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缚 卫青传(穿越)----今易晓[上]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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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平阳公主第一次真正的展现其和蔼可亲的一面,我们应该表示一下才是。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起身行礼:"多谢陛下和长公主对卫家的盛恩厚爱,奴才等没齿难忘,愿为犬马、肝脑涂地以报答陛下与公主大恩大德。"
  这话其实说起来没有多长,但光是想着怎么说,就用去了卫君孺、卫长君半天的时间。看来很有成效,说的很整齐很有气势,不枉我们大家在一起练习了十几遍。
  "大家客气了,都坐吧。"
  听到的是平阳公主的声音。
  "谢陛下,谢长公主。"
  回身落座,听声音众人的动作也很整齐划一。
  没人开口,也没人敢动,我们已经被卫君孺和卫长君训练了太多次,该懂的规矩我们一样也不会忘。
  我们一个个低着头静静等着,等着主子们下一次的开口。
  "陛下,听说这次家宴还准备了歌舞是吗?"
  声音又响,当然,还是平阳公主在说。
  没听到回答,只听到平阳公主再一次的开口。"让她们进来吧,也好让大家都跟着热闹热闹。"
  似乎又是沉默,也许他是在点头。
  只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喊:"陛下有旨,奏乐--起舞!"
  很快的,昭阳殿内开始了鼓乐齐鸣,歌舞翩然。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
  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这歌唱的可真是好呵!
  "舅舅,陛下刚才在偷偷笑。"
  身旁,霍去病站直了身,趴在我耳边讲起了悄悄话。
  是吗?别人的唯唯诺诺、惶恐不安,他似乎看的很高兴。
  "舅舅,这个人唱的好难听,为什么不是三姨娘唱呢?"
  你的三姨娘,已经进宫为妃了,她不需要再唱。
  "舅舅,那些女人长得很好看吗?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她们看,眼睛都不眨。"
  是吗?再长大些你会说"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她们,不好看。可是,不看她们又该看哪里?
  "舅舅,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也不吃饭?菜要凉了。"
  这不是平时在家里,没人敢那么随意。
  "舅舅,舅舅,舅舅......!"
  一声接着一声,他似乎觉得这样叫着很有趣。
  "霍去病,很好玩吗?小心我打你屁股。"
  我压低了声音,威胁着他。继续注视着身前方向,没转头去看。
  "舅舅说话了,大人好无趣。"
  无趣吗?也许吧。
  这小家伙显然觉得无聊了,放过了在我耳边吹风,开始歪着小脑袋安静地坐着。
  "饿了吗?去病?"
  还是个小孩子,无精打采的样子实在不该出在他身上。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希望他能精神些。
  "嗯。"
  他很诚实。
  "再忍一会。"
  卫长君低低说了声。
  "哦。"
  他回答的很无力。
  "陛下,臣妾敬您一杯,恭祝陛下龙体安康。"
  "朕也祝子夫顺心如意。"
  "谢陛下。"
  歌停舞歇。终于有人开始饮酒了,也许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吃饭了。
  "姐姐,子夫也敬姐姐一杯,姐姐的恩典子夫铭记于心,不敢稍忘。"
  "子夫说客气话了,哪里来的恩典?我喝了这杯就是。"
  会这样一直下去吗?我们是不是也要来敬上一敬?
  "大家都是子夫最亲近的家人,朕与子夫能够相遇相守有赖于在座诸位,朕与子夫也敬各位兄弟姐妹们一杯。"
  "谢陛下。"
  终于,尝到了酒的味道,太过清淡不够浓烈,怪不得连一向不善饮酒的卫子夫也能喝下三杯。
  "朕知道,光是嘴上说说对大伙感激的话没什么作用。大家不光是子夫的家人也是朕的家人,诸位有什么要求需要的尽管开口,朕不会薄待了自己的家人。"
  "谢陛下。"
  很整齐简单的话语。每个人恭敬有礼地低头站着,任着那高坐于主位上的天子任意打量肆意评估。不知谁会是第一个的发言者。
  "大家都没有什么要求吗?朕可是难得想大方一回,诸位还是卖朕这个面子吧。"
  难得大方一回吗?这话由他说来出奇的虚伪。
  "陛下,奴婢有件事想求陛下作主。"
  "二姐请说。"
  叫着卫少儿二姐,还用了个"请"字,还真是屈尊降贵。
  "奴婢求陛下作主,为奴婢的大姐与太仆公孙贺赐婚。"
  "少儿--!"
  卫少儿的话语刚落就听到卫君孺的阻止声随之而来。
  你不想嫁吗?那为什么还要对着他送给你的玉簪每日发呆黯然伤神?为什么听到他娶妻了你整夜整夜的难眠?为什么明明说了以后长相厮守再不分离又有了此刻的推拒?卫君孺,你真的要等他为自己的亡妻守孝三年吗?
