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末初夏的天气,微热的暖风中带著浓郁的花香味飘满了整座偌大的臻王府。
一个温和清透的贵族少年,身姿极为苗条绰越,他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宽广幽静的内院。
“殿下起了麽?”就连声音也是温润清越如水。
伺候在门前的王府总管刘福赶紧躬身行礼,“已经起了,这会儿正伺候著梳洗呢,欧阳大人可要现在进去?”
“嗯,不用了,等殿下好了,就说子墨在书房等他。”
刘福弯了弯腰,看著这个美丽的少年从容的走了出去,带出几分行云流水般的优雅。
和小时候没有什麽大变样,还是那般的干净,虽然脱去了年幼的稚气,但是少年的青涩再加上独特的儒雅温和,这个有著竹般的高洁和傲骨的少年是多麽的引人注目。
他就是欧阳子墨,那个仅以十岁幼龄便被选为第五位皇子赵臻安的侍读。
这些年来他长伴皇子殿下左右,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五皇子赵臻安将他调教的很出色,贵而不娇,谦和有礼,举手投足间更是带著世家子弟的独特大气,一举一动莫不是矜持而温和。
但是刘福知道这个少年还是有率直孩子气的一面,可似乎是唯独对著殿下的,刘福笑了笑,屋内传来皇子低沈雍容的嗓音,“是子墨吧,让他进来。”
“回殿下的话,欧阳大人去书房候著了。”
“唔,”不多时,房门打开,一个身著白色锦袍的青年走了出来,“让他们把早膳送去书房吧,这麽早子墨也一定没有吃。”
赵臻安今年已过十八岁,身体高大挺拔,完全褪去了少年青涩之气,变得沈稳内敛。
只是那俊雅挺拔的眉宇间,淡漠之气多了一些。
“奴才这就去,奴才恭祝殿下日月昌明,福寿安康。”刘福不敢怠慢,谦卑的行礼後便退了下去。
穿过长长的回廊,赵臻安推开书房门,果然看见一道清细的身影正坐在书桌前,手中不知在把玩何物,神情很是专注。
他的容貌已不似小时候这般圆润,但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得好像是当年那个突然扑到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清澈的眼睛啊。
总是让人不知觉的就沈醉其中。
不过现在的形状变成狭长明媚的凤眼,尾端还微微挑起,说不出的迷人。
“……子墨今日起的倒早。”
“殿下哥哥,”欧阳子墨开心的起身迎了上去,身姿漂亮地拜倒在地,“子墨祝您日月昌明,福寿安康。”
殿下哥哥?
这个奇怪的称呼是赵臻安默许的。
因为当时欧阳子墨年纪尚幼,觉得赵臻安一举一动莫不是对自己关怀备至,因此两人之间渐渐亲昵起来,称谓也开始变得极为随意。
赵臻安执起他素白的双手,将他从地上扶起,“哪里那麽多的规矩,快些过来一同吃饭吧,一会儿还去宫里磕头呢。”
今日正是臻皇子殿下十八岁的生辰,按照规例,是要进宫给母妃叩头行礼的。
“等等,”欧阳子墨笑盈盈的道:“殿下哥哥怎麽不问子墨准备了什麽礼物?”
“是什麽?”
“猜猜。”
“唔……我猜是块……和田玉吧。”
欧阳子墨嘟起嘴巴,悻悻道:“真没劲,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你早就知道了……”
这个府里有什麽能逃出我的眼睛呢,特别是你,小子墨。
赵臻安仰头哈哈一笑,“惊是没有了,但是这喜是一样的,子墨,你辛辛苦苦的雕了半天还不快些拿出来给我瞧瞧。”
欧阳子墨嘿嘿一笑著从怀里拿出一块雪白的丝绸,小心的展开献宝似的呈上,里面赫然是块温润清透的和田羊脂白玉。
“果真漂亮,”赵臻安禁不住轻叹著,拿起那块精心雕琢的玉佩对著晨曦仔细把玩。
“磨琢了璞玉,美玉出焉,磨琢了君子,圣贤出焉。子墨感谢殿下哥哥的栽培,特献上此玉,博君一笑。”
赵臻安看著这块玉正面雕著岩隙虬松,树干奇掘曲铁,松针精劲巧密,环绕的古藤纤细俊秀,绝妙相连,气韵不断,浑然天成,可见雕刻时所花费的心力精力。
他眯起眼睛手指随意地翻动著,“子墨,这块玉起了名没有?”
