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缚 卫青传(穿越)----今易晓[上]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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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如此无奈,想来那个人大概权势已经通天。
  太皇太后呵,好大的一座山。
  如此苦口婆心,我想你的话我已经明白了。
  他有着执拗娇纵的性,所以,你不能轻易杀了我。现在不同了,不是任何事都由着他,因为没有了你父皇别人一句话就可能收回了你们辛苦为他争来的江山。所以,你来找我,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
  只是,卫青,他什么时候对你们来说变得那么重要了?
  "卫青,你抬头看我。"
  "是。"
  要我看你,还是你要看我?你高深莫测的打量,想要在我神情眼底搜寻的又是什么?
  "卫青,彻儿将你当成知己,你将他当成什么?"
  "殿下会是一个有为的君主,是奴才最敬重的天子。"
  "你想做第二个邓通吗?"
  "奴才只是奴才,奴才只想一辈子能够待在候府里做翁主的骑奴。翁主,奴才会尽力做到公主所说的好奴才,奴才旦凭主子吩咐。"
  我回复着,虽然说的极其认真,但我只有我知道它多么的敷衍不屑。
  "你能这样认为更好,希望你也能做得到。"
  "是。"
  "能驾驭我那匹青骢马的人果然是个聪明的少年,我没什么可吩咐你的,该怎么样做一个好奴才我想你心里不会不清楚。好好做吧,我会好好看着的。"
  她这样说算是在警告呢还是在提醒?
  "是。"
  "你去吧。"
  "是,奴才告退。"
  "彻儿,这个卫青,真值得你同姐姐大动干戈吗?"
  身后,有人轻轻在说。
  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想对我说?房里就她一个,我可以确定她口中的彻儿没有可能出现。她似乎也不可能是在对我说。
  大动干戈,是说着好听呢还是真的曾经发生,为什么我没见到?
  值得吗?
  是啊,刘彻,若是真的有大动干戈,为了一个卫青,值得吗?
  卫青,你还记得上次我向你提起的那个东方朔吗?就是那个上书用了三千片竹简自称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声的人。那个家伙原来不光会自吹自擂,也确实有些小聪明。这次他为了让我增加他的俸禄居然恐吓那些宫中喂马的朱儒说我要杀了他们,让那些人在我面前好一顿痛哭。等我问他时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自己身高九尺居然与那些不过三尺之高的朱儒一样俸禄,那些朱儒怕是要吃得撑死了,而他却是快要饿死了。还说什么若是我觉得他的话说的没道理就免了他的官职放他回家,省些长安城的米粮。这样一个有意思的人我还真不能让他走了,我让他做了金马门的待诏可以天天给我弄些乐子......卫青,这次来又没见到你,皇姐老是说你有事要做,公主府人不算少,也不知那么多事情怎么独独全让你做了?我要回去了,当了皇帝以后多了很多事要去做,也没了时间和你骑马谈天。你自己要珍重!
  --这应该是第五封了吧,刘彻用丝帛写给我的第五封信。从去年的正月到今年的四月,称不上漫长,却也是一年多的时光过去了。
  从第一封的:"我来过,你不在,本想和你说说话,看来只有等下次了。"到如今,第五封这满满的一张,他似乎真的将我当成了知己。真不知,他何时才会忘了这平阳侯府内的骑奴卫青?
  "小五,你一个人站了有段时间,怎么不坐着?"
  卫君孺的声音,不张扬犀利,也不娇柔做作,自有一番清润如玉。转个身,看到了她。已经二十二岁的年龄,眼眸少了些光彩流离多了些沉静温和,若是她早些嫁人,孩子也该生下几个了吧。
  只是流言是非太多,对她中伤的话太多,抹煞了她太多的好。又没有足够的权贵地位,怕是有勇气娶她的人还没出现吧。
  "大姐,你怎么来了?我正想回去呢,走吧。"我对她笑,柔和了表情。
  "小五,陪我坐会吧,我们也好久没好好说说话了。"
  "好啊。大姐也有了什么心事吗,那我倒是很有兴趣一听。"
  "你啊,乱猜什么,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事,只是看你捧着这几封信发呆了很久,想过来看看你。"
  发呆吗?我如何都不自知。
  "姐,你说是不是当皇帝的人字都写的那么龙飞凤舞,让人看很久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姐姐又不识字,也不知道龙飞凤舞,不过做皇帝的写的东西当然与一般人不一样。对了,小五,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认字的?"
  "认字?我哪里认识什么字,就是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所以我才盯着看半天呢!"
  我识字吗?我娘不识字,我的哥哥姐姐们包括我的弟弟每一个识字的,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字呢?六七岁开始放羊,十一二岁做了奴隶,哪里有什么机会认字!
