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地看着那些人们，胡一之不在意。
我心中的痛苦，你们都不会了解。
我心中的伤口，已经好不了了。
除非，有谁愿意来救赎或者和我同堕地狱。
4
办公室离教室并不远，只要走过那长长的走廊，便到了，二年级的1-6个班都在这一层，胡一之从这头走到那头要经过1-4班，然后听着学生们的嘈杂的声音，他只是以很平常的速度一步步走过他班的地盘，然后听到女生们的声音，是羡慕是赞叹那英俊的外表和完美的身形，并不认识他的女生们自然对外表讨好的男生多看几眼，或者大胆的会去要联系方式，这是很自然的，谁也不会去在意偶尔出现的人的其他。
推开办公室的门，班主任，被赵勇戏称“委琐男”的老师已经等在那里多时了，见胡一之进来了，便开始要进行教育了。
“把你自己的卷子找出来。”
胡一之没说什么，照做了。
“你自己看看，一片红啊，惨不忍睹！你平时上课都是在干什么？”
“老师觉得程萧在旁边，我还能搞什么小动作么？”
“你说你知不知足，最好的学生给你安排做辅导，还让你们坐一起，目的就是为了好让你把学习搞上去，结果，不光考试还考得这个样子，还学会顶撞老师了，你父母呢，不知道管教管教吗？”
“我父母早死了。”
“那总是有监护人的吧，这是家庭教育是失败。学生，什么是学生？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成绩上去了才能考上好大学，有了好大学才能有好工作，是不是？现在工作多难找啊，你也不想以后喝西北风吧。好了，给我写篇一千字以上的反省书过来。”
不再争辩了，胡一之觉得有点累了，果然倒数第一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拿着自己鲜红的试卷准备回到教室，又经过了那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有着什么呢，自己为了什么而存在着呢？
如果有了尽头，那么何时是尽头，遥望着接近中的教室，他却突然觉得头晕，眼前是昏暗的一片，是黑色，谁给的地狱的颜色，在这样的处境下，也许就要和大地进行亲密的接触了。是谁的，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将要倾倒的身躯？
额上传来手指的温度，意识中有谁的温柔声音安抚着他破碎的心，然后突然地没了重心，然后意识模糊。
你期待救赎么？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透着消毒水的味道的空间。
“你醒了？”
温柔的声音比自己那种挑衅的声音好听很多，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么？
胡一之睁开双眼，看见在床边还守候着自己的程萧。
“跟你说了不用管我！”
“你发烧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不理会他无礼的话语，程萧温柔地拨开胡一之那遮了眼睛的额发。
“我发烧不发烧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是我的同桌还是我辅导的对象，发烧了我的教学成果就打折扣了，我很冤的，别人还以为我什么都不会教呢。”
“哼，又是你那无聊的虚荣心！”
“其实，你的态度之所以这么差呢，是想武装的缘故吧？来掩饰你脆弱的心。”
“谁说本少爷脆弱了！”
“你坚强但不应该逞强，我知道你心中有什么放不下，所以才变成今天的偏激。”
“好像说的你很了解我一样。”
“至少是有一点点了。”
“哼，是你送我来的？”
“恩，是抱过来的哦。”说着，程萧不怀好意地笑了。
“你笑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啊，赵勇说，萧哥，就算是抱，你也不需要用公主抱吧，又不是去教堂结婚。”
胡一之脸色惨白。
“大家……都看见了？”
“应该吧，在教室门口晕倒也是不容易的。”
“你讽刺我？”
“从你那学来的，我说一之，不管怎样，我不会让你再华丽地考倒数第一了。”
“我下次考全校倒数第一好了。”
“你有那个能耐？”
“每张卷子上只做一个题目，不就能做到了？而且还不算交白卷呢。”
“那么你卷子上那些空白的是你故意不做的？”
“你偷看我卷子！”
“是不是？”
“才不是，我不会做拉。”
“那我可不让你再说什么‘我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关’，那可是关系到我的虚荣心的大事呢。”
“我讨厌虚伪的人！”
“那我可不管，我在这里寻求友谊呢。”
“看在你送我来的份上，本少爷好意施舍你的友情吧。”
“真是不冷不热、自我霸道的言语，不过”， 程萧轻轻地俯□，在他那拨开黑发的额头落下了吻，轻柔而深刻，继续说，“我喜欢。”
“那……那个……”
“别误会哦，是友情之吻，那么，好好休息吧。”
为他盖好被子，程萧的嘴角露出温柔而自信的笑容。
5
阳光普照。
好温暖的阳光。
“萧哥，你居然会为那小子翘课耶，中邪了？”
“我不上那么一两节课有什么关系。”
“确实，昨天啊英语的老太婆问你上哪去，我回答你送同学去医务室了，那老太婆说程萧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啊，不但学习成绩好，还又这么乐于助人，以程萧同学的聪明才智，一两节课不上完全可以原谅。真是该死的优等生特权。”
“牢骚什么，等你成了优等生，不就有特权了。”
“算了吧，我下辈子都不用想了。”
“这么没信心啊？”
“我不是那块料，说真的，你还要给那小子辅导啊？”
“那当然，不然看他红灯一直挂到高三毕业？”
“他可是不光挂红灯那么简单，是倒数第一啊，你教他他能听懂么？”
“要不，换你？”
“算了，他那种冷得要死的态度，除了萧哥你这种脾气好的人谁还受得了啊。”
