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s】系列----青行灯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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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版第三回>完

【Dears】系列:花海(新版4)

摇曳的红色花朵绵延一片,打著晕黄的灯光摇曳,安静的回廊上可以听到叶片跟风摩缩的沙沙声。
「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著外面的景色,周延逸觉得有些惆怅。
即使不能见吕关,或许……还是可以在远处、看看那栋房子吧?叹了口气,他重新抬起脚步,继续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穿过了别馆大厅後,周延逸终於看到了小道尽头的浴池拉门,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别馆的温泉听说很能放松神经,趁这次带团,他可要好好试试看。
一笑,周延逸走进更衣间,把手上的手表轻轻解下放在衣篮里头,他刻意把衣篮往内推了一点,然後才转身走向淋浴处。
打开隔著更衣间与浴池的拉门,周延逸的眼前先是被一片白雾所垄罩,挥了挥手,他看的浴池中央的假山左侧,好像有个人已经泡在里头了。
想不到这个时候也有人会来泡晚汤啊……周延逸心想,眼神自然放在那个人的背影上。是个年轻男人的样子……越看、周延逸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奇怪……
撇撇嘴,他别过头,往假山另一边的淋浴处走去。
那男人,体型跟吕关好像……连肩膀的线条都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苦笑著,周延逸举起一桶热水,从头顶往下浇。
想太多了,吕关怎麽可能在这里呢?
简单冲洗过後,周延逸顺著池边的石子滑下了浴池,隔著那座假山。
而在假山左侧的吕关正巧是背对门口的方向,看著外院的造景。当他听到背後传来了拉门声,心底稍稍疑惑了一下,想原来还有人跟他一样,这麽晚才来泡澡的?
不过吕关并没有因为这个念头,就回头去看对方是什麽样子。
专程转过身去看来者是谁,吕关觉得并没有理由让他必须这麽做。听水声、那个人好像是在假山另一边的浴池吧?
不错、至少隔了座假山,他还是可以悠哉的享受这座温泉,不被人打扰――或许对方也是这麽想的。
举起池子的水泼上有些发红的身体,吕关湿润的手将发丝往後一疏,仰躺在池边的石头上。当他正看著一大片星空感叹的同时,假山另一侧却传来了惊呼声。
「啊!」
这声音?
吕关耳尖一竖,视线转回,焦距在那座假山上道:「先生、你没事吧?」
周延逸没料到假山那边的人居然听到他的惊呼,不好意思的往假山那头乾笑了几声:「没事,我只是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远远隔著一座假山,水波雾气的影响之下,周延逸只觉得对方的声音低沉好听,判断大约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池底有些滑,小心些――你是、董事那团的新任导游吧?」吕关这段话後面是用中文说的,周延逸听了、惊讶的回话道:「咦?啊、对,我就是今天接任的领队……请问您是?」
吕关轻笑。
这人的声音……真的跟周延逸很像,只是比起记忆中的,再稍微低沈了一些。
「幸会,董事们受您照顾了。我是考察团的团员,敝姓吕。」
是那个跟吕关同名同姓的人!「不敢当,这几天您辛苦了――还请好好享受这里的温泉。」周延逸压下心头的骚动,礼貌的答道。
周延逸这段话颇有终止对话的意味,这让吕关觉得有些可惜。
不知为什麽,他就是想多跟这新任导游多说些话――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像周延逸吧?