  "大姐不想嫁公孙贺是吗?"
  "陛下,公孙贺刚刚亡妻不久。"
  刘彻的问语,卫子夫的回答。
  她似乎是在替卫君孺说着她不会出口的答案:不是不想嫁而是怕流言蜚语、于礼不合。
  "朕明白了,朕稍后会下旨给卫君孺与公孙贺赐婚。"言外之意就是那个破坏礼制的人他来做。
  "谢陛下。"
  "二姐,说过了大姐的事,该是说说你了,你有没有看上什么如意郎君来让朕赐婚?"
  "回陛下,奴婢只想与去病相依为命,无心于男女之事,不求婚嫁。"
  "那么朕先欠着二姐的一个要求,以后二姐想到该要什么尽管来找朕。"
  "谢陛下。"
  还真是大方呵。
  "长君,你有什么想同朕要的?"
  "陛下赐予微臣的已经够多,微臣已是无以回报,实在不敢再求。"
  无以回报,不敢再求?这个卫长君!
  "其实,朕这几天也在想该给你们什么。朕和皇姐商量了一下,你们即已是皇亲贵戚再待在平阳候府总有些不合适,朕让司马谈给你们在长安城找了块地,风水还不错,建宅子的钱朕也准备好了。步广--!"
  "奴才在。"
  "你的两个哥哥还要在宫中当值,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办的好吗?"
  "回陛下,奴才办的好。"
  "那就好,朕知道朕在这里让大家总有些不自在。好了,朕和皇姐就先离开了。子夫,你替朕好好招待大家。"
  "是。"
  "恭送陛下。"
  终于,那两个人要走了。
  一步两步......走出这昭阳殿大概需要多少步呢?
  "卫青--"
  有人在我身前站定了,有人在开口对我说。
  "微臣在。"
  "朕觉得封你一个建章监不够表彰你对朕的贡献,朕决定加封你为侍中,从明日起你与长君一起跟在朕的身边吧。"
  "谢陛下,微臣遵旨。"
  上闻,乃召青为建章监,侍中。
  我还在想一个"建章监"的头衔挂着快有一个月了,"侍中"两个字他怎么就绝口不提。
  原来不是我记错了,而是他忘记了。
  "舅舅,我想吃饭。"
  身旁,霍去病拉着我的衣摆在轻声说。
  是啊,该吃饭了,都饿了那么久。
  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虽然,这世上还没几人可以令我不知所措费心以待。更多时候,别人的费心讨好换回着我的无动于衷还要表现着他们的无怨无悔。
  不知道该不该将你滞留在身边,虽然,明明知道这世上没人可以给你比我更多。权势、地位、富贵、或是荣华--只要你想,我给你的绝对是这世上最好。
  因为,我是刘彻,是皇帝,所以有很多东西我无法体会。我不知道,在乎一个人该对他如何表示我的重视,才能让他由衷一笑忘了繁芜。
  他们说我是皇,是天子。
  所谓天子、所谓皇帝,是老天的儿子、是万民的至尊。
  有人说的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意思就是说,这天下是我的,这天下人也是我的。
  也许,我是至高的;
  也许,我是无上的。
  所以,很多人羡慕,他们羡慕我手中至高无上的权。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也曾缺失、我也曾付出,我也有穷尽半生无法得到的人或物。
  从刘彘到刘彻,从胶东王到皇太子。六、七岁时我已会说:若得阿娇为妇,必当金屋贮之。
  不想回忆,那不是一段澄亮透明的过去。
  不想回忆,因为我早已不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刘彘。
  我是刘彻,七岁为太子,十五岁做皇帝,再以后就是不知道该是多少岁会换来的一个"崩"字。
  我要的是大汉江山,我选择的也只有大汉江山。
  母亲说的对:如果你不做那人上之人,总有一天你就要被别人踩在脚底、如同草芥。
  我不想做草芥,所以明知道那是个交易更也许我的付出不会比我得到的多,我还是选择了陈阿娇做了我的妻子,我用我的狡诈通慧换来了我的太子之位,我用我的一世婚姻换来了我的帝位。
  不明白什么是痛,有的时候疲累的感觉更重一些。想要好好地找个人倾诉,却又不知道有谁可以值得我去相诉。
  有些累,有些恼,也许也有些孤独,有些寂寞。
  其实,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天子,也只是血肉之身,也陷于七情六欲,也有郁闷难堪想要倾吐宣泄的时候。
  却没有人,值得我托付。
  有时候想想,孤独些也没什么不好,不被人知就没人可以窥探到你,窥探不到你就没有什么破绽可以被人发现,破绽不被人知也就没什么人可以将你击倒。
  所以,我宁愿让别人以为的刘彻是果敢无畏、倨傲冷情的刘彻。
  我不在乎。
  孤家寡人,这是所有皇帝的代名词。
  薄情寡义,也才能成为真正的国君圣主。
  因为,无爱便是大爱、绝情才能大仁。
  卫青,卫青......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两个字、有这么一个人,刻进了心底、融入了骨血?
