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寒----籁源
  发于:2009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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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履寒发觉了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古弦把衣服整理好。“当年进言的,正是当今的太师李誉。”
古弦呆了,居然,居然是那只老狐狸!
自己卖了命的主子,竟然是当年害他家破的元凶!古弦对於此事,怎麽个恨字了得。
“我现在就去杀了那老狐狸!”古弦什麽也不顾的冲去地牢而去,赵履寒没有阻拦。他看著古弦远去的身影,渐渐浮起个阴郁的笑容。
“那老狐狸的确该死,而借此,本王又可以除去个心头大患,少了个会妨碍我的人。”赵履寒自言自语道。但摸至袖中的拨浪鼓,他不由的想起那粉雕玉琢的小娃,表情也变的柔和起来。
再说古弦,待他摸回太师府已是晌午稍过,李誉照例在书房,他的管家正在他耳边报著什麽。古弦气急本想就此杀将进去,转念一想那老狐狸身边必定有会武之人,恐怕仇未报反而折损了自己,於是趴在窗沿下偷听里头人说话。
“派去的人都被皇帝拿下杀了,不过没问出什麽,应该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管家道,接著便听见拍桌子的声音。“一群废物!老夫养他们何用!”李誉气的胡子乱翻。
管家正欲说些什麽,突然一个女人心急火燎的闯入书房中,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号啕大哭起来。古弦认得,那是李誉的填房张氏。李誉老大的不高兴,斥道:“老爷我正在议事,夫人你怎麽来了?”
张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嚎出句完整的话来,“老爷啊!!我们的孩儿被人杀死了!”
此话宛如晴天霹雳,李誉被震的脑袋里嗡嗡直响几乎站立不稳,他不信的嚷道,“怎麽可能,我儿在金麒好好的,怎麽会被人杀死!”
“老爷你心里都是你那些大事!何时真正关心过咱们的儿子!”如今那张氏已顾不得形象,泼妇似的跳起指著李誉鼻子喝道,“我儿命苦,死的好惨那!!”骂罢她又瘫倒在地号啕大哭。
“吾儿啊……”李誉两腿一软,跌进了椅子中。
屋内是凄哀的哭声,其外古弦看的倒是大快。那李誉之子李谧,仗著父亲是国师在金麒城中横行霸道,若不是三年前瑞王赵吟凉把府邸迁至金麒,指不定他要做出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如此一个不学无术的!纨子弟死了也是活该。
李誉死狗般的瘫了半晌,管家在旁荐言道:“老爷请不要太悲伤,如今之计应是找出害死少爷的凶手为他报仇才是吧。”这个狗奴!古弦不禁骂道,不过他也想要知道是哪位大侠为天下除了一害,便耐心的往下听去。
李誉闻言稍稍打起精神,拉起哭的昏天昏地的张氏,吩咐道:“来人,把报信之人带来!!”
报信之人很快带来,是金陵李谧府中的一个家奴。他道:“回老爷夫人,三日前小的正在院中打扫,突然门外吵杂,有人领著咱们知府和两队官兵把府上围的水泄不通。那领头的大人还在外面叫著说少爷纵火行凶害人性命什麽的,少爷那时就吓的腿直哆嗦,直问小管家该怎麽办。小管家就给少爷出了个馊主意,叫少爷从後院翻墙先跑,还教少爷带把刀,说反正有老爷在,杀了几个也不妨事。结果小的扶著少爷过了後院的墙就听著少爷见了鬼一样的叫唤。小的爬上墙一看可不得了啊!後院早被人围上了,少爷就生气了,拔刀要杀人,可少爷不知怎麽的撞别人刀尖上去了,当场就一命呜呼……”
“我苦命的儿啊!!!”张氏悲呼一声,再次凄凄哀哀的哭将起来。李誉也好不到哪去,双目圆睁老泪纵横,忍不住的喝问道:“你说!究竟那领兵之人是谁!竟断老夫的独根,老夫定要他血债血偿!!”
那家奴答:“听得知府叫那人王爷……”
李誉贼眼珠一转知是现居金麒的瑞王赵吟凉所为,大怒,放下狠话道:“赵吟凉你断我子孙根,老夫要你偿命!”
