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缚 卫青传(穿越)----今易晓[上]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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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所谓的一切,最终也不过是一时一感所发,成不了永恒也覆盖不了一世。
  "卫青,你喜欢雪吗?"
  很少与他并驾齐驱,如此一前一后走着,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礼仪。
  难得,那个人会拉马回头,立在与我不远处,等着我的靠近。
  雪。
  喜欢雪吗?不喜欢。.
  他也许不知道,有一个民族,没有巍峨宅府,没有暖窖储物,没有华衣盛食,也没有雅兴去说什么"瑞雪兆丰年"。他们住着帐篷,以游牧为业,以牧羊放马为生,一个冬天,一场大雪,就可能让他们失去牲畜数万,失了吃食。
  没想过吗?为什么会有战争?为什么匈奴人大部分的战争都发生在春天?
  好一场瑞雪呵。
  "卫青--!"
  有人在唤,拉回了我的神思偏离。
  "陛下。"
  "你在想什么?"
  "陛下,天色已经不早了,请陛下还是早些回宫吧。"
  "卫青是在替朕担心吗?"
  "陛下是万金之躯,若有什么差池,卫青担待不起。"
  "朕知道,你是在说谎。如此急着回去,怕是好尽早交差,赶回你家去见卫君孺吧。"
  他说的真是没错。
  明天,就是明天了,卫君孺的出嫁之日。现在回去,应该还可以好好地畅谈祝福。
  "朕倒是不怎么着急,朕可是难得在宫外欣赏这雪景之美,自然想好好地饱一饱眼福。"
  显然,他不只是说着好听,只为逗趣。他已经飞身下马,足踏于地。
  "朕难得可以踩踏积雪,这走在雪上的感觉就是和平时走路不一样。每一步,都可以留下朕的足印,像镌刻似的。卫青,你不下马吗?"
  笑,应该堪比艳阳。可惜,现在阳光蒙暗,比不了他的灿烂。
  十九岁,说到底还没有大到足够的城府内敛。他有着太多孩子气的一面。
  "是。"
  纵身下马,我无意陪着他疯癫。却只能跟随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惟恐他越行越远。
  "卫青,若是朕不让你亲自去送卫君孺,你要如何?"
  骤然停住的脚步,距离不远的身躯,灼灼闪耀的双眸,似笑非笑的嘴角。
  你是说的认真,还只是玩笑一句呢?
  不知他是否当真,也不知我该怎么答复。我要如何?我能如何?我只能以沉默应对静观其变而已。
  "卫青,我和卫君孺在你心里孰轻孰重?"
  距离没有拉远亦没有接近,我和他站定在各自停下的地方。不算遥远的距离,看得清,他的神情很是认真。
  他不知,飞雪无情,才没过多久,他的衣服上已蒙上素白一片。
  不知道他打算这样静站着多久才肯走,也不知他希望从卫青口中听到又是什么。
  刘彻,你和卫君孺,怎么比?
  "陛下是明君圣主,微臣的大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陛下与她有着天壤之别,无从比较。"
  "天壤之别。你在敷衍朕是吗?你说不出口的是,在你心里卫君孺最重要是吧?"
  "微臣不敢。"
  "看到那山顶没有,如果我和卫君孺同时站在上面,都有掉落下来的可能,你会先救谁?"
  "陛下--!"
  "你会先救朕是吗?你会让朕好好地活着是吗?然后你再跳下去陪着她是吗?"
  是吗?也许吧。没发生的事情怎么肯定?
  我在喊你,我想告诉你的不是我对你的答复。而是,我看到了山顶,也看到了山腰。我看到一个人,黑衣黑马,手中持弓。
  只有他一个人吗?这个人对自己倒是有十足的信心。
  箭在弦上,他是要射谁?
  我想我不需要思索,飞驰而来的箭矢很快解了我的疑惑。
  "陛下,小心。"
  不知道每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是不是都会有所不同。我只知道,他很奇怪,不知道躲,不知道挪动步伐,而是选择了回头去看。
  我的手中没有弓没有弩,你走的太远,我们离马匹太远。
  面对危险,我没有十足的自信将它解除,我只能拔剑飞奔,挡在你的面前,为你抵挡箭矢。
  "哐--!"
  好大的声响,很大的力量,震的手臂都略显发麻,还好箭枝断成了两截,危险暂时解除。
  "陛下,请站在卫青身后,卫青掩护你后退。"
  我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着那人的下一步动作。不算近的距离,他居然还能将箭射的如此精准,有那么大的力量,他不简单。
  "哐--哐--!"
  又是箭矢与剑身相撞发出的声响。且战且退,我承认我永远到达不了别人所谓的勇往直前、誓死不退。
  我还不想死,我还想留着命,经历这一生一世。
  只是,积雪慢慢累积,什么时候竟也开始可以减缓起迈步的速度?
  那个人他带了多少枝箭,我还可以抵挡多久?
  "嗖--!"
  终于,飞来的箭矢还是有那么一枝脱离了掌控,从我的身侧飞过。
  刘彻,他现在在哪里?
  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还好,身后的人一直是在离我不远的距离,那枝箭没射到他,斜插于雪中。
  这已是第九枝箭了,那个刺客他能带多少?若真的只是他一个人,也许没有那么难应付,我们有机会可以逃。
  "卫青--!"
