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衡的故事----mmandtim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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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良久他也未开口,手指一根根缓慢松开。我手臂无力垂到身侧,腕间被男人某些滚烫的液体滴中,疼得钻心刺骨,让我再没一丝勇气停留,用尽力气开了门低头离去。
郑泽这样高贵端正,就算分手了,我也不愿见他在我面前流泪。他是个实打实的大男人,他不该为了不忠的男友哭泣。
我不配让他为我落泪。
回到那间古旧公寓顶楼,少年正倚在门框上低头玩弄手机,他咬著下唇,顶心的头发颜色稍微要比周围浅一些。我凑过去揽住他肩膀,将鼻尖埋进他头发:“小麒,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的”,他扬起头吻我嘴唇:“青衡,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爱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为什麽明明是亲昵的甜蜜的深吻,心里却灰扑扑地发木,边吻著边愣愣流下泪来。
彬麒尝到我眼泪味道,孩子般嘟嘟囔囔:“可怜的小青衡,不要哭啊……”,他握著我手腕将我带进卧室,把一床的娃娃搬到地上:“来,让我好好疼你吧”。
彬麒将我拥在怀里用对待那些球形关节人偶的态度爱抚揉弄,我仍收不住泪水,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哽咽出声,好像身体里面有某个东西被弄破了,怎麽也停不住哭泣。
在周彬麒面前失声痛哭的结果就是让这孩子彻夜不眠跑到书房上网查了整整一夜“同志做爱秘诀”,凌晨的时候回来,嘟著嘴:“青衡,大家都说不知道为什麽你会止不住泪水……我下次一定轻一点,你不要再哭”。
我揉一下脸将少年拉进怀里吻住:“嗯,你乖。你看你捅得那麽深,把我泪腺都顶坏了。”。
我想我既然作了决定,那麽就该这样走下去。郑泽与魏青衡,已经分手了,魏青衡现在怀里抱著的,是周彬麒;周彬麒需要魏青衡,所以魏青衡要好好待他。

13,
缠著吻了一会,彬麒笑嘻嘻,眼角弯弯:“嗯,青衡,我觉得你说的对。”。
“嗯,我说的当然对”,我握住他手指啃他那些茧子。
“那个,我在国内的时候,有过出版社说给我出画集,他们也有跟我约稿”,少年被我咬得痒,吃吃笑著收手:“嗯,我跟他们说了要画一个故事,他们给我在他们那个网站开了账户,我可以去把漫画贴上去,嗯,参加他们的漫画比赛,如果读者投票支持,就可以出版。”。
“哗,有这等事”,我眯一眯眼睛,“我去雇上两百个人给你投票哈”。
“呃,你怎麽能这样!”,少年细黑的眉毛皱起来,表情非常严肃:“我的故事,怎麽可以作弊!”。
呃,被小朋友疾声厉色地批评……我老脸通红,“嗯,好啦,我不会打扰你,你好好去画”。
彬麒对我的市侩非常不满,一整天也嘟著嘴,对我爱答不理,接吻的时候故意狠狠咬我舌头。啧,这个小鬼,我被他小猫般的反抗弄得心痒难熬,扑上去按住他:“小麒,今晚让我在上面吧”。
“不要”,他仍然嘟著嘴,侧头不看我,气哼哼地。
真是可爱,我不再多言,用行动表达意愿,在他胯间低下头去,口手灵活,很快少年浑身泛起红晕,小动物一样扭动著发出轻微的呻吟。我探手安抚他後面:“乖,不会疼的”。
彬麒触电一样猛然缩成一团,仍然喘著,却已经带了泪:“不,我不要”。
“嗯,听话”,我见他这样又是心软又是性欲勃发,把他整个包在怀里:“我会让你很舒服”。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他一叠声轻声叫喊,眼泪大滴大滴滚出来:“我不要你在我上面”。
呃,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吧,在你下面老子疼得筋都要断掉,莫非以後都得这麽过了?我有些恼羞成怒,将他翻过去压在他背上,气喘吁吁地用下身磨蹭他臀缝:“昨晚你不是也让我骑在你上面?”,故意用话套他:“那个上面你就乐意了?”。
“不是的,”,彬麒急得脖子上筋都鼓起来:“我,我不要你进来,我不要,我不要”,他被我按在地上,挣扎半天动弹不得,居然放声大哭:“只有你在下面的时候我才爱你”。
我一愣,放手缓缓坐起来,这孩子居然把床第间的上下跟爱不爱联系起来,他这种怪异的爱情观,到底是哪里来的?