「对了,我听说你也是台湾人、怎麽会在日本当导游呢?」吕关没多想这问题是不是太过私人化,只是想找个话题让对方开口。
「没什麽、不想回台湾,所以就住在这里了――当导游是我的副业。」
「副业?」吕关直觉,对於假山那头的人为什麽不想回台湾的问题,不是他现在可以问的,所以便把注意力转到後头那一句上。
「是啊、我的本业……勉强算是个自由画家。」周延逸笑笑,心底有些讶异,自己居然继续跟这个陌生人聊了起来。
平常他都是礼貌性的拒绝客人过多的询问,可是听著那男人温雅低沉的语调,很像吕关以前对他说话的那种感觉,所以不知不觉他就把话给接了下去。
「画家嘛――啊、我记得行程里好像有排到,新展览馆那边正好有场画展?」
「嗯、那场画展比赛我也有参加。」周延逸笑笑,接著说道:「刚好那天也是我工作的最後一天,吕先生要是有空的话,不妨顺道过去看看。」
他接这份工作只负责到观光团回国为止,考察团延长的时间他并没有必要留下来。本来他就只是来支援的,并没有正式参予这次的Case。
虽然周延逸想知道参赛结果,不过大会应该会用电话通知他,所以他也不是那麽急著到现场就是了。
「那你画什麽?北海道的风景吗?」这次画展是考察的重要行程之一,吕关自然知道画展的内容,但画展的参赛题目没有特别限制,虽然应该大多还是会以北海道的风景名胜为大宗。
「不、」周延逸遥遥头,抬起头看著遥远的星空。「我画的是……一个再也见不到的背影。」
用最深刻的笔触、最浓烈的情感,投注在那张画中你的背影上。
吕关沉默了。他从那句回话里,听到了似曾相识的笑声。「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一直在找的人。」良久,吕关开口。
「喔?」假山另一边的周延逸被挑起了兴趣。「女人?」
「不、不是女人,可是、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很像刚才那个人的笑声,周延逸的笑也是那样,远远的、浅浅的飘在空中。
「我已经找他很久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你给我的感觉跟他很像,所以不由自主的想跟你多说些话。」吕关苦笑,一边起身。
周延逸听著水花的声音,知道对方应该是要离开了。「我也很开心能跟吕先生说话――」顿了声,周延逸还想要继续接著说什麽、而吕关也停下了脚步,听周延逸拉长的尾音。
「嗯?」
「不、没什麽,希望您可以早点找到他。」
周延逸随口含糊了一句,转过身面向外面的庭院。周延逸人在池子的最里面,正好是吕关隔著假山的视线死角,原本吕关想趁起身的时候瞄一下对方的长相,不过却被假山给挡住了。
想想刻意走过去看人家的样子,似乎不太好,所以吕关回过头,手压在拉门上准备离去。「谢谢――画展那天,希望能看到你的作品。」声音戛然而止,是拉门关上的震动,周延逸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了。
独自留在浴池的周延逸,听著那男人拉上拉门的声音,突然有些惆怅。
怎麽了?自己……听见对方离开的脚步声,他居然有点想要追上去。
「该不会是……泡晕头了?」周延逸耻笑了自己一声,甩甩头,继续将自己浸在温烫的热水中。
大概,是那男人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像吕关吧?
难道名字一样,连人也会很像吗?仰头望著星空,周延逸觉得眼眶有些湿。
那种轻柔优雅的语调,还有沉稳的谈吐,真的很像。
抱著他一起仰望过一片雪原上的夜空、紧紧牵著手抬头凝视分别前的晴空,真的都好像只是昨天的事情。
几百个日子的痛苦挣扎,跟只有一天的爱情,居然影响的这麽深,周延逸实在不懂。人应该是健忘的、可是他却忘不了吕关给过他的体温。
什麽是爱、什麽是幸福,只要扯上了感情,都是个大问题。对周延逸来说,他也回答不上来。
他对吕关这份强烈又鲜明的思念,是爱吗?
他们当初为了保存这份感情的放手,是幸福吗?
最後一夜,无数次不用当真的我爱你,是假的吗?
