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辰依旧----E.J
  发于:2009年0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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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语枫踟躇着坐在了我和小佳的对面,向服务员要了点吃的。
“这几年你好吗,都在忙些什么?”我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泰然地问道。
“前几年一直在美国一家建筑公司,两年前才回的国,接手了我爸爸的广告公司。”
他的回答游刃有余,看来,以前的事他并没有怎么放心上,也不会觉得愧疚吧!也对,他是谁?他是骄子,又比我多吃了好几年的饭,自然比我更能处理好自己的心情。
“没想到,你也没做有关设计的工作。真不知道,大学那四年,我们学那建筑设计有什么用,到头来根本没成为我们吃饭的家伙!对了,还没介绍,这是我未婚妻,赵小佳!”我故意将头转向小佳,眨巴着眼睛,深情款款地说道,还用脚故意去碰了碰她的脚,但愿她能明白我什么意思。
小佳一脸吃惊,完全陷入了不解之中。收到我的暗示后,马上换上了幸福的笑容,“啊,很高兴见到你!”
在听到我说“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凌语枫忽然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天没塞出一句话。他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有未婚妻也是很正常的事,到我这年纪娶妻生子已经算晚的了,还是他以为,没了他,我谭小辰就没了未来?
可笑!
他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颔首向小佳表示友好。
我继续说道:“我们是在五年前认识的,不久前定得婚,打算三个月后结婚。你呢,有没有对象,还是说已经结婚了?”
“没……没结婚,也没对象……”
“是吗?”我拿起一旁的纸巾转向小佳,“你看你,都吃到脸上了,小花猫!”我调笑着为她擦拭脸上的碎屑。
小佳一脸受宠若惊,但仍强作镇定任我接近,“呵……呵呵,有……有外人在……”
我装作像是刚发现似的回答:“对哦!啊,真抱歉!”
凌语枫微低着头,艰涩地吃着服务员刚送来的早点,就像是在咬石头,差点各蹦了牙齿的感觉。
“SORRY,我们还有公干在身,先走了,你慢用!”没等小佳反应,我便拉着她的手起身离了座位,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竟凌语枫所有的迷失抛弃在身后。
我真的很想仰天大笑,八年来第一次觉得是这么舒畅!我和他的站位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了变化,现在的他就像是八年前不能自主的谭小辰!他没有了锐气,没有了他为之骄傲的霸道和虚情假意,那么他还剩下什么?迷茫的生活,还是形单影只的孤独,抑或是其他什么?
我没有必要去关心,他的痛苦和伤心如今是我最大的开心!爱是什么,我已经忘却了,曾经或许我懂,但是现在我只知道恨!
“小辰,你怎么了?”
我冲一旁的小佳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心情好了很多!”
“那个人……是你什么人?干嘛让我冒充你未婚妻,还说三个月后要结婚……”小佳哀怨地看着我。
“他是我以前大学的学长,以前就和他有点小矛盾,所以刚才只是想气气他而已!”
小佳点头表示明白,她也是单纯的女孩啊!
根据在V市的市场调查,我和相关部门进了很多次研究,终于制定出了一个调整方案。方案实行了几天,已经取得了颇为乐观的成效。于是,在十五天后,我和小佳离开了V市,回K市。
凌语枫早我们一天退房,离开了酒店,我和他虽然在之前又碰到过两三次,但都视对方为陌生人,故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
回到K市,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把堆积的公务处理完后才回的家。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回到家看到的东西真的很惊艳,一般人绝对会飚鼻血,可是我不是一般人,所以我可以很平静地接受。
看到突然回来的我,简易很吃惊,连忙从身下的人身上爬下来,有点不知所错地说道:“你……你怎么回……回来了?不……不是说还要过……过几天才……”
我脱下鞋子,将行李扔在一旁,“事情做完了,所以就回来了。”我瞥了一眼躺在沙发上闷声不响穿衣服的小男生,他应该是MB,长得倒挺正的,简易的眼光果然不错啊!
我没有闲情逸致管他们,径自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蒸腾的热气充满了整个浴室,一切都变得那么虚无缥缈,有种蒙胧的美感,好像我现在的生活。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就算和个女人结婚,然后生孩子也没关系,不但可以了了爸妈的心愿,还可以保留我在他们心中的美好形象,何乐而不为呢?
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那个MB已经离开了,而简易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客厅等我。见我出来了,忙上前说道:“那个……我是……”
“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是男人,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想告诉你,以后要和别人做爱别在家里,还有,记得戴安全套!”我越过他,走进房间,“嘭”地关上了门。
说完全不介意,那是骗人的,毕竟一起生活八年了,多少还是在乎的。只不过,我清楚地知道,那种感觉是依赖,而绝不是爱。我相信,简易也很明白!在今天之前,他应该找过很多男人解决生理上的需求,只不过都瞒着我。今天我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我和他之间的这种绝对透明而已。
一直以来,其实最伤的不是我,而是简易……我至少还坚强,而简易是真正的脆弱!