“……”,彬麒似乎感到背上压力轻了,蜷缩成一团哀哀抽泣:“青衡,你,你不要逼我”。
我心酸心软,揽住他肩膀把人拥在怀里,不住吻他哭得汗湿的额发:“嗯,你还小,或许我是有点急了……我们过两年再说,也可以的。”,暗地里下决心,一定要在将来的日子里潜移默化,好好修正这孩子扭曲的爱情观与做爱上下观。
彬麒在我怀里闭著眼睛,半晌伸出小指:“你说话算数”。
呃,他真的还是个孩子呢。我微笑伸出小指跟他的勾在一起,荡一荡,柔声安慰:“我说话算数”。
少年破涕为笑,容颜在我怀里发光,脸颊在我颈子上蹭一蹭:“嗯,青衡,我爱你”。
“我也爱你”,原来与年龄幼小的男友相处这麽麻烦,我不由自主想到郑泽,虽然我少年老成,懂事又温柔,但无论如何,平心而论,他或许真的有过不少哭笑不得的时刻。
唉,分手都分了,我还想什麽。连魏青衡少爷都为了分手黯然神伤,这世道,越来越娘了。
彬麒在我怀里依偎良久,一直乖乖地,偶尔愣神发呆。当天晚饭後他便把自己锁在书房,对著电脑屏幕认真作画,对我的探头探脑如临大敌地抗议:“你不许看我的漫画发布地址,你会作弊!”。我大人大量,不看就不看,小孩子难得认真一次,我要给他百分百支持,多点空间有利於他心理成长。
一个人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就有点百无聊赖,早知道把家里那些卫氏巨著搬过来,不至於现在烙饼一样辗转反侧。
郑泽就不太喜欢我那些书籍,每次我热情洋溢邀请他奇文共欣赏,他就抿嘴摇头摆手,笑眯眯地:“那些小说我没兴趣”。嗯,这个人什麽都好,就是太过重视金钱与事业上的成就,当然我不是说他铜臭气重,只是,呃,在一起这麽多年,这一点,算是小小的美中不足了。
我再翻个身,将头埋在沙发靠垫下。美中不足,其实一点不足也没有,郑泽对我温柔体贴,招我哥喜欢,在床上又那麽风情万种……呃,嗯,我在想什麽,低头看一下下身我非常尴尬,为了分手的男友而欲望勃发,果然最近被彬麒的打桩做爱法搞得非常欲求不满。
呃,男人就是这样,欲望来了也没办法隐藏,我探头看一眼关得严实的书房门,伸手下去握住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都是蜜色肌肤,那人鬓角有些白发,眼角高高地吊起来,扬眉看著我笑,嘴唇……软得不像话。我低喘著弄湿自己手心,情不自禁喃喃叫“郑泽”,额上的汗滴在沙发将真皮湮出湿痕。
正牌男友在墙那一边,我却想著刚分手的前男友自慰……果然是给那些球型关节娃娃搞得神经衰弱了哈。
次日下午彬麒才从书房出来,眼下有青痕,累得不轻,嘴里念念有词地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少年人这种为了某件事情痴狂的样子只能让我更加怜惜他,嗯嗯,我追卫氏的书,不也是一个德行,还为了买他新书拉著郑泽半夜就去书店门口打地铺,搞得郑泽一整个月都哭笑不得。
想到这里便心痒痒,看表时间差不多,笑嘻嘻去开了彬麒电脑,上网等著出版商发布对卫老的初次访问。
卫丁则已经在网上,官方聊天室给挤得满满当当,我连著刷新才好不容易上去,F5键都差点磨秃。
卫氏平时写作气势庞大,行文中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我还以为他是个恃才自傲孤僻古怪的才子,想不到跟读者聊起天来,这麽温柔和气,几乎是有问必答。
“请问卫老,您是单身吗?”,呃,应该是某个花痴女读者吧……啧,打一串脸红符号。
“嗯,最近刚恢复单身”,哗,这麽坦诚,跟那些故弄玄虚假装神秘的小作者就是不一样,我对卫氏敬仰立刻又上一层楼。
“哗,好棒~~~那您喜欢什麽样的女孩子呢?”。
“对不起,我喜欢的是男人”,我一口咖啡“噗”的一声喷在地毯上,呃,还好少爷我反应快,弄坏了彬麒的触摸型绘图板就糟了。
嗯,定定神,忍不住微笑,哗,这个世界上……同好……真是多啊。等等,说不定卫氏是个女人哈……呃,女人写出那种气势庞大的文字,我打个寒战,眼前立刻浮起个身高丈二的金刚型女将,吓死人。
