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之鬼新娘----兑水乙醇
  发于:2009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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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却听顾惜朝冷笑道:“真受不了你这草莽怪物,满身的土匪习气。”
戚少商登时有点不乐意,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把包袱摔在桌上道:“那成,我倒要看看顾道兄怎么个斯文法。”
经过昨夜,顾惜朝出口奚落他以成习惯,不料这人这回倒是来了脾气,自是不能丢了面子,转念一想,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喊道:“笔来,纸来,墨来。”
戚少商依言在他面前摊开笔墨纸砚,却见顾惜朝笔墨酣畅地写道:今日辰时借X记药铺药草银两XX件,同日子时奉还,过期不候。
戚少商想今日此时怕是你要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的大阵,哪个人敢进去,回头看看这人眉角飞扬,嘴角带笑,做起这坑蒙拐骗的文章来倒是神采飞扬,实在可恨,看在戚少商眼里却又忍不住赞了一声可爱》0《。
顾惜朝写完借条,又从怀里逃出一小方黄纸,指尖蘸了点朱砂画了个禁尸符,交给戚少商,道:“去后堂看看这主人家在哪里,把这个贴他头上,若遇上了还有别的活尸,就咬破手指在他额上依样画一个。”
又要咬手指,戚少商心里哀号一声道:“你这人,真是,真是。”
顾惜朝嘴角微微弯起,笑道:“我这人怎么了?”
“聪明伶俐= =+”戚少商压着心里的碎碎念,边走边念: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奸诈狡猾,心狠手辣……
出了药堂,顾惜朝抬头看看太阳,掐着手指心里默算,此时戚少商把他换背在身上,两只胳膊环着戚少商的脖子,如此一来,戚少商只觉颈间麻痒非常,知道他在心算,又不好开口,只得拼命忍着。
一会儿顾惜朝整个身子瘫趴在他背上,似乎极是虚脱,戚少商问道:“要不要休息下。”
顾惜朝有气无力道:“不用,往前走,碰见大的街口就拐弯。”
“方才强行用了窥天法,”顾惜朝趴在戚少商背上,低声对他说,“这青田镇与一般镇子不同,三条街道正好连成了一个‘之’字,笔画相接处与笔意尽处就是这镇上的命脉点,我们必须赶在午时前,封住这几个活脉,止住阴气流动,这样才好控制局面。”
也是算他二人走运,方才那药铺却正好是之字笔画的第一个转折处,顾惜朝那道禁尸符与戚少商那几点真阳血恰好封住了那一处活脉,二人正要前去的,正是之字的下一个转折处。
到得那处,两人却齐齐愣在那里,只见这一处建筑甚是齐整,门口的匾额上提了三个隶字道:
三阳观
戚顾二人面面相觑,倒是头一回看见这等建在人口密集的大街上的道观,那观中道友会否也变成活尸?如若没有变成,又会到哪边去?或者说会直接被那怪物降伏变成更高妙的傀儡?
种种心思想了几糟,戚少商找了个地方,把顾惜朝换着抱到了前面,两人相视一眼,便推开道观的门进去。
两人在道观前后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什么人,由顾惜朝出手封了几个要害处,两人看看时间不早,也得赶紧离去了。
戚少商把顾惜朝放下,让他坐到井沿上,手里攥了一大把符四处去贴,这是方才他们从观中的静室收罗的,看来这道观主人早有准备,却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已中招,那一堆道符五花八门,也省了顾惜朝不少力气去画,便得了这便宜好处。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四处奔走着贴封脉的道符,心里想着,有这样一个人做伙伴也不错,他自小孤苦,独自过了近十年无人管教的日子,自养成了这桀骜的性子,着实没几个人受得了他,他也懒得与那些人如何计较,只是眼前这人是不同的,和他们都不同,如何个不同法,却也说不上来了,只是知道自己可以大声奚落他,可以舒服地遣他做东做西,可以理直气壮地让他背着自己,如此想来,已是打定主意了,做完这件事,就对他说,我顾惜朝认你这个朋友。
却说戚少商猛然一阵寒意侵体(小顾都主动接受你了,你还寒个P),转身去看,却见顾惜朝嘴角弯弯,笑得动人,再仔细看看,戚少商猛然停了手,指着顾惜朝说不出话来——他在那笑意背后,还看见了别的东西。
顾惜朝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身侧井沿上,不知何时已攀上来一只手,青筋满布,如老树盘根虬结般,看着分外可怖。
11.