我知道,他这么些年来,还能如此洒脱地活着是因为他的演技,如果没有了伪装这层保护层,他早就崩溃了。他始终没有从楚言的欺骗中得到解脱,嘴上说忘记了,其实记得异常清晰。记得和他认识的那一天,记得开始交往的那一天,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件事,记得楚言说的每一句话!
我和他只能做情人,永远做不了恋人,这就是最根本的解答。
自从撞破了简易“出轨”之后,我和他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忘记,我们都没有再提那件事,生活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但是有一件事却是真的不一样了,那就是我们没有再做爱,并且分房睡了。我也不是很明白其中到底夹杂着怎样的情感,我应该怎样去解读我和他之间现在这样的关系,朋友至上,恋人未满?我是真的不介意简易在外面找男人,我们都是成年人,如果一味在这样矫情的问题上纠缠,那么最后只能说拜拜。
坐在回乡的列车上,我依然在想我和简易之间的事,不知不觉列车就到了。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四年前……四年没有回来,家乡的变化真的很大。原本的乡间小道变成了还算平坦的水泥路,那一望无垠的田野因是冬季显得有点萧条,但是空气却像以前一样清新。城市的节奏永远焦急紧凑,而乡村的脚步是一贯的悠闲欢愉。
这个年,我将在家乡度过,和我久违的家人们。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很亏欠他们,不管是生活还是情感。虽然我每个月都会汇钱回来,但是钱根本不足以弥补这么些年缺失的感情。
踏进熟悉又陌生的家门,看到早已等候在那的老爸老妈,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真的亏欠他们太多。老妈的脸上已布满了皱纹,皮肤也黝黑,握着我的双手异常粗糙和苍老,那双眼睛却一如当年,那般灵动。四年了,这四年我即使给再多的钱也根本弥补不了这四年的漏洞……
回家的这天晚上,爸妈特意摆上了两桌,叫了好些亲戚朋友。整顿饭他们的话题都围绕着我,问了我大城市的新奇和这几年的生活,还有一样是怎么也逃不了的,就是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我第一次很认真地回答,现在的我一切以事业为重,根本不想考虑这方面的问题。老妈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眼光也暗淡了。
长辈的那点愿望我都知道,无非是想我早点成家立室,生儿育女,他们也好抱个孙子,坐享天伦。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儿子我已经和当年那个乖小子不一样了,他再也不可能去喜欢女人,如果硬是和一个女人结婚,那么最后痛苦的就会是大家。
虽然我很想告诉他们我真实的想法,但是我不能,他们没有那么充裕的思想空间去接受这样一个答案。
农村人家过个年,规矩往往比城市人多得多,什么祭拜祖先,准备各种年货,一样都不能缺,从月头忙到月尾。多年不在家的我,差不多也忘了这些规矩,所以只能当当下手。
在年三十之前,我们高中的朋友搞了个聚会。在聚会上,我见到了以前我暗恋的那个女生。她已经结婚了,生了个儿子,已经有五岁了。以前的大多同学都已经结婚,并且有孩子了,当他们听说我还是光棍的时候都大吃一惊,说这么帅的一男人怎么会没人要,我只有苦笑。他们的生活很普通,家庭和事业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而我是同性恋,注定了我和他们的生活迥异。他们不会明白我所生活着的圈子,而我也不可能体会那种普通的感觉。
年三十那天,全家人从大清早一直忙到傍晚开饭,就为了准备一桌年夜饭。尽管忙碌,却很满足。傍晚,爆竹声从村头响到村尾,好不热闹。吃着香喷喷的年夜饭,看着家人喜笑颜开,真的好欢喜。爸妈坚持给了我红包,把我给羞得!
吃完饭,少不了的活动就是打麻将,摆上个两三桌,能从天黑打到天亮。以前,我也会陪着打上几圈,现在嘛,已经没有那水平了,所以只好上楼睡觉。
从床底拖出行李,本想拿几件换洗的衣服,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我想到了简易。这些衣服都是回乡前一天简易帮我整理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是怎么过的年三十,以前都是我和他两个人一起过的,一起倒数,一起第一个向对方说“新年快乐”。今年没有了我他是不是会觉得无聊呢?
拨通了简易的手机,对面传来了兴奋的声音,“小辰!”
“恩,是我。你在干嘛?”
“在家看电视,等着倒数,然后准备第一个打电话跟你说‘新年快乐’……”
我的心忽然觉得很温暖,矫情的一直是我,而不是简易。“那我陪你一起倒数好不好?”
他呵呵地笑了,“这样的话,电话费很贵的!”
