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s】系列----青行灯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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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记忆一定会不停播放著最痛苦的那些日子,光是想著、自己正在走著的路,吕关或许三分钟前才离开,他就觉得快要窒息。
不是不想再看到你、而是太想、想到承受不了这麽沉重的思念。
你知道吗?你会懂吗?这种爱到最後,反倒伸不出手的矛盾。
他最深爱的国度、他最深爱的人,他却全都回不去。
吕关、你在那边,还好吗?
<合并版第一回>完

【Dears】系列:花海(新版2)

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鼻尖传来窗台上一株薄荷草的清香。
「嗯……现在几点……钟了?」悠悠转醒,周延逸发现自己居然趴在窗前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抬头,窗外已经开始下雨了。
北海道的花季与雨季重叠的时候,空气里全是浓烈的花香。泼洒似的雨声凌厉,整栋白色别墅望出去,风雨飘邈。
Syd跟Lei这栋别墅买在比较郊区的位置,远远还是可以看到其他的房子,不过仍是必须走上一小段路的距离。
反正Lei他们在这里也有买车,要到市中心工作很容易,所以就应Syd所说的,买了这间在花海里头的房子。
即使他不说,周延逸也知道,Syd是为了他。他希望自己可以生活在这个温柔的环境里,慢慢走出来。
其实周延逸很想跟他说,这种感情没有出口。因为那是一生唯一的挚爱,就放在心上,稳稳的、让他可以怀念一辈子。
嘿、吕关,你知道吗?这里有个傻子,还在偷偷爱著你。
周延逸起身,走上了楼梯。
一楼是Syd跟Lei的生活空间,除了吃饭或者要出门,周延逸才会下楼,虽然三个人住在一起,不过周延逸跟他们的生活还是有著一定的区隔。
整个白色别墅的二楼,是周延逸的房间、还有工作室。
现在的他除了定时接些导游的工作之外,就是自由画家。美大毕业的周延逸也就只有这个专长,除了因为住在日本一年而多会了一种语言之外,周延逸画画之外,什麽也不懂。
推开画室的门,眼前三面墙中有两面是落地窗,中间摆了一个画架,一旁的桌子上散乱的摆满了画具。
其实这个房间是很空盪的,除了满屋子的素描――上面画的,是那个男人。
飞散的画纸洒在地上,数不清到底有几张,就连中央的那个画架上,都还夹著一张未完成的作品。周延逸看著这情形,弯起了笑。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把其中一扇窗户关起,并没有捡起地上的纸张,不过脚步是轻轻地掂跳过那些素描的。
这样,就好像吕关还在他身边一样。
画架上的图样,是男人的背影,坐在床上,正抽著菸。
白色窗帘的柔和色调,对比著男人身上既复杂又充满了层次的色彩,周延逸坐下,拿起画笔,继续一笔、一笔划著画中男人的肩夹骨线条。
同时,他就像是用手指在确认,记忆中吕关的背。
是这个样子吗?你的背、左後腰上有颗小小的痣,你一定不知道吧?还有、从肩夹骨顺延摸上肩膀的线条――每一个画面,我都记得很清楚喔。
地上的画里,有的是背面、有的是侧面,有的是局部的描绘,可是就是找不到一张正面的构图。
周延逸没有办法画吕关完整的正面,正确来说、是他画过了、然後失败。
他抱著那张未完成的图,放声痛哭了一晚。
然後,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藉著绘图,去面对吕关。如此思念、如此依恋的双眼直直看著,光是这样,周延逸就几乎要崩溃。
吕关、吕关、吕关,我真的好想你,你知道吗?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永远被我拿走的圣诞夜?
画快要完成了,周延逸的嘴角不自觉的挂著微笑。
这几天旅行社没有工作,刚好可以让他专心把这幅画画完。唯一没有关上的窗户,吹进凉凉的夏风,所有的声音就是雨声,还有画笔滑动的刷刷声。
另一边的桌上摆了张简章、是关於绘图大赛的。
周延逸打算将这张图拿去参赛,虽然现在的他手头宽裕,但大赛的奖金很吸引人,加上、这幅图是他投注了最多感情的一张。
或许、哪一天,吕关会看到吧?