“我初初想了一个,好像不够好听。”
“无妨,我不笑话你便是,说吧。”
“唔……”欧阳子墨雪白的脸颊上突然升起淡淡的红晕,美丽的容颜愈加明亮生动,“是青山不老。”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喻为时间长久,子墨……”
赵臻安了然一笑,眼中有著骄傲,接著手中一个用力,清瘦的身子突然被抱入坚强的怀抱之中,“以前你还小,有些话作不得数,可是现在……子墨告诉我,你果真是这般想的?”
欧阳子墨大窘,脸上越发的烧了起来,就连白玉般的耳廓都可怜的红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拥抱,身上那种独特的暖香让他有些晕眩。
这些年来两人朝夕相处,赵臻安对他虽然平日里苛求严格,但是总得来说与旁人相比,也算是要温和许多。
那样霸气出群的人,总是不自觉的吸引著旁人的视线,让人心甘情愿的围绕在他身边。
他就想要……永远的呆在殿下身边啊。
可是这种话又怎麽能够说的出口?
赵臻安见他窘的眼眶都有些红了,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著,说不出的可怜可爱,随即慵懒地笑了起来,“子墨,你肯为我花这般心思,我很是欢喜。”
说罢,更加紧的抱住了那轻颤的身子,欧阳子墨略微挣扎了一下,今天的怀抱充满气势,还有暖暖的带著不容推却的胸膛,都让欧阳子墨有些惊恐,不由软下身子来。
下巴突然被轻轻勾起,明亮的双眸落到了一对深邃霸气的眼眸之中,“子墨,我等了太久了,其实……你还有更好的礼物可以送给我的……”
欧阳子墨眨眨长长的眼睫,表示不明白。
皇子殿下叹了口气,略带著几分无奈轻声道:“就像这样,”头毫无预警的俯了下去,擒住了两片柔软红润的嘴唇。
超乎想像的柔软与甘甜,让人几乎沈溺其中。
欧阳子墨仲怔著,被轻易地打开了唇瓣,赵臻安灵活又霸道的舌尖钻了进来,吮舔了他口内的每一处。
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说不上来,欧阳子墨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书中提到过的“君子好逑、”“美人如玉、”让他对情爱之事大约有些朦胧的印象。
而八殿下有时候来也会兴高采烈地说些“云浮楼的小倌如何绝色”、“风姿如何撩人”云云,虽然每次都不敢细问,但是他心里对这些事情总是有了好奇。
是什麽样的感情可以朝思夜盼,辗转难眠?
难道男子之间也可以像他爹娘那样恩爱寻欢麽?
难道殿下哥哥会是自己的那个人麽?
而现在,赵臻安呼出的每一下灼热、不容推却的充满男人味的气息,更是暧昧的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浑身起了一种难言的骚动。
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正因为殿下的亲吻而起了变化。
欧阳子墨心跳如鼓,慢慢地羞红了脸。
粉润的唇瓣却是温顺的打开,任由对方开疆扩土。
就是这个……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亲密无间,没有任何隔阂,完全的享受著难得的尊宠。
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热,欧阳子墨雪白的肌肤慢慢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粉红,美丽的唇瓣红润欲滴。
殿下这样做是什麽意思……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有别的什麽……
这一刻赵臻安同样心怀澎湃,有什麽东西好像呼之欲出,怀中那样柔韧而羞赧的躯体,让他竟然有种冲动,不顾一切的想要占有!
欧阳子墨的味道比什麽都诱人,让他几乎把持不住。
“殿下哥哥……”
委委屈屈的声音,欧阳子墨不明白这一切是什麽意思,现在被赵臻安压倒在怀里,做的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尝试过,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
窗外突然传来管家刘福有些慌张的声音,“殿下,宫中有内侍来了。”
赵臻安心里咯!一下,面色一凛,立即沈声道:“快请。”
欧阳子墨有些害怕,往赵臻安怀里靠去。
门被打开,一个内监极为卑微的躬身行礼,“殿下,奴才奉贵妃娘娘之命来给殿下传几句话。”
赵臻安端坐在玉椅上,随意的摆摆手,“公公请起,我正准备进宫去。”
“殿下,娘娘说请殿下不必去了。”
“哦?为何?”