“没事,我愿意……”
之后,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手机,静静等待0点的来临。透过手机,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和春节联欢晚会,甚至可以幻想出他惬意的躺姿。这一晚,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可以肯定是在说了“新年快乐”之后才进的梦乡。
过完年,我没有多作停留,在年初五登上了飞往K市的飞机,尽管我真的很想再多陪陪老爸老妈,但是他们强硬地却要我快回去,别耽误了工作,我很感谢他们的宽容和理解。
一下飞机,看到早已等候在那的简易,我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知道有一个人在机场等我回来,其实是种幸福,尽管他不是我的恋人。牵着他的手,谈笑着向机场外走去,完全不在乎周围异样的目光,我们就像普通情侣一样沉醉于久别重逢后的欣喜中。
什么叫天意弄人,我算知道了!
正当我们有说有笑的时候,忽然抬头的我看到了正面而来的他,短短两个月,我们又相逢了,本以为上次的匆匆只是段插曲,那么这次,我是不是也可以当作是一段插曲呢?看到迎面而来的我,他也很惊讶,我们双双停下了脚步。
当简易看到凌语枫的时候,他使劲握紧了我的手,像是在宣告什么,又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凌语枫自然看到了我和简易相牵的手,目光锐利了几分,原先的意外之色已然淡去。我暗自稳定了一下心神,“没想到,我们又遇到了,真是意外啊!”
“的确很意外……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我温柔地看向一旁的简易,用尽可能柔软的声音反问:“是又怎么样?”
简易自然不会违我的意,很配合我的这出戏码,自若地靠在了我身上。
凌语枫的目光一直在我和简易相牵的手上留连,“那为什么上次你告诉我说你要结婚了?”
“结婚?哦,对哦!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谁规定要结婚的人就不能再找情人的?”牵着简易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在他的耳边低语,“我不是你,我还有爱人的能力,你呢?真可怜!”
他的身形明显一楞,紧紧拽紧了手中的行李。
走出机场,坐进轿车,我放开了一直牵着的手,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简易开着车子,没有问我什么,可我还是决定坦白。
“上次我去V市的时候,在酒店遇到了他,我告诉他我要和小佳结婚了,当然这是骗他的……”
“知道了,又没问你!只要你记住,他曾经给过你什么就好!”
“这我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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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总,广告公司负责人已经在接待室等候了,只是……”小佳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马上去,帮我把文件拿来!”
为了提高公司的形象,以此保障公司的业务,广告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工具。因此,我最近一直在忙广告的事,因为双方在电话里一直谈不拢,所以只有当面谈了。但愿能快点圆满解决此事,我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推开接待室的大门之前,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里面坐的是谁,在我脑子里的只有速战速决这四个字。但看到凌语枫的脸的时候,我想我以后有必要好好想想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泰然地拖开椅子,坐定,“好了,凌总,关于贵公司不久前交给我的提案,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讨论一下。”
凌语枫的表情还算正常,翻开手头的资料夹,开始恺恺而谈,“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份计划是我们公司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决定,参照了顾客的需求和鼎胜的业务。我很不明白谭总为什么坚持不采用这份专业的计划?”
看看,一上来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要说我和这家伙以前有旧情,大概没人会相信,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凌语枫,真有你的啊!
“我承认,你们这份计划的确很专业,但是专业并不代表有市场,总而言之,我不会采用这份计划的!”我合上文件夹,将它丢在了凌语枫的面前。
凌语枫看一眼桌上的文件夹,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脸严肃的我身上,“不接受,还是不是因为我和你以前……”
“够了,凌语枫!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别侮辱我的专业精神,我不会将多余的感情放进我的工作里!”我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要知道,接待室里除了我和他,还有我们各自的秘书,以及宣传部部长,我不想这些事被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说:“OK,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的。以后再联系……”
“不用了,等你们有了十足把握的计划再来找我,在这之前要商讨的话请找张部长。”我指了指宣传部张部长,然后离开了接待室。
酒吧是什么样的地方?其实我并不是很知道。一般的GAY都喜欢流连于酒吧,寻找着和自己对眼的猎物,投缘了不妨来个419,无伤大雅,就像简易。酒吧在简易的生命里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如果离开了酒吧,那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明天。
在这一点上,我又和简易不同,虽然我的感情也曾满目疮痍,但是我还没有学会放纵,甚至在身体伤害自己。工作后,酒吧我只去过两三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简易回家。我不喜欢酒吧的喧闹,嘈杂,因为这都让我觉得烦躁。犹记得大一的时候,我还乌龙地进了一家GAY吧,那时候……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禁止自己的思维移向那个让我厌烦的家伙,看着舞池里疯狂摇摆的男男女女,我不禁自嘲。不是说自己讨厌这样的氛围么,为什么现在还要在这样的地方买醉?
我是因为孤单吗?不!
是发泄吗?不需要!
那我为什么在这里?!
对了,今天下午和广告商开会,我遇到了凌语枫。我们似乎发生了不愉快……他问我是不是因为我和他以前的事,所以不接受他们的计划书。我打断了他,并且狠狠回敬了他。我很生气,生气他侮辱我的专业操守,生气他居然这么自以为是,他有什么能耐让我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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