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黎看著那乱糟糟的一团,忍不住开始收拾。
但理著理著他愣住了。
"谁让你碰的??"从浴室出来的沧海愤怒地拍掉他手中的杂志。
不堪入目的画面,绞缠的男子......
孙黎说不出话来,只呆呆仰望著他。
"滚!你给我滚!!"像被拆穿了秘密的孩子,沧海红著眼吼。
"我......没有别的的意思......"孙黎无措地解释。
"没有??"沧海笑:
"那为什麽我一靠近你就怕成这样?"眼睛危险地眯起。
心中警铃大作,他条件反射地後退。却被他一把拽回:
"你猜我为什麽救你???"
挣扎中头敲在木板上,嗡嗡作响。
"我最恨你们这种虚伪的嘴脸!!满口都是为我好!!但事实上呢??"
不是姓章的让他来他会来吗??从没有人真正地想关心自己,不过是为了点私利,和那个冷血的家族一样!!都是满口仁义的骗子!!
"次"地扯开他的衬衣:
"如果我说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我接受你......"一口咬住他的颈项。
孙黎大口喘息著,在他的逼视中闭了眼。
"好......"他嗫嚅道。
"什麽??"沧海一怔。
"只要你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睁眼望向他。
沧海看著他的眸,温和而澄清,带著某种决心。
触电般松开他,跳起来就往後退:
"不......你疯了!!!"说著夺路而逃。
走过一盏盏昏暗的灯,好久,好久,才平静下来。
从小到大那些嘴脸,虚情假意地接近,再奉承拍马地利用......
是他的演技炉火纯青,还是他真傻到举世无双?
一定是前者吧......世上怎会有这种人?
问了路人时间,想想他应该走了,便又挂上冷漠往回走......
门是锁著的,果然走了......
掏了钥匙缓缓转动,开门後见到的房间干净得不像自己的。
在那高高垒起的杂志下压著一张纸条:
"别放弃自己。"
沧海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出窗外。
完美的弧线降落在夜幕中,心绪也随之抛到谷底......
此後的一个月没去舞厅,金荣他们问起也只说病了。
那个案子三叔插手摆平了,他也不道谢,反正又是个想巴结却找错方向的势利眼。
开学後他去了学校,第一堂便是孙黎的。
他坐在最後一排,遥遥望著他走进教室。
他依旧穿著纯白的衬衫,脸消瘦了一点,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很是迷人。
听著女生交头接耳的议论他,忽想起他那句"我是说真的......"
发呆发到下课,回过神来时教室已只剩下他和孙黎。
孙黎走过来,带著淡淡的笑意:
"谢谢......"他递上一包东西。
看了眼,是初见时自己给他的外衣。
"不必了,你留著吧......"
不懈地推开,却在看到他一瞬的黯然时又补上一句:
"早上凉......"
孙黎笑了......
窗外,有清晨的朝阳,有早饭的香,有朋友间嬉笑的话语。
有一颗种,在初冬埋下,在逐渐回温的土壤中,昼生夜长......
发奋的学习只换来他一句鼓励。
他仍是个受人尊敬的良师,却与回头是岸的自己再无交集......
不断回忆著那晚他的不堪一击,这是唯一属於自己的片断,一个不为人知的孙黎......
但渐渐的,不能再容忍那种一视同仁......
甚至考虑要不要再堕落一次,唤回他多一点重视?
生日那天恰巧大年夜,独自在阁楼里喝著闷酒,盯著他曾经坐过的角落。
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很可笑?像个被人遗弃的怨妇......
而此刻的他,定享受著其乐融融,早将自己抛诸脑後。
积压的不甘在酒精中发酵,捏著问来的地址便冲出了门......
深冬的寒意终於让头脑冷却时,已经站在了他家门口。
看著已经按下的门铃,有些不知所措。
想走时,门开了。
一看到那双眼,脚便被钉在原地。
支支吾吾地"我"了半天,刚说到"喜欢"孙黎便截了他的话:
"先进来吧!"
就这样,迷迷糊糊与他们一起吃了顿年夜饭。
饭桌上,他不停地为妻儿夹菜。从头至尾都带著笑。
当看到他无意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时,沧海苦笑......
原来这便是你的回答......