果然立刻就有人这样发问,卫氏只回个笑脸不答。也罢,立刻就能听到对方声音了,是男是女一目,不,一耳了然哈。
我兴冲冲以膜拜神明的姿态戴上耳机等候,没完没了的罗唆後我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大家好,主持人你好”。
他声线低沈,略略有一点点哑,说到“好”的时候,语调有那麽一点点上扬,好似是吊起了眼角在微微笑一般。
我心里一荡一荡地有些发愣,呃,这不可能,他的声音我太过熟悉,我听过他微笑,发怒,欢欣,悲伤,冷淡以及带著哭腔呻吟著叫我名字的种种时刻,但从未想过,他会坐在虚拟世界的某间作家会客室,温和地微笑著冲我说:“大家好”。

14,
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抖著手拨郑泽手机,对方关机。再换座机,电话通了,然而不只在手机听到拨号声,我还听到耳机里采访中背景有暗哑的电话铃声。是那只十九世纪的老古董,郑泽从英国宝贝一样捧回来的,听筒与话筒是分开的要一手按在嘴上一手按在耳朵上那种,被我拆开又装上二十次也没有坏。
挂掉电话很久我都在发愣,郑泽在采访里温和有礼地回答问题:“卫丁则其实,这个名字中的‘丁’字,是读作‘正’的……刚好我在家里排行老四”,他低低地笑:“只是刚开始写作的时候有过一个微小心愿,就随意起了这个名字而已。……第一本书吗?呵,我从小梦想能跟卫斯理一样,第一次下笔不由自主就模仿那些故事了”。
“啊,是不是说,想要跟卫斯理一样,名扬天下呢?怪不得您要姓‘卫’了”,主持人谈笑风生将话题接过去。
访问仍在继续,我耳朵里有点轰隆轰隆地不知所措,郑泽居然是我一直敬仰,追了五六年的著名作家。哗,我突然觉得迷茫,嗯,我认识郑泽十年,但我到底了解他多少?
默默地坐到天黑,彬麒仍睡著,我在他床边看看,吻一下少年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好像被油煎一样,实在是坐不住,抓了外套去外面。
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按照往年的经验,很快就会下第一场雪。我慢慢踱步,穿越公园,看到有喝醉的punk少年对著池塘小便。我裹紧大衣,如果我不去照顾彬麒,他会不会变得跟这些孩子一样?
抬眼看熟得不能再熟的大厦,某间书房落地窗映出男人高挑细瘦的身影,桌上有箱子,他在慢慢整理书籍杂物,一样样打包。我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闭上眼睛就觉得後背肩胛骨下面一抽一抽地疼,身不由己往大厦里面走。
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自己客厅,郑泽闻声出来,见到是我眯眼笑一下:“需要拿什麽东西吗?”。
我有些恍惚,仿佛现在就是过去无数个晚上,我抛下“加班做生意”的郑泽去参加某些party,走到路上又觉得舍不得,推掉消遣回家,推门男人用有些惊喜的表情迎接我:“忘了什麽东西吗?”。
然而从哪一年起,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少,从什麽时候起,郑泽在飞机上车上都努力对著笔记本电脑,不再跟我唇齿相依,手指缠著手指?
“嗯,你有事吗?”,郑泽见我沈默,跨过地上堆著的一些盒子过来:“我正在收拾东西,会尽快搬出去”。
我低头轻声道:“我不知道你就是卫丁则”,卫氏作品其实并不丰富,每年只得一两本而已。然而郑泽每天跟我朝夕相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写出那麽多书来……我……我想我真的错过了很多。
“呵……”,他耸肩笑一下,神情有一点点寂寥:“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为什麽不告诉我?”