希望遥远的那个人,如果能不经意的把眼神停留在这张画上一秒,就好了。
周延逸单纯的这样想,他把所有的感情投注在上面,别人的话他不知道,可是如果是吕关看到的画,他一定会懂。
我还在想你,而且一如当初。
窗外的雨势没有减缓的迹象,但室内的人完全不受影响,只静静地动作著。
周延逸仔细专注在手上的画笔,在记忆里不停修正吕关的背影。直到放在房里的手机声响起,他慎重的画完最後一笔,才起身走出了画室。
「喂、啊,铃木先生?嗯……现在吗?不、我没事,等一下就到。」
周延逸挂上电话,视线自然放在眼前的桌上。他的房间很空旷,一张大床、一张黑色的桌子,还有一个铁制的书架――
对的,与吕关的房间,一模一样。
桌上,一个透明的水缸里头没有放水、仰或一条金鱼,只静静存著两个黑色的方块。黑色的方块上有白色的数字,其中一个方块的两面各是四与五。
这就是他从吕关那边带走的,那一年他们的圣诞夜。
唯一一天的爱情,现在就被他收在这两个方块里头,置於透明的金鱼缸里。周延逸盯著水缸有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转身拿起架子上的包包,带了必备的东西之後便走下楼。
随便一件事物,都可以让他想起吕关。
电话里的铃木先生是旅行社负责联系他工作的人,以他的说法,还顺便兼任社长。
虽然现在周延逸手上没有Case,旅行社在这一季的订单也差不多满了,不过电话中提到临时插进了一团的台湾客户。
铃木说对方是重要的客户,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排进档期,可是在人手已经满档的情况下,只靠临时加派的两个导游根本应付不过来。
最後铃木不得以,只好从休假人员里一一找寻可以支援的员工,而其中,周延逸是最佳人选。
话筒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抱歉、也很是著急,周延逸细声安慰铃木,反正他平常也没什麽事。
外加现在Syd和Lei都回台湾了,空荡荡的屋子要一直待著也难受,不如多做些事情也好,周延逸心想。
外面的雨有点小了,他迟疑了一下,决定省下拿雨具的麻烦,直接出门。
他拿起放在玄关的车钥匙,淋了一小段雨然後走进车库。Syd留了他在日本买的车给他,白色的三菱。
一路上都是花田,打开的窗子还可以闻到清香。
周延逸不自觉笑著,一边欣赏路上的美景,一边转开了广播。悠扬的乐曲传来,应该是……前几周热烈讨论的新人歌手的出道曲?
很好听,像他一直保存的那张CD。
浅浅的哀伤,淡淡倾诉著些什麽。
「你终於来了!」铃木一见到走进旅行社大门的周延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赶忙拉著周延逸进了办公室。
「什麽时候的团?」周延逸接过铃木递来的资料翻看,发现是很大的一个考察团……这麽多人,他能负荷得来吗?想到这里,不禁就皱起了眉头。
「唉……其实这团已经到了,你也看到了,真的很多人,所以希望你可以帮忙支援。」
「嗯。」周延逸乾脆的答应,一瞬间眼神停在资料的某一角。「铃木……先生,你要我带的团、是哪一部分?」
「啊、你看这里……」
铃木没有察觉周延逸定格眼神的那一页,直接把资料抽过去,往後翻了好几张,然後才指给周延逸看:「很简单的,你带这一团其实只是观光团,真正的考察人员已经有专员负责了,你只要带这些閒閒度假的董事们去玩就好。」
「考察、还有观光?」周延逸有些被搞混。
「这个团啊、美其名是来考察,其实一半是顺带作员工旅游的,不过你放心、你这边的人不会刁难你――加上你本来就是台湾人,应该更得心应手才是。」
铃木笑著,接著突然起身,对周延逸做了个手势。
周延逸看铃木似乎是有电话进来了,随口说了句:「那我先回去看看资料――明天上工是吗?晚点我再打电话跟你确认。」
铃木点头,向周延逸示意他已经懂了,另一边对电话那头的人不停应好,明明对方不在,他却还是自动的弯腰鞠躬。
周延逸莞尔一笑,打开办公室的门,不走大门,而是直接往侧门的方向离去。