孙黎送他到楼下,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替他戴上。
沧海哭了。死死拽住他,压抑地将头靠在他胸前。
孙黎小心翼翼地拍著他的背,许久後,说了句"对不起"......
那天後,沧海还是来学校读书,也渐渐恢复了和家里的往来,断绝了与那些兄弟们的关系。
但有一人,他始终躲著。直到知道他作为担保人将要失去唯一的房产......
家人不肯为了这个毫无价值的人伸出援手,危急关头,是晖昀救了他,虽然在这位公子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已经够了......
故事到此结束,晖昀却怔怔地回不了神。
"为什麽你知道地那麽清楚?"
"骨科医生只是我的副业好不好?"李玲掏了张名片:
上面写著"家庭心理医生"。
"当然,我是沧海母亲那边请的,他并不知情,只当我是他家熟人。"李玲道: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解开他的心理防卫机制......"
"等等......你告诉我这些不觉得是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
"我以我的经验判定你能助我的案主一臂之力,况且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不敢苟同......"
"那我告诉阿庚我和你419(for one night=一夜情)。"
"他会信你??"
"要看我的心理学硕士证书吗?"
"......"变调:
"菊花姐我仰慕你......"
"赵──晖──昀!!!!!!!!你给我再说一遍???"
某鹅从床上摔下。
湿漉漉的猫儿提起手中的香蕉就咂:
"好你个陈世美!!!好你个郑少秋!!!"
跟著进来的一口"锅"忙拦住他:
"香蕉贵,省著点扔......"
猫儿"哦"了声,跳上床改掐的......
"好了你!!又不是没听见他之前说的!"锅子上前分开"观音坐莲"的两人。
"是啊......"猫咪拍爪:
"我就是想找个借口掐掐他......"
"你......"某鹅猛咳。
"谁让你找孙黎的??本来是大义凛然两肋插刀为朋友舍弃考试......现在可好!那麽多人监考我一个,我还怎麽作弊??铁定挂了......"
"......"&"......"&"......"
"不过你也别太自责,反正之前我也没及格过......"
"......"&"......"&"......"
"对了,空协那边我搞定了!!"
"你是......怎麽......搞定的?"颤。
"我当著兄弟们的面给陆尹那混蛋打了个电话问候了他的祖宗八代再下战书说两年後再战!!"
"......"&"......"
"他......怎麽......说??"颤。
"他夸我骂得八面玲珑细致生动,决不辜负厚爱!"
"......"&"......"
"我掐死他谁有意见?"
摇头摇头。
於是"观音坐莲"......
终於绑著石膏出院了。
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时,小美的车停在那里。
"女王没空......"车上的沧海耸肩。
"忙什麽呢?"猫咪扶著晖昀上去,想想真的好久没见他们了。
"罗密欧梁山伯与罗密欧家族的内战咯......"
两人笑了。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是幸福的......"沧海发动车时说了他有生以来最煽情的一句话。
晖昀想起小菊花说的他的故事。
是啊......女王他们至少奋斗过,而沧海所爱的,恐怕这一生都不会有所回应了......
"晖昀......你手机怎麽总关著?"猫咪假装不经意地问。
"哦......嫌麻烦。"握握猫爪:
"你找我用这个就行了......"掏出砖头手机给他。
猫咪"咕噜"声别过头去。
到校时,猫咪先下,晖昀起身对沧海道:
"其实你不欠我什麽......"
沧海古怪地打量他。
"‘我是说真的'。"
在沧海呆愣的表情中扬长而去。
"你和沧海说了什麽?"猫咪担心地看半天没挪动的车子。
"报复下......"晖昀坏笑。
谁让他当初反对自己搬来和猫咪同居??
"不过都过去了......"
微笑著总结陈词,搂著猫咪入行宫。
之後的日子平静而美好,如果忽略女王贴在各个角落的水电煤价目表的话......
寒庚不问晖昀为什麽不回家休养,晖昀也很默契地不问寒庚为什麽他家人没再棒打鸳鸯。
微妙的和谐维持著夏日浓郁的香。
松鼠和小美依然逃课逃得打破吉尼斯纪录,
"他们究竟在搞什麽?"
"创业吧......"猫咪将浸在水里的西瓜扛到厨房。
"对了你!社保准备没?"