“……我一直想要做个悬疑小说家,二十多岁的时候说服家里面……可是,”,他看我一眼低笑:“我去非洲采风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
“为什麽不告诉我?”,我握住衣襟,心跳得厉害:“你……你如果跟我说,我,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他当然不会跟我说,他只是默默爱我支持我,陪我到德国,为我打理我爹的生意纵容我没完没了地读书。
“啊,我其实……出了书之後,就想要跟你说的……你记得吗,你第一次读我的书,还是出版社寄过来的样书,那时你还以为对方寄错地址。”。
是吗?我有点晕,实在记不起来第一次读他的书是什麽时候。印象里我总是紧紧追逐卫氏笔迹,凡是有书出版就买回来收藏。有一次还疯了一样熬夜在ebay刷屏,彻夜不眠死也要买下所谓的“卫丁则手迹”。
“我也不只一次,要你来看我写的东西,可是……”,郑泽侧头看我,苦笑一下:“你看,我们多麽可笑,你那麽热情地追逐我的笔名,可是我坐在你身边的时候,却无法让你看我原稿一眼。”,他长叹一声:“第一次第二次尝试失败後,就无法再开口了吧”。
“是,是你瞒著我吧”,我有点发抖,舌根发苦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如果你跟我直说,我怎麽会不听你的?我让你一起看卫丁则的书你也总说没兴趣”。
“……写的时候已经咀嚼得烂熟,为什麽还要读书?何况……我们住在一起十年,你不知道我在写作……而我无法让你知道我在写作。每次你让我读自己的书我就非常想要流泪……”,郑泽一手插在裤兜转过身去:“魏青衡,我想我们真是非常悲哀的一对。”
我亦步亦趋随他走进书房,愣愣地见他将书架上两只玻璃奖杯用报纸裹起来:“你明明是个生意人。”
“对,我是”,他侧头笑一下:“我为你多做了十年生意”。
我仔细打量那些奖杯,猛然意识到原来真的是我愚蠢,我一直以为它们是郑泽生意场上那些虚伪而廉价的礼物,这时才明白是卫丁则的书籍所获奖项。
我们公司以及图书馆跟出版署关系实在太过密切,是以多年前见到奖杯上某些协会以及出版社签署的一等特等大赏字样,我还愤世嫉俗地讽刺:“果然没白给出版社赞助,连咱们都有奖拿”。
眼前仿佛放电影,什麽细节都记起来,然而死也无法想起,郑泽听到我那些话时,到底是个什麽神情。我想不是我记忆力出错而是我从未去看过,我从未去注意过。
我原来错过了那麽多。
“你……”,我喉咙发涩,挣扎著开腔:“你接下来,要做什麽”。
“做作家,我有很多构思,没有时间写,一年一部的速度太慢。”,他手下不停,把纸箱用胶带封好,用签字笔在盖子上大力做标记,手势很重,纸箱发出“咚咚”的声音:“我会在杜塞尔多夫住一段时间,天气暖和了出去旅行采风。”。
“你,你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为什麽?你要去送我吗?我为什麽要跟你说?我需要跟你说吗?”,郑泽很不耐烦,转身靠在书桌,语速很快:“你已经做了决定,这个时候来找我干什麽?我很忙”,他一手撑住额头,挥手示意我:“我没有时间,你请移步吧”。
“我,我不是来烦你,我只是,嗯,在网上听到对你的采访,有点惊讶”。
“呵……”,他眼睛藏在手掌里,深深吸气:“你走吧……我很累”,就算他不抬头我也知道男人一定在咬住下唇,睫毛一定在掌心微微颤动:“我实在太累了”。
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时候以什麽样的姿势走出自己家门,只记得临出门听到郑泽在书房咚咚地拆书架。也是,这屋里每样摆设都是他一手自世界各地搜集来,他要带走,我不可能阻拦。
深夜里寒气浸人心脾,我站在楼下,呵出团团白气。微笑著看男人的影子在书房落地窗上的一举一动,他似乎夹到手指,将伤处含在嘴里。这人虽比我高上大半个头,运动神经却不行。平时这些爬高下低的粗活一向都是我做,他一动手就会受伤……我常笑他大少爷四体不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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