  也许是因为他已是一身伤痕满身血迹却还在说着"只是私人恩怨,与皇后娘娘、大长公主无关",或者是因为他看我时眼中的清淡如水昏迷时的孱弱苍白;
  也许是因为他驾着马车飞奔而至伸出手叫着我一声"彻",或者是因为他脖颈处那让人触目惊心的血以及他眼中很少会有的果断坚决淡看生死;
  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直直与我相视没了怯懦对我说着"这是我唯一可以为小青做的事" ,或者是因为他对我持剑相抵时脸上只要震惊却没有畏缩还有那真真实实的他的悲凉;
  也或许是更早,从第一次见你时你表现着的怯懦粗鄙到我无意中发现的你的玲珑聪慧,从我第二次见你时你表现着的谦卑恭谨到面对小青时你的悠闲肆意,从我每一次对你的侃侃而谈到你每次必有的沉言寡语还有偶尔会有的神思飘逸漫不经心,从我无数次的灰心丧志到你面带真诚让人无可怀疑的激励之言。
  卫青,卫青......
  卫青,我想要抓住你,想要将你留在身边、我随时能看到的地方,想哭的时候可以见到你,想笑的时候可以看到你,万丈雄心我可以对你宣告,波折不易我可以对你倾诉。
  卫青,我想要成就你,无论富贵荣华、功名利禄是否是你所愿如你所求,我能给的,我通通都想给你,因为愿意喊我一声"彻"的人太少,愿意为了"刘彻"送命的人太少。
  是感激吗?也许。
  也或许,刘彻会是一个知恩图报的懂得"投桃报李"之人。
  是友是义吗?也许。
  知己好友、舍生取义,为了朋友可以豁出性命、肝脑涂地,或许刘彻也是个侠骨豪情的铮铮铁汉。
  只是为什么还会恼?
  因为,他说:北方有佳人,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因为,他说: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因为,听说:舅舅喜欢去病,舅舅喜欢抱着去病。
  喜欢,喜欢吗?
  卫青,可以告诉我什么才算是"喜欢"?若是我说了一声"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可以向霍去病那样的大声回复我一声"我也喜欢你"?
  怕是不能吧。
  只怕更多可能会是:你成了第二个刘彻,而我成为了第二个韩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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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转世成奴》已上传完毕,请各位继续支持第二部《卫仲卿》,多谢!
  "周将军,朕要走了。朕同卫青再向你鞠三个躬。相信朕,终有一日,朕要马踏匈奴,让匈奴人对我大汉俯首称臣,再不敢犯我国土。"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鞠躬。
  一愿郎君千岁。
  二鞠躬。
  二愿妾身常健。
  三鞠躬。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不明白,如此庄严肃穆的时刻,我脑子里想到的却是这首难登大雅的词曲。
  寒风呼啸,飞雪连天,苍茫大地,素裹银妆。想必来年又是一个不平年吧。
  他没再开口,安静地鞠着三个躬,似乎也在暗暗诉着一些心愿。
  应该是吧,每个人都有所愿。
  也不对,我似乎就没什么心愿。也许,我该寻个希望,不再如此挥霍时光、飘游神智。
  "走吧。"
  "是。"
  一个命令,一个答复。一个行动,一个追随。
  两匹马,一前一后,在雪地里奔驰。
  .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我似乎有些懂得了这两句话的滋味。
  "卫青,喜欢朕给你选的这匹马吗?"
  喜欢吗?
  "陛下隆恩,卫青万死难报其一。"
  "你啊,别和朕说那些虚词,直接告诉朕,你喜欢这匹马吗?"
  喜欢吗?
  "它很像小青。"
  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青骢马--
  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只可惜,我做不了苏小小,无意同人共吟这首《同心结》。
  不过,难得他如此有心。应该是找寻了好久吧。
  "是啊,朕找到它可是颇费了些周折。卫青,你喜欢它吗?"
  喜欢吗?想来如此的追问之下,若是我给予否定,一定不是他希望得到的回复。
  "喜欢。"
  喜欢吗?它不是小青,不管有多像,它终究不是小青。
  "那就好,朕没白费了这番功夫。"
  他在笑,心情似乎很是愉悦。
  周亚夫的墓在身后越来越远,此时回头再看,已是白雪茫茫,触目不见。而他似乎也摆脱了那份神伤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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