嗬这位，比我高点儿，浓眉大眼，板材眼镜，T恤仔裤，跟我打扮差不多可看着比我精神，身材也不错，是个帅哥，起码比我帅。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知道自己的不足而且甘当绿叶。
"你小子可算到了，晚一个多钟头了知道么？"李新撇着嘴，"这就是我那房子的设计师......"
"王鹏。"李新还没说完这位就自报家门，"你好。"
说完他伸出了手，我赶紧伸手跟他一握，"你好，宁石。"
微笑眨眼捏手掌。完蛋，碰上对手了。
"咱们到会议室接着谈吧。"王鹏放开我的手冲李新做了个请的手式。
"鹏哥，你在生人面前可真能装，哈哈哈！"李新边笑边往里走。
王鹏冲我耸耸肩，转身跟了过去。
我挠挠脑袋，有点儿不明状况。
这俩人还挺熟的哈，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卖了呢......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讨论了装修用的材料、厨房卫生间的装具、大门二门的样式、家用电器的尺寸，我就坐在一边儿翻这公司的画册。说实话，还真不错。
"诶，叫你来干嘛的？发表发表意见啊！"李新拿一沓资料敲了我一下。
"咳，我也不懂这玩意儿，你们商量吧，光看画册我就对这公司有信心。"我把目光从李新那挪到王鹏脸上。微笑，微笑，输人不输阵，不对不对，谁输谁赢还两说着呢。
王鹏也没露怯，直视着我问道："要是你自己的房子装修，你最看重什么？"
"卧室吧，床一定要大，墙要天蓝色的，房顶上最好能有面镜子。"
这话一说出来那俩人就齐刷刷地抿着嘴乐，看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我一问话，那俩人乐得更凶了。
"咳咳，那个......"我实在是讨厌这种被动的局面，赶紧转移话题，"李新，你们家卧室要弄什么色儿？"
李新一下子不乐了，一边儿皱眉头一边儿捏太阳穴，"粉的，你娜姐挑的。"
"哈哈哈......"这回改我乐了。再看那王鹏从头到尾一直在那嘿嘿嘿，真让人不爽。
方案敲完就到中午了，王鹏说一起出去吃个饭，我说我还有事儿，留下他们俩人自己走了。其实我没事儿，我就是不想待在他的气场里了，说走，不如说逃。
等电梯的时候王鹏给了我一张名片，我礼貌的塞进了钱包里，心想出了这楼我就给你扔了。
凭良心说这人长得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我不想跟他牵扯。这厮气势太强悍了，我感觉我压不住他。
09
"你长脑子了吗？你这是人干的活儿吗？啊？这么大跨度你拔走我两根柱子你站那给我顶着啊？还有你这走廊，都他妈算完了你又告诉我要加宽，有你这么改的吗？"
"他宽度......不符合防火规范......不改......"小姑娘咽了下口水，没敢把"不行"俩字儿说出来。
"宽度不他妈也你定的吗？你早怎么没看出来有毛病？啊？你早他妈干嘛去了？"我气得俩手没抓没落的一通乱挥，"我告诉你，这走廊叫你们项目负责人过来跟我说！柱子甭想！没门儿！"
小姑娘扁着嘴，眼巴巴地瞅着我。美丽也瞅瞅我，然后摇摇头把她拉走了。
"头儿，别着那么大急，人就是没经验，咱当年不也这样儿么？"舒洋把杯子递给我，我接过来喝了一口，"骂也骂了，差不多得了，真让孙工过来说这事儿回去了还有人小孩儿好果子吃么？就那变态老女人，指不定怎么折腾她了。"
"谁让她自己犯那么大错儿！现在就让这么多人给她擦屁股？"我掏出烟叼上，满桌子找打火机。
舒洋拍拍我冲着门口歪了下头。
"等会儿，火儿。"
"行了，你不是不知道孙工变态，她过来叫你训一顿以后也没你的好儿。"舒洋扒拉着我桌上的图纸山，"这儿呢，走。"
舒洋拉着我往外走，一出门正碰上美丽从对门儿出来。我犹豫了一下冲她点了点头，美丽乐着转身就回建筑那屋儿了。
站在楼道里点上烟抽了一口，我立刻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泄没了。
"说吧，吃什么呛药了。"舒洋拿过我嘴上的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我默默地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
"说啊！"
"昨儿晚上在街上看见梁毅了，搂着个女的。"
"又是他！"舒洋猛地转过身抓住我的肩膀，"石头你振作点儿行不行啊？"
"你以为我不想么......洋子，你是我哥们儿，你知道我做过多大的努力，可你不知道，要把一个人从心里连根拔走需要多大的毅力和耐心。我是废了，真的。"我想笑笑，可力气只够微微扯下嘴角。
舒洋叹了口气，搂上我的肩膀，"这不是说话的地儿，下班儿咱哥俩儿喝一杯去。"
"算了，还他妈得返工，时间紧任务重啊......"