顾惜朝只见戚少商的脸色越来越差,正奇怪间,却见那人怪叫一声扑向自己,顾惜朝被扑得一个闪身倒在了井侧,戚少商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
戚少商方才站在一棵老树下,离顾惜朝足有两丈,就算他武功高强,今日也绝对是发挥超常了,他不敢想象,那样一只只是看着就心惊胆寒的手,如果伤了顾惜朝,后果不消想也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顾惜朝被戚少商势大力沉地猛然压下来,几乎喘不过气来,正要问他好好的发什么疯,却被戚少商一把搂住又在地上滚起来,连滚三圈方才作罢,顾惜朝被搞得灰头土脸,脚也因为方才太过猛烈全顾不上护住而疼得要命,怒气大发里一把揪住戚少商拳头就要招呼上去,却被那人一把攥住胳膊顺势一提,身体凌空,接着又撞入一个硬忽忽的所在,腰上又被勒住,似乎又被提了起来,一时间他被搞得头昏脑涨,哪里还顾得上打人。
却说戚少商刚扑倒顾惜朝,便看见那只手竟然顺着井沿爬下来,只是一只手,青筋虬结,从腕部断开,却像有生命般,先是伸出食指向前戳戳点点地探探,然后整只手猛然向前一跃,尽是冲着戚顾二人而来,戚少商搂着顾惜朝匆匆滚了几圈方才躲开那只手的一跳,那只手重又戳戳点点起来,戚少商顾不得顾惜朝此时满脸怒气,将人提抱起来,运气拔身而上,费尽力气攀住那老树上一根枝干处,方才对顾惜朝道:“底下有东西。”
顾惜朝此时整个身体都只靠着戚少商一只手臂勒在腰际悬在半空,紧得他几乎要吐出来,满心怒气也没处发泄,听见戚少商说那一句,便探探右手也抓上了那根枝干,左手拨开挡着视线的头发,朝底下看。
戚少商一手搂着顾惜朝的腰,一手抓着树干,两人大部分的重量都在吊着的那只手上,酸痛难忍,顾惜朝把手也抓了上去后方轻松了一点,便也朝底下看看,脑袋被迫搁在顾惜朝脖子上——此时却见那手似乎很急,一突一突地跳起来,仿佛要抓住这两人却又死活够不到,看着那截面光滑的腕子,两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什么东西?”戚少商问道。
“像是,生尸,又不大像。”
行尸,在茅山术法里也就是僵尸一类的东西,身体与魂魄皆都死去的一种,活尸则是指身体尚活着,但魂魄因为某种原因离体,至于生尸则恰恰相反,身体已死,但魂魄尚在——这后一种东西,往往不是善茬,搞不好,死都死不爽快。
“别怕,”戚少商感觉身前这人心跳得剧烈,想也不想开口安慰,“你抱紧我,我护着你,我们掉下去砸也砸扁它。”
顾惜朝为了方便刚刚把空着的左手勾住了戚少商的脖子,听了这句话,顿觉得松也不是,紧也不是,一时心里五味齐全,胡思乱想起来。
顾惜朝当然是有些怕的,自己都觉得心跳得太厉害了,偏偏被靠着的那人心也跳得急促剧烈好似打鼓,两人心跳得如此剧烈,靠在一起便觉得是一只小马驹子四蹄笃笃在撒欢,戚少商倒没觉得什么,顾惜朝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暗道此事一了,立刻离这家伙远远的,再不相见才好,全忘了方才他还思虑着要大大方方告诉眼前这人要做朋友。
顾惜朝脸热间刚要说句“谁要你护着”,听见戚少商那句“我们掉下去砸扁它”,猛地有了主意,便从头上拽下发簪,又从怀里扒拉出一张禁魂符来,咬破指头依那符上朱砂的样式再画一遍。
此时他两只手都空着无法固定,为了减轻戚少商的负担,便狠狠心把一脚抵在树干上,登时疼得钻心。
戚少商见他如此,立刻会意,努力把抱着他腰的手臂往下挪了几寸,让他行动方便些,两人配合虽不久,但已然有了很好的默契。
顾惜朝一手抓着那穿了黄符的簪子,另一边用刚咬破的手指朝着那只断手画了个简易的禁符,几点血洒到那手上,那断手似乎受疼似猛地一跳,几乎抓住了戚少商的脚,顾惜朝瞅准时机,手里的簪子猛力扔了出去。
那只手带着簪子黄符跳了几跳,仰“躺”在地上,手指一松一紧,仿佛是临死前的痛苦挣扎。
还未待两人看清楚,只听见喀嚓一声,却是树干再也承受不住两人断了,戚顾二人只觉身体一轻,便掉了下去,顾惜朝被砰地一声仰摔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戚少商趴在他身上怪叫连连。
戚少商见他闭着眼睛躺在身下,吓得不轻,连声叫着顾兄弟顾兄弟,又把头放在他胸口听听,方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心跳得很快。”
12.