"啊──"
"啊你个大头鬼啊!!过不了我强bao你!!"辛辛苦苦弄来的复习资料。
猫咪嘿嘿地笑:
"後天有空吗?"
"干嘛?"
"请你吃饺子!"
"这麽热的天吃什麽饺子......?"此中有诈。
"切......不去算了......我难得请客......"说著手起刀落,红色飞溅。
晖昀看看身上被西瓜汁染红的衬衫,摇头叹息。
两日後,一猫一鹅还是踏上了品尝饺子的幸福之旅。
奇怪的是寒庚不让晖昀驾车,於是只好买了堆水果一起挤车。
车上,俩女生一直盯著两人暧昧地笑。
晖昀被看得发毛,就问寒庚刚才一起逛菜场的感想,寒庚咳了咳,作了首诗:
《黄瓜,不只是用来吃的》
当你寂寞的时候,
黄瓜,
无疑是这世上最好的......"
喷茶声x2。
晖昀心领神会地接了首:
《苦瓜,不只是用来吃的》
当你寂寞的时候,
苦瓜,
无疑是这世上除了黄瓜外,
最好的......
飙血声x2。
寒庚又接了首:
《甘蔗,不只是用来吃的》
当你寂寞的时候,
甘蔗,
无疑是这世上除了黄瓜与苦瓜外,
最好的......
扑倒声x2。
晖昀最後接了首:
《伤心》
今早不小心把黄瓜切片了......
我......
很......
伤......
心......
爆炸声x2。
终於到达目的地。
这是家还未到中午便人满为患的小店。
朴素的门面上裱著三个大字:
七──里──香──
汗......这名字起的......
"来了?"一中年女子从柜台後走出来,笑起来有好看的鱼尾纹。
"这位你就是你同学吧?"
寒庚点点头,女子转向晖昀:
"我家阿庚总粗枝大叶的......多亏你照顾!!来,想吃什麽尽管点!不用和阿姨客气!!"
晖昀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半天没反映过来。
"妈,他怕生!"寒庚笑:
"就两碗荠菜肉的吧......"
猫妈点点头,微笑著招呼夥计去了。
"你......你没说......!!!"晖昀坐下後结巴道。
"不就来吃个饭吗?"不屑地白眼:
"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
"你......你......"某鹅终於明白为什麽周瑜会被活活气死。
"放心......娘子......你再丑我都要!"说著勾了勾晖昀下巴,一蹦一跳地送水果去了。
"讨厌荠菜?"猫咪吞几口抬头,见他依然沈默不语。
"怎麽?生气了?"戳戳鹅翅。
晖昀终於将视线转回他身上:
"来了也只是‘同学',不是吗?"
寒庚一愣,隔著饺子的热气看他,感觉眼被熏得雾蒙蒙的。
的确,这样隔靴搔痒的安慰,倒不如不见的好......
看著寒庚黯淡的神色,晖昀忙掐著嗓子道:
"相公......我是说你都不给人家名分......"
寒庚勉强笑笑。
吃饱喝足的两人留下来帮庚妈干活。晖昀腿脚不方便就帮忙记帐。
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晖昀和店里的夥计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走前庚妈拉住晖昀的手道:
"寒庚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猫咪撅嘴:"还不快叫妈!!!"
一群都笑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屈臣氏,晖昀看到那标志便想起之前的事,不免窘迫。
猫咪倒是全不在意,拉著他就进去了。
给老妈买了盒护手霜後继续兜啊兜。
"表叔和他去天津了......"猫咪忽然道。
晖昀知道那个"他"是指他爸。
"做生意?"
"嗯......"
"老妈的店一直是表叔帮衬著,他这一走......"
"放......心......咱妈的事就是我的事!!"
脸红踹。
"那他们要去多久?"
"两年吧......"
两年??
晖昀蹙眉......这个过於凑巧的年份......但愿只是多虑......
正想著,猫咪忽地"哇"一声朝新品货架跑去。
"有密瓜味ei!!?"兴奋指。
晖昀一看,气血上涌。
"寒庚......你回来!!!"
猫咪瞪他一眼,忽然气鼓鼓地开始猛挑。
又拿了好几盒巧克力味的和草莓味的,才终於大摇大摆地走向收银台。
车上,晖昀看著满袋的TT结巴:
"你......"
"你什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