那内监走近了几步,陷媚道:“皇上昨夜突发急症,今日的早朝已经罢了,殿下现在去也见不到圣面,娘娘的意思请殿下在府内庆祝,但是排场不要弄的太大。”
“娘娘命奴才带了四个侍童和秀女,说是殿下如今成人了,这些玩物给殿下打发闲散时间。”
欧阳子墨微微皱眉,偷偷瞥了眼赵臻安,但见他倒是一连平静,没有什麽情绪在面上。
可侍读大人却有些不开心了,好端端的为什麽突然送了人来,殿下又不缺人服侍,还有他怎麽叫那些人为玩物呢?
是……什麽意思?
“知道了,代我向母妃转达谢意,请母妃自己保重身体。”对待外人,赵臻安素来是矜持淡漠的。
“殿下放心,小人一定代为转达。”
“我父皇怎麽病了,是什麽病,太医怎麽说?”
“兴庆宫从昨晚就关了,任何人不奉召不得入内,目前为止还没有太医出来过,只是宫人传话说早朝免了。”
赵臻安眉尖微蹙,沈吟片刻後问道:“那麽现在谁在父皇跟前伺候著?”
“是皇後娘娘。”
赵臻安闻言想了想後,说道:“你去吧,刘福,替我送公公。”
“是,殿下,”刘福会意的上前,往内侍手中塞了一块银子,“公公这边请。”
欧阳子墨疑惑地看著两人走远了後,便凑近了过去,“殿下哥哥,什麽叫玩物啊,明明不是人麽?”
“嗯,这个你不用管,”赵臻安显然心思不在这上头,静静的思考片刻後吩咐道:“子墨,去把今日晚上的宴会还有戏班子舞姬什麽的,全部撤掉。”
“可是,今日是你的……”
“听话,快点去办。”
欧阳子墨张了张嘴,似是欲言又止,但终究拗不过赵臻安坚定的眼神,瘪瘪嘴出去了。
欧阳子墨不明白可赵臻安心里却一清二楚,如同明镜一般。
现在的事态严峻,走错一步都有可能招来大祸,只有小心谨慎的隐藏羽翼,才能逃过一劫。
不论如何,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并无意於东宫之争,但也不愿意被人无端利用。
赵臻安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轻叩著桌面,深邃锐利的眼睛冷酷地看著窗外,正是秋风落叶,花欲谢,天地萧瑟。
“殿下,人送走了。”
刘福送走了宫监过来答话。
“有没有说些什麽?”
“没有,只是说娘娘让殿下好生在家呆著,过几日她会亲自再来的……”
“好,知道了,你下去吧,”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刘福,赵臻安轩眉一扬,“还有什麽事情?”
“殿下,服侍欧阳大人的侍女凝香得了风寒,昨夜病了,今日就起不了身,奴才的侄女也算是伶俐,就是没有福气去服侍主子,不如让她去伺候欧阳大人如何?”
“嗯,这事情你看著办吧,”赵臻安显然心思不在这上头,随口说了。
“是,殿下。”
刘福微微一笑,躬身退了出去。
欧阳子墨走了出去,按照赵臻安的吩咐,把庆生的那些人都撤了。然後走过水榭,却看见有八个少年男女恭敬的跪在地上。
“你们……是宫里派来的麽?”
“……是的,大人。”
八个人齐齐抬起头来,四个女孩子已是出落的楚楚动人,可那四个男孩子,除了美丽的眉眼之外,似乎还有些与平常男孩子不同的东西。
这种东西让欧阳子墨看的很是困惑又觉得不舒服。
“你们先下去吧,”他挥手屏退了这些美貌的侍奴,只留下其中一个最为美丽的男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那个男孩子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原本就美丽的容颜上更是娇媚逼人,仿若春日的桃花迎风怒绽,让人不敢逼视。
“回大人的话,奴婢云绿。”
欧阳子墨见他头发异常漆黑光亮,被风轻轻吹拂,带来丝丝香气。
这样的人是……玩物?
给殿下的玩物?
