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兄不好意思,英台可能不太舒服,改天咱们再去吧。"说着就想追上前面疾走的身影。
"我有些事情想和梁兄说,不会占用多长时间,而且看样子英台也不是很严重。"马文才拽住了他的衣袖把他留了下来,他的说法合情合理纵使知道英台会生气也没办法推辞,只能留下来了。
祝英台自顾自的生着气,自己其实是想让他追上来的,也认为他会追上来。可是,他没有!难道在他心里自己这个结拜的弟弟还不如刚熟悉的马文才吗?越想越气愤,可一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这心里不知怎么的烦乱如麻。
想去偷偷的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又一想到他对自己的不重视,就左右摇摆。一会儿转过身一会儿转回来,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受不了心中的猜忌,转身快速的向着竹林跑了过去。
远远的看见那两个人的身影,悄声的慢慢走进,隐约的听着他们讲的内容。
自打和你熟识以来...相逢恨晚...择日...结拜...
结拜?!
祝英台心里猛然一颤,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他结拜的只能是自己,就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是啊,结拜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是唯一的呢?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呆成了这个样子了。
心思一恍惚再加上距离远也没有听见山伯是怎么回答的,只是看见面对着自己的马文才露出了笑脸,应该是答应了。自己心里有多难过会有人在乎吗?结拜是他们的事情自己有立场在乎吗?而和别人结拜是很平常的事情自己又为什么这么在意呢?不想了,不想想了,脑袋都快爆炸了,心里也快承受不住一寸寸增加的绞痛了。
"梁兄,自打与你和你相熟以来,总觉得相逢恨晚,不如我们择日结拜如何?"马文才带着点点微笑看着对面的人,自从和梁山伯熟识以来,为了实行自己的计划,在相处时尽量让他感觉自己是好相处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他微笑的嘴角在不自主的微微颤抖,泄露了他自己都不会承认的紧张。
"文才兄,结拜还是算了吧,只是个仪式罢了,有没有我们都是朋友。"梁山伯初听他说出要结拜时很是有些吃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拒绝了。
马文才把有些僵硬的嘴角牵的更大了"是啊,是我迂腐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心里隐约的一直在响着一个温柔的声音"生死之交"...
回去以后竟然没看见英台的身影,看来这次他真是气的不轻,自己是一千个不愿他难过的,拒绝马文才的提议也是这个原因吧。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他吧,马上就要黑天了,他自己在外面过多的逗留不太安全。
看见桃花树下的人影时,梁山伯宠溺的笑了出来。他最爱去的除了竹林就是桃花园了。走近桃花树下的时候借着夕阳洒下来的柔和光线,映入眼帘的是怎样的一幅光景啊...
他就那样静静的卧在零落的桃花瓣上,身上稀稀落落的粘着淡粉色泽的桃花。净白的小脸上泪痕纵横,如月似柳的黛眉紧紧的蹙着,仿佛有天大的愁事连睡梦中都在折磨着他。
他让他这么难过了吗?真的该死。
慢慢的蹲下身来,看着因为自己而留下的眼泪顺着他脸颊一点点的滑入那淡粉色的薄唇中,他缓缓的俯下身子,含了上去。
想问是我还是她
紧紧的闭着眼睛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很怕他发现自己是醒着的。其实他根本没有睡,那样的难过心情下怎能睡的着呢,感觉到有脚步声接近也料想到是他,更是委屈的控制不住泪水,故意赌气装睡。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吻了自己。虽然很轻、虽然很柔、虽然迅速的像是没发生过,可那就是吻吧?!
他们接吻了!
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剩下的就是害羞和抑制不住的喜悦,至于为什么喜悦一时他还说不清楚。不过看他亲完自己后驻足了好久没动,最后往回走去,他应该也很震惊吧。不过,呵呵,后来他还是返回把自己抱了起来,山伯真的很宠自己呢!
回到屋子以后过了好长时间他还是不敢睁眼,不知道怎么面对山伯,更多的只是在害羞。直到该睡觉的时候,那人实在没办法把他叫起来,只能替他脱了长衫,轻柔仔细的给他擦完脸后熄了灯躺在了他身边。只是今天的他离自己好远,连身体也背了过去。他是后悔了吗,还是他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明天该怎么做呢,是告诉他自己也...还是装作没发生过呢?就这样祝英台想来思去一夜也没什么实质上的进展,连翻个身也不敢,最后身子板的生疼,不过苦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第二天起来两人面色都有些憔悴,看着梁山伯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态举止,他也就自然而然的顺着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不过心里的不解烦乱却是一寸寸在累积。曾经一度他一直怀疑那天的桃花树下只是自己做的一个粉红色梦罢了。
那个马文才还是和他们绞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结拜,这个疑问他是绝对问不出口的,他只知道看着他俩说笑的样子心里是越来越酸闷了。
前几天院长的侄女从北方来看望他和夫人,这引起了书院的轩然大波。一书院的男人,突然来了一朵娇艳的鲜花那是怎样的一个光景啊。更何况这朵花还带着北方特有的直爽热情,这种异地风情更是让大家趋之若鹜。
祝英台发现这几天山伯经常和那个叫闵丽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帮着她找东西就是和她谈天说地。他俩从来都是焦不离孟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论长相自己比他差吗,论才学她更不是自己的对手,论对山伯的了解她如何能及自己的十分之一,论对山伯的心思...真是的自己都在想什么呢!