“那倒是，那小子啊，真的不容易相处呢。”然后赵勇看见程萧的脸上浮现可以称之为恐怖的笑容，他是到抽了口气。
“那个，萧……萧哥，你没鬼上身吧，那笑容……”
“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赵勇还是觉得自己不再问下去比较安全，虽然他比较笨，但至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唉，萧哥果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啊。
为什么就发烧了呢，该死的，更该死的是那家伙究竟在干嘛，欺负本少爷那么爽么？说什么寻求友谊，总觉得好像哪里吃亏了，算了。胡一之懒懒地想着，“啪”地一声将书本放在桌上，立刻引来目光一片。
“有什么好看的！”或许是那双深邃眼眸中有太多的不屑和蔑视的神情，加之恶劣而傲慢的态度，那些不自觉地好奇的同学们都很不悦地不加理会了，一之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态度还是这么不好，怪不得交不上朋友呢。”
“用你管！”
“烧退了么？”
“啊。”
“那就好，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己注意，至少要对自己好一点。”
“你怎么管那么多。”又重新拿起书本的他似乎有些慌乱地，或许因为烦躁或者天气的原因，他的脸竟有淡淡的红晕。
“那，一之，第一节是数学课。”程萧撑着下巴看着他，并好意指出。
“我只是在整理书本而已。”从来都不会诚实表达自己的真实或者是不善表达吧，所以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胡一之并没有恶意，但在他人看来他便是刻意的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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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游。
兴奋的人还是很兴奋，比如可爱的女生们，比如除了玩就啥都不干的赵勇同学，其实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来形容也不是很冤枉他。
当张莎大班长宣布了这个周末的秋游计划，这给在高二的重压下的众人一次难得放松休息的机会。
“秋游啊……”胡一之若有所思。
“很期待么？”
“鬼才期待呢，不就是公园里逛逛或者爬爬山什么的，有什么意思啊。”
“呵呵。”
“你笑什么？”斜眼望了望程萧。
“没什么。”程萧赶紧把笑容给收起来。反正他现在是了解了某人的心口不一以及喜欢逞强。
虽然是胡一之所说的逛逛公园爬爬山，但是在大巴上，他还是望着窗外露出浅浅的笑，难得的幸福笑容。
他是压抑太久了吧，不论是学习或者心灵上。
在广阔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碧绿的草地，这山脚的光景真是很开阔，就这样躺在草地上，然后望着晴朗无云的碧空，心情会很明亮。
“喂，懒虫，你要躺在这里躺到什么时候？”
“啊？”看着某人放大的脸，胡一之揉了揉睡眼，“要走了么？”
“你呀，怎么就这么随便躺在地上，衣服纽扣也没扣好，会着凉的。”
“这才10月多，能着凉到哪去，这边睡着舒服呢。”
“要去爬山么？”
“啊？”
“某人兴致勃勃精力充沛，还说要比赛谁先到山顶。”
“那个某人就不能不那么‘活泼’么？”轻轻地叹了口气，一之用手遮住漏下来的阳光。
“起来吧。”
“知道了知道了。”然后他看见程萧向他伸出了手。
“喂，不用这样吧。”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吗，一之？”用亲切的笑容问着，怎么看怎么有阴险的气氛，一之尽管犹豫了下，还是将手交给他，让他拉自己起来。
“萧哥、胡一之，快点快点，班长他们都已经上山，我们不要落后拉！！”扯着嗓子还拼命挥手的赵勇示意他们俩快点。
“来了来了。”
“呦，赵勇，是要比赛谁先到山顶么，可不要输哦。”
“笑话，面对你们，我怎么可能会输，好歹我是运动健将来着！”
“恩，四肢比较发达。”
“萧哥……”
山路不崎岖，毕竟是开发过的山，沿途的树木成荫，相较城市中的污浊，这里好多了，胡一之享受着过程的趣味。这种和大家一起的情况有多久远了呢，自己原来并不是不合群的人，只是看起来有些淡漠，虽然如此，保持距离的即若即离让他反而有人气，原来学校的朋友们不知现在怎样了。
“等等……等等我！”
“我说赵勇，故意放水可不好。”胡一之站在山顶上，看着还继续爬台阶的某运动健将，看起来冷嘲热讽道。
“你……你……真没想到，你这个家伙体力这么好，连气都不喘，太可怕了。”
“输得心服口服了？”眼镜男沈琮梁在赵勇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输了就输了！”
“那饮料就你负责了，小勇。”
“可是萧哥，这荒山野岭的有小店伐？”
“当然有拉，拜托了，哦。”
“好了，我知道了。”小勇同学英勇地奔赴战场，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一大片壮丽的景色。
“啊，你们快看，这里能望到海啊，好棒啊！”完全不顾其他人，兴奋地爬上山顶瞭望的亭子，不管其他了。
“一之，你要水么，我去买，看赵勇那兴奋劲，是不能指望他的了。”
“我不渴，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
“嗯，毕竟一口气走上来也是很耗体力的呢，不过看一之你大气都没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难道我给你们的印象那么弱不禁风么？”他认真地问着，漫天的云彩如此飘荡着，和那被吹起的落叶一起，霎时间，风声起。