古弦在外冷笑,李谧多行不义,此报早晚之事。你个老狐狸还妄想杀害当朝王爷,简直笑话。再听里头李誉已在做加害瑞王的计划,古弦又听了片刻决定先留下这老狐狸一条烂命,将一切告之赵履寒。
古弦起身欲离开……转念想起还有东西未拿,於是他避开几处暗哨摸回了自己所居的通铺。房内是一片的狼籍,所有原住人拥有的东西都不翼而飞,想必是李誉那老狐狸认为所派之人皆已被杀,私人所有的物品都销毁了。
“天杀的老狐狸!”古弦怨从中来,恨不能立刻冲去杀了仇人,但转念想自己此去恐怕杀不了那老狐狸,只能按下心头之恨。他狠狠的在心里咒骂,揭开自己床头数去第五块墙砖取出个锦盒,小心的揣进怀里。其中放著的是他母亲的遗物,一块辟邪血玉。幸好被他藏的很好,不然应该被人扔掉甚至是据为己有了。
“娘……”古弦悲声唤了声娘,眼角便有了湿意。幼时哭泣时那双温暖的手总是抱著自己,温柔在耳边说“别哭,别哭,娘在这。”。如今人言尤在耳边,人事却已全非,怎麽的一番酸苦,只有古弦自己知道。
当夜,古弦潜入端王府.
赵履寒还未歇息,守著昏黄的烛光看卷宗。听见闭著的窗外一声轻响,他头也没抬道:“何人深夜到访?”
古弦一愣,没想到放了极轻的脚步声也会被听到,可见端王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端王,在下是古弦。”
“请进。”古弦会来赵履寒并不奇怪,自他从暗卫处听闻太师府上并无异常事发誓,便知是古弦发现了什麽而没有动手,且一定会来找他,所以他一直在等候他的到来。
古弦翻窗而入,对赵履寒一抱拳。
“古弦你深夜到访所为何事?”赵履寒搁下卷宗,手势示意古弦在对面坐下。古弦不驳他好意,坐下道:“在下今日潜入李誉府中,本想手刃仇敌,不想听到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特来禀报端王。”
“且说无妨。”
“在下在那老狐狸窗下偷听得知,那厮的儿子李谧在金麒城中的府邸被瑞王带兵围剿意外身亡。”古弦道,赵履寒颔首,“此事本王略有耳闻,怎麽?那老狐狸准备对付瑞王?”他在瑞王处安插的眼线在事情发生後便传来了密报。
“正是。”古弦小小佩服了一下赵履寒的情报网,随即将所听见的计划完完整整的告之赵履寒。赵履寒听完古弦阐述,冷冷一笑道:“那老狐狸以为我们赵家都是傻子麽?”
“端王已有应对之策?”古弦问。
“正是。”赵履寒起身冲门外道,“来人,准备客房。”又对古弦道,“古弦你且住下,明日作为本王的侍从入宫,看那老狐狸的下场。”
古弦自然愿意,称谢後随赵履寒唤进的侍从下去休息,离去前他望著重新拿起书册的赵履寒,脱口道:“夜深了,王爷还请早点安歇的好。”
赵履寒闻言一愣,从未有人与他说过如此体己话,每个人对他都只有尊敬与畏惧,只有这个人真正关心他。“恩。”赵履寒内心略有波动,面色依然如常道:“你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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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客房
古弦躺在舒适的床榻上凝望屋梁,一时间思绪万千。他前几日还是作为刺客潜入宫中刺杀皇帝,昨日却在端王府地牢中得知自己在为仇人卖命,继而扑进仇人府中意欲杀之,而现在却躺在舒软的床榻上等待明日朝堂上的一场恶斗……这一切许是冥冥之中早已安培好了的,否则数日内何来这麽多的波折?许是注定了他不会作为一名刺客而死,许是注定了他找著真正陷害自家的凶手,许是注定了……遇上赵履寒。
怎麽又想到他了?
古弦尴尬的笑笑,闭上了眼。不料投身黑暗当中,那人的影象却是更加清晰了。狭长的丹凤目,似女子但不显娇柔,其中更是透著睿智的光芒,挺直的鼻梁,薄唇……那唇平时抿成一条缝,给人王室的威严之感,而在放松时那两片淡红略微开启……唇角上扬成小小的弧度……似在邀人……品尝……□的肩头……白皙紧致的肌肤……
“古兄弟!”突来一声大叫。
啊!!