那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竟然敢往山伯怀里扑!
"你们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众搂搂抱抱!"他想都没想的冲过去,把还倚在山伯怀里的女人一把拽了出去。
"英台,你在干什么,闵小姐突然有些头晕才倒在了我身上,快道歉!"这还是山伯第一次对着自己板脸子,现在的他怎么能受的了这样的对待。
"你为她凶我?!好,是我多管闲事,我离开好了吧,留给你们二人世界让你们亲热个够!"愤怒的说完这些刺痛胸肺的话,发狠的向后山的方向跑去。
看着胡乱冲撞跑走的人,梁山伯无奈的闭了闭眼,还是没办法放着他不管。"闵小姐不舒服还是快些进屋歇息吧,在下就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望着没像以往那样看着自己进屋才回去的他,有些慌乱的向祝英台跑走的方向追去。闵丽苦笑了下他真的很重视这个义弟啊!
我相信所以我等
"英台,回去吧,山上夜晚很危险。"站到英台面前,看着一滴晶莹迅速滴落瞬间入土,他的心狠狠的一紧。
"我的死活,现在你还会管吗?"他硬生生的把脸转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怎么能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
"别说傻话,你明知道我待你的心。"他最近的反应他看在眼里,一直抱着的侥幸心里看来再也无法逃避了,那天他真是醒着的。
过了好久,两个人僵持着都没有打破冗沉的默然,直到祝英台再也忍不住。
"那天...那天...你是...吻了我吧!"
"是。"
不敢相信他答的如此干脆和理所当然,祝英台抬起头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那你是什么意思!"大声的仿佛质问的喊出来这些日子一直缠着自己的问题。
"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宠爱,要不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谁家哥哥是这样宠弟弟的!不管你怎么样,我把这当成你喜欢我,而我也在这里告诉你,我喜欢你!"其实这几天下来,他早明了了对山伯抱有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为什么在知道他要和被人结拜时那么愤怒,为什么在他吻了他之后那么喜悦,为什么在看见他抱着别的女人的时候愤怒难过,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喜欢他。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猜忌了,他想确认山伯对他是否也抱着同一种感情,否则他快被胡思乱想折磨疯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说出来的梁山伯一时有些怔楞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不过很快的说出想了已久的话。"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对兄弟的喜欢,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事实,至于你说喜欢我那不过是一时的迷惑。这些日子我们天天在一起难怪你会有错觉,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现在的感觉不过是兄弟之情。"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不是小孩子你我心知肚明,我知道你在逃避,我原谅你,我等你。"
看着一边坚定的说着喜欢他一边无声的流着泪水的脸,梁山伯转过了身,再看着他坚毅的小脸他会控制不住的想拥他入怀,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可是不行,不行,他自己无所谓可是他那样天之娇子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人,自己怎能让他放弃大好的前途,过着受人唾弃的日子。那场面只是想想已经痛彻心扉,那样骄傲的小人自己一直疼着的人怎能让他受世人不齿。所以无论自己多么痛,他在怎么说爱自己,自己都要坚持住,也必须要坚持住,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好选啊...
"别说傻话,快回去吧,今天的话我就当从未听过,以后你还是我的弟弟。"
梁山伯背着他站的笔直,一动不动,祝英台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先走,知道他不放心他。就是这样的细腻,让他怎么相信他说的不喜欢,他怕什么他知道。他不着急他要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什么也不怕,就像他说的他会等,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他率先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
贪心强求难放弃
一路上二人都很沉默,听着后面缓慢却透着凌乱的脚步,祝英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是说还是兄弟吗,怎么两个人现在竟轮落到不能说话的地步了?真的是自己太急躁了吧,明知道他是那样的性格怎好把他逼得太紧,既然自己决定要等,那么就让一切恢复到以往吧,他会慢慢的让他不会再逃避。
他怎么就不知道呢!如果不正视自己的心放过了爱,在这如过往云烟的人生里还能抓住什么?认识他之前他的人生乏味的什么都觉得很平淡,无论是众人的关爱还是锦衣玉食都引不起他的兴趣,所以他才选择出来。知道他也是喜欢着自己的,所以他想让他正视他俩的感觉,不过自己不在乎那些功名利禄却不会让他为自己放弃,知道他从小就肩负着重振家族的重任,明白他想造福人民的抱负,所以...