另一边,办公室的铃木传来了惊呼。「什、什麽?吕先生您要直接过来?啊?已经在门口了?」铃木错愕,连忙转开办公室的门,往外头一望,果见吕关已经站在柜台了。
「您好、铃木先生。」吕关礼貌的伸出了手,铃木赶紧把手机放回口袋,上前双手握住。
「不敢当、不敢当,还要您多包含,实在是临时不好找人手,这时候才给您回覆。」铃木陪笑脸,看著吕关一身笔挺的西装,稍稍囋叹了下。
「不、还是我们这边到最後才决定日子,能够在短时间内筹好一整团的计画,也辛苦您了。」吕关客气说道,这家旅行社的确是能干,硬是在他们上飞机前把旅游全程计画给传了过来。
「吕先生夸奖了――对了、董事那一团的领队,我们这边也找好了,是台湾人,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可是很稳重、也很清楚这边的名胜,您尽管放心。」
「铃木先生推荐的人,我相信一定不错。这段期间董事们就万事拜托了,我们底下这些可得天天忙著工作呢。」吕关苦笑,跟著铃木先生走进了办公室。
「唉呀……不过、真是不凑巧,那年轻人刚刚才走,我看看――大概是回去了,吕先生要见见他吗?我打个电话给他就行了。」
吕关摇头。「不、不必了,既然铃木先生这样推荐,我想是没有问题的,还是先讨论正事吧。」他笑笑,坐到沙发上,外头的秘书小姐端了杯茶进来,临走前还对吕关挤了个笑脸。
「也是、那吕先生请看这份资料……」
方才、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周延逸关上侧门的同时,而吕关走进了大门。
回到车上,周延逸随手将那份资料放在副驾驶座上。
「只是……巧合而已吧?」他露出了一抹苦笑,眼角馀光看著那份资料,发动了车子、开往回去的路。
随意的翻看那份资料时,他看到好熟悉的名字,那一瞬间,几乎是夺去了他的呼吸与心跳。
吕关。就这两个字。
可是、哪有这麽巧的事呢?或许只是刚好同名罢了。吕姓在台湾虽不至於像王李陈林那般的常见,但也不是什麽稀有的姓――巧合,绝对只是巧合。
可是、心上偷偷抱著的希望,又是什麽?
暗下眼神,他深深一个呼吸,重新将视线放在眼前的路况上。
经过了五年,周延逸也从少年的模样又更加成熟了,一身骨节分明的肌肉线条,微微地起伏著,拉长了的身材但身型却比从前又瘦了几分。
车子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别墅,周延逸拿起那份资料,打开大门後直直走上了二楼。接著、他把自己的身体往床上一甩,仰躺在床上翻看那份资料。
自己带的那一小团,似乎是这间公司的高层董事,好听点是职位高,其实不过就是些有权力、但不用做事的名义股东。
也罢、周延逸顺带看了看实际考察团的工作,庆幸自己不是去支援那一部份的。
唯一有一点可惜的,就是他带的这团,跟那个与吕关同名同性的人似乎不会遇上。
虽然知道不可能,不过周延逸多少有些好奇,想看看这人长什麽样子。
叹了口气,周延逸把资料放到黑色的桌上,转开门把,往画室走去。他站在那张已经完成的画前,依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才拿出工具将那幅画给仔细收好,拨了通电话。
电话中,他跟画展的主办单位再次确定了缴交作品的方式,不放心的再三询问过後,决定自己把画亲自拿到会场去。
等到他从市区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看看手表,十点钟。他在路上随便买了面包吃过,周延逸踮踮肚皮,不饿、洗了个澡就打算上床睡觉。
躺在软绵绵的大床里,胃里头只有刚刚乾涩无味的面包,他有点怀念以前吕关作的饭。算吕关说对了,他的确是有这麽一天,会因为吃不到他做的饭而难过。
很难过,再也回不去那个隔著小餐桌,与你在桌底下踢著脚的日子。
闭上眼,周延逸深深吸了一口棉被与枕间的清爽。
床的位置靠近窗户,但不是会被飘进的雨丝浸盈的距离,而是可以吸足晴天时乾燥温暖阳光的存在。
可是,今天下了雨。
没有阳光的味道,只有浅浅的花香,或许是混著雨一起飘进来的吧?