“不说什么弱不禁风，印象差是肯定的，若不是我们是朋友的话，赵勇和琮梁也不会……”
“我需要你的施舍么！”刻意提高声调，胡一之打断了程萧的话，“我不需要你这种施舍的友情！切！！”不爽地扯了扯领口，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就这样隐没着，离去着。
自己可怜到需要他人同情的地步了么？
胡一之啊胡一之，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还决定要活下去？你有活下去的资格么？
结果，敞开心扉果然是错误的吧，我没有将他人拉入地狱的必要。
他站在偌大的空间里，抬头望着天，却再也找不出苍穹的颜色。
6
程萧并不知道这样也能引起一之的厌恶，只能说他太过敏感了。自己并不是因为同情他才想和他交朋友，至少也是觉得一之这样性格的人很有趣，虽然是目中无人嚣张自我，但很多时候那些事不是人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么，他足够洒脱，虽然我们称之为傲慢和自我。
但，似乎那家伙误会了。
他意识到应该要解释的。不然，会失去这份友谊的吧？
“同情？可怜？他是这么认为的么？”在小径上奔跑，却哪里都找不到他，程萧喊着他的名字也是无用。
“这家伙跑得这么快，唉，究竟去哪了？”
“程萧，你还没去山顶看么？时间没多少了，大家都准备下山了，你也快点哦。”班长张莎看见在徘徊的程萧嘱咐道。
“我知道了，会在集合的时间内赶到的。”
“嗯，自己要小心，我先走了。”
周围传来的水声，有溪流么？程萧走下去想看看胡一之会不会在哪，结果溪水边还是没有人，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山洞。
以及洞口边坐着的那个人。
“胡一之。”见他并不应自己，程萧走向山洞，那是溪水聚集成深潭的下游，只有细弱的水流着，他望着抱膝坐着的人说，“一之，要回去了。”
“……”
“会赶不上回程的车的。”
“不用你管！虚伪的人最讨厌了！”
将头深埋在双腿间的胡一之一直没有抬头看他，一直这样抱膝坐着。程萧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去吧，好好的……”
说着，程萧拉住他的手，试图将他拉起，但像胡一之这种倔强自我的人，人们越是强迫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反抗到底，所以他做出了激烈的抗争，死活不愿和程萧回去，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然后愤怒地看着他。
“程萧你想干嘛！将自身的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很爽是吧？”胡一之一手插裤袋里，胸前的衬衣纽扣依然是没有扣好，低领的米色细毛衣外套和格子的长衬衫穿在他身上却显现出一种嚣张一种散漫，加之他的神态和动作，自然是“拽不拉叽”了，将一切人事都加以蔑视，程萧并不明白这种扭曲的个性隐藏了什么。
“我没有同情，也不必同情。” 程萧平静地说。
“什么？”
“以为是同情的友谊，就那样跑开的人是不是很失败呢，一之？”
“谁稀罕！”
“你的个性太过强烈，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放在眼里什么也不在乎，和周围格格不入，你自己把自己圈在人群之外，以为能享受孤独很好么？所以对这样的你突然间有了兴趣，我在想有谁能做到这样洒脱？现实总是现实，人们总有被束缚的因素，就算内心渴望，基于某种原因也会说厌恶。其实你并不是一个善于与孤独为伍的人，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行为。”
“你以为……你以为把我都看透了么？朋友什么的，我根本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你说谎。”
“我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今天的事？”
“本少爷没有必要解释！本少爷爱怎么那是本少爷的自由！！”
“好吧，随便你了，不过我要说的是——我是认真的。”程萧的脾气一向地好，所以才受得了胡一之这种人，他将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之拉过来，拽进怀里。在一之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轻轻地没有预兆地，他被吻了。
这是什么状况？!
一之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气氛变得暧昧。
“喂，你……”当一之在程萧那重获自由，他责问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就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不过是，四唇相印，很大不了么？”
“你吃饱了没事，□什么意思啊你！”
“听姐姐说，这是很好的咒语，所以试着用用看。”
“啊，你有姐姐的，没听你说过。”
“呀，我是独生子，是橙子姐姐哦。”
那是谁？橙子姐姐？？
“我羡慕一之的自由，所以那绝对不是同情，是向往呢，所以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友谊么？”
“随便了。”扯了扯衬衣领口，胡一之漫不经心地说着。
“那回去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