"磨刀不误砍柴工，晚上喝上一杯，我包你明儿干活儿动力十足。"
我扭头看看舒洋，他轻轻地笑了。
"小贝，半打儿喜力，给我们送那边儿去。"
"成。"我刚要转身小贝就拽住我的胳膊，然后朝着舒洋的方向歪了歪头，"那个，新的？"
"哥们儿，别瞎想。"我顿了下，"那个......"
"小天挺好的，他知道你让他走了是为他好。"
我点点头，感激地笑了笑。
"说什么呢那么半天？"舒洋窝在宽大的沙发里，周围灯光昏暗。
我看着他，慢慢坐进对面的沙发里，"诶，要不说灯下看美人呢，今儿发现你也挺帅的哈！"
"你又复活了是吧？"
"嘿嘿，嘿嘿。"
服务员把酒送了过来，我往舒洋跟前推了一瓶，自己拎了一瓶。
"哥，今儿我给你讲讲我的感情故事。"舒洋眨眨眼，目光有点儿调皮，"我喜欢过一个人，挺深的，时间也不短，就跟你对梁毅差不多。那个人呢，他虽然对我也挺好的，可他只是拿我当朋友，而且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就跟我对他似的。"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别......别......
舒洋停下喝了口酒，眼睛看着我，"陷进去的那段时间我挺难受的，不能跟他说我喜欢他，还得看着他为了别人痛苦，你说这是不是比你的情况还糟？"
"舒洋......"
"哥你听我说。"他三口两口清了一瓶，又够过一瓶放到跟前，"中间难受了多长时间哭了多少回我就不说了，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反正后来有一天我忽然就想通了，你知道我想通什么了么？我清清楚楚地认识到我不可能得到他了。你说我不知道要把一个人从心里连根拔走需要多大的毅力和耐心，我是不知道，因为我就没把他从心里拔走过，我是把他放在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时候拿出来怀念一下，开心还是比痛苦多的。"
"洋子，你比我牛逼。"我拿起酒瓶碰了一下他面前的那瓶，一仰脖干了。
舒洋拿起酒瓶瓶喝了一口又放下，"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你应该好好想想梁毅是个什么样的人，问问自己他这样的人可不可能对什么人动真心，有没有人能真正得到他。这个结论我可以告诉你，不可能，没有。他对所有人都是那副暧昧不清的态度，他根本没在乎过谁，他只是在享受，谁都不可能得到他，当然也包括你--你不比别人特殊。那么，既然得不到就别再奢望，你要做的就是把他封在心里，盼着他过得好你自己也过得好，懂么？你是得不到梁毅的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点上一根烟，把自己陷进了沙发里。
"你知道？你想过么？你想过你不可能得到他么？你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你知道么？你一直就在你自己营造的那种情绪里泡着你知道么？"
"我......知道，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吧......也许，真就是不知道、没想过，我分不清......"我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慢慢升腾，精神有点儿恍惚。
"哥你得跳出来仔细看看，把事儿想明白了然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这才对得起我的一片心意！"
一片心意......当初喜欢我的心意？压抑着成全我的心意？这些年一直默默地在我身边的心意？还是今天掀开伤口给我看就为了让我开开窍的心意？洋子，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在照顾你，可实际上却是你在陪着我、开导我，我是不是太忽略你了？
10
看着舒洋走出酒吧，我忽然有点儿廉颇老矣的感觉--当初那个小毛孩儿现在开始给我上情感课了。
舒洋走之前给了我一个哥们儿之间的拥抱。他把嘴凑到我耳朵边上，慢慢地说自己早就放开了，说我永远是他哥，说他就是盼着我过得好他自己也过得好，说"哥你得信我"。
体温离开的时候我有些留恋。多久没有过这种温暖了？自从喜欢了梁毅，我多久没在意过身边的朋友了？
酒吧的大门挡住了舒洋的身影，我收回视线看着一桌子酒瓶，眼睛找不到焦点。
晃晃头，抽出一根烟点上，我开始认真琢磨舒洋的话。
认识梁毅这么多年，我真是见过不少上赶着他的。在学校的时候经常有女生给他打个饭送个小礼物什么的，或者写个情书放在门口，他从来不拒绝，也不进攻，他就是等着，看着，躲在一边偷偷乐着。那时候李新经常拿这种事开他玩笑，梁毅向来都是一笑了之，唯一一次红脸儿是因为舒洋说他是古董级大衣架，什么衣服都往上挂。
她们主动往我身上贴，这赖得着我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五分不屑两分嘲讽，外加三分得意。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是个恶劣的人，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完全忽视了这种感觉，忽视了所有问题。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梁毅是神仙，不管我靠近还是远离他总有办法和我保持一个不变的距离，再怎么对他好，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失了力量。
得不到么？我大概真的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或者应该说，我没认真想过跟现实有关的问题。舒洋说得对，我一直就陷在一种情绪里拔不出来，忘了现实，忘了思考，忘了方向，甚至忘了初衷。这种状态不仅是在上学的时候，后来的三年里也一直维持着。
梁毅走了之后，我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下去了，可潜意识里那份感情还是在期待着什么，无法控制。于是矛盾双方在我心里对抗着，积累着，导致思想变成了两个，身体也变成了两个。
对于普通的郁闷事儿，多数时候我的做法都是把情绪压在心里，暗示自己不去想不去烦，慢慢就能消化了。梁毅的事儿我也是这么办的，只不过我自我暗示的力量抵抗不过跟他接触时心里产生的喜悦和悲伤，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看不见听不见他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看见了听见了立马就废了。
梁毅，你在我身上种了蛊么......