  "陛下给你写了好几封信,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不弄个清楚明白,耽误了什么大事可不得了。"
  "没什么大事,以前公孙大哥还在候府时,我请他念过两封给我听了,都是一些小事,没什么重要的。"
  糟糕,明明决定不在她面前提起公孙贺的,还是让她脸色一黯,眸光幽幽。
  "陛下他为什么每次来候府都要给你留书,说些没什么重要的小事?"
  "他啊,作皇帝的人也会有烦恼的,又不知该对谁说,想到了我,便写来发发牢骚呗。"
  "小五,关于陛下的话不要乱说,被人听到了不好。"
  "嗯。知道了。"
  "若是我们能有些积蓄,让你和步广能够念书识字就好了。听说,现在识字的人可出息了,都能到朝廷里做大官了。"
  "做大官有什么好,还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最好。"
  "是啊,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这就是最大的福分。"
  忧郁再度漫步她的眼底,一个比我更懂得不开心的人。
  "姐,你以后不要嫁人了,我也不要娶什么媳妇。反正让大哥娶个媳妇延着我们卫家的香火就好,二姐也有了去病,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成亲生子那人也太多了,乱糟糟的一点都不好玩。"
  "你啊,竟说些傻话。哪有人不成亲的,到老了真么办?"
  是啊,到老了怎么办?其实,有了子女未必就是好,一个公孙敬声还不是差点害的卫绝了后。
  可惜,这些,我不能告诉你。
  "放心吧,我们现在对去病好一些,等老了,我们就让他养着我们。"
  "好啊,卫青,原来你一直在打我儿子的注意,我可听见了。"
  卫少儿的声音就那么突然地响起了。
  "二姐。"
  "霍去病,你小子听到没有,你以后可要有出息一些,你看你二舅可是对你有很大期望的。"
  说的一本正经,也不知,窝在她怀里睡得很熟的霍去病听不听得到。
  "姐,别听小五胡说,到时候他真遇到什么顺眼的女子,我们可是拦也拦不住,还是我们两个指望着去病比较可靠。"
  "二姐......"
  "怎么?不服气?我们可是早盼着你娶妻,我们也好多个人可欺负。你小子可别想逃。"
  "姐,别理他了,让这傻小子发呆好了。子夫可是带着不少好吃的回来,我们快着点,让这小子吃不着。"
  说着玩笑的话,可以轻易化解忧郁,这个卫少儿其实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聪明却单纯,也更懂得快乐是什么。
  "傻小子,你还愣着干嘛,快走啊,难道真要在这里喝风啊?"
  "知道了。我可是比二姐跑的快的多,我要先回去让二姐什么也吃不到。"
  "你敢--!"
  "我,我不敢,才怪!"
  "臭小子!"
  "......"
  我也许会是卫青,但现在我只是十五岁的少年而已,我有一个温暖的家,我有我所需要的家人,我该有很多快乐,不是吗?
  汉武帝建元二年三月初三 上巳
  原以为很遥远的日子,没想到恍惚仓促间已经来到。这个被青史留记的日子,这个对于卫子夫来说无比重要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人,还是不知道未来的好。活的容易轻松,省得担忧太多。
  看她,如常地对我笑,看她,如常地吟着歌。
  不由得有些羡慕。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她。她是一个将心事掩藏极深的人,外表的温柔无争,却不代表内心真正的一世无求,我也许不够懂她,但也清楚知道她不像卫少儿般直接果敢,想要什么都会明白说出直接争取,即使得不到什么,即使失去了很多,哭过一回之后会重新振作,仿佛等待她的又是一个艳阳天。她也不像卫君孺因为自卑自怜所以做到了真正的无所求无所欲,不求一跃飞天,不求权甲天下,只求日子平稳安定,家人平顺安康。
  卫子夫,在历史上绝对是一个有名的人物。
  读史书时,总会觉得能够让好色之徒刘彻一见钟情随即带入皇宫不惜毁了"金屋藏娇"诺言的卫子夫一定是容貌非凡、天姿绝色。
  但似乎是那些文人墨客高抬太多。论艳,她比不上现在的卫少儿;论美,她比不了曾经的娜木钟;论娇柔,她及不上福临的乌云珠;论端丽,她也攀不上如今的平阳公主。
  常听一句话,说什么卫青不败由天幸。
  说实话,若是论幸运,此刻看来倒是无人抵得上卫子夫。
  "听说陛下今日祭拜完后会来侯府,青儿,你还要出去吗?你和陛下之间的矛盾还没化解吗?"