顾惜朝被摔得生疼,本闭着眼养息,一听见这声“心跳得很快”,便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拳头招呼上戚少商的脸。
戚少商哪里想得到顾惜朝听见他那句“心跳很快”便联系到方才两人串香肠般吊在树上时打鼓一样的心跳,于顾惜朝而言,这一拳头,实在打得心虚。
戚少商被这一拳头打得摔在顾惜朝身侧,并没有生气,他一来知道自己掉下来时把他压得太过,二来,他也隐隐觉得,自己有些琢磨不定的小心思,急需那样一拳头狠狠砸飞。
两人心里各自有鬼,正躺在地上相背无言,戚少商却又是一声怪叫,直接从地上跳将起来,原来方才他被顾惜朝一拳头从身上砸落,腰上就正好压在了那截断手之上,刚在尴尬里安静下来,便觉得腰背上痒痒,一手去挠,却勾住了一根指头,猛然吓得他跳了起来,把浑身抖了一番方做罢。
顾惜朝此时已一手支起身体,半坐起来去看那只手,却见它被簪子穿过钉在地上,但尚且微微挣扎着,被黄纸盖住一半的掌心边缘有被烧灼过的痕迹,呈现出焦黄那么一片,知道对这东西有用,便伸了两指,把那没有完全贴住手掌的黄纸往下摁,那手挣扎得剧烈起来,随着那黄纸上的一团火焰燃起,五指急促地松松紧紧,待到那禁符烧完,那手也终于不动了,整个变做焦黄颜色摊在那里。
顾惜朝从那手掌上用力拔下簪子,此时他一手撑持身体已久,早已酸软不堪,只得胡乱在脑后挽了个髻重又插上,卷发便丝丝缕缕落了满身,颇有一番睡后懒起的模样,他束着头发,抬头见戚少商定定看着自己,手上略微抖动,好好的髻便又束歪了,努力忽略其中的不自然,指着那截断手道;“那手心里有个字,我不识得,你看看罢。”
戚少商猛地回神,嘴里道声好,便弯腰去看,忍着心里寒意拨开那手指,却见是个茅山的术字——茅山正统为了防止术法外流,有前人自创了一套奇怪的字专门用来书写典籍,非门中人不得修习,故尔顾惜朝不识,戚少商虽然有个不成器的师傅,但好歹也算茅山正宗,自是习得的,那字看起来笔画复杂七拐八绕,却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木”字。
“是个木字,”戚少商道,“会不会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只怕这就是观中同修的手了,”顾惜朝看着那只手道,“否则我们要制住接近真身的生尸,恐怕没这么容易,除非它本就无甚恶意。这样看来,应该是想提醒我们什么事吧。”
戚少商看了半天道:“这观中除了这棵老柳树似乎就没有别的树木了,我且来试一试。”
顾惜朝坐在地上揉着手臂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还是去别处再找找。”
说着便运起真诀在那树干前后转了几圈,果不其然,一无所获。
眼看已到巳时,镇上活脉方封住两处,两人便都有点心急,戚少商道:“要不我们先走?”