都没有答案,没有。
只是单纯的,回归到一个单纯的念头而已。
吕关,我还在想你。
「起来吧……」湿润的手拨了拨头发,周延逸撑起了身体,从池水里头抽出
红润的身体,走向拉门处。
画展开始的那一天,正好是这次带团工作的最後一天。两天後就结束了,最近的心情不是很稳定,或许该考虑放个长假休息一阵子了……
周延逸一边思索著,一边拉开了门。
「已经走了吗……」看著空荡荡的更衣间,周延逸有些失落。
才想说如果那个跟吕关很像的人还在的话,他还可以顺便看看是什麽样子。
耸耸肩,周延逸没再多想什麽,拿出衣篮换上了旅馆的浴衣,擦乾手之後把放在衣篮深处的表给重新戴上。
他跟吕关之间最後可以凭依的物件,大概就是这支Syd不收,自己又丢不掉的手表吧?
还记得,这是吕关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与手表一起收下的手机,虽然转送给Syd,但就如Syd那时所说的,他也没有拿出来用,而是仔细的帮周延逸收在柜子里头。
看到Syd拿出箱子把手机放进去的时候,当时周延逸也拔下了手表,想连著一起把所有跟吕关有关的东西收起,却被Lei阻止。
「全都看不到,反而会更想。」
这一句话像一桶冰水,把周延逸给泼醒。
「如果承受不了那麽多回忆的话,收走一半,也够多了。」Syd说。
周延逸看著两人,最後还是重新把表带回了手腕上。事实证明,他们说的是对的。
「不知道他们回去之後还好不好……」走在夜里路天浴池通往旅馆的小道上,周延逸看著外院一片晕黄的灯光下摇曳的花海,一边这麽想著。
白天的花海,固然是美――但是在夜晚,却多了一份宁静的沈稳,很像过去他跟吕关度过的那种空气。
真的是、随便一件事情就会让我想起你呢。
周延逸低头笑了几声,加快脚步走回本馆的房间里。
「这次回去……就请个假吧。」随手整理了明天会用到的资料,周延逸叹了口气,然後关上小灯。
画展结束之後,就把那张画拿回来吧。
昏昏沉沉的想著一些琐事,昨天收到通知,好像是确定入选了、但还不确定奖项。把画拿回来之後……展览……问问看Syd他们餐厅需不需要……还是重画一张复制的,原本的留著好了……
绕来绕去,意识里最後一个画面,是那张画里头吕关的背影。
(你没事吧?)
这句话……好久没有听吕关说了……
模糊的意识没让周延逸发现异状,就这麽断了。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配色寂寞到让人想哭的房子。
转开门,空洞的窗户灌进了大风,吕关就站在那边,静静抽著菸。
周延逸想走上前,但身体却无法动弹。他只能看著吕关缓缓抽著菸的影子,沉静、细腻的空气,缓缓流动了过来,随著浅浅异样的不安。
周延逸看到,只有吕关站的那一块地,是黑色的。他想要大叫,想要冲过去,可是身体却像一座雕像,只能瞪大眼、瞪大了眼看著――
看著吕关回头对他浅浅一笑,接著纵身一跃……
「呜!……」咬紧的牙关,似乎是从梦里就开始的。
周延逸的惊醒没有喊叫,只是闷闷的呜咽了一声。探手一摸,额头上有些残存的薄汗,他一把抹去,转头看向时锺,清晨五点钟。
很久没有做恶梦了。周延逸叹了口气,也没有睡回笼觉的意思,掀开被子站起来申了个懒腰。
和窗外是隐约透进的日光,还没有温度,只有浅浅的白。房间安静的,像刚刚那场梦。
周延逸转身往浴室走去,这间和房是跟几个同团的导游一起睡的,只有几个门板隔出一点私人空间,睡房之外的空间都是共同的。
他放慢了脚步声,在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澡。水流从头顶灌下,夏天的时候周延逸习惯洗偏冷的水,早晨的淋浴也能让人脑筋清醒。
「振作一点啊……」苦笑,周延逸盯著自己的脚趾,又把水温调低了些。
再这样下去,就怕真的得去看医生了。
周延逸想像自己走进精神科医院,然後跟医生说他的问题就是太想一个男人这样子的画面,就觉得好笑。
其实不管是收起一半的回忆,或者是放著那耶回忆腐蚀自己,又即使是乾脆将所有过去收的一乾二净――
这个世界上,那个不会忘记的人,就是不会忘记。
又是一个浓浓的叹气,周延逸关上水,打开了淋浴间的透明隔门,一手拉过白色的大浴巾随意盖在头上。
如果吕关在的话,一定会上把手伸过来,一边骂怎麽又不吹头发,然後一边帮它擦头吧?