"山伯,以后你就打算这样了么?不再理我了,不在同我说话了吗?"祝英台突然的停了下来,硬硬的问了这句就僵直不动了,声调里隐隐染着淡淡的委屈。
"怎会,我只是想让你缓和下情绪,不要在想些乱七八糟的。"知道他听见这句话会难受,可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心一软换来的将是两人的万劫不复。
停了半天看他没再嚷着什么"等自己""喜欢自己"之类的,心放了下来更多的酸苦却一瞬间沾染了上来。强自压了压,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
"我们还是同以前一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说着走上前去拍了拍英台的肩膀,刚想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突然被他拽住了,搭在他那有些单薄的肩上。梁山伯有些怔楞的看了看摆着一副无辜表情的他。
"以前你不是总这样吗,怎么,现在不可以了吗?"
祝英台突地板着脸瞪着他,转而又向他吐了吐舌莞尔一笑,梁山伯无奈的跟着笑了出来。本来他还想冷却一段时日,让彼此断了念想,看来是不可能了,就是这样自己总是拿他没办法。
就这样他们俩相互拥搂着走向两个人的小房间,快要落入山里的夕阳拽着他们长长的影子叠在一起,就像连体婴一样仿佛本就是一个整体。
看见房门就在几步远的前方,祝英台真的是想飞过去扑到床上。这几天根本没有一天睡好过,左思右想的猜测、嫉妒花尽了他的心思。虽然现在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起码说出来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而且一旦想明白了山伯其实对自己也有情,也就放下些悬着的心,现在只觉困的异常,只想马上上床搂着山伯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但天往往是不随人愿的,就在他们刚要跨进房门的时候,思夜特有的冷硬冰质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小少爷,八公子来了,等了半天了。"
"八哥来了?!在哪里?快带我去。"一听从小和自己最近的八哥来了,真是给他不小的惊喜。
"是,说是先到处逛逛,等你回来再去找他,现在我就去。"
"八哥还是老样子,在哪儿都闲不住,净想着尝新鲜。思夜快去吧,要不然他不知又转悠哪里去了。"
"是。"干脆的回答完,思夜就向着最热闹的书堂走去。八公子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套书院学服,定是混进人群了。
"九弟,你可想死我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薄情呢!抛弃了我就不闻不问,枉我天天想你想的以泪洗面。"祝英奇人还没到就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英台知他下一步就是扑过来,赶忙闪躲,还是难逃魔抓。被他死死的勒住,呼吸都有些困难。英台先是使劲的挣扎,看着在自己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的人,他笑了出来。还是没变,这个搞怪的八哥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变了吧。
"八哥,你怎么有空过来?"终于让祝英奇老实下来后,他问出疑问。
"实在是相思难解啊,我..."
看着他又要胡扯的样子,英台故意板起脸。知道再闹就过了的英奇马上正襟危坐,就像那个胡乱闹的人他不认识般一板一眼的说出来因。
"大哥来这边谈一笔大买卖兼着进些货物,须着好几日,我就跟着来看你过得怎么样,而后再帮他把货运回去。"
看来大哥的生意越做越大了,还记得当时大哥要做生意时全家是怎样的鸡犬不宁,在父亲的心里只有读书求官才是正途。大哥书读的很好一直是他们的榜样,只是不知为什么迟迟不肯考取功名,直到后来竟要从商。具体他怎么劝说父母的记不清了,那时他还小,不过最后老父终是同意了。
"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母亲天天沉闷不乐,哥哥们也都说少了你这开心果家里一下冷清了好多,还有..."想再说什么,看见弟弟低垂的脸,一下醒悟过来,忙忙的补救。"也没什么,母亲也总上山礼佛,哥哥们自是都有自己的事,再说过不了多久你不就又回去了吗。九弟,你别这样,他们若是知道我把你弄哭了,我,我..."
"好了,八哥我知道,你也舟车劳顿好久了,让思夜带你休息去吧,明天我再陪你好好逛逛。"
"好,只是你别在难过了。"
"知道了,快去吧,一会儿天亮了。"
送走了八哥,英台坐在凳子上怔怔的想的出神。自己真是从小被宠坏了,只知道自私,要是真的按自己的想法来,家人不知要怎样难过,可是如果让他放弃...
"在想什么?放心,家人固然难过,知道你在这里生活的好学习的认真自然就放心了。"
听着他温柔的劝着自己。祝英台抬起脸看着他心疼的神色,闭上了眼睛,就这样顺着身子倚在了他的身上。
就是这样,自己实在是放不开啊,所以天啊,不管怎么惩罚我请保佑我的亲人吧!如果有什么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千万放过山伯和我的家人,一切不过是我贪心我强求!
温柔乡里苦一趟
"八哥,八哥,你这是要领我到哪儿去啊?"前面的人只顾牵着自己急步快走,也不告诉一声要去哪里。英台心里也明白定是又要找些新鲜的东西尝试,自己这个哥哥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毛病。
"嘿嘿,到了你就知道了,保准让你大吃一惊。"在忙乱中祝英奇回过脸来暧昧一笑。
看着不远处灯红酒绿花枝招展的地方,还真的是让祝英台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