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缚 卫青传(穿越)----今易晓[下]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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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看到春陀,所以我看向了另一个人。
  "公孙敖--"
  "我听见了,你没回来春公公就已经亲自去办了。我再去看一下,过会再来接陛下。"
  他交代着,我听着。倒也好,省得了我开口。
  "卫青--!"
  他叫的很小声,难得我和他的距离不算远,还可以听的到。
  "以前我听陛下提起过--!"
  什么?
  他一句一停,似乎有什么惊天秘密似的。
  我没开口,只是看着他,等待他下一次的开口。
  果然--
  "呃,那块玉......好像是去年你献给陛下的寿礼。"
  "什么?"
  "你忘了?才不过一年,你自己送过的东西就忘记了?还是--!"
  他又停了,这次似乎不想说下去,只是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当然,那不是我送的。
  去年的七月,去年的卫青他奉旨练兵每日每日,过的不知山中岁月几何,根本没想过三年内还有那么一天可以走出上林苑。若不是未央宫的一道圣旨传来,我还真不记得这位伟大陛下的二十圣寿;若不是卫子夫悄悄派人传话说是已经给我备好贡品并已经呈给陛下,我还真就打算空着手直接向他请罪了。
  卫青用着膳、吟着酒,看完了那场歌舞升平,连话都没同卫子夫多说上一句就很尽职尽忠的重新回到了上林苑,哪里有机会去打听卫青呈上的贺礼究竟如何?
  "卫青?"
  "我知道了,多谢了。"
  若不是你的提醒,卫青他虽是有些怀疑却也没那么肯定。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
  转了身,迈了步。
  谎言再一次地被揭穿了,我倒是辜负了他曾经的期许。其实不是很担心卫青要承受的结果是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发现真相的。
  刘彻,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早该遗忘的差不多,现在拿出来追究不觉得有些晚吗?
  "陛下,春公公他已经去了。"
  我恭敬地垂首,恭敬地回复。
  "......"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想来,他是不打算回复我了。我要这样一直站着吗?
  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这般清冷的雨夜,暖的干吗?
  早知道就不学什么丈夫威武、什么男儿气概,我该遵着别人说什么"卫大人身子尊贵不易淋雨,还是请卫大人在旁督导"之类的话语,做个旁观闲人就好。
  这身盔甲平时就觉得不是太轻,如今淋了雨倒是更觉得沉重了。
  他究竟还要看多久的书?
  "陛下,寝宫已经准备妥了,陛下要就寝吗?"
  身后,春公公颇有特色的声音适时响起。
  终于,那个埋首很久看似很认真阅读的人抬起了头。
  "朕今天要与卫爱卿秉烛夜谈,就在这里睡了,你们都各自歇了吧。"
  他说的很是平静,听声音也是正常如初。
  抬头,我偷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也是平静如常。
  他真的不走了?那我还要这样站着多久?
  "诺。"
  没听到异议,反而是我身后的那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除了雨声一切重归于平静。
  "陛下--!"
  "......"
  没听到答复,他似乎没听见。
  "陛下!"
  "......"
  刘彻,我的声音已经不小了,你还是要装作没听到吗?
  "微臣的这身装束在陛下面前有失礼仪,请陛下容微臣换了,再来侍奉陛下。"
  "......"
  他还是没回答,他不是已经睡着了吧?
  呃--
  我想我找到了答案,他没有睡,因为他很专注很认真地在看着我。我这一抬头倒是很容易和他直接对视上了。
  不想承认,可是他的眼睛真的比卫青的眼睛更加黝黑璀亮,更像蛊惑。
  好吧!刘彻,我承认做为男人你比卫青更引人注目更仪表不凡更丰神俊朗,你很优秀你很出众,卫青比你是天与地是云与泥。但是,你也没必要如此认真如此坚定如此执著地紧盯着我不放。
  "陛下?"
  我尝试着开口,这种沉默互看的气氛还真是奇怪。
  "认识卫青快有六年了,原本以为过了那么久所有东西或多或少都该有些改变。直到现在才发现卫青的眼睛始终未变过,清澈依然......卫青刚才对朕说什么来着?朕没听清楚,卫青再说一遍吧。"
  是吗?清澈依然,其实那是一种必然会有的寂然。一切皆空,一切了悟的死寂。这你不会懂,卫青也无法对你说。
  "微臣的这身装束有失礼仪,请陛下容微臣先换身装束。"
  "你去换吧,朕再看会书。"
  "谢陛下。"
  低下头,谢着恩。
  转了身,没再看他。我迈步,走向了内室。
  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换下了原本的一身湿漉,身体凉的似冰,七月的天气,我应该没机会感染风寒吧?
  刘彻,你真的打算与卫青秉烛夜谈一番吗?