古弦猛的睁开眼从床榻上跳起环视四周。还是在昨夜的客房中,天已大亮,原来他竟是做了个旖旎的春梦。古弦尴尬笑,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会做春梦,而且对象竟是……
“古兄弟!王爷叫我来送侍卫的衣服给你,古兄弟你醒了没有?”敲门呼喊的是昨夜带古弦进客房的年轻侍卫张石。
“醒了醒了,张兄弟请稍候!”古弦胡乱的查看了下被褥,发现没有什麽异常东西,他呼了口气,下床开门。“张兄弟,让你久等了……”古弦接过张石手中的衣物,把他让进房去。
“古兄弟你昨夜睡的如何?”张石关心问。
“啊……嗯,很好……”古弦想起昨夜所梦,不由的有些结巴,尴尬的不能再尴尬的点头。张石只当他是不习惯,也不多问,他道:“古兄弟,这衣服是我的,你我身材相当,你应该可以穿。王爷吩咐,你穿好後就去书房等他。”
“端王已起了?”古弦见天色虽亮了但时辰还早,小心翼翼的问。
“王爷又一夜没睡,唉,我们哪敢劝他……”张石挠挠头,“没旁的事了,古兄弟你洗淑完换好衣服赶快去罢。”说罢张石便告辞离开。
他一夜没睡……古弦心头有点发酸,像是担心,也像是心疼。
赵履寒已简单的梳洗过,驱除了一夜未眠的疲劳,继续继续在书桌前看卷宗。
“禀报王爷,古弦到了。”侍卫报。
“让他进来。” 古弦听见那人略哑的嗓音,又浮想到昨夜梦中的春色,心中躁动,忙告戒自己保持面上如常,免的被看出端倪来.“端王,在下来了。”古弦走进书房,冲赵履寒一抱拳。“嗯.”赵履寒点头,一言不发的打量他。
他该不会是看出什麽了罢?还是我现在的表情很奇怪?被打量到心里打鼓的古弦不禁胡思乱想。
“噗……” 赵履寒见古弦被自己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衣服还挺合身的,若古弦你不介意,不如以後就留在府里做侍卫罢。”他看中古弦的能力,随口道,若古弦愿意留下那对自己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他想我留下!就算是作为侍卫留下,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他了……古弦欣喜的笑,脱口道:“在下愿为王爷鞍前马後!”话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且才心中欣喜竟被他完全表现在了面上,但愿赵履寒不会看出什麽来……
赵履寒默不做声的望著古弦。
刚才从他眼中看到的是……喜悦?男人默默揣度著面前人的心思。仅是说想他留下就表现的那麽欣喜…… 赵履寒脑中灵光一闪。难道……男人笑了,道:“好,有你相助本王,再好不过了。”
“谢王爷。”古弦望著赵履寒瞬间绽放的笑容,有些痴了。
“古弦,你即刻随本王入宫。记著,无论殿上发生什麽事,我不叫你出来就侯在殿外不要动。”赵履寒起身,拍拍古弦肩头,“本王怕你见了李誉後会被愤怒冲昏头脑,你明白麽?”私底下是不希望古弦破坏自己的计划。
“王爷放心。”古弦认真道,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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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古弦守在大殿外,观察著里面人上朝的情况。他很庆幸,没有人认出他是当日潜进宫中的刺客之一。说是在观察,其实古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赵履寒上,看他修长挺直的身躯,看他细致俊秀的侧脸……
  ` 赵履寒并不知道古弦正如痴如醉的看著自己,他一直沉默著未发一言,他在等李誉先跳出来。果然,待其他官员上完奏折,李誉就站不住了,跨出列冲高宗一躬道:“老臣起奏皇上,前几日金麒城中发生一惨案,凶手至今未抓捕归案,老臣请皇上定夺。”
来了!赵履寒一笑,也跨出列去,道:“太师还真是好雅兴,人在京城居然管起金麒城中发生之事了,难道那金麒的官吏都是吃素的?一点小事也要劳烦操劳国事的国师?”