周延逸想起了他们见面的第一夜。
你的温柔,我再也享受不到了。
你的手、你的骂,你煮的早餐,你的拥抱,你的微笑――为什麽,即使已经不可能再拥有了,我还是这麽的想念?
好像,它们到现在都还是我的一样。
吕关,你还是我的吗?还是、已经属於了另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说真的,还是会不甘心啊。」胡乱的把身上的水珠擦掉,周延逸套上轻便的衣服,再用浴巾揉了湿润的发丝一会儿之後,就走出了浴室。
手指把还显得湿润的发丝顺了一下,周延逸也没有要吹乾的意思,虽然头发已经比五年前要长,跟Syd同样是及肩的长度,一时半刻是乾不了的。
但周延逸就是没有要吹乾的意思。
吹风机乾燥且吵杂的声音,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一种强烈的空虚感会爬上他的脚踝,提醒他很多事情。
拜这习惯所赐,如吕关所说的,周延逸不时会有些偏头痛的老毛病。
走回小隔间内,周延逸面无表情的戴上了手表,整理背袋,然後走出房间关上了拉门。
还有一个多星期,很快就结束了。
不知道吕关就在咫尺的周延逸,同样不知道周延逸就在身旁的吕关、
时间,没有理会他们的错过,无情的流逝著。
考察团跟观光团的活动各自展开,如同资料上所显示的,两者完全没有交集的部份,吕关跟周延逸两个人也各有工作要做,几天下来,也都忘了那天在路天浴池的事情。
这段期间周延逸没空再到露天浴池去享受,董事们的活力让他有些疲於应付,回到旅馆的时候都草草在房间附设的浴池冲个澡後,就直接倒头睡了。
不过像这样忙碌的工作,可以让他不再去胡思乱想,或许也是好的。
偶尔会跟考察团有一些交集的二团导游麻井先生聊天,间或听到几句吕关的名字,他也只是心头上不自主的惊跳了几下,久了也习惯这种心悸。
只是名字一样,并不是同一个人,又什麽要多做反应呢?虽然周延逸是这麽想的,但是每次听到吕关、吕先生的单词时,他的笑容仍是会僵了几分。
既然不是同一个人,不、即使是同一个人――他也不想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关於吕关的一切。
这会让他已经平静了五年的心,不知所措。
周延逸开始数著日子,一向敬业的他,第一次像现在这麽希望赶快结束这份工作。两个星期、在他接过的Case中不算是长的,但此时此刻却让周延逸感到烦耐。
画展那边的通知来了,投去的那张画拿到了入选。对於第一次参赛,又是以风景画为大宗的比赛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入选证跟相关资料寄到了公司,铃木让人把东西送到旅馆给正在带团的周延逸,顺道送上了一份祝福。
不过对现在的周延逸而言,所有的祝福都比不上他想要快点放假、结束这份工作的心情。最後他当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谢谢铃木的祝福。
打开资料袋,画展开幕的时间正好是这份工作的最後一天。真是凑巧啊,周延逸这麽想,一边把资料收回了袋子。
他打开记事本,在日历上又打了一个叉叉。
等了这麽久,终於。
阖上记事本,周延逸缩进了被窝,虽然是夏天、但是他还是习惯将被子从头到尾盖的结实,沉沉的重量压在身上,可以带给他一丝安全感。
还有两天。
<合并版第四回>完

【Dears】系列:花海(新版5)

冷色的日光。
吕关醒来的时候,是七点零五分。
看著摆在小桌上的手表,他想了一会,时间似乎不够他悠閒的再去一趟露天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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