  卫青和你,又有什么事情可以拿来谈论一夜呢?
  再次走入前厅,我才发现其实是我多虑了,空荡荡的厅只有灯火摇曳着,哪里还有那个说着要和我畅谈一夜的人的影子?
  刘彻,虽然卫青对你再次说谎很不应该,虽然卫青忘记了你的生辰没有为你精心准备寿礼很是无礼,但你也不该不告而别吧?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要卫青如何承担的起?
  唯一的一把雨遮还安静地守候在它原本的位置之上。
  他没撑伞,身边的随从内侍也被他遣走干净,他怕是要淋着过去了。
  刘彻,你不知道吗?一朝天子,那是何等尊贵的龙体?
  没多大会的工夫,他应该没走多远才是吧,我应该可以追得上。
  才拿起伞迈开步,想着飞奔着去追,却在下一刻证实了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
  我的双脚虽然还守在门内,我的双眼倒是可以看到屋外。
  原来,他还在。站直着身,抬高着头,仰望着天,当然,也是在淋着雨。
  夜空很美吗?值得你看的如此专注?连月亮星辰都没有,整片幽蓝深寂,能让你发现什么呢?
  雨势未有丝毫的减弱,滂沱依然。称不得细雨纷纷、润物无声,但是相比庚子年正月的那场雨小了一些。
  那次他站在雨中,一个人落寞凄然,身边跪着一群人为他陪伴。那时的刘彻,他的父皇殡天,他伤心难过却又无处倾诉,所以他去找他以为的好友卫青寻求宽慰。那时的卫青没让他失望,看到了站在雨中凄然落寞的刘彻,他毫不犹豫地奔了过去,给他撑伞、任他拥抱。
  记得他说:卫青,为什么?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却只想来见你?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盅?
  于是,打在卫青身上的一百鞭给他的疑惑做了最完美的总结。
  刘彻,如今你不再是十五岁的太子殿下,你已做了五年多的皇帝,宫廷里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诡计阴谋你已经看得足够多,不是吗?
  你的父皇他已经离你太久,久到可以让你遗忘心痛;你的母后她身体安康依旧,应该还可以活个不少年月;你的祖母,她的身体倒是越来越差,但她正是你急于扳倒的大山、清除的路障。
  虎符你已经到手,威望你已经确立。
  朝堂上,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你也一步一步做到。
  后宫中,有陈阿娇婀娜多姿,卫子夫温柔似水,你的女儿也开始承欢膝下。
  你还会觉得不满足吗?
  不明白吗?即使真的是所谓"天子",也没办法完美完整,总有些东西注定缺失不能得到。
  "陛下!"
  卫青是臣,卫青是奴。所以卫青对那人注定了无法漠视,所以他走向了那人,轻声唤着,举高了雨遮为那人遮挡着雨水。
  看他低下了头,看他满脸是水,看他目光迷离。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淋淋雨,便出来了。"
  看他笑意朦胧,听他声音恍惚。
  很奇怪,有那么一刻,心似乎痛了一下。
  只是,卫青他还有心吗?
  "陛下,雨夜天凉,请陛下保重龙体。"
  应该是没有心的,卫青他的语气如常恭敬不掀波澜。
  "卫青,我觉得累了,真的,没力气了。"
  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无奈也很认真。
  是吗?真的累了,放下了不就好了吗?
  "陛下怕是受了风寒,请陛下先进房里,微臣这就派人去请太医来。"
  我一字一句说的急促却也是认真。
  "卫青,你--!"
  他说了三个字,似乎是想着再说些什么,却又没说。
  刘彻,既然你不打算再开口,那卫青要说了。
  "陛下,请先回房吧,出了差错微臣担当不起。"
  "朕明白了......让卫青担心了,朕会保重的。朕不需要太医,你送朕回寝宫吧。"
  "陛下?"你,真的不需要太医吗?
  "朕只是觉得累,也许是困了,朕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微臣明白了。微臣遵旨。陛下请。"
  一步一步,随着那人行走,迈着相同一致的步伐。
  一声一声,雨水淋漓不断,总是发着轻微的声响。
  明明是在同一个伞下,明明走的还是同一条道路。只怕是这各人的心思从此殊途难回了。
  刘彻,你明白吗?有些东西一旦决定了就很难再去更改。
  三年,是你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卫青他能给你的时间也只要三年。舍得下、丢不掉--那只能是你自己的决定,它牵绊不了卫青。
  卫青没可能成为韩嫣。
  卫青会是那个为你开疆扩土、七征匈奴的卫仲卿,却永远不会是那个为你痴狂陪你谈情的韩王孙。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很有名的一首诗,据说赞扬的是一个名垂千古的人--飞将军李广。
  记得娜木钟曾经对一个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说的可是李广,不是卫青。看吧看吧,那个奴臣打了这么多胜仗还不如一个总是迷路总是失败的李广,你就该知道卫青这个人做的有多失败了。福临,你是不是生病了,眼睛有问题了吗?