  "三姐,你别乱想,是公主有事安排我做,我哪里敢抗命?再说了,陛下是九五之尊,别说闹矛盾,谁又敢顶他半句?我也是很稀罕我这条命的。不说了,三姐,你回去吧,不是说公主安排了你下午为陛下献舞吗?别担心我了,还是再好好练一下舞吧。"
  "青儿,陛下上次来侯府还是四个月前,他那次连口信都没给你留下一个,怕是已经忘记了你,你又何必再这样躲下去,引人非议。"
  引入非议吗?这我倒不知。会惹什么非议,还要请姐姐明示。
  "三姐,你又乱想了,公主交代的事我要是完不成,今天就回不来了。去病那小子夜里又该闹着不肯睡了。"小小的霍去病,不过三岁而已,就懂得了弃恶就善,懂得了他这个舅舅的英明伟大,整日痴缠着我,连睡觉都要搂着我才肯入睡,我都快成为了他奶娘了。也不知那样的痴搅蛮缠别人羡慕的是什么?还算好,小家伙不尿床,他只会张开嘴,用他那已经长整齐的牙齿咬人一口,提醒着他要起夜。
  没办法,谁让他长成了三岁,却还没有开口说过话,不被人当成天生口哑也难。
  "我走了三姐,要好好跳啊......走吧,小青。"
  夹紧了马腹,拍了下马颈,我驾马而去。
  驭风驰骋,感觉像飞。
  似乎一切都远离了,除了天与地。
  可是我有着看不见的绳索牵制着,我飞不高、飞不远、躲不了。
  这是第几次了,漫无目标地奔驰,在旷野、在山涧,在很多不知名的地方徘徊着。
  孤独吗?又哪里会没有孤独呢?
  漂泊,其实说是逃避才对。
  我在躲什么?能躲得了几何?
  如果注定了我是卫青,我躲得了一时一刻一日,我躲得过这一生吗?
  已经做了卫青,已经沿着大概的方向迈了不少的步,我还有多少回头的可能?
  不能想。
  想多了没有希望只有绝望,不是吗?
  "小青,知道吗?这是我以前放羊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喂的羊可多了。"牵着马,走在这虽然不见羊只却热闹依旧的山坡。
  树木越加青翠茂盛,看得出今年的长势肯定不错。鸟儿很多,唧唧喳喳叫个不停,似乎每个树上都有着几只鸟儿悠闲停憩。没了羊儿吃草,地上除了草还长出了许多不知名的植物。
  以前还有个孩子带着一大群的羊来这里打扰清雅悠闲插科打诨称王称霸,现在却更像匆匆的旅人冒失闯入,虽惊起飞鸟一片,却没有哪只鸟仓皇而去,它们怕是已不记得那个拉弹弓射飞鸟的放羊少年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还是那些词人说的对。若我还只是小五,这些小鸟也早该绝了踪迹了。这也算是我做卫青唯一的好处吧。"
  继续走下去,这里有着一棵树,树干上刻着两个字:福临。
  原来还清晰可见呵!
  多久前刻下的了?七岁?八岁?是第一次受到那群孩子的欺辱反抗不过反而被狠狠揍了一顿心有不甘刻下的吧!
  好像不是,那两个字我刻在了郑家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这里,也许是遇到郭解以后,挣扎着不想学武、不想成为卫青只想平淡活着只想着一事无成却不能如愿刻下的吧!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福临、福临--我还能这样默记着你的名字坚持多久?
  其实,本来就没有了你,也本来就没有娜木钟,本来就没了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一切,本来我的记忆就是虚无,我的希望就是奢望,我的念想只是庸人自扰,我想我该忘了。
  认识你用了十年的时间,忘记你却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我的买卖已经亏本了,我不能在让它亏下去了。
  我就是我,卫青而已。有我该走的路,有我该做的事。
  我也知道我拒绝得了一时拒绝不了一世。
  即使,我做不了卫青,我也该忘记你,毕竟,我们相隔的不是千山万水努力了还可以相见相遇,而是生死千年两个轮回再努力就算是舍了性命我们也追不回。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小青,你懂吗?有些东西,放弃了,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字,也该抹去了,连同记忆!
  天上人间。福临,只是不知我和你,又该是哪个在天上,哪个在人间?
  时当五更,漏过半夜,悄然归来。做着最后的努力,以为可以躲得过,却最终逃不过那张网。有人显然已经等候着多时了。
  走过厅堂,穿过走廊,踏入了一间房。看到了那个说是要见我的人。
  为什么,夜还不够深吗?他怎么还会在这里?
  我要见的不是平阳公主吗?又如何变成了他?
  "奴才拜见陛下。"
  "你下去吧。"
  是我对那人的叩拜,却不是那人对我的回复。
  "诺。"
  领我到此的曹干恭敬应了一声很快告退了。
  天还没有亮,他还没有走,也没有睡,在等我吗?
  芙蓉帐,温柔乡,温床软玉,红袖添香,美人凝脂,暧昧成情,不够他享受吗?
  我还要这样跪着,需要多久?
  "也难得,你还认得朕。"
  认得,没那么难。不认识你的人,也该认识你的衣服。那绣着的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得起。更何况,你比以前,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个子长高了些,只是看起来更加棱角分明,更显帝王威仪了些。
  "比朕预料的还是早了些,朕还以为需要等很久才能见到你,卫青,朕与你很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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