"男朋友？"一个声音忽然从我背后蹿出来。
我扭头一看不是熟人，赶紧咧开嘴装相，"呦！王设计师！坐，坐。"
"咳，别别，都是朋友，叫名字就行。"王鹏坐到舒洋刚才坐的沙发上，"长得挺帅啊，怎么扔下你自己走了？"
"不是，就一哥们儿。"我有点尴尬，"你自己？"
"跟一帮朋友来的。"他指指我身后，一大桌子六七个人，"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了，不过看你旁边儿有一帅哥儿就没好意思过来。诶，上次见完面儿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这也太直接了吧？给你打电话？我打的着么我？
我拽过烟灰缸弹了弹烟灰，"那什么，我不小心把你名片儿弄丢了，真是不好意思，呵呵。"
其实他塞给我的那张名片儿现在还好好地躺在我办公室装杂物的抽屉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把它扔了。
"你心里有事儿？还是不喜欢我这个人？"
这话更直接......行啊，来吧，不就比流氓么？看谁牛逼！
我拿起面前的酒瓶喝了两口，然后直勾勾看着他答："我不想找个骑我的玩儿。"
"我都行。"他的眼镜片反着光，嘴角的微笑很自信。
也许是舒洋的话让我忧郁了，也许是很久没发泄了，也许是潜意识里希望能有个温暖的怀抱，反正我跟着王鹏回家了。
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他的唇，手也不老实地往他T恤里钻。他的皮肤很光滑，肌肉紧实有弹性，手感相当不错。
"嗯......"他轻轻哼了一声。
我忽然想逗逗他，于是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好整以暇的问道："这么敏感？"
"做0就要有个做0的样子不是？"他慢慢蹬掉鞋，摘下眼镜，脱掉T恤，解开牛仔裤的扣子拉下拉链，露出白色的内裤边儿，整个过程一直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赶紧低头拽鞋带儿，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等我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他贴了过来，抓起我的右手把食指放到齿间轻轻地啃咬，唇舌似有似无地蹭着，然后又突然紧紧地合上双唇用温热的口腔包住我的手指，还轻轻抽送着。
这个动作惹得我下面那位小兄弟一下子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脑袋也跟着炸开了--这厮太他妈妖孽了！
"不脱衣服？还是打算先洗个澡？"
他一张嘴我就赶紧收回手，"先洗澡吧。"
"一起？"
"不。"
"那你先吧。"
"行。"
王鹏把我领到浴室，又找了条新毛巾才出去。
我对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研究了半天，然后打开喷头洗了起来。
419也不能连卫生都不顾，我刚才那样儿真是太失态了。
简单洗了洗，擦干身子我穿着个内裤就出去了。王鹏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我咧嘴笑了笑，然后把遥控器递给我自己进了浴室。
五十多个电视台，我一圈还没拨完他就出来了，一丝不挂。我没惧他，直接关掉电视凑了过去。
亲吻，抚摸，移动到黑漆漆的卧室里，脱了内裤爬上床，一切都顺理成章。
王鹏躺在床上，我半跪着一边儿咬他胸前的红点一边儿用手安抚他的分身。那东西硬起来之后型号还真不小。
忽然一个凉凉的东西碰了碰我的胳膊，抬头一看，王鹏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管润滑剂外加一个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