  那时的娜木钟且说且笑,其实未必有多轻视卫青多赞誉李广,只是觉得可以取笑她的福临去反驳她的福临能让她的福临哭笑不得是一件好玩的事,只是因为她的福临那时候虽然总想假装生气却总是在娜木钟甜甜的一笑之后放弃了坚持会抱着她与亲昵的碰碰额头说些满是宠溺又没什么威胁力的警告,那是别人看不到的神情那是福临只对娜木钟的温柔。
  玩笑似的口舌之争,玩闹似的提古论今。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可以亲眼见到以前类似与传说的两个人,而且还成为了其中一个。
  "程将军,李将军,下官拜见两位将军。"
  长乐、未央两宫的两位卫尉大人一起来了,看来皇帝陛下昨夜的一次离宫惊动了不少人。
  "卫大人。"
  马上的二人,其中一人客气地回了卫青的问好,另一人看了卫青一眼后又转头向了其他地方。
  "不知两位将军驾到,卫青有失远迎了。"
  "卫大人客气了,我与李将军是奉了太后的旨意特来护送陛下回宫的,还劳烦卫大人领个路带我们去面见陛下。"
  "两位将军辛苦了,陛下现在正在御宿苑休憩,请二位将军跟下官来。"
  "有劳卫大人了。"
  程不识将军有礼依旧。
  "走吧。"
  李广将军难得吐出金言,却不是在对卫青说。
  策马扬鞭,那人走的很快。
  "卫大人,"
  另一位安坐在马上依然驻足着的程不识将军又叫起了卫青。
  "程将军,请吩咐。"
  "李将军生性孤傲,他并非有意,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有什么可介意?
  知道吗?娜木钟转世来到汉朝,唯一好奇过的就是真正的李广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些年他不在长安,卫青这几年也只能待在上林苑,所以一直与他未曾得见,如今能面对面看上两眼亦是难得。
  "程大人多虑了,李广将军威名赫赫,是卫青敬重之人。"
  "那就好。我们走吧,卫大人。"
  "是。"
  卫青翻身上马,随着他策马扬鞭,跟在那人身后,去追逐前方已是不现踪迹的人影。
  御宿苑,来是来到了。李广,追是追到了。
  只是看那人高居马上,神情冷傲依然。
  "卫大人,陛下看来并没在御宿苑,现在你该告诉本将陛下究竟去了何处?"
  李将军,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陛下的行踪不是卫青可以计划,卫青每天有很多事要做,你以为刘彻的行踪我就完全可以掌握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倒是有人匆匆踏出了苑门,向我走来。
  "卫大人。"
  他是御宿苑的苑监,韦侮。
  "韦大人,陛下是何时离开的御宿苑,你知道陛下去哪了吗?"
  "回卫大人,陛下天还没亮就带着公孙大人他们往终南山方向去了,说是要去狩猎。"
  "卫大人,既然如此,还烦劳卫大人,与我们一同前往终南山找寻陛下吧。"
  "程将军客气了,下官理该如此。"
  "走吧。"
  这个李广怕是连卫青的一句话都不肯听完,我还没说完呢,他倒是驾马先行了。
  他认识路吗?
  "程将军请。"因为是卫青,所以我一边有礼恭敬地对程不识举着手势,一边还有对韦侮做着道别。"韦大人,卫青先告辞了。"
  "卫大人客气了,下官恭送卫大人。"
  一应一回,一恭一敬。
  仁善退让--这四个字,卫青学来还真是不易。
  ......
  "我说,李老弟,你的这个臭脾气也该改改了,得罪了那么多人对你有什么好?"
  "李广天生如此,学不得别人的巧舌如簧。能有今日之李广,我靠的是我的这张弓我的这把剑,不是靠一些阿谀奉承之言。"
  "你啊,都四十多岁的人,也是风风雨雨历练过来,怎么还不看透这人生一世岂是你来我往、直来直去如此简单?"
  "好了,老程,你也别说我了。比之李广,你也强不了多少,我守着未央宫的宫门,你不也在守着长乐宫的宫门吗?你就别再五十步笑百步了。"
  "我程不识若有你李广一半的能耐就好了。"
  "老程,你真是,又要开始说笑了是不是?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程不识在我李广看来,可是现如今唯一可以担的起"将军"这二字的人。"
  "还谈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上不了战场、杀不了匈奴,整日待在这长安城里当着这个闲散卫尉,哪里还配得上这将军二字?"
  "是啊,想当年我尾随周将军平定七国之乱,在上谷当太守与匈奴人数此交手,那是何等的痛快?比这劳什么神子的卫尉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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