不知道今天睡著後,会不会梦到你?
那张床是他特意去找的,与吕关房间里的那张床是同样的牌子,很大、大到好像挤了五六人都可以。
可是无论是吕关、还是他,都是一个人躺在这样空盪的大床上――你看,我不是说了吗?一个人睡的话,这麽大的床真的没必要。
除了更突显寂寞之外,其馀什麽也没有。
裹紧了被子,周延逸皱著眉头,缓缓沉入了梦乡。
那一夜,他梦见自己站在那一天晚上与吕关一起拥抱的雪原中央,吕关不在他身後抱著他,而是立在那片夜景之前、背对著他。
周延逸想要走上前,脚却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一直看著那个背影、看了一整场梦。
梦里的吕关看起来好寂寞,可是直到周延逸清醒为止,那个背影都没有回过头。
回不去了,延逸。
梦里的吕关,最後这麽说,半转过头的侧脸,是一抹苦涩的笑。
周延逸醒了,比闹钟设的时间足足早了一个小时,六点。抓著一头乱发,脑中还是吕关最後的那抹笑。
他想起自己最後看著吕关的那一眼――当机场的计程车载著他一个人离去时,自己忍不住的回头。
站在原地的吕关,那个时候是什麽表情呢?――
他、是不是笑了?
摇摇头,周延逸走进二楼的浴室,冲了个澡,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今天有工作呢、振作点!他对自己这麽说,然後出了浴室。把该带的东西与资料整理好後,他便提著简单的行李,往旅馆的方向去。
旅行团住的不是现代化的饭店,而是有著百年传统的温泉旅馆。周延逸拿好了名片,站在旅馆门口,看著这栋经历个不知多少岁月历练的建筑物,轻轻地摆出微笑。
资料上表示,这一个考察团大约分为三组,一组是他负责的观光团,另一组是观光兼半考察的团,最後一组就是行程完全与他错开的纯考察团。
虽然全部都入住在这栋旅馆里,不过他带的这团都是高级董事,住的房间也离其他团员远,应该是不会碰到其他人。
周延逸走到柜台,与服务人员说明了自己的身分後,老板娘便领他到导游住宿的房间。这间旅馆周延逸有几次带团住过,与老板娘也不算陌生,清晨六点半,馆内的客人只有一两个在外头走动。
老板娘问他这次的团是怎麽个样,他也一一答应,顺带问了老板娘其他两组的情况。「照您这麽说,那个考察团真的很辛苦哪……」周延逸听完老板娘的述说,心底又偷偷庆幸了一次。
「就是说啊、我看他们每天都很晚才回到旅馆,就连早餐也是匆匆解决的,真不知道有什麽事这麽能忙――看另一边的客人们,可就真的是来度假的了。」老板娘典雅的轻轻一笑,打开了眼前的拉门。
「谢谢您了,这里是我带的团员的房间资料,您可以跟我大致说个方向吗?」周延逸对老板娘一笑,先将行李放了下,然後打开资料递给老板娘。
「啊、当然没问题了……我看看啊、嗯――从菊之间到梅之间啊,那得走左边的走廊到别馆去了,看来周先生您这次带的可都是贵客啊。」
老板娘笑笑,比了个方向後把资料还给了周延逸。
「都在别馆吗?」周延逸虽然也带过几团住在这间旅馆过,不过听说这里的别馆都是最高等的和房,至今他还没有踏进过。
「是啊、嗯――好像除了这些客人,有部份同团的几个客人也住在那边呢。」老板娘笑笑,抬起头注意到墙上的老挂钟,於是对周延逸一个欠身,示意她得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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