那麽殿下若是喜欢他们,会不会就不再像现在这样宠爱自己呢?
毕竟已是秋天了,院落之中又是在水榭边上风也不小,没多久,云绿就微微的轻颤了一下,瑟缩的缩起肩膀,显得格外玲珑可怜。
“啊,你冷麽?先站起来吧。”倒是欧阳子墨有些不安了。
云绿穿著一身单薄的绡衣,玉肌微白盈盈而立,“多谢大人。”
该怎麽开口问呢?欧阳子墨皱皱眉头,欲言又止,但看到云绿一双剪水妙瞳,不由呆了一下。
云绿眼眸流转,柔媚又得意一笑,口中却越发谦恭,“大人有什麽事情请尽管吩咐,云绿是娘娘赐给殿下的人,当然一切听从王府的安排。”
什麽……是殿下哥哥的人?
欧阳子墨越听越迷糊,却看见云绿突然收敛容颜,恭敬的拜倒在地,行了大礼,“殿下万福,云绿恭祝殿下福寿永驻。”
赵臻安随意地走了过来,轻声道:“起来吧。”
然後看到云绿绝俗的容貌,他似乎也是微微一怔,不由多看了几眼。
云绿抿著嘴甜蜜地笑了起来,长睫如同扇子一般撩人无辜地颤动著,“殿下,大人,不知有何事吩咐,云绿愿为殿下解忧。”
“是麽,”赵臻安斜斜看了一眼欧阳子墨,身体还留有一些燥热感,因为刚才被打断的亲吻。
“是,云绿没有别的,只有这一身骨肉愿为殿下尽欢。”
欧阳子墨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眸看著那个亭亭的美少年,忽然之间就在他们面前卸下所有的衣物。
他的腿修长笔直,腰肢纤细,浑身的肌肤雪白细腻没有瑕疵,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宫中云歌园有侍童一百人,除去日常服侍皇上的五十人,剩下的人中间,就属云绿最美,而娘娘爱子心切,特意让云绿来服侍殿下,望乞殿下不要嫌弃云绿,让云绿可以代替娘娘日夜陪伴在殿下身边。”
“代替我母妃?”赵臻安挑了挑黑亮的眉毛,毫不犹豫地吐出异常冷酷的话来,“就凭你也配?”
云绿花容失色,大惊的哭拜在地,“是云绿失言,求殿下责罚。”
“罢了,”赵臻安冷漠地抬手,“在这里要记住谨言慎行,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要去说。下去吧。”
“是,奴婢……奴婢记住了。”云绿跪在地上,洁白的身体像羊羔般瑟瑟发抖,就在几句话的功夫,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信就被这位年轻的皇子打击的烟消云散,此刻他甚至是带著几分惊恐的心态在听训。
欧阳子墨看著赵臻安,这个他从小伴随到大的皇子殿下,越来越有威严感了,这种由内而外的散发出威势和威严,让人不敢拒绝。
赵臻安傲然地看了伏在地上的云绿一眼,伸出高贵修长的大手,携著欧阳子墨离去。
欧阳子墨和云绿一样,都震惊与他无可比拟的霸气和高傲,直到晚上,欧阳子墨依旧在回想著白天发生的事情。
殿下哥哥他为何对那少年那麽凶呢?
矜贵的少年皱著眉头,烛灯映照著他清秀精致的容貌,温润似同美玉。
“大人,早些休息吧。”
白衣侍女盈盈地站在灯下,声音绵软,眉目如画。
“嗯,再等会儿吧,或许殿下会过来呢。”
“今日娘娘刚好赐了殿下侍童和秀女,没准啊,这会儿殿下正忙著呢,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说吧。”
“也没什麽要紧事情,”欧阳子墨悻悻的说道:“只是一个人有些寂寞罢了……我看著那些侍童好像怪怪的,特别是那个云绿,他就这麽大方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脱光了衣服给殿下看,好像就好像是要殿下验货一下……”
侍女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们本来就是以身侍人的,所以娘娘才说是送些玩物过来,这些男孩子都是经过宫中特别教导过的,一定会让我们殿下觉得满意的,”她停顿了一下,看著欧阳子墨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是轻柔一笑,“若是……大人不嫌弃,奴婢也可以陪大人解闷,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