按照古弦偷听所知,李誉的计划是先不在高宗面前提起此事与四王爷赵吟凉有关,只说金麒发生一案,凶手借口是官宦子弟无人敢捉拿,由此套出高宗的话。只要他言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语,到时就算那小皇帝得知要拿的是四王爷,也已无法收回说出的话。定是要办了赵吟凉。现在金麒李谧府中的证据全都被毁灭,到时他再来一计将黑白颠倒,诬陷赵吟凉借权草菅人命,给子报复。
古弦在殿外冷笑,那老狐狸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且看赵履寒对付他。
李誉眉毛挑了挑,心想这小王爷这什麽来添什麽乱,道:“端王差矣,逝者冤屈不解,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更有人欺上瞒下不把此案上报朝廷。知道的人会说是有人蒙蔽皇上,这才延误了办案时机,不知道的人还指不定怎麽说皇上,若是说皇上包庇……岂不是有辱圣名麽?老臣斗胆求皇上一纸圣旨彻查此事!”老狐狸说的好听啊,我是在为你小皇帝保持名誉,你还不快点拿圣旨来查办这事啊!
金麒发生之事早有人飞鸽传书让高宗知道,高宗晓得李誉这人睚眦必报,一定会耍尽心机加害瑞王。今日早朝时他一开口高宗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可此事由皇帝来解决并不妥当,若做的太明显唯恐真中了李誉的说辞,让天下人说皇帝包庇皇亲。
好在朝中有个赵履寒。高宗默默想。赵履寒与李誉素来不和,因二人没有什麽交集,平时也相安无事,但要这李太师欲往赵家头上爬,他这凡事都不肯输人一头的六皇弟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望著笑容满面成竹在胸的赵履寒,高宗趁下臣不注意笑了笑。金麒那事若说他知道了,赵履寒不可能不知道。
以他的脾气来说自然不会让李誉得逞。这麽想著高宗更是舒了口气。这下他只需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哦?原来如此。太师如此为我大宋著想,小王替皇上谢过太师。”赵履寒一哂,冲李誉拱了拱手道,“此事本王也略有耳闻,据说那凶徒手段毒辣极其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请问太师,本王所说可属实?”
李誉一愣,心想这小王爷葫芦里究竟在卖什麽药。且不说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意图向瑞王报仇的计划,就是知道了,他说的都对自己有益无害,著实怪异。“确如端王所说。”老狐狸不动声色回答,继续给高宗施加压力,“皇上,老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及早将凶徒捉拿归案,以防再造杀戮。”他此番话说得在情在理,阶下一些老臣亦有附和之声响起。
该死的老狐狸说的倒挺好听。古弦微握紧了配剑,仇人就在眼前,若不是赵履寒事前提醒,只怕他早冲上殿去手刃了李誉。
“这……”高宗佯装为难,瞟瞟赵履寒,意为你继续说,复把问题丢回两人手中,他环视下首一周,默默记下帮腔李誉的臣子名单,盘算著让人查清哪些乃是李誉党羽,待有机会一网打尽。
“皇上,臣弟赞成太师所言,应尽早将凶徒抓获,依臣弟之见,此凶徒必然有靠山才敢如此恣意妄为杀害人命,臣弟请求皇上,定要查出那丧尽天良之人後台,将其满门抄斩以尽效尤!”他这最後一句调未拔高,其响却犹如闷雷般震荡朝野。与此同时,有三人心里咯!了一下,各怀心思。
李誉耐不住地想笑,虽觉得莫名其妙,但这小王爷说的句句都对自己有利,他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得意之余也不及细想,只当是这赵履寒哪根筋没搭对。
赵家小六,你那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
他笑得扭曲的嘴角配上沈痛震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难看,倒也叫人看不出他在笑了。
李誉得意,高宗却是苦恼了。
六弟啊,你这麽一说不让那老狐狸抓著把柄了?要让他得了逞拿这满门抄斩的话来对付你我,我看你怎麽收场啊……
高宗心里想著,忍不住稍微晃晃脑袋,瞥了赵履寒一眼,被不动声色的避了过去。
有什麽招早点使出来,卖什麽关子!
见赵履寒嘴角仍带著抹若有若无的笑,高宗从鼻子里逸出一声轻哼。
古弦则是担心的望著赵履寒,他是个精细人,知道赵履寒定是有旁的计划,可听见人说满门抄斩亦是心惊不安,这一刻倒是恨起自己不能在朝为官相助赵履寒。
“皇上,老臣同意端王所言。”李誉见高宗久久不说话,当他在犹豫,趁热打铁道。他这一出声,又有些臣子附和的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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