顾惜朝摇头否决:“不成,搞不清楚这事,我不安心,以后吃饭睡觉都会想着挂着。”
戚少商瞅了瞅他那认真模样,又看看地上那只手,心道那“同修”不厚道,花大力气提个醒却是这般模糊,气不打一处来,便伸腿狠狠在那老柳树上踹了一脚。
却只听顾惜朝叫一声“小心”,戚少商未及转身,便听见身后“嗡”地一声长鸣,又是笃地一声轻响,似是有一样尖利的东西从树上刺下,插入身后地上。
戚少商转过身,心有余悸——身后不足半尺处,一柄长剑深深扎进地里,样式古朴,嗡嗡长鸣里铁青色剑身凛然——戚少商不由自主把手探向那把剑,双手攥住,心念到处,哧地一声,竟然轻松拔起。
他不知道,身边的顾惜朝脸色有多苍白——从顾惜朝的眼里看去,这剑身黑气缭绕,仿佛有无数怨魂挣扎,一挑一动间满是煞气——这样浓重的煞气,不知剑下冤魂几多,这样可怕的戾气,非心志坚者不得以把持。
顾惜朝半撑着胳膊定定看着那把利剑,此剑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戚少商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仿佛把玩玩具般自然,显然这把兵器甚合他心意,只觉仿佛是为自己良身定作的,喜气洋洋地把剑递给顾惜朝献宝,想叫他拿着,自己好来抱他。顾惜朝略偏过身子躲避,戚少商会意,知他不喜这把剑,便割下自己的一只袖子把剑裹好,找了段绳子捆扎在背后,抱起顾惜朝迅速离开。
向下一个路口走的途中,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脸色有些苍白,知他仍对那柄寒剑心中耿耿,便讲起了故事逗他乐子,顾惜朝应得有一搭没一搭,显然甚是疲累。
13(此章过度兼捞点豆腐)
戚少商虽说是修道之人,但马老道对他管教得向来松散,秦楼楚馆先生地虽然没怎么进去过,但是自十六岁起便下山到处乱闯,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起故事来难免沾点荤腥——可别太奇怪了,道士大多荤色不戒,如戚少商这般领了符录的火工道人,更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娶亲生子——用马道长的话来说,就是“咱又不是那些秃驴,犯不着自己找罪受”。
戚少商抱着顾惜朝跨大步子走,念着顾惜朝不知为何心里不舒服,便想着逗他快活,絮絮叨叨着天南地北海讲一气,从茅山上马老道的狗讲到乾元观旁边种菜的小玉一家,还依着想象讲起了北平城里的袁大头,讲有些镇子里那些绿眼睛勾鼻子的卷毛怪物(讲到这里,戚少商匆忙住嘴,看看顾惜朝道:“小顾你别生气,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神仙般的人物。”已经被顺利转换称呼为“小顾”的顾惜朝嗤笑一声,偏转过头。),讲起那些怪物是多么的无知,他亲眼见过一个洋人拿着几头大蒜就想制服一个上百年的老僵尸,结果当即被撕成两半——
“不过那镇子里有个豆腐西施,可真真是泼辣漂亮,我去她家豆腐房里偷看过,磨浆子的时候唱着歌,嗓子甜,我给你学两句。”
戚少商说着说着便起了兴头,清清嗓子唱起来,这镇子平日里本是极热闹的,眼下平白遭了祸事,空荡荡几条大街上便响着戚少商的嗓子,戚少商唱起歌来倒是好听,却听他唱道:“翻墙只做狗打墙,敲门便当鬼敲门,小哥你贴身枉来过,何苦贴着心眼儿……”
戚少商猛然哎哟一声,却是被顾惜朝狠狠给了一肘子,正敲在胃门上,疼得他险些把顾惜朝扔在地上,正有些上火,突然见顾惜朝虽然紧绷着一张脸,但是面上神情实在有些不自然。
“你这道士倒是做得风流快活。”
顾惜朝扔出这么句话便停了嘴,身体悄悄往外努了努,像是想要和戚少商隔开点儿,戚少商登时恍然大悟,他这人说起话来就没头没脑,眼下两人虽是大男人,但此时光景,却实在贴合那唱词里的“贴着身儿贴着心儿”,况且两人之前种种,这暗地里的心思倒也没大变,小顾应该是面皮极薄的,只不过渐渐就不由觉得尴尬起来,戚少商便闭了嘴忍着疼,想着幸好接下来的唱词还没来得及出口,否则还不被小顾一肘子戳穿肚肠来。
戚少商心怀鬼胎,那接下来几句也实在是露骨,却是“解了小衫扇儿扇,却我个鬓斜钗乱,许你个风流快活……”,戚少商想着这等淫词艳曲,脑子里信马由缰,不由便想起方才院子里顾惜朝坐在地上拿簪子挽头发的模样,真真是……(老白跟着包子吸口水……)
“那把剑你小心用着,”顾惜朝终是忍不住尴尬,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听见顾惜朝清亮的声音响起,戚少商方才发觉自己竟然想到那里去了,心道小顾虽然长得清秀漂亮,可更是自己的好兄弟好伙伴,对着自家兄弟起歪主意,戚少商恨不得狠恨给自己一巴掌,把这禽兽念头远远砸开,止不住脸热听顾惜朝继续道,“这剑怕是三阳观里那位同修找来的法器,可是这物煞气太重,镇鬼是好物,那人也难压住,所以一直没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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