  明明上一刻我还在想,还很镇定,可以稳稳地站在雪地里。下一刻,随着刘彻的一声喊、他的一只手臂伸来,我的身子被带动着有了个很大的趔趄,倒退了好几步。
  警惕感重新燃起,注意起我该注意的所在,我才发现一直箭就那么直直的插入了脚边不远处。
  我发了不该发的呆,我有了不该有的惊慌无错,我犯了不该犯的错。
  我想改正的,可是脚步不够稳,拉住我的那个人他的力量足够大,而且这里是山坡不是平地。所以很容易的趔趄导致了身体向后倒与那个人身体相撞后双双摔落于地,所以还没来得及爬起,身体已经快速地滚动,就着山丘的坡度,狼狈向山脚处滚去。
  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天旋地转。
  眼睛看不清,四周的景色晃动的太快,目光来不及捕捉;身体像车轮,没有障碍物,所以一直在滚动着;脑子里还可以想,这第十一箭应该是躲过了。
  虽然坡度不算小,但好在距离不算遥远。应该不需要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到那两匹马跟前,有一个安全之所。
  身体的转动停止了,却还是有那么一刻的不能适应。
  "嗖--!"
  我似乎听到了一道声响,却很是模糊不清。明明是趴在那人身上的,却随着那个人大力的一个翻身,我被压在了他的身下。
  一切终于静止了,睁开眼可以看到天,一片白茫茫的类似虚幻,终于看清了我才发现原来是雪花依旧飘飘。
  身上趴着的那个人,头埋在了我的耳侧脸贴着雪,一动不动着,他不冷吗?
  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黄帝曰:土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黄,其事则土。禹曰:木气胜。木气胜,故其色尚青,其事则木。汤曰:金气胜。金气胜,故其色尚白,其事则金。文王曰:火气胜。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代火者必将水,天且先见水气胜。土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秦相吕不韦用五行运转向秦始皇陈述天下大变的规律,于是也便有了始皇帝的黑色冕服。
  可惜了,刘邦这个流氓皇帝,不懂得什么五行相生相克之说,继续延续着秦朝的黑色论,几朝皇帝下来,谁也没觉得以黑色为尊有什么不好,于是也便持续到了现在。当然,这个姓刘名彻的雄才大略之主也曾想过建明堂、正服色的问题,只是想做的事情太多太急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太皇太后,一纸令下浇灭了他的雄心壮志,改革宣告结束。
  这身黑色也就这么继续穿着了。
  只是,在这一片纯白之中,他倒成了一个醒目的目标物。
  "陛下--!"
  轻推了他一下,希望他能明白此刻处境的危急,留出距离让我去拿弓拿箭。
  "卫青--"
  听到了他的回复,声音很轻,似乎压抑着什么,却没见他有任何的举动。
  "陛下,请容微臣去取弓箭。"
  我尽量说的有礼恭敬,声音平稳。
  "好!"
  他的声音很低,难得的低沉甚至带些嘶哑。他的动作太慢,悉悉嗦嗦竟是衣料的磨蹭声,却没见两人的距离拉远多少。
  不明白吗?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搁。
  也算是无礼吧,将他的上身快速地扶起,不管他是想半跪还是想站起,我快速地起身取了弓箭,"陛下请先藏好。"
  离得距离不算近,相比那个刺客我又算是逆风,真的射箭相敌,我未必有利,只能做做掩护,打打防御,让那位尊贵的皇帝陛下可以安全上马,安全飞奔。
  只是为什么?半山腰的那个黑影没了踪迹?撤离了吗?动作如此之快,浪费了十几枝羽箭他就这样放弃了吗?
  "此地不宜久留,请陛下快快上马。"
  怎么会?怎么可能?
  若是暗杀,不该是至死方休、以命相博才是吗?
  那个人射术绝对不比我差,怎么会就这样放弃了呢?
  身后是一片长久的沉寂,听不到任何声响,他没上马吗?
  回头,我看到了那个人的半跪依然,一身黑衣依旧耀眼,却映衬的脸色一片苍白。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枝黑色的羽箭直直地插在了他背上。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受伤?他怎么会就中了箭?
  我该怎么办?
  "卫青,你的脸色很苍白呵!放心吧,我还死不了,只是中了一箭而已。"
  一字一句,他说的很是缓慢。我听得也是颇费力气。终于听完了他说的是什么,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安慰,似乎更明白了什么是诧异惊慌。
  是啊,他还死不了。一个可以活到七十岁的人,一个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他怎么可能、怎么会那么轻易死去?
  "陛下,卫青失职。"
  弓箭已是无用,我颓然放下。膝盖直直落地,我向他跪地请罪。
  "快起来吧,小心刺客。"
  "刺客已经不见了。"
  "那个刺客,好不负责。来杀朕也不等等看,看朕究竟死没死,就这样溜了......咳咳......!"
  那个人,上一刻还开着玩笑,能够好好地说着话,下一刻却伴着两声咳嗽唇角渗出了鲜血。手捧着心口处,很痛吗?
  曾经看过一本书,说是人的五脏其实都是在背处。那个刺客的射力很大,他背部受伤一定伤得不清吧。
  "陛下,卫青扶你上马,请陛下速速回宫疗伤。"
  双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身子承担着他泰半的重量,很费力将他送上了马背。
  "别太担心我,卫青,我不会有事,别一副看我快要驾崩的模样,快上马吧!我没你想的没用。"
  看你攥着马鞭,脸色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你真的可以自己骑匹马吗?
  我不知道你箭伤有多重,我从来没有想学过医、以救人为乐。我最懂的还是怎么折磨别人、怎么去伤害别人,专精了射术以后,我更懂得怎样可以快速地去杀死一个人。
  我真的,从来不懂得去救人。
  我知道谁可以救你,我可以送你去能够救你的那个地方,可是,你自己能够安稳地坐在马上,直到回到皇宫吗?
  "咳--卫青,朕的茂陵才开始建没多久,若是这样死了,那些人能来得及吗......咳咳......!"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死,我知道你的茂陵是汉朝皇帝的陵墓里最大的一座。我知道,我明明都知道。可是我受不了你每说一句话,口中就会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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